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坐鎮立威。
第十三節：
成功愕然，沒想到這個胖乎乎太監般的彭正夫，說話如此有道理：“你就放心大膽的說，你就是給我出主意說咱獻城投降，最後不得我拿主意嗎？！敢和我商量反滿抗日，那也是你信得著我成功。摘你的腦袋換錢，又換不到將軍，不如喂肥你的腦袋幫我摟錢……。”
彭正夫樂了，成功說的倒是實話，眼睛裏也沒有一絲的狡詐：“我是說咱得留後手，大前提是不能臨陣投降。不說對不起溫老大，也讓人家瞧不起。你局長真要反滿抗日了，也得咱自己立杆子戳大旗。給那幫烏合之眾去抬轎子，誰會瞧得起咱，真能信得著咱？！”
“這倒是說到我心裏頭了！我留在東北，確實是給陷在這了，在沈陽還下不了床的時候，我就打算回江成康複，還是東北的氣候我適應。也想養個差不多了，就去投東北軍，最少也能給我個營長吧？！十幾萬不下二十萬的中國軍人，讓人家兩萬人趕得如入無人之境，這本來就是軍人的恥辱。”成功推心置腹地說道，聲音卻沒像彭正夫那樣壓低，像是在宣示自己是個硬漢：“等我回到了江城，還沒等身體複原，就成‘新國家（滿洲國）’了。江城周邊到整個黑龍江，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除了苑崇穀在三間房打的算是可歌可泣，其他都像胡子掃堂子，一湧而來一哄而散，連馬占山都是反複無常。現在的馬占山和蘇炳文，給我個旅長我都不帶去的，你們本身就沒個準，隊伍更都是烏合之眾。就是上個禮拜天，徐寶珍都在訥河被徐子鶴給幹死了，這也是三間房打日本人的一杆大旗呀！”
“局長既然能說心裏話，那我就冒昧直言了。”彭正夫像是要給自己壯膽，更像是借酒掩臉，端起碗來灌進去一大口酒：“真要是再有圍城，我覺得除了嚴陣以待，震懾他們不敢貿然發動攻擊以外，更重要的是私下媾和。也就是說他們想幹啥？隻要不是獅子大開口，盡量滿足打發走。但這事內要瞞住包括警務局大多數的中國人，外要瞞住矢村那幾個憲兵。日本人好糊弄，關鍵是溫林警務局的老警，因為縣城淪陷長官都被撤職，憋著火沒地泄呢，一旦抓住了把柄，沒準撿便宜賣乖反倒肏你一下。這事你能認可就行，到時候你就裝傻充愣，站在城門樓子上喊著誓與城牆共存亡就行，我明天就著手準備……。”
成功有些難為情的笑了：“我這成啥了？！拿你當猴耍，瞞天過海不要臉了也……。”
“隻要你覺得我不是反滿抗日，其他就別想那麽多。縣城的安危，至少和我們這五個人都關係重大。比你早過來了幾天，其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失守，首先是大家的性命都難保；即使僥幸活下來，飯碗也都砸了。我看這局勢，最多也就是3、5個月，就能全都見分曉了，而且我敢打賭：義勇軍肯定樹倒猢猻散。”彭正夫又把碗裏的酒兩口吞進去，攔住要張口說話的成功：“咬牙挺過這百八十天，溫林這一畝三分地，就是你成大局長說得算了，咱們兄弟跟著你也能發點財。我把醜話撂在這，你也別不高興，你來之前我就心裏打鼓，生怕溫老大不得意你，隻要他有個暗示，這幫兄弟就隻能拆你的台。但溫老大還真挺關心你，明說了要我們捧你。以我對溫老大的了解，起碼溫老大到現在為止，不僅不煩你，至少不許拆你的台，這是非常明確的。以局長的聰明和膽識，往後隻能越處越好，我彭正夫不捧著你混，不就是缺心眼嗎？！在這捧著酒碗我說怎麽崇拜局長，那是找挨抽呢，起碼我也覺得局長值得哥幾個捧，我跟在後屁股混也不丟人。”
成功也把酒喝下，故意做出陰險的笑狀：“彭股長是代表那哥四個來談判的吧？”
“絕對不是！這是我的意思，但我還真就有這不知深淺的本事，保證讓他們哥幾個按照我劃的道跟著。”彭正夫帶著酒氣但絕無醉意：“你別這麽看著我，我彭正夫今晚的話有一句假的，天打雷轟。他們一個個都比人的心眼多，長了毛都他媽的猴奸、猴奸的。所以也就能知道好歹，一眼也能看出來我是不是往溝裏帶他們。”
“有老哥這句話，成功也就一句話：你讓我咋辦？！”成功給彭正夫和自己倒滿酒。
