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的誕生與兩次蹭車
（一）樂隊首席的誕生
孩子在市交響樂隊青年隊拉小提琴，用她自己的話講就是去濫竽充數鍍個金。雖說隻是充數，一眨眼也已經5年有餘，沒有一定的毅力及興趣估計也難以堅持。
何況期間還夾雜著那個萬惡的新冠期：先是停止所有活動，然後切換成網上練習並取消所有公演；接下來是獲準進入劇場舞台練習，但每次人數不得多於30、且必須保持2米以上距離並帶著口罩，吹管子不戴口罩的則配備了透明擋板。這樣的：
光這些還不夠，原先的40分鍾中間休息小食時間——孩子們的最愛也被取消，改成了在座位上原地休息10分鍾。孩子們既為能夠出來活動而開心，也為這寂寞隔閡而憂鬱，環顧四周，一隻隻大口罩上的一雙雙眼睛，閃爍著teenage才有的充滿渴望的光芒，但如今隻能相視而又無言以對。
網 圖
2022年初秋，市政府同意樂隊逐步恢複訓練及公演。此時，原先100多人的青年樂隊隻剩50餘人，不僅人數大跌而且還質量大跌。再罵一聲那可惡的新冠。樂隊恢複訓練，市交響樂隊的總指揮接管了這批劫後餘生的老隊員。第一次集訓上半場練完，指揮說：休息15分鍾，待會兒我會重新安排座位並指定一位樂隊首席。
下半場開始，大家看著指揮剛貼出來的座位名單，按部就班地一一入座，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等等，那個首席的位置空著，沒有名字。總指揮看著大家入座後平靜地問了一句：有誰想當首席嗎？
沒人回答，沒人敢回答，這幾年壓根就忘了首席一事。
指揮又問：這兒有誰開車了？
第一小提琴圈裏一個墨西哥裔男生舉起了手，唯獨一個。
“哦，那就你當首席吧”。全場樂手低著頭悶笑，唯有那男生輕輕歎了口氣坐上了那預留著的第一把交椅。訓練正式開始。
（二）2023年聖誕演出
青年樂隊最忙最隆重的演出是12月的聖誕演出。這場演出是同成人的專業交響樂隊同台演出，而且會有聖誕老人以及市長或市議員前來助興搞活動。2023年的聖誕演出更有一絲特殊意義，要知道上一次正常的聖演還是在4年前的2019年呢。
果然,以前一般是接近8成的入座率，23年的那場達到了少有的100%滿座。劇終，等孩子拎著琴出來後我們一起走下P2停車場。我們啟動引擎打開窗戶在車位上原地等待，觀察著前麵緩緩挪動的車隊。
正當我們要慢慢駛出插入前行車隊時，迎麵過來兩人示意我們停車。一位女士，中年白人，身著紅色大衣提著琴箱，她旁邊是一位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士。
女士走到我們窗口問我們是否看到一張紙條？見我們一臉茫然的樣子便走到我們車頭處看了看。“哦，在這兒呢”，紅衣女士從我們雨刮器下抽出一紙條回到我們窗旁，紙片已被融化的冰雪弄濕了一個角。
“真對不起，我丈夫在倒車時不小心刮了一下你們的車門，我把我們聯係方式寫在這紙上了”，我馬上下車走到右側車門，邊接過紙條邊按她手指方向檢查車門。
女士指給我看刮擦的部位，並說油管上有很多修複小刮痕的節目。我打開右側車門檢查了一下沒有凹陷或變型；至於刮痕，車身上似乎有幾道摩擦印，但也看不出長短粗細以及深度，說實在的，如果她不說我是不會意識到任何異樣的。
見我在檢查車門，紅衣女士又說了幾遍對不起，還指指她身旁的年輕男士：“今天是我先生開的車，我們來晚了一點，他一急就碰了，然後就嚇壞了。他剛來，還不怎麽會英語。”
我看看沒什麽大傷，便安慰她說：明天天好我去洗車，如果隻是小擦傷我們會讓它去的，這車也不是什麽新車了，別擔心。然後對她身後的先生也說了幾句安慰話，叫他忘記這事兒，開心過節。整個過程那位先生一直看著我，有些小緊張的樣子但一句話也沒說。
互道再見後我上了車，紅衣女士去打開他們的後車廂把她的琴放進去，這時她意識到一直在右後座探出頭看我們交涉的女兒：啊，你就是青年隊的首席吧，真對不起我把你爸的車給撞了。
回家路上天已漆黑，道路有些濕滑，我們一邊小心駕駛一邊八卦起中年紅衣女士以及她身旁的年輕先生…真想明天問問明白。
