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詩人魯鳴現代詩精選 （1）：我不能說出的秘密

?【序】《我不能說出的秘密》，是詩人魯鳴詩集《原始狀態》（2006年出版）裏未出現和之後的新作。時間覆蓋從1994年到2019年。非常歡迎評論指正和聯係版權。插圖照片均為詩人所攝。

 

1. 一個人死了

One Person Died

 

 

一個人死了

你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們都要死的

他和我們有什麽相關

很多人是這樣想的

享受今天的飯菜

 

你的心髒痛得很厲害

獨自下樓吃了麵包和牛奶

想著這個人死後

和我們的未來

 

他是那個時代的鏡子

碎了，再也照不出我們

往日的胸懷。或許

你的疼痛是和這有關

 

這個人死了

你的沉默大過悲哀

順著小鎮中心

走了一圈又一圈

就把他給忘了

 

一個人死了

還有很多空白

 

?（紐約）

 

2. 如此

 

         In This Way

 

 

花落不一定結果，隻為綻放

我和你在陽光下沐浴，多好！你沒有走開

此刻，下午五點，天已朦朧，我們開始回家

冷嗎？我豎起大衣領子。你說，我很瀟灑

 

我有兩副藍牙無線耳機，一副給你

可你卻變成了沉默

我一錯再錯，沒有這份細膩

關於狗貓離去的故事，分明告訴我

簡單的愛很美，很出奇

 

天生就注定孤獨一輩子？

這個問號是生命最高境界，隻有我知其味

那就不要管別人，明天照樣會旭日東升

 

相握的力量盎然生機

這是一條路，花開依舊

天黑了，你願意做夜裏與我行走的孩子嗎

 

（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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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能說出的秘密

I Cannot Reveal the Secret

 

 

你帶走了我刀刃裏最鋥亮的秘密

在無人問津之時

我不能說。我具備懦夫的一切弱點

我的語言超出日常經驗的世界

而你，全懂

 

我坐在列車上向你寫詩

告訴你，我在車速裏看到的武器

你的刀從中閃閃發光

我以書的名義

向你表白秘密裏的力量

 

冷漠而鮮花般的氣息

正在野地彌漫開來

穿透胸口，撫摸我的雙手

和秘密匯集。真的，我不能說

 

（摩洛哥）

 

4. 最好的自在方式

The Best Comfortable Way

 

 

我和你之間

隔著好幾個身體的厚度

什麽是中介？不能到達出發的地方

走到一半就迷失了方向

 

我的呼喚，隻不過是屋簷下的一滴水

這個情節，我事先預測到

它滴下來，即刻幹枯了

 

我走南闖北。你想像的餘地

以慣性作用，一如既往地大麵積推廣

所有努力都隻朝著一個經緯 -----

人隻為自己活著，天經地義

你堅持說，這並不可恥

 

在下坡時，我們友好地握手

很有禮貌地相互致意

我的眼睛紅得非常厲害

別人都猜這是為你哭的

 

想跟你說的也就是這些了吧

我在忙於搬家，離開郊外

搬到山裏，搬到城裏

從此以後，以最好的自在方式

永久兩地分居

 

（紐約）

 

5. 城市英雄

Heroes in Cities

 

 

我知道我不是英雄

城市叢林裏我穿越的腳步

匆匆。同樣的背景

走向我。至於你是英雄

對我並不重要

 

我與你重疊

成為錯位的天使

 

我們聳肩扭腰

取消地域。我的命運中

有牧師的參與。你和我

在措手不及的突兀中

意外地獲得了一種密度

 

你向我伸出右手

的時候，我舉起了左手

大廈隔離的霓虹燈裏

街道千篇一律

我們被有效地打上印記

你是Ａ，我是Ｂ

 

（猶他）

 

6. 初夏之夜

The Night of Early Summer

 

 

你的眼睛，栩栩如生

時間的喪失正是對

另一個時間的遙控

虛幻的歲月悄悄地散發著

它們的蒼白。聲音

從天堂小徑傳來如風

我無意注視樓下的車水馬龍

 

 你在月光下裸舞

構造一種意義

我在夜色裏渾圓強大起來

膨脹著方興未艾的別致

飽滿的恍惚

切碎了一條條縫隙

我絕然打破命運的秩序

和你分享某種淒涼的痛苦

 

正如這初夏之夜

迷住我的內心

你古典的柔美本身

是一篇泰然自若的精致

禱文，我隻有閱讀

 

（西藏）

 

7. 你是我最好的女人

You Are My Best Lady


你是我最好的女人
我失去了你
最後一塊雲朵落在我的頭上
覆蓋我的僵體
浮淺的水珠
從我的背後滑落
我躲在雲裏
悲涼的岩漿化作暴雨
永遠觸動
年複一年地敲打大地
響聲斷斷續續
在一群群蜘蛛的目光中結網
你是我最好的女人
 

（拉薩）

 

8. 你可以臨風而來
   You can come with wind
         
   
   
   我的手運行在風裏
   所有指尖喚醒我的無動於衷
   它們是天使的翅膀
   在你的周圍款款降落
   
   陰柔在你的身上壯大
   樹立一種偶像
   那些無法穿透的飛行
   已被我帶入夢境
   請在耳朵旁放滿眼睛吧
   觸摸不到的遠方也有它的光芒
   
   無論燈是熄滅還是照耀我的身體
   我都把自己交給了火
   灰燼也好雨季也好
   你都可以臨風而來
   我等待著

 

（西班牙）

 

9. 兩 種 語 言

  Two Languages

 

      你有兩種語言

   一種是生存，撒滿眼睛

   另一種是十字架，你自己背著

   前方是僻靜的夢

   你不在乎有沒有同仁

   你對我說, 你願意

   麵對十字架, 你走著

   我懷著佛心敬佩你

   希望能讀懂你的言語

   好讓我足以重溫生命重溫愛情

 

可是我隻有一種語言

   這種語言隻能理解地球重心

   在這個世紀的殘月裏

   我的肢體漸漸變輕

   我隻好在黃昏裏與女人逍遙

   我想, 我的內心很空虛

   是因為我沒有你的第二種語言

 

     我的身體拒絕長出葉片

   我害怕變成怪物

   朋友，我喜歡你的第二種語言

   讓我在生活的平凡裏

   有一點外來的東西

   增加一點我不能夠製造的新鮮

   朋友, 謝謝你有兩種語言

 

（西藏）

 

 

10. 白 旗 藍 旗

    White Flag and Blue flag

 

 

你有一塊白旗

上麵有塵土有血

眾人都沒有看見

按你的心願

你希望讓它公諸於世

我隻好勸你

沒人百分之百相信

你把白旗亮給我看

 以為我的臉色一定很難堪

 不, 我一點都不吃驚

     

 我的旗幟是藍色的

  連我自己亦不易察覺它的皺紋

 我的膽子很大

 有時把它放在刀口上

不免劃破

 隻因為它不是淺色的

 你必須湊近了才能看得清

   

  謝謝你和我分享彼此的白旗藍旗

 靈魂需要一座高山

 無論是什麽顏色的旗幟

  都能夠插在上麵

 迎風招展

 

（阿拉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