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國的男權至上的文化比較,西方深受基督教的浸潤,大部分是一夫一妻的傳統,當然也有很多通過不斷的離婚娶很多老婆,最有名的就是英國的Henry VIII亨利八世和他的6個queens, 可惜每個老婆都不是可以陪他安度一生的,一個一個被砍頭或死掉,除了最後的Catherine Parr,可惜遇上Catherine Parr時,他已經又老又胖又病。記得我家弟弟小的時候參加跳舞學校的SIX The Musical 的表演,他們特別請了在倫敦的這個音樂劇的演其中一個queen的女藝人來給他們排演,弟弟被安排跳其中的一個queen的舞,把我給看呆了。
西方曆史當然有多些因真愛而伴一生的情侶,但是兩位自由存在主義哲學家Simone de Beauvoir和 Jean-Paul Sartre(西蒙娜和薩特)之間的事太匪夷所思。1929西蒙娜和薩特相遇於大學的哲學係,他們倆都20出頭才華橫溢,特別是西蒙娜,她是法國第一個在21歲通過了哲學教師資格考試的人(在法國公務員教師資格考試要求高競爭很激烈),她考了第2,薩特第一。同時她也是一個激進的女權主義者,如她說的"One is not born, but rather becomes, a woman”;"Each of us is responsible for everything and to every human being."
如此出類拔萃心係全人類的女人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的同學薩特,他雖然個子比較矮小相貌醜陋,但是他的機智靈敏,天才叛逆,熱情洋溢,妙語連珠加上他的前所未有的哲學鋒芒讓很多人著迷。最欣賞他的“Existence precedes and rules essence”, “I Am Condemned to Be Free”!如天下所有的天才,也很狂妄自傲,他曾經拒絕了1964年的諾貝爾獎。 他總是能吸引那些公認為極具魅力的女子在身邊。薩特也同樣的瘋狂的愛上了西蒙娜,愛上她的才情和思想。這樣一對鋒芒畢露的思想家哲學家在他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段相遇相愛, 像是天造的一對真愛,照理應該是可以如尋常男女結婚生子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
但是可能是對個人自由個人存在有重於泰山的情節和在感情裏失去自己的恐懼,薩特卻向他的至愛西蒙娜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提議--open relationship or open marriage, 開放式婚姻—毋庸置疑他們之間的愛,他們會永遠是情人伴侶,但是他們各自又都有自由在相互之外找另外的情人和感情,而且除了愛,他們之間要有絕對的信任和透明, 互相分享二人之外的任何一段戀情—這些不同的戀情和人都是他們寫作上珍貴的生活和現實源泉,分享他們的思想,寫作和創意。這個提議在當時的社會文化裏太前衛了,不想西蒙娜不愧是和他一樣前衛有魄力,居然答應了。興許彼時西蒙娜對於他們的那份真愛很有信心可以敵過任何其他女人的誘惑。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他們長達50多年的開放式婚姻。期間薩特結了許多段女人情緣,一般比較濃情但短暫,而西蒙娜隻有2段比較長久的戀情,和幾段同性戀。在這個看似平等的開放式婚姻裏,平等更多的傾向於薩特一邊,從西蒙娜的半自傳小說裏,字裏行間流露的是濃濃的醋意和一地心碎,最讓她傷心的可能是在她介紹給薩特她的同性戀小伴侶 Bianca Bienenfeld(16歲,比她小14歲的她的學生)後,薩特很快就橫刀而上,和Bianca 好起來!即便如此西蒙娜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薩特,在精神上,感情上,經濟上,忠誠的堅定的批閱編輯他的作品。用她自己的話,薩特是世上難得的思想家,思想的形成和成長是需要有被孕育和被照顧的,幸福對於她來說她肯定是有足夠的才能得到的也能追得到的,隻是那不是她的重點。
最後的結局是薩特比她早6年過世,留下她一人獨守這個世界完成她的最後的書”Farewell to Sartre”,她說和她的無數作品和文學獎品相比,和她的女權主義和倡導的無數運動包括阿爾及利亞獨立運動相比,她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和薩特在一起。然後她在 1986因病去世,世人把她和她的薩特合葬在一起。對於他們的愛情,也許任何旁人都是無法理解。這一段50多年的開放式戀情我覺得是本來是一段沒有理智不顧世俗的真愛,當然西蒙娜絕對是那個愛的多的一個。 隻是其中夾雜了他們對思想哲學和人性的探討實驗目的,代價是兩人的愛和這些現實的目的纏繞捆綁在一起,結果二人彼此的愛被衝淡,二人都痛苦不幸福,再加上那些被卷入他們的纏繞中的另外的他們的女子男子遇上這兩個如此殺傷力的情人,或多或少都造成無限感情傷害。即使是思想上如此聰明絕倫的一對人也是瑕疵百出。
照他們自己的話 "我們是相愛的一對。。。我們是屬於世上那種的倆個人,就是我們的愛會永存,但我們的愛的全部不可以彌補和別的不同的人相遇產生的稍縱即逝卻豐富耀目的碰撞。"( What we have is an essential love。。。We were two of a kind, and our relationship would endure as long as we did: but it could not make up entirely for the fleeting riches to be had from encounters with different people. 這個是薩特寫給西蒙娜的情書的一段,我覺得很讓人動心:
“Tonight I love you in a way that you have not known in me: I am neither worn down by travels nor wrapped up in the desire for your presence. I am mastering my love for you and turning it inwards as a constituent element of myself. This happens much more often than I admit to you, but seldom when I’m writing to you.
