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菇屬於平實的粗菜果蔬落腳貨,既上不了酒水台也不出現在大雅之堂!
阿奶屬於平實的勤儉持家老法人,順應不時不吃的老法過日子飲食規矩!
茨菇第一種吃法是剛上市的時節,阿奶選擇在飯鑊上焓。
十月的桂花飄香時節,阿奶從不像外婆講究吃大閘蟹,
而是從花園池塘裏拔出些茨菇,折斷了莖葉,
一邊洗幹淨茨菇的淤泥,
一邊說十月的茨菇是時鮮貨,
在飯鑊上焓了吃,可以少淘一把米,
茨菇可以當飯又當菜,整鑊飯噴香!清香撲鼻!
外婆笑阿奶是為了節省油鹽醬醋才在飯鑊上焓的!
外婆笑阿奶是為了節省煤氣才在燒柴爿的行灶上燒飯的!
我是不喜歡吃蔬菜的,但是當阿奶掀開鑊蓋時,
那股柴爿燒大米和茨菇的特有清香沁入心脾!
讓我領會了素食的清新魅力!
外婆並沒有說錯——阿奶是節約人,省省地過著日子。
茨菇的第二種吃法,阿奶還是節省的吃法!
夏天阿奶是勿吃紅燒肉的,隻吃些寡淡的蔬果。
到了秋末初冬才會買回一塊肋條肉燒紅燒肉,
阿奶每次也隻吃臭豆腐大小的一半,
一碗肉橫燒豎燒油肉都化成透明晶亮的油了,
冷卻下來的那碗肉表麵結成一層大理石一樣的豬油。
阿奶會去池塘裏把剩下的茨菇全拔起來,洗淨後切塊,不舍得刨皮的。
把那碗燒了幾天的紅燒肉用大鐵鑊子小火燜著,加入一大碗茨菇。
鑊子冒白氣後一會兒後,鍋內的茨菇已吸飽了油水,
掀開鑊蓋一股肉香和茨菇的清香相互纏繞撲麵而來,
讓我這個不吃紅燒肉的人也垂涎欲滴!
阿奶說茨菇有了肉的味道就是又一碗紅燒肉了,
肉湯搗飯浪費的,還是放點茨菇實惠啊!
剛來時這裏沒有芋艿,前二天看到芋艿要賣到十幾刀澳元一公斤!
想想如果阿奶曉得芋艿要賣三十幾塊一斤,
她肯定要說一個月工資隻夠吃二斤芋艿是勿要活了!
哈哈哈!她要嚇壞的。
祖先已逝了,我的祖先通過我而延續!
先人的才智、經驗、心性、幸福和痛楚傳遞給我。
存在於我的每個細胞內,包括我的父母也存在於我每個細胞吧!
我從來不是個體,我的體內住著一脈相承的血脈至親!
愛生活,就愛食物吧!
平頭百姓的最普通食物揭示了平實生活的禪意境界——靜 和!
我的快樂理所當然地會分享給祖先,
祖先的禪意境界也時刻讓我的心可以安守靜默,
感受心意相通的美好!
民 依食,為天!
想起茨菇就會想起阿奶的勤儉平和的過日子做派。
阿奶會說每一種蔬果都是老天爺的賞賜!
墨爾本七月的連綿冬雨,已經下了足足三周!
心緒都黯淡了!
視覺所及之處都是黑、白、灰的高調影像了。
和四腳孩子在清冷的冬雨裏,
止語、靜默、傾聽、正念地每一次呼吸、邁出一步,
禪行在異國黑、白、灰的意境裏,心輕輕地回到了故鄉的仲夏。
內心漸漸清晰浮現出上海老窩裏廂雷陣雨後的粉色翠綠。
粉色和翠綠是芋艿和茨菇演繹的!
芋艿的葉子是粉色翠綠的,像一張放大的尤加利樹葉,圓心下是一根長長的莖稈。
仲夏的烈日下,葉子上一層綿密的柔毛是倒伏的,
整張葉子在白熾的陽光下呈現粉色的翠綠,
隨風搖曳的仙氣消褪了心中的暑熱,
象濱田英明的色彩——高對比度的粉色,人間幹淨脫俗的清爽柔情!
在上海仲夏的雷陣雨裏的芋艿葉子是有一層水晶冰清純白色的,
那是葉麵上所有純白的絨毛都象一把把小陽傘撐開來了!
小雨滴落在葉麵上都被小陽傘接著形成一個個小珍珠,
小珍珠一個個滑到了葉麵的圓心裏,而成了數個大珍珠,最終成了一個大珍珠。
風一吹過,莖稈帶動葉子隨風一晃,白潤的珍珠就滑過無數小陽傘,
滾落到池塘的水麵上瞬間消失了,真是從哪裏來還是回哪裏去!
如果是下大的雷陣雨,豆大的雨點顆顆打在葉麵上,
純白色的絨毛瞬間將雨點變成一顆顆渾圓的珍珠,
芋艿葉子也隨著雨點的衝擊力而借勢優雅擺動,
將一顆顆雨點變成的珍珠滑落、彈落、滾落到冒著暑氣的池塘裏。
無論天氣的變化,芋艿葉子總是保持著粉色的翠綠,
或許沒有蓮花的驚豔暗香,所以芋艿的葉子更加有脫俗的清麗粉黛感吧!
茨菇的葉子是放大的本茨徽標,就是翠綠色的生機勃勃!
茨菇的葉子沒有芋艿葉子的精致絨毛,完美的圓形,嫵媚的粉色,
但是一如既往的翠綠色讓人也覺得真實而可愛!
暑天烈日下是濃墨的翠綠,雨中是濕漉漉的稚嫩的翠綠。
在異國他鄉的小徑上輕輕和四腳孩子共行,
不戴耳機,靜聽他嗅著空氣裏的新鮮氣息而開心喘息!
那一刹感受到了生命的蓬勃,
感受時光裏爸爸姆媽、阿奶老爹給我的愛!
禪意有很多種,
他們教會我的是靜聽自己的心聲,
他們教會我的是和氣與自己相處。
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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