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福音”的女人》連載二:少女有夢

來源: 一點即通 2018-06-26 23:55:3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7347 bytes)

 

 

 

圖片來自網絡

  魏玉秀是在蘭福順失去愛子的第三天過來的。

  她是魏德賢的妹妹,比蘭福順小兩歲。因年齡相仿,兩人還有過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他們的青春期,農村人的思想還非常保守,婚姻大事還是要走三媒六證的程序。為了名聲,為了體麵,無論如何都不能跳過媒人這一大關。私定終身,在當時被認作是非常傷風敗俗的事,也最容易被人嚼舌頭根子,自然也最令家人在村裏抬不起頭來。而蘭福順和魏玉秀恰恰犯了這一大忌,不經媒人牽線搭橋,自己就不聲不響的搞上了。兩個打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近鄰,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竟有了見麵就火辣辣發燒的感覺,純粹的互粉發燒友。發燒盡管發燒,但誰也不敢開口表白。任憑心裏的話憋得滿滿的往上撞,卻總象怕被什麽人偷走似的把它藏匿在心底最隱秘的某個角落。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好長時間,少說也有半年。後來,還是魏玉秀打破僵局,主動向蘭福順發起了進攻。為選擇一種最保險、最穩妥的方式,這個姑娘頗為動了一番腦筋。她不會象爺爺那樣為獲利而貿然下水,更不會因失利而輕易自行了斷。那時候手機還沒有問世,自然也就沒有手機短信、微信、QQ什麽的,人與人之間最文明的傳遞信息和感情的方式就是書信。魏玉秀給蘭福順寫了好幾封求愛信,卻又一封接一封的全撕了。這倒不是說她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卻恰恰反映出她做事穩妥,思維縝密。就憑這一點,她在後來才成了一名合格的“三贖”弟子。就如同後來考慮怎樣拉人入夥一樣,在發出求愛信的方式上,她考慮過N種方案。

  魏玉秀的第一種方案是將書信塞進蘭福順家的門縫裏。因為兩家是最近的鄰居,這事做起來非常方便,而不保險之處是不能保證蘭福順準能收到。如果最先看到這封信的不是蘭福順本人,而是他家的其他哪個人,那這事成與不成就很難預料。再往壞裏想一步,如果他們不但不同意這門親事,反而去大街上滿世界嚷嚷“魏玉秀勾引蘭福順”什麽的,那她魏玉秀往後還怎麽做人?不行,還得再想個辦法。

  她的第二種方案是在蘭福順經過時把信丟在胡同裏。蘭福順出來或是進去,她都能想辦法跟蹤追擊。但是,如果他看見蘭福順來了而把信往胡同裏一丟,而蘭福順又視而不見的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了,難道自己還能把他喊回來,告訴他“這信是寫給你的”?還有,如果蘭福順不但不拾,反倒提醒她說“玉秀,你的信掉地上了”,那她可怎麽收拾啊?

  又往下想了幾個方案,都是越想越覺得不保險。在後來“傳福音”的日子裏,魏玉秀經常回憶起這最初的情感輸出方式,恨當初怎麽就沒有一艘隻能承載她與蘭福順倆人的諾亞方舟,恨自己怎麽就不能像引誘人 “上慈惠”那樣厚著臉皮把心裏話倒給蘭福順,然後,兩人便雙雙離家出走,玩個失聯秀。魏玉秀大概忘了,那時的人們管這種事叫“私奔”。就在“山重水複疑無路”之際,魏玉秀眼前一亮,發現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景。魏玉秀的發現非常搞笑,她竟想到了村子西頭的一個老啞巴。那個老啞巴不但不識字,還是個光棍。就是把信讓他看了,他也不知寫了什麽,更不會說出去。好,就是他了!最後,她用兩個燒餅搞定了老啞巴,讓他充當了愛的信使和紅娘。

  有趣的是,蘭福順接到她的求愛信之後,雖然心裏也癢癢的,卻沒有象火山爆發似的把愛宣泄出來:就像電視裏說的,瘋子似的跑到魏家,緊緊抱起心愛的人兒,狂吻一陣,大喊一聲“親愛的,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哦”。在當時,這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蘭福順一點創意都沒有,竟全盤引進了魏玉秀的表白方式。那是複製過的魏玉秀工作法,絕對不會被人視作山寨版。蘭福順把濃濃的愛壓縮後粘貼到薄薄的白紙上,通過老啞巴繼續著近在咫尺的鴻雁傳情。在以後的日子裏,無論在什麽地方見了麵,他們照舊是先臉紅一陣,沒人的時候就打聲招呼;若有第三者在場,則連這點見麵禮也給免了。

  盡管是單線聯係,但他們的事最終還是露了馬腳。蘭福順的信被魏家人發現了。到了這一步,魏玉秀幹脆走起了坦白從寬之路,為爭取獲得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個一幹二淨。魏家自覺丟人,先是把魏玉秀吊在房梁上打了一頓,再往後,就依照當時處理此類事件的慣例,在盡量遠的地方給她找了個婆家。捋著這樣一條“紅線”,魏玉秀被嫁到三十裏開外的一個鄰縣小村。婚後,也極少回娘家來。

  魏玉秀這次回娘家,就是衝蘭福順來的。不過,絕不是為了他們紙上談兵的愛情。而她的到來,又確確實實把蘭福順一家帶進了另一個世界。

   (未完待續)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