第十四章:袁鶴財從警
第十三節:
李道剛在溫林氣勢正盛,官家懶得搭理,百姓招惹不起。溫林城最大飯莊十裏香的掌櫃裡廣義,特意在飯莊包間裡,擺了一桌十裏香大廚梁大馬勺拿手的魯菜,宴請了李道剛。殷勤敬酒的推杯換盞之中,裡廣義替袁傻子酒後無德,當街撩扯了李道剛的“馬子(姘頭)”大白梨,還口出狂言逞兇叫號,給李道剛賠罪,隻請李道剛能高抬貴手,能放袁傻子一馬。
“裡掌櫃喜歡趟水,何不涉身江湖遊把泳?!”李道剛心裡不爽,感覺裡廣義不知深淺,假模假樣的和稀泥,是想藉他的名望,在溫林城裡撈資本,便不鹹不淡的說道,給劃出了三個道:
一是.袁傻子拿出來200現大洋賠罪,少一個子都不行;
二是.袁傻子下把油鍋,自己就把“把爺”的名號送給他,捧著他在溫林橫衝直撞;
三是.裡廣義收袁傻子為義子,老裡家的兒子,他做大爺的,自然就不好再和小輩再計較。
李道剛覺得自己看在魏樹忠的麵子上,也算是仁至義盡,裡廣義想當善人,他可以成全。但擺桌酒席就想平事,就把他李道剛當成要飯的了。把爺的名號是愣打出來的,不是徒有虛名。裡廣義老丈人李長山,應該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下油鍋的事,挺身而出理當不會打怵;200塊大洋對裡廣義的十裏香,最多也不過就是一個月的進項,花點小錢也不傷筋動骨;裡廣義把袁傻子領回家去,好好的給管教起來,知道些老少和深淺,別再滿大街的惹禍。
李道剛言外之意很明確:裡廣義不想出血拿錢,根本就是自己都不待見袁傻子,何必裝蔥賣蒜的在這虛情假意?!袁傻子就是個欠揍的二貨,更沒有下油鍋的尿性。一個在溫林城裡招惹是非還膽小如鼠,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疼想充大*****子就積德行善,還合夥糊弄我李道剛玩?!
魏記百貨店掌櫃的魏樹忠,當然能聽明白李道剛的話裡有話,非要去找李道剛比劃比劃。魏樹忠祖上是滿八旗的正白旗人,曾任乾隆朝通政使司正三品“通政使(又稱:銀台)”。負責收納各省題本(奏疏),校閱後送交內閣。查有題本不合規製的,哪怕是出現錯別字的,均可揭送內閣參辦“大不敬”;如題本有逾限期的,則須移公文有關部門議辦。其中的進退曲直,很有說道。在京各衙門的一切奏本,不分公私,也均須送通政使司呈進,權力還算顯赫。銀頂坐轎,皂色蓋幃,在京城內四個人抬,出京要用八人,以顯示威嚴。
嘉慶皇帝親政,誅殺了和珅,魏家的祖輩受到牽連而獲重罪,僥倖不死發配到溫林。
魏家自從發配離京,人丁就一直不旺。傳到魏樹忠這一代,已經是接連著四代的單傳了。從“阿瑪(父親)”手上接過家業,魏樹忠頂門過日子開始當家的時候,家裡僅靠經營著十字街上的一間雜貨舖維生了。除了宅基裏的前後兩趟房院子,魏家在溫林已再無別的產業了。
裡廣義因為袁傻子的死去父親袁二子,曾在十裏香當了十幾年的夥計,現在不能眼見著袁傻子遭難無動於衷。袁傻子和魏樹忠沒有牽連,但李道剛心裡明鏡的:裡廣義是他結拜的大哥,當年的“溫林四狂”,現在還有三個沒離開溫林,自己不放過袁傻子也就罷了,把裡廣義回絕得啥也不像,這是準備要撕破臉,也是沒把他魏樹忠和“溫林四狂”放在眼裡,這幫人都老了,都是混過了氣的廢物了。
要說老道,李道剛以前是在裝嫩。如果今天還裝傻充愣的話,豈不是被一個混子給看扁了?!裏廣義就是怕魏樹忠不壓事,把事情弄大了不可收拾。所以請李道剛的時候,就特意沒叫著魏樹忠。也沒想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這麽不給麵子。把衝動的魏樹忠給死死的給攔下了:“為個那麽個不爭氣的玩意也犯不上,我做的也算對得起他爹了。咱是買賣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是光棍兩手握空拳,自古穿鞋不招惹光腳的,他和咱較勁,實際真就和空手套白狼差不多。和這幫玩藝結仇真就犯不上,能就為置口氣,就扔下買賣都不顧了。”看魏樹忠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又說道:“這要是驚動了老爺子,沒準真就得和李道剛去玩下油鍋,我不成了逆子?!”
李道剛想的很明白:即使郝樂鬆出麵,也說不出他個“不”字,袁傻子本不是善輩,又是自找不自在,怪不得他李道剛。這個麵子現在隻有郝樂鬆能撐得起,苗貴誠和魏樹忠都不行。都他媽的想張嘴充好人,他們這些整天靠耍混蛋的,豈不連毛都得不著,就圖找挨罵?!
