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誰的背影
師父既然說夠了,那就夠了吧。
此時的我停止了再次洞開穴位的舉動,收了術才看見我肌肉上根根青筋突出,隻是一眼就感覺那力量就要在身體內爆炸了一般。
這可不是什麽良好的信號,畢竟比起慧大爺,慧根兒這種戰鬥武僧來說,做為道士的我們身體底子還是弱了很多,這種情況無非是在提醒我,我的極限肯能不遠了。
如果是由慧大爺,或者慧根兒來完成的話.....不過,秘術不能外傳,這是規矩。
在清醒過來的瞬間,我內心不免遺憾了一下自己能承受的極限,當身體可以自由活動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黑袍人朝著立仁師叔撲了過來...
而立仁師叔並沒有看見這個情況,他的手指間靈活的轉著一根看起來很詭異的銀色長針,剛好正一針刺在了一個和他正糾纏的黑袍人背上,那個點是如此的準確,一針下去,那個黑袍人竟然就軟軟的趴倒了.....
看著立仁師叔溫和的微笑,看起來異常沒有殺傷力的銀色長針,我忽然覺得得罪什麽也不能得罪醫生,他那笑容應該就是承心哥一脈相稱的笑容,可是帶著這樣的笑容去打鬥,好像也是他們倆師徒喜歡的風格...有點兒讓人起雞皮疙瘩。
腦子裏雖然在想七想八,但在這時,我還是飛快的跨出了一步,擋在了立仁師叔的左邊,可能是太向往慧大爺那爺們的方式了,也可能是全身奔湧的力量太需要發泄,我也虎吼了一聲,拳頭直直的朝著那個黑袍人砸去。
也是一聲破碎的聲音傳來,比起慧大爺弄出的動靜稍許差了一點兒,但那個黑衣人還是身子一歪,一下子朝著右邊倒在了地上。
“比起那老和尚,力量的控製不行,他集中弄碎了這些煉屍的脊椎骨,你這一下,唔,是敲碎了他的肩胛骨,唔,看樣子,肋骨也斷了幾根...”立仁師叔看了一眼,說的雲淡風輕。
“學什麽不好,學那老和尚的戰鬥風格。”師父不滿意的哼了一聲。
我的腦子不可避免的發熱,那股子衝動需要發泄,加上剛剛重聚,也不好意思和師父鬥嘴,所以非常幹脆的,一拳一腳,把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黑袍人都給撞開了。
“不然呢?學你的戰鬥風格?一邊看大姑娘一邊施術這可行?”王師叔的聲音懶洋洋的,看他們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在戰鬥,反而像是在一邊閑聊,一邊活動活動身體。
“我看行,大姑娘賞心悅目的,一看心情好,心情好,術法威力也大許多。”師父才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我在頭腦發熱的情況下,也忍不住腦補了一下那個一邊看著大姑娘,一邊施術的場景,然後冷汗就冒了出來,不能再任由這幫老頭子扯淡了,我一把就拉住了立仁和立樸師叔,朝著慧大爺剛才跑過的方向跑去,並且大喊了一句:“師父,跟上。”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力量簡直奔湧到了極限,低頭,朝著那邊的煉屍群衝去。
是的,煉屍群,那些青袍人都是修者,這種激烈的肉搏不適合他們,早就到一旁去施術去了。
在這個時候天地流動的,猶如實質的能量紛紛被抽取,別看這些青袍人一個個單獨的個體,能力不怎麽樣,但是集體出手的話.....
‘嘭嘭嘭’,我奔跑的速度不停,也沒辦法去觀察那些青袍人到底在做什麽,會采用什麽樣的術法?是單獨施術,還是會集結在一起施術?
因為和剛才的慧大爺一樣,那些攔在前麵的黑袍人紛紛都被撞開,而我卻有一股子在胸中不得不發泄的情緒,讓我忍不住在這種暢快中大吼了一聲,我哪有時間去管他們?他們是師父的事兒!
在這一刻,我才算是知道為什麽男人都喜歡衝鋒陷陣的,采用最激烈的肉搏來戰鬥,即便身體不行的男人,也喜歡這種原始的,野蠻的方式。
這是男人從未退化的,掩藏在深處的一種雄性動物本能啊....那真的是比單純的鬥法痛快了一百倍。
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了這種秘術。
在痛快的發泄了一下之後,我發熱的大腦才稍微冷靜了一些,這才發現我已經動身了五六秒,在攔截下都跑出了三四十米,師父竟然沒有動身,在我撞出的一片空地中有些發呆的樣子。
“師父,跟上啊!”我著急的大喊了一句,因為在意,抓住兩位師叔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了一些。
弄得立樸師叔一直叫喚:“承一,你輕些,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起。”
師父被我一喊,就像忽然回過神一般,然後在這終於漸小的雨中,咧開嘴笑了,一口白牙,很痛快的樣子,然後又有些落寞的說了一句:“三娃兒,你真的長大了,大到有一天,我要看著你的背影,跟著你的腳步了。我好像錯過了你太多的歲月了,又記得小時候的你,那可愛的樣子。”
師父是不愛抒情的,他隻會用一副浪蕩不羈的樣子來掩蓋他所有或喜或悲的情緒,不然也不會在當年出走,還選擇‘調戲’婦女那麽扯淡的方式了。
這句話是我極少的聽見他忽然抒情了一句,剛才就一直壓抑的悲傷,一下子衝的我心口發疼,師父老了嗎?在我心裏,就算他一百歲了,也是無所不能的!而我的背影.....盡管是腦子發熱,我把自己的牙齒咬得生疼才壓製下了那洶湧而來的悲傷,像小時候一般大喊了一聲:“臭老頭兒,你肉麻死了!趕緊跟上,別和我說你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
“的三娃兒,你忘記要叫師父了?看老子追上你,不踢死你。”師父忽然很生氣的樣子,但是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掩蓋不了,他一下子快步的追了上來。
我轉身,如果發泄一般的,用肩膀朝著一個距離我最近的黑袍人狠狠的撞去,‘哢嚓’一聲,那個黑袍人的胸口下陷,而我拉著兩位師叔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這一次我的臉上沒有淚水,但是那股悲傷卻是狠狠的發泄了出來,我很想對師父說,不論你錯過了我多少歲月,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我身邊....
“啊,啊...”一聲聲的長嚎伴隨著我,一路跑過去,上百米的距離,最狠的衝撞,最直接的力量對決,讓我一聲的白袍沾染上了不知名的,充滿了某種冰冷腥臭的,烏紅泛黑的痕跡。
慧大爺就在我的眼前,不停的跑動著,一次次的揮舞著他的拳腳,背上的肌肉,流動著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的顆顆水珠,那個怒目金剛越發的憤怒,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活過來一般。
而在他身後,那一片空地,法壇破碎之處,淩青奶奶很安然的坐著,目光卻是落在我的身後,溫柔似水,我的身後自然就是跟上來的師父。
我一把把兩位師叔推了過去,慧大爺一閃身,他們也出現在了那片碎裂的法壇之地....立仁師叔對我說到:“別跟野牛似的,咱們老李一脈可是優雅的道士。”
我痛快的一笑,可是卻覺得仍然不夠發泄,看著慧大爺的身影,身上這件肮髒的白袍不要也罷,我一把扯爛了它,碎裂的衣袍垂下,隨風在腰間擺動,慧大爺一個奔跑,衝了過來,正好用背撞在我的悲傷,他吼了一句:“好小子,男人就該這樣。和額一起打架吧,也不知道額的小慧根兒,現在能不能打。”
“放心,能打的要命。”我笑的異常開心,和你們並肩,這不是我曾經夢回了多少次的事情嗎?
