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十一年(1872)七月初八,中國第一批政府公派的120名幼童美國留學,江蘇省嘉定縣11歲的男孩牛尚周是其中之一。
牛尚周(前排右一)
在美國期間,幾位中國學生常常來到波士頓宋嘉樹的絲茶店購買生活用品。很快,牛尚周和溫秉忠(第二批、廣東人)與店員宋嘉樹成了好朋友。 在牛、溫的鼓動下,宋嘉樹也想要讀書,不願再當店員,但他的堂舅兼養父卻不準,要他學會做買賣。
幾經周折,宋嘉樹進了北卡州的三一學院進修,一年後,又轉到田納西州的範德比特大學神學院學習。三年後(1885),宋嘉樹畢業。校長馬克諦耶主教是上海美國南方衛理工會布道團的負責人,他要宋嘉樹回到上海傳教。
年輕時候的宋耀如(宋嘉樹)
1886年1月,宋嘉樹抵達上海。
來到中國,宋嘉樹的身份極為尷尬:在中國人眼裏,他是穿西裝、說洋話的外國人;在美國人眼裏,他又是黃皮膚、黑頭發、矮個子的中國人。小孩子叫他“洋鬼子”,大人則叫他“小矮子”。
在布道團,宋嘉樹過得很不爽:隻有15塊錢的薪水--待遇很低;團裏的美國人,誰也不願帶上他--受到歧視;吳儂方言,他一句也聽不懂--人地生疏。
一年後,他被派往上海和蘇州之間的昆山傳教。宋嘉樹極為苦悶,一天,他一個人來到黃浦江邊散心。
“查理,是你?” 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宋嘉樹轉過頭,隻見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立在他的麵前,正是宋嘉樹在美國時相識的牛尚周。這時的牛尚周已回到上海,開始,他在電報局工作,這時,他在江南製造總局充當幫辦。
一番寒暄之後,宋嘉樹向牛尚周倒出了自己的一肚子苦水。比宋嘉樹長四歲的牛尚周理解他的孤獨,決定給他介紹一個老婆。
宋嘉樹歎氣道:“像我這樣的人,人家當麵喊我洋鬼子,姑娘見我躲得遠遠的,哪一家敢招我這樣的女婿?”
“別這樣想,你這人,除了個子矮一點,人還是蠻精神的。姑娘有的是,怕是還攀不上你呢。”牛尚周安慰道。
回家後,牛尚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妻子。他和妻子商量,要把19歲的小姨子倪桂珍介紹給宋嘉樹老弟。
牛尚周的嶽母是徐光啟的後裔,一家都信基督教。倪先生本是她家的家庭教師,結婚後,生了3個女兒。其中,三女兒倪桂珍一纏足便發高燒,於是,倪母便放棄了對三小姐的纏足,三小姐是雙大腳。在當時,大腳,是婚姻的“困難戶”。
但三小姐十分愛好讀書,5歲學習漢字、書法和經書,8歲上過女子學校,14歲被送進上海培文女子中學,17歲中學畢業。她數學成績好,會識譜彈鋼琴。
牛尚周從美國波士頓回國後,跟倪大小姐倪桂清結了婚。牛尚周的表兄和學友溫秉忠回國後,娶了倪家的二小姐倪桂姝。
現在,他們要把三小姐倪桂珍介紹給宋嘉樹。
周末,牛、溫兩人帶宋嘉樹來到教堂,偷偷觀看倪小姐唱讚美詩。兩人一見傾心。
牛、溫兩人趁熱打鐵,便又向倪太太介紹了宋嘉樹的優秀人品。正在為三女兒婚事發愁的倪母,很快就應承下來。
宋、倪二人從相識到結婚,前後不到兩個月。 1887年夏天,22歲的宋嘉樹與19歲的倪桂珍結婚。
初婚時的宋耀如和倪桂珍
婚禮是按照基督教的儀式,在嘉定城西門外虯橋北堍的基督教堂“善牧堂”舉辦的。傳教士克拉倫斯·裏德主持了婚禮儀式。中午,倪家又舉行了傳統的中國家宴。客人來了不少,坐滿了二十五桌。商業、銀行、軍界以及朝廷裏的權勢人物前來祝賀。
通過這場婚禮,傳教士宋嘉樹得到了豐厚的陪嫁、上層社會的地位和良好的人際關係,這正是宋嘉樹在上海打拚所急需的。
牛尚周、宋耀如與倪氏家人1891年合影
上圖:前排左起:倪錫純、倪秀芳、倪桂珍(抱宋靄齡)、倪桂清(抱牛惠霖)、徐氏(抱倪秀貞),後排左起:宋耀如、牛尚周、倪錫令。
在此後的19年中,宋嘉樹、倪桂珍夫婦生下了宋藹齡(1889年)、宋慶齡(1893年)、宋子文(1894年)、宋美齡(1897年)、宋子良(1899年)、宋子安(1906年)六個子女。
宋家合影
上圖:前排宋子安;二排左起宋靄齡、宋子文、宋慶齡;
後排宋子良、父親宋耀如、母親倪桂珍、宋美齡
孫中山送給牛尚周的簽名照
這一切,都靠了男紅娘牛尚周的成全,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是他,成全了中國近現代史上的“宋家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