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坐鎮立威。
第十五節:
“這個時候你怎麽還有這閑心?這些事怎麽也得等到天氣上冷,正好外麵也都消停消停再說呀!你帶兵去剿匪,縣城不就更是沒人把守了嗎?!”彭正夫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的看著成功:“你說的意思我都明白,而且局長也是按到命門上了。反過來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至少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結實的立在那,我們就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這些道理你不往下講,是你的肚量和胸懷,但我和弟兄們都能明白。可你又沒剿日本綹子,和日本人也較不出勁來,先把眼跟前的都舞弄明白了,再從長計議也不遲呀。”
“鼠目寸光了不是?!日本人敬的是真本事,說到家也就是欺軟怕硬。我總不能平白無故的殺倆日本人來鎮嚇他們吧?!真是日本人犯忌,也輪不到咱處置。剿匪我剿出名頭來,先讓他們知道我成功從來就是動真格的。話再說回來,溫廳長對我再好,我還能被日本人欺負了,到他那哭去?!得要日本人到杉田副廳長那去哭,我還心裏不哆嗦。就得憑咱真刀真槍的讓杉田看見,這才是防患於未然。再者說溫廳長的位置所在,他不能和杉田玩渾的;咱這山高皇帝遠的,你們打馬虎眼幫我遮掩住,矢村不老實我就能玩死他,至少得讓他知道:沒公安局幫襯著,他狗雞巴都不是,啥都玩不轉。”成功看著彭正夫,意味深長的說道:“從籌劃到動手,咋不得要等一倆月?那不就上冷了嗎。我沒想真剿匪,那是憲兵隊的活,我要滅那些渾水摸魚的。情報準確當天就完活。老哥不也希望我能立得住嗎?!而且在軍事上講,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弄幾股民憤大的,也是給溫林公安局揚威立萬,咱先打出個狠勁,有誰想來惦記溫林城,不也得多猶豫一下不是?!話也說回來,你再想捧兄弟,就一個‘呲牙狗’的名號你捧得起來嗎?!背地得讓人惡心死你。”
彭正夫一頓酒喝明白了:這個小白臉子的局長,不是隻叫喚不咬人的“呲牙狗”,而是一隻空著肚子來上任的餓狼。沒準真就讓自己猜著了,他不弄出點大惡名來,自己心裏都不痛快。
成功到任那天,開會的那句“對強取豪奪和敲詐勒索者,嚴厲執行戰場紀律,絕不心慈手軟。”被傳的沸沸揚揚,又再被修訂改編,最後被定稿為:有敢在溫林“炸揦毛(東北俗語-張揚/顯擺,引申為:叫囂/叫號)”的,逮一個就滅一個。警察裝屄惹禍的,當場就打成篩子。
剛過一個禮拜,沒見成功殺人,就背地議論:這是個就能吹牛屄的秧子。也難怪有非議,從來就沒這麽說大話的。加上成功那張小白臉,若不穿警服說他是老師,都沒人相信他是教體育的。
也不知道誰他媽的這麽缺德,說咬人的狗不露牙,還順便就給成功起了個外號叫“呲牙狗”。
成功拿定主意要殺人立威了,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一著好棋,也是亂世之中最為便捷的手段。
殺土匪咋也比拿殺警察嚇唬人要強的多。對土匪彭正夫也是深惡痛絕,一舉兩得的事,不過是做的早了點,被成功逼得著,搜腸刮肚的憋了一個禮拜,最後還真給成功出了個餿主意:
小股土匪心狠手辣還不講規矩,著實的可惡又束手無策。偶有掉腳的,也很少能撂出同黨。屢剿不絕成了一個死結。首先是警察勾結土匪,其次才是刁民頑冥不化。通匪的警察發家致富,有錢還能買官晉職;報官的良民屢屢遭遇報複;不是被土匪滅門,就是被警察殺良冒功。
遇到小股土匪,特別是溫林境內亦民亦匪的兼職業餘土匪,任何方式的進剿,實際收效並不很大。即便接到報案後立即趕過去,犯案的土匪早就跑沒影了,哪怕是燈下黑的就地藏身,警察也找不到人,隻有作案現場留在那,還很像惡性的刑事案件,想追蹤都找不到痕跡和線索。
十戶連坐的屠村,日本人能幹,咱是外鄉人都幹不了,本鄉本土的警察更幹不了。窩藏或知情不舉未必能被發現,即便發現法不責眾,或許也能僥幸逃過或者減輕製裁。窩藏土匪當下肯定有好處,以後也未必倒黴;但惹乎到土匪,幾輩子都不能安生。僥幸苟活,換上咱也寧願閉嘴。
依靠或逼迫百姓參與剿匪,有能永絕後患的把握還好,否則打心眼裏就是缺德禍害好人。