“哈哈,好,好好!”慧大爺大笑了一聲,一腳踢出,一個黑袍人遠遠的飛開了7,8米。
我也笑著,朝著另外一個黑袍人狠狠的甩出了一拳,正想喊聲痛快時,師父恰好跑過我的身邊,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說到:“學什麽不好,學這老和尚,扯衣服,甩流氓。”
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後的大門
可是師父這樣說了,也是一副並不‘甘心’的樣子,幹脆又回身,力道不大的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這個時候,我正好揪住一個黑袍人,一拳打在他的脊椎之上,他軟軟倒下的瞬間,師父這一腳不輕不重的,差點兒讓我在力道來不及收回的時候,撲到一小堆煉屍裏去。
“喂,臭老頭兒,這樣會出人命的。”我不滿的大喊了一聲,一個回身,幾乎是有點兒狼狽的收回了身體,然後又是轉身一腳,踢開了一個黑袍人。
沒有辦法,這些黑袍人太多了,大概有幾百個吧,而且是那種無懼疼痛,悍不畏死,隻要沒打到要害,就一定再會衝上前的。
可是誰又能保證一定在這亂潮中,招招斃命的打中這些黑袍人的要害?加上他們也不是紙做的...
我和慧大爺兩個人雖然戰鬥的異常勇猛,可是麵對擠壓而來的人潮,也是漸漸的越來越力不從心...但是,我們還是必須要擋住,我相信到最危急的時刻,我不會不顧一切的去拚命,就比如洞開穴位到自己能承受的極限。
我也相信,慧大爺有壓箱底的秘術。
“年輕一輩第一人啊,哪有那麽容易出人命?交給你和老和尚了。我要施術,承一,護法。”師父的聲音輕鬆中帶著嚴肅,說出年輕一輩第一人幾個咬字的時候還有幾分驕傲。
聽聞這話,我正好撞開了幾個就要趁亂過去的黑袍人,心中也湧動著一股驕傲。
承一,護法...這幾個字師父在離開以前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如今,這樣輕鬆的對我說起,這就是認可和做為師父的自豪嗎?
我趁著稍微喘息的空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或許,這真的就是!
戰鬥時的疲憊,特別是衝在第一線,赤裸裸的肉搏的疲憊,那種感覺如果不親自體驗,根本是任何文字都形容不出來的。
三分鍾過去...在洞開了幾處穴位的情況下,這個時間是遠遠沒到限製時間的,可是我的喘息已經開始粗重,動作也變得有些緩慢。
不僅我是如此,連慧大爺也是如此,麵對洶湧而來的黑袍人,一眼望去,竟然有一種他們是無窮無盡的無力感。
可是,身後是必須要用生命守護的,每一個都很重要的人,我們不能退縮,即便是這包圍圈已經越縮越小,這些黑袍人離師父他們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更糟糕的情況不止如此,因為戰鬥了三分鍾,我早已察覺到,這些衝上前的黑袍人,都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煉屍,就像是我受了雷擊以後,那些在房間裏機械的,擔負著照顧我的煉屍。
我曾經用這個秘術和一個黑袍上繡著紫蛇的煉屍戰鬥過,感覺到他們的動作,力量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另外,還有更高級的呢?明明,林曉花上來的時候,我是親眼見過幾個高級煉屍的啊?而且,這些就是這裏全部的煉屍嗎?
這些問題一想起來,呼吸都好像更加粗重了一些,我不是要給自己增加什麽心理負擔,可是我卻不得不考慮,我和慧大爺是不是要換一個方式?
在我們的身後,一切都很安靜,師父行咒的聲音就像一曲特殊的樂曲,伴隨著我們戰鬥的節奏,因為這咒言太過陌生,我趁著戰鬥的空隙,曾經轉頭看了一眼。
我看到的是那麽一副場景。
淩青奶奶依舊是安然而溫柔的,坐在法壇一塊大的碎石之上,眼神隻是落在正在施術的師父身上。
而王師叔,身邊亂七八糟的放著他收集的法壇周圍的一堆畫陣材料,還有一把符筆,已經專心致誌的投入,這邊紛亂的戰鬥根本與他無關。
至於陳師叔,背負著雙手,好像是一副看風景的樣子,在看著我們戰鬥,不管情況如何糟糕,他的眼中竟然隻是一片安然,隻是一直在手指間旋轉的那根銀針,時而會轉動的非常快,讓人眼花繚亂。
最後是我的師父,他此刻踏著我看著有些陌生,卻很複雜的步罡,掐著的手訣自然也逃不開基礎手訣的範疇,可是不同的手訣組合卻是道術中最難的事情,他這樣掐訣的組合我根本就沒有看過。
我們重聚,根本沒有時間去交流太多的信息,就匆忙的投入戰鬥...他們不知道我們這些小輩身上發生了什麽?同樣的,我也不知道在這些長輩身上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唯一不變的隻是信任,否則,怎麽會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有些這份安然?
在平台之上,滾動的力量越來越‘紊亂’,因為不同的人在抽取,術法快要成型,或者逐漸成型,讓這種‘紊亂’行成了爆炸以前一種微妙的平衡,我毫不懷疑,再拖延兩三分鍾,這裏會變成一個‘煙火絢爛’的平台,因為術法就要開始正式的對撞。
青袍人不算多,但是也有上百,我們被黑袍人的人潮圍繞著,但也不妨礙在這沒有什麽障礙物的平台上,偶爾通過空隙,看見這些正在施術的青袍人.....我畢竟是一個道士,我看見好些青袍人集結在一起,他們上空的能量聚集尤為恐怖,果真是選擇了‘合擊’之術。
如果是這樣,師父幾乎是以一敵百,那行嗎?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不會忘了我自己也是一個道士,在這種時候,我必須要想辦法快點兒結束這邊的戰鬥,有機會幫到師父。
肉搏下去是不行的,這些煉屍恐怕需要的是....想到這裏,我忽然對著和我一樣戰鬥的很辛苦的慧大爺喊了一句:“慧大爺,這樣下去不行了,速戰速決,弄個壓箱底的秘術來整吧。”
“額正好也這樣想,你先,我掩護。”慧大爺回答的異常簡單,但話中的含義卻是清晰命了,給彼此爭取施術的機會。
與此同時,我感覺我的身後感覺是如此的不對勁兒,就像是什麽東西扭曲了,被打開了一樣。
這絕對是師父施術的效果,那這又是什麽術法?
我來不及想那麽多,想起師父給我的那瓶藥丸,雖然不是藥效最強烈的那種,可是再吞一顆的話....我沒想過後果,想的隻是效果雖然不如第一顆,但好歹也聊勝於無,我現在要的就是極限。
在這樣的戰鬥下,關於任何對形式的判斷根本不容人猶豫,想到,我就拿出瓶子,毫不猶豫的吞下了第二顆。
有力量在丹田處爆炸的感覺真好,那種疲憊之後,緩緩擠壓出來的力量又填滿四肢百骸的感覺美妙的簡直無法形容....我回頭,大喊了一句:“陳師叔,幫我。”
“真是胡鬧。”陳師叔自然是知道我要他幫什麽,醫字脈如果不能用金針秘法刺激人體的潛能,也就不叫醫字脈了。這一招,承心哥會施展,陳師叔一樣會施展。
“什麽胡鬧,這是在拚命!陳師叔,你用金針刺穴的時候,我用秘術衝穴,不影響吧。”我要抓緊任何的時間,在這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麽寶貴。
“不影響,但不要太過,到時候我也給你調理不回來。”陳師叔攏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說話雲淡風輕,卻是充滿了一個醫字脈傳人的自豪與驕傲。
“嗯。”我簡單的點了點頭,就快速的退到了陳師叔的身旁去。
既然是要拚命,我必須調整到自己的極限才好啊...陳師叔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裏麵整齊的排列著細細的金針。
而第一個金針的落點,竟然選擇的就是危險之極的後腦...我很安然,亦很放心,就如同陳師叔此刻的手一般穩定。
我又要開始衝穴,而在這一刻,我抓緊時間,看了一眼師父...我差點叫出聲來,惹得陳師叔忍不住不滿的喊了一句:“別動..”
