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河:左宗棠收複新疆 (zt)

左宗棠收複新疆

 

清軍收複新疆之戰發生在清光緒二年(1876年)至三年(1877年),清軍消滅了入侵新疆的浩罕汗國將領阿古柏,收複新疆大部份地區,結束了清同治帝時發生的新疆回族叛亂。左宗棠當時為收複新疆的清軍最高將領。

網上有篇《收複新疆的艱辛》的文章,非常詳盡地敘述了此役的艱難,字數不到兩萬。我現在摘編如下:

 

收複新疆的艱辛

 

     收複新疆之役,如果沒有那種“每一發兵,須發為白”的殫精竭慮,沒有極其審慎縝密的運籌帷幄,是絕對不可能取得那樣輝煌的勝利的。

此前李鴻章說過,讓淮勇(也就是他的嫡係)去新疆,是非常不靠譜的。當時,李鴻章還斷言,如果沒有鐵路運輸的先決條件,中國要想取得新疆之役的勝利,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隻能眼看著俄國對中國領土的蠶食望洋興歎。

一些朝廷權貴早在戰役之前就揚言,就是大舉發兵也很難成功。李鴻章也對手下主張發兵的將領斥責,認為新疆的仗打也是白打。在這種情形下,收複新疆該有多 麽艱難。當時經過一場大規模的海防和塞防之爭的大論戰之後,在左宗棠的堅持之下,有了新疆之役,並且將這場戰爭全部交給他一人負責,這樣,一旦失敗,他的 結局將會異常淒慘,很可能身首異處、禍及滿門。左宗棠得勝從新疆回朝時仍遭到了大量白眼和排擠。獲得完勝尚且如此,如果此役失敗,這些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以及左宗棠個人將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也就不難想見了。

左宗棠認為,由於種種條件的限製,這場戰爭所麵臨的困難是空前的。具體的困難,就準備工作而言,即“籌餉難於籌兵,籌糧難於籌餉,籌轉運難於籌糧。”

出兵新疆之前,陝甘的戰事剛剛結束,十幾萬的部隊經過一場長期的戰爭,需要進行大規模的休整和裁撤,才能進行下一場更加艱巨的戰爭。左宗棠對這些部隊進行了大規模的裁撤,將原有的二百四十餘營人馬,裁撤到一百三十餘營。

李 鴻章曾經說過,左宗棠手中沒有精兵強將,擁有精兵強將的淮軍(兩萬)將新疆視為畏途,認為此役不可能取勝。照道理,國家收複失地,應該派出最好的部隊;那 支部隊的下落如何?李鴻章都通過各種名義調走了。最後他的嫡係淮軍沒有一兵一卒參加新疆之役。有關左宗棠進軍新疆時,淮軍士兵們扛著紅薯行軍的情節其實是 一種誤傳。

李鴻章不僅在收複新疆前夕調走了他的嫡係淮軍,還將其他他認為戰鬥力較強的部隊私下活動調往內地。光緒初年,既然新疆即將大戰,理應中國最精銳的部隊源源西去才合理,可實際上不僅沒有任何部隊前往支援,相反倒有數萬“精銳”從西部紛紛東撤。

盡管如此,卻絲毫沒有阻擋左宗棠進軍新疆的腳步。他在組建出關部隊時,仍然以湘軍為主,擴充為兩萬人,並提拔年輕將領。對於其他進疆部隊,左宗棠也進行 了相應的調整和撤並。此外,建立了一定數量的騎兵和專業化的炮兵,並將大批槍支配備部隊。英國人包羅傑說:“這支在東土耳其斯坦的中國軍隊完全不同於所有 以前在中亞的中國軍隊,它基本上近似一個歐洲強國的軍隊。”

