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坐鎮立威。
第三節：
彭正夫和南玄三等人隻比成功早到任不到一個月，畢竟不是這裏坐鎮的主官，他們是隨時準備棄城出逃的。
赴任之前幾人當著杉田和溫慧池討價還價，杉田也覺得區區幾十名警察，堅守四麵城牆實屬強人所難。主動代溫慧池做主：在新局長到任之前，完成掩護縣政府撤出後，隨時可以棄城。已經和鶴城憲兵隊的中田少佐協商好，駐溫林的憲兵隊，再增派兩個班。
成功上任離開警務廳前，溫慧池和杉田或許是愛才心切的不約而同，送成功上車時，杉田又特意囑咐：“已經協調好鶴城憲兵隊，在縣城的威脅沒解除前，憲兵隊歸你指揮。”
溫慧池也進一步的交待道：“軍中無戲言，遇大股匪眾攻擊，隻需做四個小時的抵抗。”
彭正夫到溫林便代理溫林警務股長，邵警佐算是他的對口長官，不陰不陽的醋酸勁，早有領教的避之不及，心底對他也很不買賬。或許邵警佐覺得溫林公安局，也就彭正夫和溫慧池關係能遠點，便不太介意。成功堅持不開全體警員大會，彭正夫自然知道該聽誰的。
成功找到感覺倒是非常快，立即就以主人的姿態，在局長室陪著邵警佐喝茶聊天。彭正夫一周前就做好了新局長到任的一切準備，胡傳亮寸步不離守在外屋伺候著。
“上星期六，江城警察廳安排車，把您的東西都送了過來。”彭正夫向成功報告。
“要是我就先打開看看，有啥能吃能用的，逮到啥就拿啥。”成功開著玩笑，招呼胡傳亮進來說道：“找個幫手把箱子打開，東西該放哪放哪，裏麵有煙得孝敬廳裏長官。”
彭正夫把在溫林城裏警長及以上的警官，都召集到了小會議室。從成功進到溫林公安局，還不到一個小時。成功和邵警佐一杯咖啡剛喝完。放下杯子，邵警佐皺眉咧著嘴：“藥湯子一樣，真不是個味！”
午後三點整，邵警佐和成功在彭正夫陪同下，一起來到了小會議室。兩人還在門外相互的謙讓著，被彭正夫操練過了的胡傳亮，搶先進屋高喊了一聲：“長官到，立正！”
邵警佐宣讀完委任令，臨時現場發揮，滔滔不絕的把成功大加吹捧了足有半個小時，雖臨時起意但功課準備充分。黑龍江省警務廳認可溫慧池的選擇後，鶴城警務廳即下發了成功的委任令，連同成功的檔案一起交到了警務科。邵警佐在妒忌之餘，這十天就沒間斷了對成功資料的審視和研究。也是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重新調整好心態和計劃。
成功進到局長室，嚴格講還沒上任，張揚氣勢的就讓邵警佐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暗算計：最多也就能幹半年！
胡傳亮按照成功的要求，去清理江城警察廳送來的東西，“什麽東西放在什麽地方”的指令把胡傳亮難住了，要麽不認識是啥東西，要麽不知道是局長準備幹啥的，總不能把手雷和衝鋒槍都給入了公安局的軍械庫吧？！不敢擅自做主，索性帶著幫忙的警士，把大一點的木箱子，直接就給抬了進成功的局長辦公室。局長沒上任，就先收拾上大包小裹了。
彭正夫被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好發作：不見世麵的小地方盡出些山炮，怎麽就看不出眉眼高低？成功倒是一副滿不在乎，毫無窘迫的告訴全都搬進來。先煮上了咖啡，還從整箱的老巴奪煙箱子裏，掏出三條老巴奪香煙放在了邵警佐的跟前，對彭正夫交代道：“送邵股長去客棧休息時，別忘了一起帶過去。打開一條分給護送的兄弟和司機。”又補充交待道：“一會別忘了讓警察隊長，把新來的四個機槍手都帶上，一起過去喝頓酒算歡迎。”
到會議室轉一圈回來的彭正夫，生怕成功再從箱子裏弄出來什麽花花玩藝，被這位邵警佐傳出去，說不一定就變成大煙槍和尿褯子了。成功放下咖啡杯，順手從放在辦公桌上的一個小木盒裏，拿出了一支雪茄遞給了彭正夫：“彭股長，你也坐下先歇會吧……。”
看成功還帶著手雷來赴任，更說明早就被嚇破了膽。縣城當然沒有江城安全，誰不想保命？！走向會議室的路上，邵警佐開始擔憂：像是來過日子的成功如果半年都幹不下來，自己的盤算就要抓瞎。按照他設定的時間表，沒有一年的時間，完不成前期準備，想搶這個位置都太早。
邵警佐覺得應該幫成功站腳助威，或許能延長他占著茅坑的時間，拉不拉屎管不著，但得為自己盡量多爭取時間。借機在溫林公安局亮亮口才，這也是拉大旗作虎皮的彰顯。成功的情況，早在溫林公安局傳的亂七八糟，邵警佐在這也算是官方的以正視聽了。
東北警察多是來自東北軍，對關內包括中央軍很不在意，成功軍旅的介紹不該作為重點，但也是塗脂抹粉的地方，絕對不能拉下。邵警佐就把成功遴選的過程大肆渲染，非常得體側重成功本人的能力和履曆，也充分烘托出溫慧池慧眼識才，廳長親自選中，誰也別抗拒溫慧池的意誌；更有江城警察廳和省警務廳、省長韓雲階和特務機關長林秀義的鼎力推薦，杉田副廳長也大加讚賞，都別不自量力的拿雞蛋碰石頭。邵警佐的講話，前半部分平心靜氣，大家好奇成功的履曆，聽得鴉雀無聲，逐漸便帶出來了騰騰的殺氣：