我立刻穩住了身子,可是呼吸卻粗重異常,因為我看見了師父身後似有非有的,真實又模糊的出現了一扇扭曲的大門。
這是什麽秘術?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我現在是又累,又餓,還困.....沒吃午飯,晚飯,我要吃飯!困其實也還好,睡了幾個小時,偏偏寫東西耗腦力,寫著很犯困。總之,亂七八糟的時間,我也給大家盡量保住兩更,大家先看著第一更吧,我會吃了東西,睡會兒,然後爬起來,在明天早上出門以前,再給大家寫一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要我殺
看來師父他們的經曆比我想象的還要豐富,才會出現如此奇怪的秘術。
其實我的成長也很多,甚至得到了年輕一輩第一人的虛名,但我明白,其實這與我們不停的在奔波,甚至是好幾次死裏逃生的鬥法有關係。
也就是說,是這樣的生活磨礪了我,而不是我天才的了不得...由此可以推算,師父他們經曆的也一定不比我們年輕一輩的少,我總想起照片中,師父那憔悴的臉,帶著血跡的衣衫。
想到這裏,我有一些心酸,為這一路我們兩輩人都在受苦而感到心酸,與其是師父說的,我們走上了輪回的宿命,不如說這原來是早就注定的,我們老李一脈的宿命。
連接著那個虛無縹緲的昆侖,擔上了取不下來的道義,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從肩上取下。
我的心情開始莫名的平靜,常常以為一個師門傳承的是技,藝...發現真正需要傳承的是某種精神和責任,這才是本質!可惜我泱泱華夏,很多人忘記了這種本質.....
陳師叔的金針還在不停的刺入我的皮膚,有一種微微的麻癢,稍許的疼痛,慧大爺支撐的有些艱難和狼狽,我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下一刻,在這種平靜的心情下,我又再次開始了衝穴....
‘轟’,又一個穴位洞開,這一次的感覺不像是自己在飛速的奔跑撞牆,感覺上是撞碎了一塊鐵塊...全身傳來了不真實的悶痛。
可惜逼出來的力量不能讓我滿意,我咬緊牙關,又一次的衝向了下一個穴位...
‘轟’‘轟’,別人看來也許是無聲的事情,卻在我的腦中連續的轟鳴,因為那種遲緩的悶痛,讓人感覺太難受了...我幹脆咬緊牙關,直衝破了兩處穴位。
我還想再次衝擊,但是我身上的肌肉開始不正常的膨脹起來,而且一塊一塊的開始發抖...這個時候,我根本感覺不到絕大的力量出現,反而是一種重壓負在身上,出現了不正常的酸痛的現象。
“你今天的狀態不好,所以也快到極限了,道士也不適合去肉搏的,除非用上靈魂意誌,夠了吧。”陳師叔的聲音溫和,停止了金針刺穴的動作,溫熱的手指很真實的在快速按摩著我的身體,伴隨著拍擊。
這一套動作差不多用了一分鍾,我的全身才停止了顫抖。
這一分鍾已經相當的奢侈。
“好了,盡情的去發泄力量吧。”陳師叔的動作快到不可思議,在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我身上的金針給收了起來。
在肌肉停止了那持續的酸痛感以後,我這時才感覺到了全身澎湃到了極限的力量,藥丸,金針,衝穴,三大作用綜合起來,我現在的自我感覺簡直就是一個巨人!
看了慧大爺所在的位置,我立刻衝了過去,由於力量太大,我奔跑起來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發出了‘噔噔噔’的聲音,感覺整個巨大的平台都在因為我的奔跑而顫抖,在這過程,我的心忽然變得有些恍惚,隻感覺一座火山在我的內心爆炸,我必須急著要去發泄...我狂吼了一聲。
一路飛濺的積水,我高高的跳起,然後一拳朝著慧大爺旁邊一個疲於應付的黑袍人,揮出了拳頭。
仿佛隻有跳起這樣多餘的動作,才能完全的讓我盡情的發泄內心的那一座火山...我的拳頭重重的落在了那個黑袍人的臉上,我感覺到我的拳頭在擠壓,然後碰撞,最後炸裂...那一刻,我就是在突破障壁,接著竟然進入了冰冷的一片黏膩當中...
而聲音卻出現在我的感覺之後,我隻聽見‘噗’的一聲悶響...這個黑袍人的腦袋竟然被我轟碎了,飛濺的不知名存在不可避免的弄到了我和慧大爺的身上。
那個黑袍人毫無疑問的倒下了,我沒收回的拳頭則滴落著黑紅色的液體,還有一些別的什麽,我隨意的甩幹了它。
這是第一次我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去擊敗一個敵人,即便這根本不能算人,隻能說是一具活動的屍體!
但胸中的那片火山卻讓我覺得分外發泄和痛快,或許這就是秘術的副作用了。
我竟然還可以冰冷的吐出一個量詞:“一個!”
“好小子!”慧大爺是今天第二次叫我好小子了,他忽然笑得異常的痛快。
“你是老和尚啊,怎麽可以這麽不仁慈。”我隨口回了一句,那一邊,抓住了一個黑袍人,絕大的力量讓他掙脫不得,然後一個膝蓋頂上去,哢嚓,又是脊椎骨破裂的聲音。
兩個!
“你知道什麽是戰鬥武僧嗎?又知道什麽是殺戮金剛嗎?有些時候,殺就是最大的仁慈。”慧大爺的聲音忽然變得肅穆,那平日裏的陝西腔也沒有了,他大喊了一聲:“如果天下道義要我殺,那我就殺,殺,殺...哪怕背負萬千血債,隻身入地獄。”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一道閃電從我的眼前劃過,然後看見了那個在地下密室,拿起了戒刀的慧根兒...從那一刻開始莫名成熟的慧根兒。
我剛才還以為的不是一個輪回,在此刻即刻被推翻,也許有時候,傳承又何嚐不是一種輪回?不經過輪回的千錘百煉,有一些東西和精神,又怎麽可能傳承下去?
“承一,守住。”慧大爺如此對我說到,然後朝著後方跑去。
我沉默的點頭,所謂並肩,那就是從今日開始,我不再是小輩,我就算不成為上一輩的依靠,可是我要有資格和他們並肩。
我已經麻木的忘記,我到底揮出了多少拳,踢出了多少腳...戰,眼中血紅的隻剩下一個戰字!