袁傻子最終還是被李道剛手下的六子,一念之差沒動真格的下黑手,隻是給攆出了溫林城。
第十四節:
六子的真名誰也不知道,姓啥可能隻有李道剛和封則達能知道。原來都叫他“小山東”,這“稀爛見”的名號,在關外太大眾化了,一磚頭子撇出去,一下就能砸著好幾個“小山東”。隻要是山東口音,歲數和個頭小,哪怕是家夥小的,都叫小山東,溫林城裏就有三四個。小山東與眾不同之處,是左手的拇指下麵,多了節手指頭,後來在縣醫院,被日本大夫給鋸掉了。
李道剛在溫林開始立棍,衣食無著的小山東就像受到了先知點化,毅然決然的緊隨其後。溫林城小成名也快,家喻戶曉之後,就被稱為了“二虎六指”。但“六指”總有罵人揭短的意思,小山東在溫林城內,又是李道剛以外,沒人敢招惹的人物,就被尊稱為“六子”了。
張學良那麽牛屄,不也叫“小六子”嗎?!這也是承認六子成了溫林的後起之秀,是在李道剛之後,最讓人害怕的大手了。從李道剛那論,六子成為溫林的少帥,眾望所歸的當之無愧。
六子和封則達原來就不咋對付,各拉一幫誰也不服誰,誰看誰都來氣。可畢竟出自李道剛一門,溫林還都知道,李道剛、封則達和六子仨人也是一個頭磕在地上,封則達是六子的二哥。都號稱義氣,明爭暗鬥不能公開反目成仇,遇事還能主動相互援手,又都是為了各自利益。
十裏香飯館,成了這些溫林 地痞無賴的集合地和大團圓會館。還不到十點,溫林街麵上的雞鴨鵝狗聚集一堂,就把飯館大堂給坐滿了。但是今天他們一反常態的很有規矩,沒有吵吵嚷嚷的飛揚跋扈和不可一世,連座位都是進來後,先看看明白了,再按照自己在溫林街麵的身份,找適當的位置坐好。往常的這個時間,飯館還沒營業上客呢。
在飯店的地中央,用兩張六人的長條桌,並起來的主桌,坐十個人都寬寬超超的,但袁傻子交待夥計生子和小奇,隻擺了八把椅子。人應該是快到齊了,這八個椅子還空蕩蕩的愣沒有人坐過來。再並起同樣的三張桌,都擺上了12把凳子。這邊袁傻子估計是能坐下,溫林也就這幾頭爛蒜。袁鶴財春風滿麵的從外麵進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抱拳問候著:“二哥好!”
“都是多年的兄弟,咋都變得這麽客氣?那我袁二還咋和各位哥哥兄弟摟脖子抱腰了?!主桌怎麽沒人啥意思呀?空桌子也是我袁二在溫林沒人緣呀……。你們的那三張桌子都坐滿了,就沒人稀得搭理我?!看來我袁二就得站著請客了。”袁鶴財故意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沒等別人接話,又繼續說道:“還是這樣吧,我哥還領著幫兄弟在外麵忙活,就坐這桌了。”到門口把還在招呼客人的袁傻子,不由分說的拉了過來,按在主桌的副位坐下:“大哥,你先坐下。”
袁傻子招呼和自己在外麵張羅的兄弟,都在那三張桌子找空位坐下,一會開席了,還得幫夥計忙活。這些人剛才都在門外,跟著袁傻子往裏招呼客人,裏麵坐的什麽人,他們都看見了。
溫林城裏自李道剛跑了以後,袁傻子不過是讓大家不知底牌,不敢輕易撩扯兒。當年不知深淺的被李道剛打回原形的陰影,還一直還籠罩著他,也知道自己的本錢,根本算不上有多硬實。
袁傻子敢公開在溫林城裏挺直腰走道,但遇到這裏麵的大哥們,也都點頭哈腰恭敬客氣著。
今天袁傻子突然倚仗著袁鶴財就結實了,招呼手下的兄弟,這是在給兄弟們撐腰。小兄弟們借著他的勢頭,往各位大哥的桌上擠,還是有賊心沒賊膽。坐下了也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沒準哪個眼神就招惹到哪個大哥,或者舉止言談讓大哥瞅著來氣,拽過去給頓胖揍也正常。啥都不為,就是打狗欺主,也不足為奇。混街麵的玩的就是不講理,不渾就很難出人頭地。
好在今天各位大哥都非常友善,認識不認識的,還都往跟前招呼這些沒名沒號的小兄弟,有的主動幫著找凳子,讓兄弟們到自己的跟前來擠擠。這些忐忑不安的,才戰戰兢兢的坐下來。
袁鶴財點名招呼封則達和六子,過來坐在了主桌。這二位在溫林都屬於頂尖帶刺的人物,被袁鶴財招呼到,這二位當之無愧也不客氣,但故意帶著誠惶誠恐的姿態,像是受寵若驚的作揖抱拳,六子還往前推讓著封則達。倆人都和袁鶴財作揖寒暄了幾句,六子一定讓“二哥”封則達先落了座,才坐在了封則達的旁邊。以往的目中無人還趾高氣昂的架勢,一點都沒有張揚出來。
主桌算上袁鶴財,才隻有3個人,袁鶴財又喊離開了主桌的袁傻子:“大哥,你在那不擠的慌呀,不能坐過來給你二弟捧捧場?!這麼多的溫林大哥,我也招呼不周,腿都直哆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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