成局長到任後，為了確保整肅和穩定秩序，溫林特別是縣城，即按戰時管製。遇有戰事，執行戰場紀律，一視同仁；整肅過程中，公職人員包括警察，警長以下包括警長，可先斬後奏！
第四節：
成功被邵警佐吹噓著，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內心尷尬，邵警佐的天花亂墜，把溫林的警官們唬的五迷三倒。但最後結尾，也確實把大家嚇得不輕，屏住呼吸的大氣都不敢出。邵警佐的大放厥詞終止，坐如針氈還滿臉漲紅的成功，才粗粗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警官們沒聽過癮也沒緩過神來，一個胡子還是毛絨絨的局長，也能玩得了格殺勿論？
彭正夫把於鐵錚南玄三和啞巴豆，向成功做了介紹，溫林警察局的原巡官降為警長的郝樂鬆，正好從叢林鎮哨卡回家，也被叫來開會，最後把他和柴健也向成功做了介紹。“有幸來溫林和諸位共事，成功深感榮幸。一切照舊，各司其職。”按照彭正夫的安排，成功最後作就職訓話。本來就沒想多說，又被邵警佐弄得頭皮發炸，就更為簡潔：
“溫林正處戰時狀態，防匪戡亂保證治安，仍是當務之急，諸位多加努力不可懈怠。凡有警察禍害民眾，特別是強取豪奪和敲詐勒索者，成功定當按照戰時狀態，嚴厲執行戰場紀律，絕不心慈手軟。在匪患消除前，諸位要把公安局當做軍營：軍中無戲言。”
彭正夫按照成功的安排，讓警長窩窩頭陪邵警佐去新開的溫泉旅館休息，一個半小時後，成功過去設宴款待。剛才被他介紹給成功認識的五位，被留在小會議室。胡傳亮去成功辦公室拿來古巴雪茄，給每人分了一支。成功收起了剛才的殺氣騰騰，笑著對眾人道：“我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在這暢所欲言，當務之急就都先擺出來，能安排的就先安排好，咱們好放心的陪著廳裏長官喝酒去。”環視了一圈問道：“哪位願先說？”
見眾人都不開口，彭正夫說道：“成局長，如果是當務之急，就讓大家理解為三天之內必須要辦的，三天以後的事，明天上午開始，我安排挨個向你匯報述職，你再充分了解情況，予以摸排都趕趟。長途勞頓還要應付晚上的酒局，把你要和大家需要交待的，現在先交代下去，就先躺著歇會。”對在座的五人說道：“諸位也別悶著都抓點緊……。”
保安股長於鐵錚站起身，被成功擺手讓他坐下了：“現在就是閑聊，坐下說就行。”
“既然一切照舊，我倒覺得真就沒啥十天半月內非辦不可的事。”於鐵錚陪著笑臉。
包括彭正夫在內，六個人都點頭稱是。成功也笑了：“可倒也是，又不是攻山頭守陣地，哪有屎擠糞門的事，非得趕我過來才鬧肚子。這也說明在此之前，彭股長的居中協調，諸位的通力協作是卓有成效。”點燃了手上的雪茄：“那我就說點具體的事吧……。”
除了郝樂鬆以外，成功到來之前，彭正夫挨個打過招呼：新局長黃埔出身，別屌了浪蕩的，惹得人家煩。一定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還像個邋遢兵，離了歪斜的，是找不自在。
唯恐南玄三不知深淺，彭正夫特意拽上他和啞巴豆，一起在十裏香喝了頓酒，再三囑咐：你倆是溫老大的嫡係，人家新局長也不是吃素的。溫老大沒讓頂牛的時候，大家都得和平相處，爭執起來總是官小的吃虧。溫老大發話讓拆台，那時候才怎麽作都有理。
成功在鶴城報道當天，溫慧池特意打電話給彭正夫，讓他一定告誡南玄三和啞巴豆：和新局長有什麽分歧，立即到廳裏找他，絕對不允許對抗。我接觸一下，感覺不錯！
我和杉田副廳長授予了成功按戰時管製的權限，對包括警長在內，他有執行戰場紀律的決斷權，巡官警佐他倒是不能隨便給打死，戰時找補也不好說，至少也能嚴厲懲戒。
“彭股長，既然是一切照舊、各司其職，那警務股長還得勞煩你替我兼著，活也得替我幹著。”成功看著應聲起立收起了剛才帶些諂媚笑臉的彭正夫，平和而肅煞的說道：“警務股不能徒有虛名，對警察遵紀守法必須嚴格監督。警察讓八輩祖宗跟著背罵名，自己弄點挨罵津貼，家裏跟著活得舒服點，倒也不過分。但剛才說的打擊強取豪奪和敲詐勒索絕，也絕非大庭廣眾的冠冕堂皇，對肆無忌憚的作惡多端，必須予以嚴厲的製裁。”
“警察沒有胡作非為的特權，更沒有殺人的特許。人性本惡，國家法律又賦予了警察極大的權利，長官不隱忍和克製，自然要墮落；警察居心不良，隻要稍作變通，就能導致哀嚎遍的民不聊生。長官再沒有點正義感，官逼民反指日可待。就像破城的士兵，放縱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溫林不能讓一個或幾個混蛋，鬧得民怨沸騰，我們更不能替他們背這個黑鍋，有你在現場，股長包括王副隊長，就可以對惡警執行戰場紀律，視為經我同意或者授權，事後按我下令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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