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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齊是個江蘇人，稍微有點矮，也稍微有點胖。認識李小齊還是柳上青大學畢業找工作時的事情呢。柳上青是在招聘會上遇見李小齊的，那時柳上青剛21歲。李小齊神奇地一下子認出了柳上青，因為柳上青那時還在國視做出鏡記者。柳上青最後畢業留在了北京，當然，因為有李小齊，那時柳上青想上深圳也可以。但是柳上青認為自己是屬於北京的，屬於這個有沙塵暴的城市。而深圳呢，柳上青倒是去過一次，當時就是李小齊幫著聯係的，柳上青過來做過一家單位的采訪。
下午，李小齊騰出了時間，領著柳上青四處去申請了一些創新資金，有一筆錢是凡來深圳的都有的，也就是10萬的樣子。看來深圳也蠻有中關村的魄力的。但是柳上青交材料的時候卻被一個關口卡住了。那就是柳上青雖然讀了碩士，但是還沒畢業。而那筆創新資金是一定要學位證明的，僅僅有海歸證明是不夠的。柳上青不屑於撒謊。因此也就與這筆錢無緣。
柳上青想，那看來華園的張老師還是有點魄力的，畢竟把柳上青這個企業收了進來。
為了解決柳上青是不是符合資格的問題，李小齊特地找了他們的領導，他們的領導看來也無能為力，隻是說畢業了的話還是要補上學位證明的。
柳上青現在忙著公司存活下去，一時半會顧不上學位證書。其實，柳上青明白這個10萬塊錢也和中關村的錢一樣，是有前提條件的。如果真的在深圳設立了分公司，那還得有一筆行政費用支出，這10萬塊錢撐不了多長時間。柳上青人又不能常過來，公司的一些稅務、行政的東西很難保證不出問題。
而且學位證書還跟錢有關係，因為還要交4個學分的畢業作品的學費錢。柳上青曾經和導師商量過能不能用拍好的樣片去做畢業作品，導師說的是不行。那如果既要花錢，又要花時間的話，柳上青可就懶得現在花時間去做了。
這樣，也就把一下午的時間打發過去了。
在車裏，忙著跑了一下午的李小齊說：“柳上青啊，這麽多年你還和以前一樣，連表情都沒變。”
柳上青說：“李小齊，你也沒有變。”他確實沒變，還是稍微有點矮，稍微有點胖。
這要是其他的人，恐怕早就問上了為什麽單身這個問題了，還好，李小齊沒問，似乎也不願意問。
李小齊說：“你不用擔心，深圳還有其他的資金項目，明後天我們去看一下。”
但這個時候，柳上青已經明白了，別的項目前提條件也是人要過來。柳上青恐怕是不願意過來的。她還沒有飛機上遇到的那個老總的規模，現在就北京深圳兩頭跑還不到時候。
從創新大廈出來，柳上青讓李小齊自己回去，她則自己去找女友。
女友林春施施然地從寫字樓的電梯裏下來。柳上青一看，怎麽穿了這麽高的一雙高跟涼鞋，林春從高度上讓柳上青感到有壓迫感。這倒是以前在學校時沒發現的。參觀了一下女友工作的單位，兩人敘了敘舊。太久沒見的朋友其實第一麵是多少有些互相評估對方的輕重的意思，尤其是柳上青說的是自己正在做公司，還得去香港的律師事務所一趟，那就更讓林春摸不著柳上青的底了。
在林春的建議下，柳上青和林春打了個車去了她家。林春和柳上青在大學期間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但是畢業後就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深圳地天各一方了。林春曾經去北京出差的時候看望過柳上青，柳上青當時正在考GRE期間，在經濟收入方麵很是拮據。那時對柳上青的印象也就是林春對柳上青的最後的印象了。
林春對柳上青的印象是她的這個好友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安定下來，這種本能的感受卻不可能直接告訴柳上青。這次柳上青出現在林春麵前，林春卻沒看出來她有很多錢的樣子。柳上青為了走路方便一些，畢竟是出差，特地買了一雙跟兒矮的鞋，柳上青本來就比林春矮，這樣一來，就顯得更矮了些。
林春的家是套深圳市區內比較好的地段的一套複式。這套房子當時買的時候很是劃算，看來是為了照顧公務員，它隻按一層的麵積算的價錢。住在裏麵的人卻可以將房子隔成兩層半。林春家裏有個住家保姆，他們也給這個保姆隔出了一個單間和單獨的洗手間。房子安排得很是合理。唯一的遺憾是林春是和公公婆婆一起住的。柳上青對林春的最後一麵的印象是林春婉言謝絕了和公公婆婆一起住的安排。那時林春在夫妻關係中還是比現在要強勢一些的。
時光荏苒呀，轉眼這批人都快奔40了。
