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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做樣品 柳上青這邊正在美國申請拍攝許可。能讓拍攝小組順利得到簽證的是舊金山市政廳的拍攝許可，否則的話，不管柳上青把辦公室布置得多豪華，也不能確保拍攝小組順利過關。 在美國的景點或市區拍攝是要收費的。不過費用也並不高，一個景點也就100美金。柳上青讓江小姍在國內替拍攝小組約了簽證的時間。一定得趕在簽證時間之前拿到拍攝許可。 可事與願違，柳上青回美國的時候正好趕上美國的一個節假日，市政廳休息。如果這邊市政廳的效率低下，國內的拍攝小組可就得重新約簽證的時間了，這一推可就得推至少大半個月了。柳上青很是著急，節假日一過，她就親自到市政廳去了一次。 在美國是很忌諱沒有預約就出現在人家麵前的。柳上青隻好在電話裏告訴市政廳的人如何如何著急，市政廳的人不管她描述得有多著急，還是公事公辦的口吻。於是柳上青說她太著急了，幹脆親自去取一趟，市政廳的人說你別過來，你就等著就行了。市政廳的人叫Michael（麥克），柳上青發現自己跟所有叫麥克的人處不來。在美國電視台的柳上青的上司就叫麥克，總經理也叫麥克，在美國談的那個男朋友也叫麥克。所有的麥克都讓柳上青覺得自己和他們在一起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柳上青進了市政廳，不需要和裏麵預約，門口的警衛讓柳上青經過了安檢門，包也安檢了一下，便讓柳上青進去了。柳上青並沒費勁就找到了二樓的麥克的辦公室。她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Come in（進來）”。柳上青推開了門，裏麵的麥克一臉驚訝的神情，辦公室裏還有一個美國女孩在另一邊辦公。 “誰叫你過來的，不是叫你等著嗎？”待弄清楚了柳上青的身份，麥克非常憤怒地責問她。 “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必須得在今天拿到拍攝許可，否則我們拍攝計劃就得向後推一個月了。” “我不管，你走吧，回去等著去。”麥克絲毫不客氣地說。 如果是中國人，看到柳上青一般會給她點麵子，畢竟算是個美女。可在美國，亞裔的美貌是不管用的，美國社會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是不可能短時間改變的。 如果柳上青知道這件事會給她帶來的影響有多糟糕，她當時還是會堅持要麥克發給她拍攝許可的。但是當時，麥克已經是轟人的態度了，柳上青隻能含著眼淚出了辦公室。她本能地覺出了這個挫折可能會深刻地影響到她的項目，但已經於事無補了。 拍攝許可沒有在簽證預約時間之前拿到，柳上青不想讓自己的攝製組冒險，就讓江小姍做了再次預約，果然是推到了一個月之後。在等待拍攝許可和攝製組簽證的漫長的一個月裏，發生了一件柳上青始料未及的事。 這件事兒是柳上青在網上看到的消息。國視收購了中華有線。中華有線將推出一個免費數字頻道。中華有線的老總任國視數字電視部分的新董事長。看完這條消息，柳上青一下子抽緊了心。這意味著劉主任做了幾年的數字電視全廢了。中華有線的老總成了劉主任的新上司。過了幾天，新聞裏又有了辟謠的消息，話裏話外說是劉主任的數字電視這部分照舊做。 柳上青在看到第一條消息時，心裏便已有了不祥的預感。劉主任是個生存哲學的信奉者。在柳上青還跟他一起工作的時候，劉主任就在酒後曾經說過：“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那麽在新董事長宣布要做一個免費數字頻道之後，劉主任又會如何生存呢？柳上青不得而知。隻是不祥的感覺在辟謠的消息出來之後稍稍減輕了一些。 把全部身家都押在這個電視項目上的柳上青開始變得很迷信。做生意的人需要的是份好運氣。一天她在Palo Alto（帕拉阿圖）經過一家掛著星相學算命標誌的房子時停了下來。既然在美國沒有八卦抽簽什麽的，那就星相學好了。反正這兩種靠的都是天體的運行，大同小異而已。 進了這所看起來很普通的房子，一個和善的美國老太太帶著一副撲克牌出現在了柳上青麵前。 “多少錢啊，你給看一次？”柳上青問。 “50美金。”老太太回答。 這可是有點貴啊。這要是在國內，恐怕得先說出點兒什麽來，看她準不準，再決定算不算。 “20美金可以嗎？” “也可以，就是不能替你驅除負麵能量了。” 