天空的烏雲再次開始聚集,那麽多的青袍人,一定會有人使用威力絕大的雷訣,如今這烏雲蓋頂的樣子,等一下會迎來怎麽樣的閃電和落雷?我仿佛看見自己好像被萬千雷電劈下的一瞬,可是身邊倒下的,幾乎要重疊起來的黑袍人屍體,讓我感覺到了生命在盡情的燦爛,一種屬於守護的燦爛。
‘澎’,又是一拳,再次,一個黑袍人倒下,這個時候,我感覺我們這邊所在的地方,天地之間的能量在急速的被抽取,因為抽取的太快,以至於連空氣都因為這能量的劇烈流動,產生了扭曲...就好像炙熱的沙漠,在鏡頭前的那種效果。
發生了什麽?這一次,是一道真實的閃電撕破了天空,我狂吼了一聲,用後背撞開了一個企圖纏住我的黑袍人,那邊青袍人的術法一個個都快成型了。
狂風起,衣袍獵獵,發絲飛舞中,我應該已經汙血滿身...我聞不到任何的氣息,我一邊戰鬥,一邊看向了讓我擔心和奇怪的那一邊。
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師父正掐動著一個定術的手訣,站在法壇的殘跡正中,同樣的在狂風中,亂發,灰炮隨著狂風亂舞,此刻的他宛若一個天神,因為他身後竟然清晰的出現了一扇玄之又玄的大門,他就是在這門下,被存托的像一個天神。
我看見的或許隻是大門的一角,因為再多的,就籠罩在霧氣當中...根本看不清楚,那門是真的存在嗎?因為門上的紋路,應該是法紋?簡直精妙到我無法想象的極限,對的,就是極限。
此刻,大門正在緩緩的打開,師父的臉上憋到通紅,隔著一定的距離,我都可以看見他脖子上鼓脹的青筋。
“哈哈哈.....”一聲豪爽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那一刻,我以為我看見一個傳說中的‘巨力神’出現了,是慧大爺,他身上的灰色褲子下擺幾乎全被撐裂...肌肉上的青筋如同一條條怒吼的盤龍。
身上的怒目金剛不見了..隻因為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剛虛影,我的天眼不自覺的被這種氣場所影響,自覺的洞開。
隻是和金剛閉著的眼睛對視了一眼,我感覺到了一片血紅的殺意,就快將我淹沒。
“承一,殺!”慧大爺隨手一扔,一個冰冷的東西被我接住,是一根不知道什麽的,棍型的法器,冰冷的金屬觸感。
“殺吧,殺個痛快!”慧大爺狂喊了一聲,而他身後的金剛陡然睜開了雙眼。
(第二更,出門之前弄出來了,謝謝大家理解,看書愉快吧。我想我需要吃個早飯,當然是可以張口就啃那種,來不及坐下來吃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一敵百
‘嘩啦’一道刺眼的閃電,伴隨著重新落下的瓢潑大雨,就像拉開了一切的序幕。
在那一刻,我高高揚起了手中那根金屬棍子,慧大爺嘶吼了一聲金剛借力....緊接著,我師父的一個開字,響徹了整個平台。
我已經忘記了那是一場怎麽樣的廝殺,拳頭,棍影,血肉,嘶吼....已經把自己弄到極限狀態的我和慧大爺,已經不單單隻是防守在我師父他們身前,而是衝入了黑袍人當中去廝殺,在我們周圍一平方米左右的空地中,竟然行成了一片‘真空’地帶,因為靠近的都已徹底被毀滅。
屍身橫陳,大雨衝刷著烏黑色的黏膩血跡,變成了紅色的血水,伴隨著異樣刺激的腐朽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平台。
如此難聞的味道卻刺激著我的整個神經,讓我覺得心中的火山已經徹底的噴發,如今要的隻是一個痛快。
我已經殺紅了雙眼,而和我比起來,慧大爺還始終能保持一份淡定,不同的隻是他身上的殺意越發的濃厚,那個金剛虛影,越發的栩栩如生。
那讓我有一份錯覺,那個怒目金剛,是由濃厚的殺意凝聚而成,所殺之罪惡越多,這金剛也就越發的凝實。
在這樣最野性的廝殺當中,我以為已經是壯麗的極限,而師父卻給我看見了另外一種神奇。
在那一瞬間,我聽見了最悠遠的洞開之聲,古老的,滄桑的,仿佛是來自於歲月伸出的一聲‘吱呀’之聲...聲音沒有多大,甚至有一些掩藏的,刻意低調的模糊,可是卻如同敲打在人心上。
彼時,我手中由於最激烈的廝殺,已經變型的金屬棍兒,正被我插入一個黑袍人的胸口,撞碎脊椎,對穿而出...彼時,慧大爺正一手逮著一個黑袍人,大吼一聲,將他們的腦袋互相撞擊在一起,然後在空中,兩顆腦袋爆開最血腥的‘煙火’...
而彼時,那些穿著不同黑袍,一直在圍觀的煉屍,也一步一步挪動著步子,正準備加入戰局...在無意當中,原本密集的黑袍人已經被我和慧大爺殺的零零落落。
至於那些青袍人,他們的術法很多已經到了一個成型的極限,就要開始爆發了....
可是隨著那一聲古老大門洞開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這一秒陷入了一個停頓。
我和慧大爺同時轉頭,那些黑袍人張牙舞爪的動作好像在這一刻被停滯,那些高級煉屍停下了腳步,而已經蓄勢待發的術法在這一刻也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停留的凝滯......
“那是什麽?”我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整個人的神思卻陷入了一種迷惘當中。
在我的眼珠之上,映出的是這樣一幅畫麵,那扇玄之又玄的門被打開了,可是隻是半開,相對於門的巨大,那條被打開的縫隙或者半開都算不上。
從門縫中間吹出了狂風,倒卷著,一下子就吹散了平台上由於術法的施展而出現的狂風...而那狂風的速度極快,一下子就彌漫了整個平台,在吹拂過我和慧大爺的時候,我那熱血沸騰的身體,也不自覺的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冷,極其的冷....深入骨髓和靈魂的冷!這就是我所有的感覺...在第一時間,我就判斷出來了,那是陰風,真正的眾鬼之地行程的陰風!
而師父依舊站在門下,整個人掐著手訣,背後的風吹動的他衣襟飄蕩,在那一刻,他整個人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始終是師父啊,無論我踩著你的腳印,走到了何種地步...你始終還是能夠留給我一個背影,告訴我,你還是那個從小就能保護我的人,就算不依賴,也能依靠!
“這到底是什麽?”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慧大爺扔下手中的兩具煉屍,低聲的說了一句:“老吳一脈,請神術接近終極的巔峰——眾鬼之門。也可以說,是結合了下茅之術的終極請神術!”
“什麽意思?”我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師父施展的是老吳一脈的頂級術法?結合下茅之術的請神術,還是巔峰術法的眾鬼之門又是什麽?我的腦子不夠用了。
“看下去不就明白了?”慧大爺估計也很難解釋。
他的話剛落音,一隻青黑色的巨大手掌就抓住了門縫,隨著那一隻手掌的出現,剛才在平台上好像被‘摁’了暫停的一切,在這一刻又重新恢複了...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狂風重新吹起。
眾法門中,施術最快的雷訣首先發威,一道落雷吼叫著朝著師父所站立的位置毫不留情的劈去。
“不!”我狂吼了一聲,不由自主的就要朝著那邊跑去。
但是我身旁一隻手拉住了我,我回頭一看,是慧大爺用一種輕鬆的表情看著那邊,然後隨意的對我說到:“一道落雷,那算什麽?”
一道落雷算什麽?對於肉體凡軀來說,一道落雷已經是威力無限的存在,這個我最清楚,因為來到這裏時,我就被一道雷電差點弄死了。
就是這麽對話的一瞬間,我驚詫不已慧大爺為什麽那麽輕鬆的瞬間,一聲瘋狂的嚎叫聲響徹了整個平台,我被這聲嚎叫聲震撼的靈魂發抖,因為以前常常動用下茅之術的我,當然知道這一聲嚎叫意味著什麽。
那是我動用下茅之術能請到的眾鬼之中最高級的存在——鬼王!
對的,那就是鬼王獨有的嚎叫之聲.....這種震驚到極限的心情,讓我忍不住回頭一看,我和慧大爺說兩句話的功夫,從那個門裏已經走出來一個巨大的虛幻存在。
青麵獠牙,青黑色的巨大身軀,充滿了力量感的身體,這是鬼王中最常見的一種,大力鬼王!
這個力量,是指的靈魂力分外凝練,靈魂強大無匹的意思。
此刻,那一道落下的雷電,被那個鬼王硬生生的承受了,所以才發出了這樣一聲震天的嘶吼...!