第十四節：
彭正夫兩眼盯著成功，很真誠的說道：“真到要命的時候，我領他們在外麵咋幹，即便是傷了日本憲兵，你隻管當啥也不知道，也啥都別問。上峰追究起來的時候，幫著遮掩就是了，你不管啥時候都不能倒下，大夥拿腦袋賭的時候，就指著你翻盤呢。真漏了不過是我的事，溫老大知道了，也能理解我的苦心，保不住飯碗有你們在也餓不著我。”見成功沒有異議的表情，放緩了口氣：“明天我安排商家開始備點糧食布匹棉花，到時候人家要東西咱能拿出來，器械庫在我這管著呢，除了不能給的，隻要撤圍啥都可以給。如果人家非要兩個日本憲兵的腦袋，逼急眼了也盡量別咱動手，想個轍給送到指定的地方也就是了。”
“沒問題，老哥就放心大膽的幹，怎麽頂缸我心裏有數。”成功衝彭正夫端起酒碗。
“此言差矣！真就不需要你頂缸，你頂缸真就害了大夥，鬧不好反倒成窩案了。”彭正夫也端起就碗，和成功碰過看著他喝下去：“真走到那一步，你隨機應變先摘自己，縣城沒丟就是奇功一件。隻要你立住了，到時候再回頭開脫我們，就怎麽都好應付了。”
“老哥的好意成功都領了。”成功放下酒碗，想起臨行前與黃文剛關於對抗日義勇軍擔憂的討論，還是彭正夫現在的方案更具體可行，覺得心裏亮堂了不少，起碼有一個能讓自己放心不少的手下，還是整他圍在跟前晃悠的：“不過有一件事老哥要心中有數：你說的沒錯，八成是義勇軍撐不住，來勢洶洶退的也快，而且就這十幾天的情況來看，盡管鶴城和綏肇附近還在鬧哄，但溫林周邊還真不像有能弄出大響動的架勢，所以囤貨要適度，別砸在商家手裏給人家壓死了。更要注意手下人，別義勇軍沒來，咱自己給鬧翻天了。”
“商家那都好辦，我和魏記百貨店的魏掌櫃把話說明白，他是溫林商會的代理會長，到時候咱認10%的損失，讓他們能把貨再甩出去。現在商會每月是給公安局出四百塊大洋的保安費，咱們雇人出城探風的，每月200塊就夠了。結餘的如果還不夠補償他們的話，今年咱自己緊巴點，過年的時候，把商會上供的錢，再退回去一部分，補夠這個數也就是了。”彭正夫信誓旦旦，很是嚴肅的說道：“請局長放心，彭某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借著這個當口玩邪的，趁火打劫可是要斷子絕孫的。而且就按你說的，這個殺戒我先來開。”
彭正夫的提議確實讓成功始料不及，隻要不是和共產黨有刮連，就一點負擔都沒有。
不和各路神仙結仇，是滿洲國各級官員特別是軍警的共識，扛槍領餉是為養家糊口，能發家致富的耀祖光宗更好，誰他媽真把自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呢？
“老哥既然願意捧成功，成功當然感激不盡，也不會不識好歹，更自當投桃報李。沒有剃頭挑子一頭熱乎的事，說‘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也是天經地義。同進同退咱得有利可圖，奔著吃虧倒黴的事去，進退那都缺心眼。”成功也是言之鑿鑿，又端起來酒碗，眼睛裏帶著凶狠：“老哥不吝賜教，那我也直言不諱。當務之急對我來說，比守城更重要的是揚威立萬。守城不過是以防不測，站穩腳跟才是我在溫林的重中之重。對公安局的同仁，我的喊殺喊打最好都是虛張聲勢，都罵我‘呲牙狗’名副其實也值。但得讓日本人知道深淺分量，才是你我兄弟在溫林立足之本。溫林沒有日本人副局長，我不想哪天再來個日本人的特務股長和我指手畫腳，或等到城防安穩了，憲兵又成了溫林的惡煞。現在，成功就得寸進尺了，給老哥你一個禮拜的時間，幫我想個什麽轍，怎麽也得在附近滅兩股禍害人的綹子。趁火打劫的真就他媽的喪盡天良了，斷子絕孫咱看不到，他們倒活得比咱們還滋潤，就拿他們祭旗。我要讓那些心術不正的，聽到成功大名就哆嗦的不敢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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