柳上青笑了笑，敢情這全世界都是這樣算命的，不僅幫你看，還能幫你改運氣。柳上青對改運氣這部分不是很相信。但算算命倒無礙大事。 “我就算算命吧。20美金好了。” “OK.”老太太一副隨你的便的樣子。 柳上青主要問事業。老太太不僅看了手相，問了生辰時間，還開出了一副牌。最後告訴柳上青事業上會有阻礙。柳上青心想，我正阻礙著呢，看看阻礙過去之後是怎樣。老太太說等運氣改過來得轉年了。 算命算得柳上青這麽地不願意相信。付了20美金，柳上青出來，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既已經把攤子鋪開了，那就繼續下去吧。再說，柳上青深信自己在電視方麵的才華，一切剛剛開始，這是展望勝利的時候而不是為失敗做好準備的時候。 於是柳上青就又在她的帕拉阿圖的辦公室裏無所事事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拍攝許可證及時地批了下來，柳上青也立刻快遞回了國內。盡管如此，柳言言的簽證還是被拒了。柳言言可是整個項目的核心呀。柳上青在萬分氣惱中接受了這個事實，柳言言來不了了，剩下的小李和小杜倒安安生生地拿到了簽證。 柳上青便隻好讓江小姍給小李和小杜買了赴美國的機票。柳言言手裏還是剩著一些公司的錢的。隻好把小李當導演用了。兩人赴美之前，柳言言把樣片的拍攝計劃跟兩個人做了一下交待。這就是柳言言的本事了，在沒去過拍攝地的情況下，把拍攝計劃做好。 創業最重要的一點是膽大心細，當然如果還有一份好運氣的話，那就太好了。還有一點重要的是要明白你的手下有多大份能耐。在柳上青的這個項目裏，她不需要知道小李和小杜能做到什麽，她隻要知道妹妹柳言言能把這個項目做到什麽份兒上就可以了。 柳上青一清二楚妹妹能做到什麽份兒上。 在等小李和小杜過來的空閑時間，柳上青做了件事兒，雇了三個助手。她在craigslist.org上發了個招人啟示：攝製組招義工，沒有工資，結束時會發200美金實習獎金。攝製組將使用全高清設備，拍攝將包括航拍等拍攝手段。 總而言之，這份招人啟示還是很為柳上青帶來了三個象樣子的助理。當然，柳上青也接到郵件，指責她用低於最低工資的價錢招人是違法的。但柳上青並不怕，招人啟示上麵說得一清二楚，volunteer，義工。 第一個是Rose, 玫瑰，她住舊金山，是香港來的美國華人。完全可以當翻譯。 第二個Jason，傑森，他住帕拉阿圖，他太太是美國著名電視網的一個經理。他自己呢，沒有工作，在斯福大學上影視專業輔導班。雇他是為了讓他搬運拍攝需用的器材。 第三個是Mary, 瑪麗，她先生是著名通訊公司的Director (總監)。她自己是台灣來的美國華人，以前是互聯網企業的一名工程師。這不互聯網界一直叫著三網融合嗎，她便帶著好奇心加入了柳上青的攝製組，想跟電視靠靠邊兒。她家也住在帕拉阿圖。帕拉阿圖的別墅可都是上百萬美元的呀。 把翻譯和助理雇好了，柳上青便等著小李和小杜過來了。 江小姍作為一個行政助理，優點是反應快，肯加班，缺點是粗心。為了彌補她的粗心，柳上青自己就必須得細心了。這不，江小姍發過來了小李和小杜的飛機抵達時間。柳上青一看還有時間，準備睡上一會兒了。剛迷瞪著，忽然一個激靈醒了，糟了，江小姍發過來的飛機抵達時間是按中國的時間給的。柳上青得換算成美國時間。一換算，差點出了身冷汗，他們馬上就要到了。柳上青趕緊出門開車，直奔舊金山機場。 到了機場，沒等多一會兒，素未謀麵的小李和小杜出現了。兩人都是東北人，全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個兒。大家很快認出了對方，上了車。小李和小杜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柳言言的姐姐，一看，姐倆兒還挺象，也就是柳上青比柳言言大上一號而已。 “小李，小杜，”柳上青一邊開車，一邊對兩人說：“你們剛下飛機，先回旅館倒倒時差吧。” “不用不用”小李說：“我可以撐到晚上再睡。” 小李是瘦長臉，少數民族，朝鮮族人。小杜呢，紮了個馬尾，帶著濃重的藝術氣息。 兩人是早上到的，從舊金山到帕拉阿圖的一路上陽光灑了一地，真是好天氣。舊金山在11月的時候可是要進入雨季的。也不是天天都下雨，陰天的天數會多一些。那對拍攝小組來說，可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還好，老天爺賞臉，第一天便是豔陽高照。是個好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