“去!”此刻,師父的表情卻再也不是平日裏那幅猥瑣,無所謂的樣子了,那一張滿是亂蓬蓬胡子的臉,顯得是如此的威嚴,正經...他大喊了一聲去,那個承受了雷電的鬼王就咆哮著朝著那一群青袍人衝了過去。
“這...”我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內心的震驚了,原來術法可以這樣使用。
但這遠遠不是結束,一個個的鬼物紛紛從那一扇玄之又玄的大門中衝出,鬼王,鬼將,鬼卒.....一下子生生的湧出來了上百隻。
這個時候,天空中也爆裂出了我預想的最盛大的‘煙火’,電閃雷鳴,狂風肆意,不知道從那裏落下的點點火光,還有那些青袍人請來的各種‘存在’,包括鬼頭等等...一下子布滿了整個平台。
“我老李一脈,以一敵百,又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哈哈哈...”師父身後的大門徐徐的關上,師父收起了手訣,背著雙手,雙胎打開,忽然狂放的大喊了一聲,接著就是一竄豪爽的笑聲。
我和慧大爺的身旁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各種術法,可是我們的身邊也圍繞著兩個鬼將,幾個鬼卒,幫我們抵擋了這一切。
是啊,我老李一脈的男兒,以一敵百,又有何不可?
我跟著師父大笑了幾聲,在這一刻,心中的那座火山才感覺宣泄的酣暢淋漓,我扔掉了手中的金屬棍,一下子用頭撞開了一個靠近的黑袍人!
對啊,就是這樣,我老李一脈,以一敵百!!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尋找的句號
“老李一脈以一敵百,用的可是我老吳一脈的秘術。”在漫天的‘戰火’中,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
其實這個聲音我異常的耳熟,不是吳立宇又是誰?
不過這種語氣,倒是調侃的意味居多,並沒有半分那種字麵意思的忿忿不平。
“哪裏還有什麽老吳一脈?你家老祖宗眼中有的隻是自己,哪裏還有你們這些徒子徒孫,外加是後輩的存在。如果是這樣,何以說的上是老吳一脈?”師父有些懶洋洋的,而這種懶洋洋的卻是掩飾了聲音上的疲憊。
此時,黑袍人已經被我和慧大爺殺的零零落落,原本有幾百人的規模,現在剩下估計就不到一百多人了。
這樣我和慧大爺的壓力也減輕了許多,所以我有空回頭去看,發現果然是吳立宇穿著和我師父同樣的灰袍,已經從那個法壇之下的黑色建築中走了出來,在他身邊還跟著五個看起來異常陌生的人,一女四男,我一個都不認識。
這些都是肖承乾的長輩嗎?我想應該是的。
終於,失蹤的上一輩,所有人都齊聚在了這裏,我們的尋找之旅在這一刻也算有了一個圓滿的句號,盡管此刻我們還陷入了一場未知的戰鬥中......
“戰局差不多已經定下來了,你才舍得出來,吳老兒,你有羞沒羞?”那邊慧大爺踢開了一個黑袍人,這樣對吳立宇說到。
原本被我師父說的啞口無言的吳立宇在此刻對著慧大爺的挑釁,卻是毫不客氣,他斜了一眼慧大爺,大聲的說到:“難道是我不願意出來嗎?你說話好沒意思來著,慧老頭兒。”
“額開個玩笑,你才好沒意思來著。”慧大爺毫不客氣的搶白了一句。
可是我卻微微笑了笑,其實這何嚐不是一種美好的關係,他們的話看似‘針鋒相對’,實際上飽含著一種隨意的調侃,這是建立在信任之上才會有的東西,就像我和肖承乾的關係那般....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有些擔心,我在這個鬼打灣已經耽誤了那麽久,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麵過的怎麽樣了,肖承乾那小子應該很苦吧?扛著那麽大的壓力,保護著大家...而我在這裏又終於與長輩們匯合了,我忽然很迫不及待的想出去。
但是,神呢?那個神去哪裏了?我不認為那個神會輕易的放我們出去,而這鬼打灣一向不太平,根據我一路過來的經驗,我肯定除了那個神,這裏還有著很多可怕的存在。
我想的有些多,卻並不擔心,畢竟師門長輩在的感覺,和自己孤獨的奮鬥完全是兩回事兒,我有什麽號擔心的?
這時,又有一個黑袍人衝向我,盡管已經是屍體滿地,可是這些煉屍並不知道如何是害怕,他們永遠是這樣悍不畏死,讓人煩躁。
我習慣性的提起了拳頭,準備迎上那個黑袍人,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卻發現右臂的肌肉針紮一般的疼痛,忽然就有一種脫力的提不起來的感覺...冷汗一下子布滿了我的額頭。
這都多久了?我和慧大爺起碼持續了這樣的戰鬥十分鍾,我的秘法已經到了極限嗎?
我來不及思考那麽多,那個黑袍人的速度是極快的...右臂有脫力的感覺,我又想抬起左臂,卻發現全身的力量在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的流逝,瞬間就爆發了的虛弱,讓我不要說做出任何動作,就連站著也吃力。
我很想喊,可是發現那種螞蟻鑽進肌肉裏在咬噬的酸痛感瞬間又淹沒了我,我一下子就呆立在那裏,搖搖欲墜,冷汗一下子就布滿了整個背部,然後凝聚成汗珠,從我的背上滾落....
那個黑袍人距離我越來越近,眼看著我們就要衝撞在一起,這個時候,一個強健的身影一下子斜著從我身邊竄出,然後一肘子撞開了那個黑袍人。
在此刻,我再也支撐不住,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結果,一隻大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三娃兒到極限了,過來接他。”慧大爺高聲的嘶喊了一句,他倒是很了解我的情況,的確是到極限了啊。
今日的連環詭計,一次又一次的施展秘術,大悲大喜的心情,加上試著接近自己的極限,我能撐到現在也的確算是極限了。
說話間,慧大爺已經一把扛起了我,朝著那邊安全的地帶走去,我忍著全身那種異樣的酸痛感,意識都有一些模糊...
慧大爺一邊戰鬥著,一邊快速的朝那邊衝去,還不忘一邊對我說到:“三娃兒,你小時候,額常常這樣抱你,還記得?你考試不好的時候,那神經病薑老頭兒要抽你,你找額救命,額就是這樣扛著你跑的。”
盡管此時我全身那個感覺異常的難受,甚至在不停的顫抖,可是慧大爺這樣一說,我還是忍不住虛弱的笑了一聲,那些回憶我又怎麽可能忘記?最溫暖的,關於在竹林小築裏的回憶.......
“可是你現在長大了,又沉又重,沒開啟這秘術,額也不知道能不能扛的動了。”說話間,那邊已經有個陌生的男人走向了我,看起來應該是肖承乾的長輩,非常的強壯,此刻他無聲的從慧大爺手中接過了我,背著我朝著師父那邊走去。
真是安心啊,有人照顧著的感覺,我的內心溫暖,就像是一輪暖陽照射在了心間,我此刻被難受的感覺淹沒,說不出什麽話來,可是我很想告訴慧大爺,就算有一天我長成了一個大胖子,我都相信,在生死危機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的背起我....
縱觀整個戰場此時已經不自覺的朝著我們這邊偏移....師父召來的眾鬼之門,放出的各種鬼物,就已經徹底的壓製了那些青袍人,抵過了第一輪的術法。
而這些鬼物也是異常難對付的,這些青袍人是無論如何都自身難保,更別提還能弄出第二輪的術法了。
至於這些黑袍人,我和慧大爺也已經消滅了大半,最讓人擔心的那些高級煉屍,不知道此刻為什麽又偏偏再次靜止不動了。
總之,戰局基本已定,各路傳來的慘叫聲,都是敵人的,這是一件讓人很痛快的事情。
我被那個沉默的,強壯的陌生男人放在了地上,陳師叔就趕緊的過來了,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瓶子,到出了一點兒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藥膏,然後塗抹在手上,開始對著我的肌肉進行按摩。
在一邊按摩的同時,一邊他又拿起金針,開始在我身上紮針。
我的肌肉湧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覺,暫時壓過了那種讓人難熬的酸痛,這也是一種舒服,讓我不自覺的長籲了一口氣。
“既然慧老頭兒說我沒出力,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和師妹來解決吧。”在這個時候,吳立宇站了出來,在我被背回來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是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樣一句話。
其實,我內心清楚,他應該是想問問肖承乾的消息?可是想著我們兩脈的關係,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和肖承乾已經是生死兄弟那麽親密的關係了。
可惜,現在我沒有多大的力氣去說話,隻能軟軟的躺在地上,接受著陳師叔的照顧,事後才對他說吧。
這個時候,師父走到了我的身邊,看著我,開口想說點兒什麽,但也是什麽也沒說,反而是一下蹲到了我的身邊,伸出手來,有些猶豫,但到底把手放在我的頭上,有些別扭的,快速的摸了一下我的頭發。
他老了,我大了,已經不適合這樣去表達感情了,可是,我這虛弱的模樣可能真的有點兒慘?讓這老頭兒心疼了?誰知道?