中國警察體製這個揍性,局長能幹三五年算是長的,你在任剿絕,沒準下任就又縱匪成患。想剿滅混跡在民間的惡匪,就得讓原來通風報信的警察,不敢也沒有機會再做內應,繼而便成為了知情不舉或通匪,而公安局這回要下狠茬子,知情不舉就扒皮,通匪就送去當勞工;隻要能靠上邊,就按土匪論處正法。逼迫警察揭發檢舉或者刺探匪情,並真能得到誘人的好處。
警察最大的優勢是眼線密布,獲得線索的渠道和手段也五花八門;但撒氣透風也防不勝防。剿匪得把手下的警察收拾老實,內緊外鬆讓綹子也喘口氣,突然下手事半功倍省時省力:警察通風報信的,直係親屬包括姻親和金蘭之交窩藏土匪的,警察一塊送給憲兵隊當勞工。警察直係親屬包括姻親和金蘭之交,城裏的鄰居或鄉下的同牌窩匪,確實能判定他們知情不舉的,警察就扒皮;警察城裏的鄰居或鄉下的同牌窩匪,不知情者扒皮,知情不舉視同窩匪。
檢舉揭發將功抵過既往不咎,嚴格保密予以重賞。涉案親友除直接為匪者,一概不予追究。成功和彭正夫親自經手舉報和獎賞,錢給誰了給了多少,連於鐵錚和胡傳亮都毫不知情。
第十六節:
沒到一個月,成功就玩起正格的大開殺戒。第一次剿匪大家都不知道深淺,警察中隊留下一個班,其餘的蒙蒙瞪瞪後半夜爬起來,加上三個憲兵隨隊,急行軍將近70裏地。天亮前趕到離花圃鎮30裏鶴鳴湖旁的鬆蓮屯。憲兵跟隨,矢村也能分得一份功勞。
啞巴豆既怕誤事被成功輕視,又得遵照南玄三的交待,絕不逞強傷人,更不能殺人。
原溫林公安局三姓屯分駐所副所長“山核桃”,上次破城時趕倒黴正好在溫林城裏,由警長降為警士當了警察中隊的班長。他老家是花圃鎮的,這個屯子的牌長就是他表哥。
情況成功事先都掌握了,是行軍過了花圃鎮,才把他叫到跟前,命令他帶路。從花圃鎮到這的30多裏地,就是他帶著大家過來的。倒不需要這個向導,成功是為了進屯子後的方便。距離屯子不到一裏地的時候,成功命令啞巴豆:三個班分東西北三麵,快速挺近至距離屯子100米散開,防止土匪逃出。又告訴“山核桃”:目標是“徐老歪”家。“山核桃”帶路就心驚肉跳,想摘清自己,就顧不得兩姨表哥了,隻能奮勇立功。
啞巴豆按照成功的要求,每個班挑了個機靈點的警察,交給了成功,成功讓山核桃帶路,親自和胡傳亮帶著三個警察和三個憲兵,九個人快速衝到了土匪藏身的徐老歪家大門前,伏身在院子正麵的一米多高的矮院牆上,堵在了房子的前麵,做好戰鬥了準備。
一名憲兵踹開了院子的大門,一挺歪把子機槍架在大門中間,兩個憲兵趴在了地上,成功帶著胡傳亮和山核桃,圍著房子轉了一圈。胡傳亮前胸掛著衝鋒槍的五聯彈夾袋,還帶著4顆手雷,拎著成功帶來的衝鋒槍。成功斜跨著四聯的彈夾袋,掛著兩顆手雷。
察看清楚房屋周邊的地勢,成功覺得屋裏即便有地洞,能鑽出院外的可能都不大。不敢確認情報的絕對準確,更不敢貿然闖進去。成功對跟上來的啞巴豆低聲交待道:你把其餘三麵看住了,雖然沒有後窗,但要小心包括從廂房爆破後往外衝。每個班負責一麵,告訴弟兄們不許往上衝,我不要活的,有跑出來的一概排槍就地擊斃,機槍給我都封嚴實了,打死一個賞大洋10塊,跑出去一個,拿班長給我頂數,全班禁閉三天。
成功帶人衝進屯子,啞巴豆就遵照指令,讓警察中隊三個班的警察散開,從東西北三麵快速包抄縮小包圍圈,在百米開外各自尋找掩體,把整個屯子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精疲力盡被快凍僵了的警察倆人一組,倆人一組能互相照應著壯膽,免得看見土匪魂飛魄散,把跑過來的土匪,開槍嚇唬回去就行,能打倒更好,但不能人沒被土匪打死,從自己的位置,被撕開了口子給跑了。啞巴豆本來是替山核桃當班長,見包圍圈已做好,不知道到底有幾個土匪,也怕成功就是個嘴把式,指令副班長帶好隊伍,奔成功跑過去。
成功九個人離屯子還有近百米,屯子裏的狗就叫了起來。十幾戶的小屯子,土匪無論躲在誰家,也沒有往外跑的時間。“山核桃”按成功的交待,扯著嗓子點名道姓的向屋裏麵喊話。裏麵睡得正香的三個土匪,被狗的狂叫給驚醒了美夢,知道屯子裏來的人肯定不少。不敢往外衝,隻能祈禱著不是奔他們來的,屏住呼吸的一聲不吭,希望僥幸躲過去。大門被踹倒,還叫到了頭上,知道躲不過去了,驚慌失措中向外打了兩槍壯膽。
槍聲讓一直忐忑不安的成功放下心來,按捺不住狂喜:“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許往裏衝,免得再造成自己的誤傷,違令者軍法從事。這大半夜真他媽的沒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