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母親育蘭州
辭別烏市的清晨,近9時天色方才明朗亮定,街上依然行人稀少,店鋪緊閉,我們身著體恤短裝的身影剛一出現在廣場上,就吸引了不少著毛衫秋裝的人們異樣的眼神,我們奉行堅持就是勝利的信念,試圖躥進商廈購物取暖,卻碰了無數個閉門羹,不解,遂向行人打探,“十一點才開門”,順著指點的方向,商廈門口的營業時間表清晰地刻著 早:11:00——晚:21:00時,MAIGA! 與我們秦地整整兩個小時的時差,感歎西域之西,中國之大。
午時我們登上折返蘭州的列車,重新踏上了細雨霏霏中的河西走廊,同一臥鋪坐廂中的甘肅小夥說,這是全年下的第三場雨,我們頓覺寒意消遁,為貴如油的喜雨而感到欣慰,車窗外河西走廊籠罩在濃雲密霧之中,天地間一改往日的長空萬裏,澄澈碧透,灰蒙蒙的混沌一片,佇立在原野間的幾棵孤獨的白楊樹在劇烈的風雨中搖動掙紮著,眼前的盤古時期渾囤初開的景象,衝擊著心扉,車過張掖,天色漸漸晴朗開來,綠意愈發稠密起來,長滿莊稼的綠色田野聯成了帶狀,田埂上堆放著剛剛收割的麥秸垛。越近“口內”,熟悉的農耕文明的場景不斷在眼前展現,列車駛近蘭州,一條波浪翻滾的黃色河流時隱時現,青海的小夥子對著呼叫黃河的我們,以肯定的口吻反駁:“那不是黃河,黃河的水清澈見底,這黃澄澄的應該是黃水河”,大家詫異,我突然醒悟,前些年,我來到青海黃河上遊的龍羊峽水庫邊,看著碧波萬裏,有如藍色寶石般的清澈河流,真想舀上一瓶,帶回中原,考考黃河兒女們,這澄澈清涼的河水是黃河之水嗎?毋庸置疑,回答者100%不及格。清澈的黃河水流經黃土沙原後已經嬗變為一河金燦燦的波濤翻滾,難怪黃河源頭的兒女不識源遠流長的黃河母親的模樣了。
車到樓群高聳入雲,現代化工廠煙囪林立的甘肅省府——蘭州,放下行囊,我立即奔向十年前曾留下蹤跡的黃河母親的雕像處,慈愛的母親守護著她的女兒,一如既往的年輕美麗,隻是她周遭的城市在她的哺育下茁壯成長、壯大,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我們趨步下到黃河邊,雨後的黃河,水色金黃,寬闊無邊,浩浩蕩蕩從天而降,向著遠處的摩天樓群衝去,天光水色,格外壯觀,我躬身觸摸清冷的河水,敬畏之感油然而生,黃河!中華文明的搖籃,炎黃子孫的母親河,是您哺育了古老的文明古國生生不息,從遠古走向未來!
河灘上坐著頭戴白帽的回族艄公,有滋有味地吸著旱煙袋。他身邊的羊皮筏子誘惑著我們坐了上去,小小的羊皮筏子飄蕩在滔滔的大河當中有如一脈葉片,在湍急的河流中掙紮盤旋,順流而下,右岸,樓群街巷倒映,左岸,白塔山影起伏不定,在濁浪滔天中傾聽著老艄公絮絮地嘮叨著三代垡子客們古老的傳奇,真想讓時光永駐於此時此刻……,意猶未盡中已到了中山橋碼頭,我們揮手告別憨厚的回族老艄公和他的羊皮筏子,登上了橫跨黃河的“天下第一橋”,大鐵橋被黑色的油漆粉刷一新,仿佛正當壯年的西北漢子,敦實有力,橋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遙想百餘年前,一橋飛架南北的雄姿,引起了多少世人竟相折腰,而今,漫步到大橋中心,順河上下遠眺,一座座斜拉式大橋比鄰而立為黃河母親增添著無限的風彩,踱過鐵橋,順著白塔山公園拾級而上,滿目蒼翠蔥籠,此時正值傍晚時分,雨過天晴,斜陽高照,站在香煙繚繞的白塔寺前,登高望遠,整個蘭州城盡收眼底,對麵的皋山山脈遙相呼應,腳下波浪翻滾的黃河穿城而過,仿佛為蘭州城束上一條金色的項鏈,黃河兩岸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呈帶狀向遠方無限綿延,時隔十年,新興的蘭州已出落的如此妖嬈。夕陽隱沒西麵的山脊,我們乘坐高空纜車從天而降,空中的白塔寺青磚綠瓦、飛簷翹壁與清真寺的穹窿圓頂錯落有致,交相呼應,煞是好看,飛躍黃河的瞬間,淩空看到的黃河蔚為壯觀,從東方天際盡頭洶湧澎湃,飛流直下,一瀉千裏,奔騰西去,你從遠古走來,又將走向無盡的未來,我以依戀的眼神久久回望著偉大的母親之河——黃河,揮一揮手,不帶走西天的一片雲霞。
夢回長安,落筆掩卷,已是寒風勁吹的初冬,將徘徊絲綢之路的足音熄滅,將魂牽夢縈在西域的魂靈收藏,終於心安、夢寧,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