和好友穩定的中產生活比起來，柳上青的生活的確是動蕩了一些。但柳上青覺得自己也是隨著大流兒走到今天的。大家都去美國，柳上青也去美國；大家都回國創業，柳上青也回國創業；大家的創業類型都是以吸引到風險投資為階段性目標的，那這也是柳上青的階段性目標。如果大家都倒閉的話，柳上青倒希望自己是那個仍然站在那兒不倒的。柳上青剛剛在一場戰鬥中失敗，整場戰役的勝敗還是個未知數呢。
晚上柳上青參加了林春一家給孩子辦的生日宴。另一個女同學楊娟也過來了。楊娟倒顯出了些歲數了。很熱鬧地過了一個晚上，柳上青要等李小齊來接自己，於是林春和楊娟也陪著柳上青等。
其實，柳上青13年後再見到李小齊這還沒顧得上互相介紹自己的情況，不過按理說，這麽大歲數了，李小齊應該是有妻有子的了。林春和楊娟不管這些，照舊開著柳上青和李小齊的玩笑。
李小齊到了，上到了包間。柳上青給林青和楊娟介紹著李小齊。
“哎呀，李小齊，我們柳上青可是等了你半天了。”林春嘻笑著嘲弄著李小齊。
“哎，林春，別那麽說，李小齊這不也是往這邊趕嗎？”柳上青有點受不了林春的玩笑了。
李小齊隻是尷尬地點點頭。
林春就將李小齊當成追柳上青的人對待。柳上青心想，我們還沒那麽熟呢。林春這邊已經和楊娟嘻嘻哈哈地開始調侃李小齊了。
“趕緊走吧。”柳上青說。
一行人下了樓，上了李小齊的車。先是送林春，再是送楊娟。送完林春，快到楊娟家門口時，李小齊的手機就一個勁地響了起來，李小齊堅持不接，但楊娟和柳上青都明白了這應該是李小齊的老婆查勤了。
很尷尬地讓楊娟下了車，李小齊這才接了電話。
對柳上青來講，她沒往男女關係上去想李小齊，柳上青這次就是跟李小齊所在的科委這邊辦事，所以找李小齊似乎也是在情在理。來之前，李小齊就說了，這幾天他跟著柳上青跑她的事，他管安排柳上青的住宿。目前李小齊整好在黨校學習，所以抽得出時間來。
這第一晚，李小齊把柳上青安排到了一家科協底下的招待所。招待所基本上是個三星級的賓館的水平，很是舒適。
忙活了一天的李小齊和柳上青這才有機會聊聊天兒。
沒什麽可揭秘的了，柳上青這才一清二楚地知道自己原來一直是李小齊的暗戀對象。既然來了，李小齊大概就很想明戀一把了。可是柳上青腦子裏一直想的是李小齊的查崗電話，對自己是李小齊的暗戀對象這一點也是超出了柳上青的想象的。
一定得發生點什麽事兒嗎？柳上青對自己搖搖頭。
可是事兒到底還是來了。
這一天是白天在一家創業基地看了一圈，對他們的優惠條件也有所了解了。晚上是一家企業做陪，吃海鮮。這家企業的老總是個香港人，但是自稱是美國佬，因為他入了美國國籍了。吃完了飯，大家去洗浴中心按摩腳底。這是柳上青第一次按摩足底，香港人特意叫了一個小夥子給柳上青按摩。按摩足底的女孩子一看都是鄉下來的，臉上的高原紅還在，並被那個香港美國佬狠狠地笑話了一回。
按摩的農村出身的女孩們一邊按摩一邊說你肝不好或心髒有毛病之類的話。給李小齊按摩的女孩倒表揚了一通李小齊體質不錯。
“那是，我最擅長短跑。”李小齊很是得意地說。
柳上青聽了，接了句嘴：“我可是我們學校的長跑冠軍。你看你的長處整好是我的短處。”
柳上青話音未落，李小齊就哈哈大笑：“那當然了。”笑聲中很有些曖昧的成份。搞得柳上青一個大紅臉。
按摩完足底，香港美國佬的助理看來是要安排李小齊住宿了。香港美國佬和助理出去嘀咕了一通，大意是這次不是帶著個女的嗎，那個什麽就不要了。
柳上青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安排，於是也就三緘其口。
柳上青和李小齊隨著那個助理上了樓，在接待處等著安排。助理開了個裏外套間的兩間房，外麵的套間隻有沙發，沒有床。助理在詢問李小齊是否滿意，李小齊看了柳上青一眼，柳上青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腦袋，這是公然地挑釁還是什麽？柳上青要和一個有婦之夫公然地同室而居？柳上青覺得自己都木了，趕緊跟李小齊說：“明天還有事兒，就別住這兒了。”
李小齊估計也在尷尬之中，很顯然柳上青不願與自己有肌膚之親，雖然他也認為這樣的套間安排有點過，但是柳上青當著別人的不給麵子也讓李小齊腦袋快木了。
於是，李小齊很顯然地不高興地說：“我們不住了，還得趕緊回去呢。”
一路上從城郊往城市中心走，李小齊沒說話，柳上青卻掉了眼淚。美女老板都要如此受辱嗎？柳上青倒真想找其他人問問。但即使是在華園的創業基地，柳上青也沒看見過自己挑大梁的女老板。如果有，恐怕也不願意和柳上青做朋友，柳上青對她們來講，嫵媚得過分了一點兒。
柳上青這時想是不是應該借宿在女同學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