Try to understand me: I love you while paying attention to external things. At Toulouse I simply loved you. Tonight I love you on a spring evening. I love you with the window open. You are mine, and things are mine, and my love alters the things around me and the things around me alter my love.。。”
在千百萬人群中,在無量時空中,兩顆思想巨星西蒙娜和薩特能找到彼此是一奇跡,然後能想相伴一生是另一奇跡,絕對是真愛。但真愛也是自私的,絕對是隻是屬於兩個人的。它更不是如同一個東西,可以擱置在一邊供隨時利用;也不是一件事,可以和心分開。它就是心的一部分,需要時時刻刻的把它作為生活的重心珍惜嗬護。雖然可以不把它做為生命的全部,它可以和不同類的生命的東西比如事業共存,但是像他們如此把它和別的同一類的生命東西-別的男女之愛-混肴,特別是和別的短暫的悸動相遇相提並論,當初再如何熾熱濃鬱的真愛注定會帶來取舍的痛苦。
第三是錢鍾書和楊絳,和西蒙娜和薩特是同一時期的,同樣是讀書人和文化圈名人。 1932年,22歲的錢鍾書與21歲的楊絳在北京大學的古月堂前初遇。雖然他們兩人都是無錫讀書世家的孩子,但是彼此毫不含蓄,一見鍾情,而且都很直接憨厚。錢鍾書說:“外界傳說我已經訂婚,這不是事實,請你不要相信。”楊絳也說:“坊間傳聞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門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說費孝通是我的男朋友,這也不是事實。” 就這樣一個說“我沒有訂婚”,一個說“我也沒有男朋友”,撇清傳言就開始戀愛。最是喜歡他寫給她的詩 :“如此星辰如此月,與誰指點與誰看!”。
錢鍾書在《圍城》中對婚姻做的精辟比喻:“圍在城裏的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的願望大都如此。”。然而,他倆的婚姻卻是圍城的另一種完滿版本,一起相伴走過了60多年,他們在不含雜質的純潔愛情圍城裏, 過著安然自得的生活。
與西蒙娜說她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和薩特在一起相似, 錢鍾書先生說自己做的最幸運的事就是娶到了楊絳。不幸的是錢鍾書早於楊絳而走。縱然斯人已逝,而楊絳的對錢鍾書深情依舊在歲月的輪回中靜水流深,她把那些沒有錢鍾書的餘生全部用在回憶和整理他的作品上。這樣的天定的這輩子的真愛,還會延續到下輩子嗎,他們下一輩子還能結緣為夫妻嗎?
錢鍾書曾用一句話,概括他與楊絳的愛情:“絕無僅有的結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他是何其幸運,遇到對等的真愛,對等的兩個獨立而互相依存的靈魂自由結為連理, 也有家庭的支持愛護,他倆真心相待,不管是人生得意的高光時刻,還是生活窘迫的失意時段,還是瑣事煩擾的平常生活,他們卻始終眼中隻有對方,隻有死別,沒有生離。在他的那個民國時代,多少人都被那時的傳統和家庭安排的婚姻捆綁,妻子、情人、朋友由不同的人來滿足,愛情裏有太多雜質,不能和所愛的人正正堂堂痛痛快快的一起,比如胡適,或者要衝破重重阻礙才能在一起,比如徐誌摩,魯迅.
當然文學和曆史寫的當然都是非尋常的人之間的情事,真誠熾熱的愛情,剪不斷理還亂的舊情新戀,傷痕累累搖搖欲墜的婚姻,加上跌宕起伏的情節才能吸引不同的讀者,讓不同的讀者都能有不同的共鳴。 再者這些非凡的人都處在人類戰爭動蕩文明轉折變異的曆史階段,在他們心中,如同Pet?fi裴多菲 的詩“Liberty and love, These two I must have. For my love I’ll sacrifice my life. For liberty I’ll sacrifice my love.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愛情並不是他們的生命的全部,在真愛之外,在現實生活中,他們更是有對自由和理想的執著,然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對於我們現在的平常人來說,在芸芸眾生茫茫人海中,萬幸的遇到真愛是一回事,然在背負著各種生命重擔披荊斬棘和處處充滿誘惑迷惘的現實中,好好嗬護珍惜命定的真愛,把真愛和真實融在一起,共渡一輩子又是一回事,做好了這2回事才是真愛一生。當然這兩回事都不容易。
所以不管男人女人如果你對和你生活的伴侶覺得對方是自己的 肉中肉骨中骨靈中靈,你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成,對變化莫測的滾滾紅塵有互相共識,彼此是對方眼裏心裏的伴侶,情人,知己,相互成就更好的對方,而且有從愛情裏孕育出來神聖的生命, 那就慶祝自己無比幸運,盡情的享受,珍惜,愛護,相信這天賜的真愛情緣,讓這份真愛長長久久的常駐心中,讓每年每天都過的甜甜蜜蜜,如同Charles Dickens 說的 “True love believes everything, and bears everything, and trusts everything.” ~ A Message from the S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