這個時候,淩青奶奶走了過來,伸手為我擦去臉上的汗和雨,然後又溫柔的幫著師父擦汗。
師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對吳立宇說到:“別光說不練,你去解決剩下的事情。”
吳立宇倒也幹脆,說了就一步跨上前,二貨不說的開始施展術法,在那邊,那個陌生的女人也開始踏動步罡.....
這樣的感覺真好,就算是在紛亂的戰鬥中,我也貪婪的享受著這樣的溫暖。
在陳師叔的一番照顧下,我身上那難受的感覺在漸漸的消失,身上也不再不停的顫抖了,冷汗也稍許的沒流那麽多了,我開口問師父:“師父,局勢已定了,接下來要做什麽?”
師父沒有看我,而是死死的看著遠方,說到:“誰說局勢已定,正主兒還沒出來,三娃兒,你快些恢複,等一下和師父一起鬥法吧。這麽多年了,我常常就想著和我這個大徒弟一起並肩施術一次,很多時候恍惚了,就覺得一回頭就看見在我旁邊那個欠抽的樣子。”
嗬,欠抽的樣兒。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塊石頭
火,漫天的熊熊烈火終究是吞沒了我眼前的一大片平台,席卷著包圍了那些黑袍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焦臭的味道,那些煉屍竟然也能發出似乎野獸一般的慘嚎....慧大爺站在火光的邊緣,就如同一尊真正的戰神,守著出口,防止著那些被火光吞噬的黑袍人衝過來...
吳立宇收術,臉上有著淡淡的得意,看了我師父一眼,說到:“我老吳一脈的引火之術可是好?”
師父哼了一聲,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到:“哪有老吳一脈?你又昏頭了。”
“你...”吳立宇為之氣結,在那邊,那個被他喚作小師妹的女人還在施展暴風之術,風助火勢,火光越發的濃烈,很多黑袍人漸漸的沒有了聲息,把一切看在眼裏的我必須得承認,吳立宇和他小師妹配合的這一招,其實有著極大的威勢,就算巔峰時期的我也絕對差了好幾分的功力。
“你也別生氣,咱們其實不該分作老李一脈,老吳一脈的,嚴格的說起來,咱們都是昆侖之子。隻不過,我們這一脈的老祖還有人性,你們那一脈的沒有...所以...”師父也沒說了,隻是望著那火光蔓延之處,有點呆愣的樣子。
倒是吳立宇發出了一聲歎息。
昆侖之子?我們都應該算作昆侖之子嗎?這個說法倒是有些新鮮,我好像又在哪裏聽過......不過,我也沒深想,在陳師叔的幫助下,靜靜的恢複著。
我還記得師父說過,要我和他一起鬥法,因為這裏的正主兒還出來...至於正主兒,除了那個神,還會有誰?
雨又一次漸漸的小了,在紛揚的小雨當中,已經再沒有半個黑袍人在活動了,這些煉屍終究還是被大火吞沒了。
至於青袍人那邊,又怎麽敵得過師父召喚出來的各種高級鬼物,紛紛逃散,沒有逃散的,自然被鬼物吞噬了靈魂.....這個術法說起來也很殘酷,這一次我發現師父根本就沒有留手。
陳師叔還在為我按摩著,隻是在中途給我喂下過一些藥粉,這藥粉有著異常熟悉的一種味道,因為在之前,承心哥也配置過這樣的藥粉,不過主材料卻是——參精!
這樣熟悉的味道?陳師叔也弄到了這逆天的東西?
藥粉混合著唾沫被我吞入了腹中,經過特別調製的藥粉一滑入腹中,就揚起一種暖洋洋的能量,彌漫在我的體內,我還來不及問什麽,卻已是聽見師父忽然用一種很滄桑的語氣對我說話了。
“三娃兒,可是覺得師父這一次沒有留手?出手就是那麽多人命?”
“師父...總是有原因的吧。因為你曾經對我說過,萬事留一線,就是最大的仁慈,這個我不敢忘。”我沉默了半天,才這樣回答了師父一句,多年以來,這一直是我做事的準則,又怎麽敢忘?
“是啊,萬事總得留一線,是留給別人,也是留給自己....有時,卻是留給大義的!你懂了嗎?有時,你在這邊處理了幹淨,就是給眾生留了一線。我發現人一輩子要把握好這一線怎麽留,卻是天大的難事。”師父的聲音有些感慨。
“什麽意思?”我卻不懂這留一線為什麽會引發師父那麽大的感慨。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如果一個總是想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那才是最大的殘忍。因為一顆心不定,既負了如來,也負了卿,最終還會負了自己。承一啊....我隻是後悔自己當年走得太絕,教會了你留一線的仁慈,卻沒有教會你有時候果斷也是一種仁慈。可能那個時候我自己也沒明悟這一點兒吧。”師父說話間,不自覺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卻呆住了,在師父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有了如此的感慨?可是,這感覺又那麽熟悉...就如同小時候,師父總是會借助生活中發生的任何事情來給我講道一般,讓我更深刻的去體會。
“明白了,師父。”我這樣回答了師父一句,心中卻是在反複的回味一句話,師父說的果斷應該是在告訴我一種人生的選擇,如果說人生到了一個選擇的關口,清楚了那一線是要留給誰?剩下的就應該是果斷,而不是拖泥帶水的想求一個完美。
選擇關鍵,果斷亦是關鍵!
他其實是在說我吧?從小就這樣黏黏糊糊,拖泥帶水的性格.....或者,事到如今,他也還不放心我?
想著,我的心就亂了....可能是對某些東西失而複得,反而沒有什麽安全感,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吧?
‘呼’狂風出來,原本天空中已經變成細雨的雨幕,忽然又變大了,這一次直接就是傾盆大雨,鋪天蓋地的覆蓋了整個平台。
在這個時候,師父站了起來,陳師叔也停止了給我按摩的動作,輕輕的把我扶了起來....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以師父為首,聚集了起來,站在了師父的身後。
這大雨來得莫名其妙,一時間淋的人眼睛都睜不開,我的力量在陳師叔短暫的調理下,已經恢複了一些,至少站著還不需要誰扶著了,想著,我站直了身體,一把抹去了臉上的雨水。
卻發現天空中的雨幕在朝著一個方向集中,然後變成了直接練成一片的水幕,鋪天蓋地的朝著剛才吳立宇引來的大火澆去。
在這樣的水幕之下,大火很快就熄滅了,青煙還在嫋嫋的升騰,地上一片伏屍.....戰後的狼藉與淒涼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身穿白袍的高大身影,沿階梯而上,慢慢出現在了我們的眼裏......
那個身穿白袍的人自然就是那個所謂的神,我相信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雨也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他動用了術法。
他走在最前方,身後是一排身穿著不同黑袍的煉屍,那些高級煉屍.....原來,他們在一片混亂中消失,是被那個所謂的神給召喚去了。
而我,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走在神旁邊的,是林曉花.....