左宗棠籌措軍餉,是更大的難題。由於各省協餉無法解決問題,不得不舉借外債。這一問題同樣遇到極大的阻力,並且飽受指責。當時的紅頂商人胡雪岩在籌餉中 作用很大。他作為一名私營性質的商人,用自己的錢莊為西征借款擔保,是具有極大風險的。和如此巨大的風險相比,胡雪岩在借款過程中的獲利堪稱微不足道。對 於左宗棠來說,他本不願意通過胡雪岩來籌借洋款,最後又不能不通過這種渠道,其實是一種無奈之舉。

出兵新疆之前,沈葆楨擔任兩江總督,左宗棠將他的這種任命視為天賜良機。他是左宗棠所舉薦的船政大臣,由於在船政任內的出色表現受到提拔,擔任兩江總 督,因此,這一次左宗棠滿懷希望地請求沈葆楨出麵,替他代借外債。然而,沈葆楨卻被李鴻章以同年的關係拉近,成為堅決反對出兵新疆的陣營中的一員。

沈葆楨認為,新疆用兵,難有了期,隨著用兵距離越來越遠,軍餉的需求就越來越大,那時,既不能停兵,又不能讓各省接濟,也借不來外債了,新疆戰局將騎虎 難下,因此,出兵新疆是“糜血肉於堅城之下,求萬有一然之勝”的愚蠢之舉。無論李鴻章還是沈葆楨,都認為“西事亦斷無能善其後之理”。

這時已是光緒二年二月,眼看就到大軍出關的時間了,在這種情況下,左宗棠慷慨陳詞,說明自己根本不是為了個人邀功,而是因為“事顧有萬不容己者”,隻有收複天山南北,“拓邊境腴疆以養兵”,才是當前唯一正確的選擇。

左宗棠從蘭州啟程前往肅州之前,再一次陳明意見:“夫西征用兵,以複舊疆為義,非有爭奪之心。借千萬巨款濟目前急需,可免懸軍待餉;十年計息所耗雖多,而借本於前,得以迅赴戎機,事之應辦者可以速辦……”

光緒二年三月初一(1876326日), 清廷總算下旨,變通地同意湊夠軍餉。這樣的結果,令李鴻章氣惱不已,認為此舉“可謂謬極”。但如果不是終於有了這個“可謂謬極”的決定,那麽,收複新疆必 然中途夭折了。籌餉的過程是如此的曲折艱難,盡管最後一千萬兩軍餉有了著落,但那份艱辛,就好像這些銀子是被左宗棠拿去辦自己個人的家事一樣,上諭中非常 清楚地指明:“該督既以肅清西路自任”,才會籌集這樣一筆錢的,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別說這一仗打輸了,就算戰場出現僵局,雙方相持不下,左宗棠的下場,都 將是可想而知的。在萬般無奈之下,左宗棠隻好憑私人感情,請胡雪岩借款。如果沒有胡雪岩,就不可能有收複新疆的勝利。也正是由於這樣的原因,左宗棠在談到 這些經過時說:“頻年飽嚐苦況,事後尤為心寒”!

接下來的問題是籌糧。在正常條件下,除了哈密、巴裏坤有少量糧食可以采購之外,主要的籌糧地區應該在甘、涼、肅、安這河西四郡。然而這一帶平叛剛剛結 束,“沿途經過村堡悉成瓦礫,地田荒廢,其遺黎力能自耕者,不過十之一、二,餘俱流離顛沛”,百姓的生產剛剛在恢複,還非常脆弱。已經在這一地區訂購的糧 食隻收上來大部分。左宗棠隻好另謀出路,開辟新的糧源。首先,他讓已經先期到達哈密的部隊在當地實行屯墾和興辦民屯。 另 外,則是廣辟糧源,在包頭、歸化、寧夏甚至遠至蒙古烏裏雅蘇台(今烏蘭巴托)、科布多進行采購。此前曾經有俄國人來蘭州考察,主動提出可以向西師提供糧 食,左宗棠欣然同意,從俄國的齋桑包運到古城前線。在這樣一係列的努力之後,之前看來難以完成的籌糧問題,終於圓滿解決。

