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遺毒如何侵害現代文明:中國(華人圈)勢利文化的危害

 

我住在加州的海邊,院子外麵是一條彎彎的石徑,通向一片靜謐的沙灘。海浪每次拍打岸邊時,我都聽見一種古老的呼吸聲,那不是風的呼吸,而是人類曆史深處的歎息。多年冥想,我學會了用靜坐去觀察世界的腳步,卻始終無法忽視來自遙遠東方的那股沉重味道——一種叫作“唯利是圖”的勢利氣息,從人到人,從城到城,像霧氣一樣彌漫開來。

 

這種文化,不是某個時代突然降臨的,它像細雨滲入土壤,一代一代地滋養了某種根係。起初,人們說它是生存智慧,是在動蕩中保命的手段。後來,它變成了習慣,習慣變成了規則,規則變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標準。錢成了秤,秤的一端是黃金,另一端是人心。

 

我記得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這種文化的鋒利,是在一次返鄉途中。那天在老城的街口,我遇見一位童年好友。他穿著一件亮得刺眼的皮夾克,手裏拿著一串鑰匙,不是為了開鎖,而是為了晃動時發出聲音。他寒暄幾句,目光已經在我身上來回打量,像在計算我身上的價值。當得知我在海外生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立刻又暗了下去——聽說我沒有做“大生意”,隻是靜心修行。他嘴角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那一刻我感覺我們之間不再是兩個人的對話,而是兩件標了價的物品在比對標簽。

 

勢利的可怕在於,它不隻是外在的炫耀,它會悄無聲息地進入教育。學校裏,成績本應是對知識的衡量,可在一些地方,它卻成為攀附權力的通行證。家長不是問孩子“你學到了什麽”,而是問“你考第幾”。孩子也學會了,如果能和有勢力的同學做朋友,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煩。久而久之,他們習慣了用別人的資源來定義自己的價值。等他們長大進入社會,這種思維被完整帶進職場:選擇工作不是看使命感,而是看名片上印的頭銜和薪資數字。

 

這種文化甚至滲入家庭。飯桌上的對話很少關心真正的幸福,更多是比較誰家的孩子買了多大的房,誰的親戚在什麽部門做官。親情被一種看不見的天平稱量著,似乎隻有換算成可以炫耀的數字,才配被當作值得傳頌的故事。真正的溫暖和理解被壓在角落,慢慢發黴。

 

我曾在一所鄉村小學做過義工。那裏的孩子眼睛清亮,可家長會時,教室外總是圍著三三兩兩的家長,他們不問課堂上學了什麽,隻問老師:“我家孩子有沒有機會進城裏的重點中學?”他們的焦慮不是為了孩子多讀書,而是為了能在牌局上有一句足夠分量的炫耀詞。這種急功近利的心態像鐵絲一樣紮在下一代的心田,讓他們過早地明白了一個殘酷的“公式”:隻有當你能被利用時,你才有價值。

 

在組織與社會層麵,這種文化更是讓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算計。會議桌上,表麵是合作,背後是交換與交易的清單。人情、承諾、合同、甚至微笑,都被精確換算成利益。當所有人都在精於算計,社會表麵可能繁華,但內部的信任成本卻高得嚇人。你必須花一半的時間去提防,另一半時間去證明你值得信任,而真正用來創造的時間,所剩無幾。

 

有一次我在電視裏看到一段劇情:一個窮小子拚命討好權貴,換取一份臨時的工作。他以為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可那位權貴隻是在用他完成一個瑣碎差事。差事完結,他就被丟在路邊,像一雙破舊的鞋子。這情節像極了現實中許多人的遭遇——當你被當作工具,便注定會在任務完成的那一刻被棄用。

 

冥想的日子裏,我常想到古老的教誨:人心若隻向外索取,便會枯竭;若能向內滋養,才能豐盈。可在“唯利是圖”的氛圍裏,人們很少有機會向內看,他們被不斷推向一條狹窄的路,路上隻有贏與輸、得與失。久而久之,一個民族的精神變得單薄,創造力和包容心也隨之凋零。與歐美一些社會相比,那些地方雖也有利益交換,但規則更透明,公共信任度更高,人們敢於投入時間在不立刻見效的事物上,比如科學研究、藝術創作、公共服務。這些緩慢而深遠的投入,最終累積成國家的厚度與競爭力。

 

有人問我,這種文化能否改變?我想,改變不是一夜之間發生的。它需要從個人開始,從家庭開始,從那些最日常的選擇開始——比如,教孩子先去關心別人,再去關心自己能得到什麽;在工作中先去完成價值,再去談回報。當越來越多的人願意這麽做,勢利的根就會慢慢鬆動。

 

多年之後,我再次走在老城的街頭。那位童年好友依然站在熟悉的街口,隻是皮夾克換成了更昂貴的款式。他看到我,笑容依舊禮貌,但眼神已不再停留太久。我知道,我們之間那道由勢利築成的牆,還在。但我心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沉重,因為我明白,牆外的世界,始終有人在用另一種方式生活——不急於計算得失,隻願在風聲和浪聲中,讓心保持自由。

 

 

 

免責聲明

本文僅為個人觀點的文學化敘述,內容不構成對任何個人、群體、機構的指控或法律建議。若有雷同,純屬生活巧合。閱讀本篇的朋友,如有因內容引發的任何情緒波動或投資、決策行為,請自行承擔風險,並建議在行動前谘詢具備資質的專業人士。畢竟,連海邊的浪花都會隨風改向,人心與社會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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