之前,我師父出現以後,我就顧不上注意她了,此刻,她怎麽又會出現在了神的身旁?這一切到底是怎麽樣的混亂?我發現我有些搞不清楚了。
在大火熄滅以後,這傾盆的大雨就徹底的停下了,連細雨也沒有了,整個天空又變了,變成了那永恒璀璨的星空。
神在走上平台以後,站定了....身上的白袍一塵不染,難道他剛才失蹤,就是為了重新換上一件白袍?
不過,我看見他的手上拿著一塊比搬磚大一些的石頭,那塊石頭的樣子異常的不規則,不過看上一眼,卻讓我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你們走不出這裏的。因為,做為這裏的主人,我已經徹底的恢複了,或者,我還需要再恢複一些力量,來給你們證明一些什麽?”神的聲音根本就不大,隔著五十米的距離,卻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了我們的耳朵裏。
說話間,那些穿著不同黑袍的煉屍忽然又從階梯上上來了一批,不同的隻是,他們每一個手上都拉著一根繩子,繩子上綁著好幾個青袍人,就像拉著一竄兒糖葫蘆似的。
我隻能想到這樣的形容詞。
“為我所用,或者被我所殺。就是你們必須要做出選擇的事情,希望你們不要浪費我太多的時間。”說話間,這個人一抖自己的白袍,把手中那塊怪異的石頭,擺放在了身前,然後盤坐在那塊石頭之前,竟然開始閉目,行咒......
‘轟’,這裏的天地能量在被抽取了以後,竟然又開始重新的聚集,流動....接著,我又感覺到了命運之河的流動,這....
“關鍵,就是要搶那塊石頭,上一次沒有成功,這一次,就不能不成功了。”師父忽然也開口說話了。
原來,一切的關鍵,竟然是一塊石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召集
可惜師父並沒有說明那塊石頭是什麽?我們就已經看到了異常‘恐怖’的一幕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
那就是那些青袍修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取’著什麽...不同的是,這些青袍修者臉上並沒有半分的恐慌,反倒出現一種信仰者才會有的狂熱。
我想起了那些在聖村或者是鎮子上被刻意培養的小孩.....
“分別抽取自己能融合承受的福祿壽喜...甚至靈魂力量...那麽剩下的就融入上麵那條命運之河,憑借陣紋的力量,再當做恩賜發放給為自己辦事的信仰者,這個神真的無視任何生命。”麵對神的舉動,師父這樣評論了一句。
那陣紋?陣紋不是被毀了嗎?剛才是由我添加了一條‘多餘’的陣紋,親自毀去的啊。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問到:“師父,難道不要阻止嗎?”
畢竟這一幕在我眼裏是殘忍的,被生生抽取了氣運的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虛弱感,比大病中的人看起來還要憔悴幾分,更何況這個神根本就一點兒也不‘浪費’,還會抽取這些人的壽元,讓他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最後,在一定程度時,整個靈魂都會被抽取...他用不上的都會融入上空那條命運之河。
最後,剩下的肉身倒下時,身體裏隻殘留著一點兒靈魂的殘片,和一些剩餘的靈魂力。
這種感覺比一個人被生生的吞下還要殘忍,因為就算被野獸吞噬,最多也就是這一世的陽身沒有了,可是這個神的這種方法,是把一個人累世的東西全部都壓榨了。
至於到最後,為什麽要剩下一點兒殘渣,我也搞不懂這個神是什麽意思?
所以,看著這些原本還是敵人的青袍人一個個的倒下,我隻能下意識的這樣問師父,不要阻止嗎?
“承一,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是什麽?就是讓一個人失去思考能力,隻剩下狂熱!那樣的存在你認為還是人嗎?如果是可以扭轉的,那還有挽救的餘地,如果是不可以的,留下是異常可怕的禍害。注意到他們的表情了嗎?承一。”師父的回答果斷而又堅決。
我自然注意到了這些人的表情,被這樣壓榨的時候,都是一副心甘情願的,莫名的興奮的狂熱表情,其實這種表情才是最讓人歎息的地方...看著有一種內心冰冷的感覺。
但...我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竟然莫名其妙的和師父的歎息混合在了一起,他忽然對我說到:“承一,毀掉那塊石頭,毀滅這個神,才是阻止一切的根源,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師父,我們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嗎?”我的內心莫名的緊張,因為我看見那個神就盤坐在平台之上,隨著青袍人一個一個的倒下,臉上泛起一種異樣的光彩,這種感覺就讓人覺得他是不可戰勝的,異常強大的。
“誰說我們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在等待著你王師叔。”師父看著盤坐在那裏的神,這樣對我說了一句。
王師叔?我猛然回過神來,剛才他就一直在描繪陣紋,我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麽,莫非就是在為了這一刻做準備?這樣想著,我忍不住回頭去看了王師叔一眼,正好那一刻王師叔也抬頭,目光和我對上了。
依舊是那副愁苦的表情,隻不過從黯淡無光卻又分外專注的眼神來看,王師叔已經沉浸在某種境界當中了。
“兩年被禁,冥思苦想的,隻有這個曾經失敗過的陣法而已,這一次應該會成功。”王師叔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但是師父莫名的點了點頭,對王師叔說到:“這一次沒有失敗的可能。”
聽聞師父這句話,王師叔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莫名的笑容,然後埋頭,又沉浸在描繪陣法當中。
我注意了一下王師叔所描繪的陣法,粗粗一看,好像是很多個簡陋之極的陣法所組成的,但是細細看去,卻發現自己就像陷入了異常複雜的數學計算題那樣,需要數不清的,重疊的公式才能解開一般,偏偏還沒有頭緒.....
“不用看了,小心心神失守。”是師父拉了我一把,才讓我從這種迷亂中清醒了過來。
我一回神,看見的依舊是師父的背影,麵對不遠處那個那麽強大的神,他是那麽的淡然,如果是我,在此刻一定會異常著急的去阻止那個神,可是就是因為有師父在,我就安心的相信著,師父此刻按兵不動,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一切呈現一種詭異的對持狀態,神在抽取著力量,而我們這邊卻是沉默。
要說中間有一個唯一活潑的人,那就是林曉花,她百無聊賴的樣子,抱胸,坐在一張不知道是那個煉屍端給她高凳上,雙腳晃呀晃呀,時不時還對我擠眉弄眼。
搞得好幾次,師父狐疑的轉過頭看著我,問我:“你確定你和那姑娘沒有半分‘奸情’?”
這種問題問的我一頭冷汗,我應該怎麽對師父說,他才相信?畢竟他剛剛出現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林曉花和我那樣子的一幕,要怎麽解釋才解釋的清楚?
而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我都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師父竟然從來沒有提起過如雪....那又是為什麽?
或者,時機不對?他還來不及問我什麽?
在胡思亂想當中,我的身後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我回頭一看,正好看見的是王師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讓我心頭一緊,原本也不是什麽太厲害的事,可是這也分明就是心神消耗過度的征兆啊。
但在這種時候,卻偏偏不能打擾,如果強行的中斷,就和強行收術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回過頭,正好也看見師父正在回頭關心的看著王師叔的情況,而吳立宇在一旁說到:“老薑,怕是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師父的臉上波瀾不驚,可是我看見他背負的雙手捏緊了拳頭,在微微的顫抖,顯然也在承受巨大的壓力。
吳立宇好像非常信服我的師父,師父這樣一說,他竟然就真的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在這個時候,這片星空又恢複到了之前那種力量澎湃的狀態,不同的隻是在這股力量當中,那個由命運流動組成的河流也越來越清晰,清晰到我可以看見不同的命運在組合碰撞,掀起巨大的驚濤駭浪......
而中間不停的有‘水流’在朝著那個神湧動,他在貪婪的吸收著,那種‘水流’對他的‘滋潤’簡直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強大著他。
這種情況讓我慌亂,忍不住喊了一聲:“師父....”