籌轉運的困難更大。這些糧食的運輸距離最遠的達到5000公裏以上,在當時非常原始的運輸條件下,要將數量如此之多的軍糧運往前線,困難之多是可以想見的;所以李鴻章早就說,沒有鐵路,如此巨大的運輸量根本不可能完成。

為了解決如此巨大的運量和如此遙遠的運輸路程這一極其艱難的問題,左宗棠在肅州、哈密、古城、安西、玉門、敦煌、巴裏坤、奇台、濟木薩爾、吐魯番等地設 立了采運局和柴草局站,收儲糧草,提供沿途的食宿和運輸工具維修服務。另外,開辟了新的運輸道路,不按照原有的從哈密翻越天山到達古城的路徑,而是從安西 直接經巴裏坤到達古城。左宗棠還根據曆史記載,參考師行北路時籌辦糧運的情況,又在歸化設立北路采運總局,在包頭、寧夏設立分局,將采購的糧食轉運巴裏 坤。另外,俄國也在光緒二年四月(18765月)按照合同運抵古城480萬斤糧食。

為了完成極其龐大的運輸任務,總共動員了官民大車5000餘輛,驢騾5500餘頭,駱駝29000頭。就這樣,經過一年的緊張運作,在戰幕拉開前夕,左宗棠已經將四千餘萬斤軍糧運抵指定位置,並在當年九月上奏,由於糧食問題已經“暫敷前敵軍食”,“歸化、包頭、寧夏三局停止新采”。至此,事前看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糧食轉運問題,也已圓滿解決。

然後,就是正確的戰略方針的製定了。盡管事後人們將新疆之役的戰略總結為“先北後南、緩進急戰”,隻有短短的八個字,然而,這八個字卻包含了對新疆全局情況的正確了解和分析,包含了許多“須發為白”的過程在內。

當時的新疆,形勢十分複雜,在阿古柏的前麵,有白彥虎、馬人得的武裝,在阿古柏的後麵,則有英國、俄國的西方勢力,錯綜複雜,詭譎萬端。經過仔細籌劃, 左宗棠確定了這樣的作戰方針,在和部隊將領進行充分的溝通和交流並讓他們深入理解作戰意圖之後,各部到達指定作戰位置,戰幕徐徐拉開。   

      為 了維護自己祖國的版圖,中國士兵“萬裏長驅,每營僅發四個月鹽菜,無卻步者。”他們要在十分艱苦的條件下跋涉於戈壁之中,肩扛重負翻越天山,在深及馬腹的 汪洋中泅渡,在遭受斷糧威脅的情況下出擊,他們的騎兵“四晝夜馳八百裏,人未交睫,馬未卸鞍,接仗時猶複倍加抖擻”。在此期間,左宗棠本人一次次跟打算收 束讓步的意見針鋒相對並戰而勝之,直至抬棺進疆,宣示了自己置生死於度外,麵對強敵決不退讓的決心。就這樣,中國終於驅逐了阿古柏匪幫,以銳不可擋之勢, 收複了天山南北,也收複了被俄國強占的伊犁。

在左宗棠收複北疆後,英國人提出讓阿古柏投降後建立附屬國,李鴻章也有此意,但被左宗棠拒絕。等到中國打開南疆門戶,英國人再度提出要求庇護阿古柏,希 望讓他“別為立國”。左宗棠非常幹脆地回絕了英國的無理要求。俄國在出兵伊犁時,曾經許諾隻要中國恢複了對於烏魯木齊等地的主權,便將伊犁交還中國,可 是,等到中國真的收複了天山南北,俄國人卻拒絕歸還伊犁。中國派出交涉此事的滿族大臣崇厚,又是一個十足的窩囊廢,在俄國人的威逼之下,簽訂了一個對中國 極為不利的伊犁條約。舉國上下一致要求廢除這個條約,重開談判。然而李鴻章主張接受條約。

