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裏沒有書,隻有一本塑料皮的小紅書,那書每人一本,一家好幾本。書上的內容很多都必須背誦,像“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許虐待俘虜、不許調戲婦女…”還譜成了曲字,誰都會唱。班裏一鬧,老師就讓俺們唱一遍。小男生打了小女生,小女生尖著嗓子喊一聲“不許調戲婦女”,女老師拽了小男生一把,小男生大喊“調戲婦男啦~”。一群小學低年級的孩子就是這麽活學活用的。 那時的大人都特別警惕孩子看黃書,社會上也禁黃書。吃飽了肚子還要找精神食糧是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也是人與生俱來的天性,不分年齡,不認幾個字的孩子們也找。 大人警惕的書都有個特征:黃、舊。我看過的都像是被煙熏過的黃啦吧唧的,沒有封皮封底、沒有目錄、連書脊梁背上的書名都看不清的黃、舊書。反正是看熱鬧消磨時間,也不在乎書名。跟稍大一點兒的孩子聊看過的書時,跟人家對人物,才知道看過的書是《野火春風鬥古城》、《青春之歌》、《苦菜花》、《暴風驟雨》什麽的,《林海雪原》看之前就知道名字了,因為它是樣板戲《智取威虎山》的底版。都是描寫革命者革命曆程的,當時卻都是禁書,據說撕掉書皮是為了不讓人一眼就看出它是禁書,是為了保護下來。 這些書俺都是小學時囫圇吞棗地看下來的。很多字都不認識,但不影響看故事情節。心理描寫嚰嚰嘰嘰一律跳過去;地主的兒媳跟長工私通啦、衛生員白茹跟首長飛眼兒啦,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也沒留下什麽印象。有點兒印象的是林道靜很美,她暗戀革命青年幹部,……林道靜為革命青年昏厥過去的時候,她那小知丈夫趁機狂吻她,“林道靜覺得臉部像似被洋蔥頭猛砸了一番”(大概是這種描寫)。後來一直納悶作者為什麽用“洋蔥頭”不用“白菜疙瘩”?莫非那人吃了生蔥沒有刷牙? 5年級時我有了一本屬於自己的書—《軍隊的女兒》,用它作抵押換來了《歐陽海之歌》、《英雄小八路》什麽的,這些書都沒有男女瓜葛,不算黃書,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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