第二天大晴天去洗車。洗完的車上隻有兩條很淡很淡的刮傷痕跡，而且很短，於是拍了個照發給了紅衣女士，並短信息告訴她：謝謝你昨晚把我們車門上一大塊冰雪給抹了，請不要擔心留下的一點點小傷痕，我們不會去做任何處理，隻當什麽也沒發生；另外謝謝你給我們留了紙條，你的誠實也給我們女兒上了很好的一課，她也剛拿了駕照。
馬上收到女主回複，大家互祝聖誕快樂，新年快樂，節日快樂。
年輕先生的事兒，不敢問。
（三）學校停車場
安省是滿16歲開始考駕照流程。先知識考拿個G1駕照，然後跟師傅直接上路練習，最長一年後有資格參加路考，如通過則獲取G2駕照，一般來講12年級學生都基本能考過G2。我有時會誇張地說拿到G2駕照就是孩子們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G2駕照+高中畢業，從此便可一人自由飛翔，去上學去聚會去購物去打工去dating……隻是，小區裏大馬路或高速上，也徒增了無數馬路新殺手，讓不少父母們的保險費支出翻了個倍。
女兒拿好G1後，我帶她練習開車，反正家裏有輛小車，雖然老舊但一直保養得不錯，也沒有任何事故傷痕。每天上學，隻要不是大雨大雪就由她開車去學校，我在旁邊做些指導，結果在考G2前她已經有了100小時的駕齡，遠超那些自己一人開車去學校的同學。
考過G2後孩子天天問我什麽時候可以一人開車去學校，我始終不鬆口，並告訴她：等過了你現在的興奮期再說，得學會控製情緒！
3月春假結束，孩子已經兩個多星期沒問一個人開車的事兒了，我便同意她一個人去學校，但要求她暫時不要走高速以及70公裏路速的大馬路，隻能走限速60公裏以下的幾條線路，這樣撞了也不怕。她答應了。
3月18日早，孩子第一次一人開車去學校，那天她還比往常早出發8分鍾，說這樣不用太著急，畢竟天公不作美飄起了小雪。
中午，微信上收到女兒發來一段話以及一張照片。哎，第一次一人開車就挨撞了，還好是人家撞她，也隻撞壞後麵的保險杠。馬上打電話過去詢問經過，“我很早就到了學校，學生停車場一輛車也沒有，第一節課上完後聽到學校廣播在報我們的車牌號，於是我去了辦公室；老師也馬上叫來一個男同學，男生說早上他來晚了，一著急沒停住車於是撞上了我的。現在學校讓我們交換了信息，讓我們自己告訴家長處理這事。”
圖片來自同學
晚上收到男生家長電話，幾句道歉後說他們已經詢問了修理費，後保險杠換一個需要2000刀，他們還沒有給孩子上車保險，願意全額私了。
天哪，考了G2一人開車了居然沒有買車保險，這什麽大心髒啊！
睡覺前問女兒想如何處理，她說她也不知道，反正後麵雖然有明顯裂痕但也沒掉下來也不影響開車，就當作穿有破洞的牛仔褲好了，不是很酷的嗎？
“天哪，你把這當行為藝術了啊，那你還想修這車嗎？”
“不修也可以啊，以後天天停在那男生車前，很funny的……”，哎，也是個惡作劇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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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們還表揚了男生沒有逃走而是去報告學校的做法，就像去年那位紅衣女士。孩子說：他逃不掉的，很多12年級學生都這時間去學校，我朋友看著他撞車，她們知道是我的車，於是帶著男生去了學校辦公室，他怎麽逃啊。
最終我們決定：1，告訴男生家長我們決定不修了，不用他們賠償，但他們必須馬上給孩子買車保險；2，告訴女兒，就用這輛多開開，明年考完高速拿了G駕照後換輛新車，用她自己一人的名字，自己承擔自己的責任。
去年12月&今年3月，兩次小刮蹭，讓女兒不花錢挨了兩次教育，不錯不錯，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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