清廷最終派出曾紀澤與俄國重開談判,而左宗棠則將西師分三路直指伊犁,自己也冒著四十度的酷暑,將大本營從肅州前移哈密。按照德國人福克的記述,此時的 左宗棠“年已七旬,身在沙漠之地,起居飲食,簡省異常。內無姬妾,外鮮應酬之人,其眷屬家人多未帶至任上,惟一人在塞。”左宗棠自己在家書中則說:“連日 苦心起草,體中時覺不適”,“忽吐鮮血數十口,尚未能止。”其中的甘苦不難想見。

俄國人本來以為隻要虛聲恫嚇一下中國就會屈服,他們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了。然而,此次盡管一再要挾,中國卻沒有被嚇倒,不但分兵三路,開赴伊犁城下, 左宗棠還扛著棺材來到了新疆。由於中國“籌兵籌餉,疊見邸抄,而俄之上下亦惴惴焉時有戒心,遣兵船以備戰,增戍卒以防邊”,中方談判代表曾紀澤在這場談判 中進行了堅持不懈的努力,而中國軍方積極備戰的強硬立場,則給了曾紀澤的談判以極大的支持。當清廷召回左宗棠的時候,沙皇以為左宗棠到北京後一定會勸說清 廷對俄全麵開戰,因此一再通過俄方談判代表吉爾斯和布策向曾紀澤詢問左宗棠進京是否“唆使構兵”去了,他們雖然不斷張牙舞爪,實際上卻外強中幹,並沒有在 這時候發動一場對華戰爭的能力,於是俄國沙皇“謂有傳聞左相奉召入京,務須及早定議,免生枝節。”特別讓談判代表聲明,這些話是“本國皇帝”說的,他們終 於做出了讓步,同意修改了崇厚簽訂的條約。

對於伊犁改約,美國人貝爾斯在他的書中說,“它是中國在19世紀期間取得的唯一的一次值得注目的外交勝利。”英國駐俄大使德弗愣則說:“中國迫使俄國做了它從來沒有做過的事,那就是吐出了已經吞並的土地。”

就這樣,中國保住了新疆,迫使俄國歸還了伊犁。中國的西師,乘累捷之勢,掃鴟張之寇,致遠窮深,蕩擊千裏,使那場之前被許多人認為不可能取勝的戰爭,最終以輝煌的勝利結束。

一個名叫史密斯的美國人,1890年在他的《中國人的氣質》一書中這樣評論新疆之役:“左宗棠的農墾大軍徹底完成了他的使命,其偉績可以這樣評價,在任何現代國家的史冊上,都是最卓越的。”

英國人包羅傑在他的著作《阿古柏伯克傳》中評論說:“中國人克複東土耳其斯坦,毫無疑義,是一件近50年中在亞洲發生過的最值得注意的事件,同時這是一個多世紀以前乾隆出兵這個地區以來一支由中國人領導的中國軍隊所曾取得的最輝煌的成就。”

美國人貝爾斯則在他寫的《左宗棠傳》中評論,新疆之役“對任何國家,任何時間下的軍隊來說,都是一次相當出色的軍事行動。”

有些時候,我們會聽到如果沒有那場新疆之役,今天的中國國家版圖將會縮減六分之一的說法。其實,六分之一隻是一個理論數字,這個數字必須建立在俄國得到 新疆之後不會東侵的假設之上,但從近代史上後來發生過的一係列事實來看,這種假設隻能屬於一廂情願的夢想。而一旦發生俄國東侵,要想指望李鴻章去贏得中俄 對抗,同樣隻能是一種夢想,其結果必然會使中國失去長城以北的大片領土。在失去了長城以北之後,誰又能保證陝甘寧青藏這些地區能夠安然無恙呢?毫無疑問, 對於中國來說,新疆之役遠不僅僅是160萬平方公裏的問題,它的意義在於阻止了一場多米諾骨牌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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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還可以摘編得更短,但我有些舍不得。老將左宗棠準備收複新疆之初,清廷內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妄舉;但他終於成功了。我並不認為左宗棠的成功是僥幸。 事在人為啊!空談永遠隻能是空談,要腳踏實地地做事。對照今日之中共,如果真想在收回釣魚島主權上有作為,早不是今天這種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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