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國棟
1955年8月27日淩晨，香港屏山一間公寓發生了警匪槍戰。事後，三名土匪一名被擊斃，兩名趁亂逃脫，被土匪挾持當人盾的一名人質遇害。香港警方宣稱該名人質是在對峙的時候被土匪開槍射殺。但是這名遇難者的老部下不相信，親自查驗了遺體，發現遇難者腹部中了一排子彈，是衝鋒槍或機槍掃射造成的，土匪沒有這種裝備，隻有香港警察才配備。隻是當時的社會環境，遇難者的家屬無處伸冤，此事不了了之。這名遇害的人質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名身經百戰的抗日英雄，即《虎賁萬歲》一書的主角，常德保衛戰的指揮官餘程萬將軍。
餘程萬是廣東台山人，1902年出生，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曾擔任國民黨74軍57師中將師長及26軍軍長等職，是著名的抗日虎將。
1943年常德會戰時，時任74軍57師師長餘程萬率全師8000餘人守衛常德城，阻擊日軍第116師團3萬餘人整整12天，全師戰至隻剩60餘人時才棄城突圍。第二天，稍做休整的餘程萬又親自率領援軍收複了被日軍占領不到24小時的常德城。即便如此，蔣介石依然追就了餘程萬曾經丟失常德的責任，不顧人民群眾的聯名求情，判處其2年有期徒刑。為此，著名作家張恨水親自走訪了常德保衛戰的幸存老兵，搜集整理戰役資料，撰寫了振奮人心的抗日題材著名寫實小說《虎賁萬歲》，為在常德保衛戰中犧牲的57師官兵及餘程萬將軍洗刷了冤屈。事後，張恨水拒絕了餘程萬贈送的豐厚酬勞，隻留下抗日將士從日軍軍官手中繳獲的軍刀作為紀念。
常德保衛戰結束後，餘程萬蹲了幾個月的大牢。後被王耀武保釋出獄，回不了74軍，被派去參加學習培訓，直到1948年才被重新啟用，擔任新組建的第26軍中將軍長。第26軍駐地在雲南昆明郊外，一直沒有參與內戰。
1950年1月，雲南省主席盧漢在昆明宣布和平起義。餘程萬和李彌兩位黃埔將領也被盧漢控製，在起義電文上簽了字。但是他們從內心就沒有想過加入革命隊伍，一脫身就指揮部隊向昆明進攻。1月底，餘程萬的26軍餘部在海南被解放軍消滅，餘乘坐飛機飛往台灣。
餘程萬在抗戰結束後不久，就將家人連同財產轉移到了香港。國民黨敗逃台灣後，餘程萬本就無心帶兵，又見胡宗南、李天霞、李玉堂等老同學被清洗，內心非常失望。以到大陸打遊擊為由，騙取了台灣當局的信任，得以脫身回到香港。這一行為給他後來的不幸埋下了伏筆。
1950年底，餘程萬到香港與家人團聚。為了不坐吃山空，頗有積蓄的餘家在屏山籌建了一家農場養雞，並收留了一些老部下做事，大家齊心合力，養雞場辦得紅紅火火。餘程萬有自己的專車和司機，這在當時的香港生活條件算非常不錯了。
?1955年8月27日晚，窺視餘家財物的土匪趁夜闖入餘家，將餘程萬的妻子和一名傭人捆翻，滿屋子尋找財物。正在此時，餘程萬坐車回到家，發現了匪情，持槍想從土匪手中營救妻子，結果勢單力薄，反為土匪控製。餘程萬的表弟甄銘鈺就住在隔壁，發現異常後打電話報警。就這樣，匆匆趕來的香港警察和土匪在餘家碰個正著。就像電影裏的畫麵一樣，被警察包圍的三名土匪將餘程萬扣做人盾，與警方談判，雙方談不籠，警方強攻。黑暗之中到處是槍聲，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反正就是槍戰結束後，三名土匪一人被當場擊斃，另外兩人趁亂逃脫，而人盾餘程萬也死於亂槍之下。香港警方對外宣布餘程萬是被土匪打死的，餘程萬的老部下不相信，親自查驗了將軍的遺體，發現致死傷口是腹部的一排槍傷，為衝鋒槍或機槍掃射造成。當時土匪手裏隻有手槍，衝鋒槍及機槍隻有香港警察才裝備，故而懷疑是警方亂中出錯，誤殺了餘程萬將軍。
香港由英國人控製，餘程萬等人屬寄人籬下，警方既然已經認定餘是被土匪所殺，自然不會在自揭傷疤打自己的臉。後隻是象征性的發了一紙通緝令，懸賞2萬港幣通緝逃脫的兩名土匪。此事不了了之，逃脫的土匪也一直沒有歸案。
餘案發生不久後，有小報記者暴料說，到餘家搶劫的並非土匪，而是台灣方麵派來的特工人員，領頭的是一名軍統少將，名叫何龍慶。他們奉命製裁違抗軍令的餘程萬，恰巧被餘家人發現報警，這才有了後麵的警匪槍戰。結合警方在此案中的拙劣表現，在聯想可以輕易在重重包圍中安然逃脫的兩名“土匪”，讓人不浮想翩翩都難。然而特工製裁一說，因為缺乏證據，並沒有為主流媒體所認同。
餘程萬遇難後，餘家開始沒落。後又被香港黑幫敲詐勒索，生活陷入困境。一代抗日名將落得如此下場，不得不讓人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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