師父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他沒有回頭,隻是低聲的對我說到:“看見那些煉屍了嗎?與其去阻止他現在的行為,不如為我們自己也爭取一點兒時間。因為...要突破那些煉屍來阻止他,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的,不如做好了準備一鍋端。”
這原來就是師父的打算嗎?
我強行的忍住了內心的那種慌亂,卻在這個時候,平台的下方響起了一種節奏詭異的鼓聲,站在平台之上,我也看不見這鼓聲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隨著鼓聲的敲動,師父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我知道,師父是一定知道一些什麽的,看著師父的臉色,我也忍不住心中煩躁,問了一句:“師父,那鼓聲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就是召喚這裏的‘幫手’啊,這個神是真的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分給那些存在的‘利益’不也是準備好了嗎?”師父隻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然後看著我,忽然目光變得慈和,然後對我說到:“承一,你怕嗎?”
“不怕。”我看著師父,莫名的心安,然後忍不住說了一句:“師父,你不在的這些年,就算生死我也麵對過了不知道多少,我....”
“我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我都知道!”師父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心疼。
而在這時,大地開始莫名的震動.....是什麽東西出現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劫之陣
就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答案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那是一個實際上‘不存在’的家夥。
說是不存在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個來的家夥它沒有真實的身體,所謂的大地震顫,也隻是它的靈魂力太過強大,給人造成的心理錯覺。
不是鬼王,更不是鬼帝那般的存在,來者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怪物的魂魄。
我仔細的盯著那個怪物,總覺得它就像人們描述的黃河裏曾經有過的那種怪物,但是我根本沒親眼見過,我也說不上來。
那個怪物的魂魄就這樣伴隨著大地的震顫,飄到了平台之上,它和神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交流,隻是目光貪婪的盯著那些倒了一地的青袍人屍體。
仿佛是有約定的默契一般,它化作了一陣狂風,當風停以後,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具屍體化作了徹底的幹屍...也就是說,殘留的靈魂殘片,靈魂力,生命力全部被這隻怪物所吸走了。
這一幕描述起來其實非常的簡單,但事實上卻是異常恐怖的。
小時候,常常會聽到這樣的傳說,鬼吃人什麽的....後來當了道士以後,才知道這根本就是荒謬,鬼是一種飄渺虛無的存在,怎麽會吃人呢?
那個時候,覺得自己的眼界已經很高了,就如看透了世事,明白了一切....可是後來經曆了許多,又知道了其實鬼吃人這個說法是真的存在,但是那種‘吃人’的鬼物,都是比較高層次的鬼物,可以吞噬人的靈魂,任何古老的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的。
可在今天,我又算是長見識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還能這樣吞噬一具沒有完全死透的屍體殘留的點點生命力的存在。
這種發現,讓我覺得從內心感到恐怖,這鬼打灣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甚至忍不住重新思量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師父至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是臉色陰沉的就像快要下雨....可是這一切遠遠不是結束,隨著鼓聲的不斷敲動,這個平台之上又來了三五隻我都不知道是什麽家夥的存在。
有活生生的怪物,一身濕漉漉的,就像剛從水中爬起來的,長相比那隻護船獸還要奇形怪狀。
也有像最開始出現那個怪物的魂魄那樣,純粹的靈體,其中一隻甚至是人類的靈體,不過從身上纏繞的絲絲黑氣來看,分明就是造下了無數殺孽的厲鬼!
在那一瞬間,我甚至想起了鬱翠子。
對的,這個厲鬼是不亞於鬱翠子的存在....或者說,差那麽一些,因為畢竟沒有昆侖殘魂那樣的強度。
但無論如何,這些家夥的聚集已經讓人喘不過氣,我甚至下意識的開始衡量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敵過其中的一隻家夥?如果是這樣,師父他們又要怎麽做?
就算是這樣,那要人命的鼓聲也沒有停止....漸漸的,我聽見了喧騰的聲音,那聲音是那麽的熟悉,讓我從心底感覺到發冷,因為他們曾經讓我看見過這世界上最殘酷的一幕,如果我猜得沒錯,來者應該是——灰眼人。
就像不好的預感往往會成真,在那鼓聲終於停止的一刻,平台上果然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灰眼人,大概有幾百個的樣子。
矮小,凶殘,冰冷,嗜血....他們站在那裏,就像是所有極端詞語的集合體,看著就讓人喘息不過來,而在這幾百個灰眼人當中,有十幾個被那種簡易的樹枝做的抬床抬起來,看起來好像高高在上的存在。
從他們身上,我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靈魂波動,這些就應該那些灰眼人中地位至高無上的存在——大巫吧。
我沒想到僅僅召喚來了幾百個灰眼人,大巫存在的概率有那麽高,可見神召喚來的,一定是最強悍的灰眼人部落。
我的手心滲出了冷汗,緊緊的盯著這些家夥,不同的是,這些家夥根本不在乎我們,它們更感興趣的是那些青袍人的屍體,一個個如狼似虎的都在瓜分那些屍體。
我再次看見了灰眼人上演的殘酷,就連被那些靈體吸幹了的幹屍也不放過,生吞活剝的吞噬,最最貪婪殘忍的吃相....我的胃在不停的收緊,我很想吐,我甚至彎下了腰,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胃。
在我這麽難受的時候,平台上卻傳來了一聲‘嗤笑’的聲音,這聲音顯得是那麽囂張,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怪物當中,在那麽緊張的對持當中,能夠若無其事的笑,不是囂張又是什麽?
笑聲自然是林曉花發出的,在灰眼人製造的一片血腥和殘酷當中,她是那麽的若無其事,她的食指放在口中,她若無其事的咬著指甲,就是這樣望著我輕笑了一聲。
我不懂她在笑什麽,可是卻看見她的口型,無聲的對我吐出了三個字:“膽小鬼。”
可是我卻來不及和她計較,因為下一刻,一直盤坐在我身邊閉目養神的慧大爺,忽然張開了雙眼,他身上的衣服殘破,可是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卻是那麽的威風凜凜。
“額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肖老八,你要和額同戰嗎?”慧大爺這一刻的聲音低沉,就如同在胸腔中敲響的低沉鼓聲那樣。
“嗯。”那個叫做肖老八的人也隻是簡單的應了一句。
而那個肖老八就是剛才從煉屍堆中,把我背出來的那個壯實的男人,難道他也是一個擅長肉搏的人?我也不太知道。
“承一,秘術我已經傳給過他們,不過我那裏不是完整的版本,你再抓緊時間講解一次關鍵點吧。”師父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不過語氣卻甚是認真,感覺師門的不傳之秘就這樣傳了出去,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但是這個我還真的不在乎,師父就是父親,他一言,我就一行。
讓我真正錯愕的不過是,在那片神秘的空間,師祖傳與我的秘術,師父又怎麽會知道一個不完全的版本呢?
盡管心中疑惑,但師父不願意解釋,我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走向前去,小聲的開始講解這個秘術....傳術其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畢竟各種的東西靠的是個人的基礎與理解。
更何況站在我麵前的是兩個長輩,他們之前也修習了不完整的秘術!
所以在問答之間,也不過五分鍾的時間!
但是在這五分鍾,這個平台上的所有青袍人全部都死去了,而屍體也被瓜分了個幹幹淨淨.....滿地的狼藉,殘破的屍骨,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把這裏生生的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些家夥還在貪婪的‘吞吃’著,可是已經吃過的家夥,目光已經冰冷殘酷的盯上了我們。
“老陳,那點兒藥來。”在我講解完畢以後,慧大爺忽然伸手朝著陳師叔說了一句。
陳師叔苦笑著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兩顆鮮紅的藥丸,這藥丸我認得,是那種效果最為強烈,後遺症也最為厲害的藥丸,以前師父不是說僅存了三顆?為什麽陳師叔這裏還會有?就如我不解,參精陳師叔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東西吃多了不好。”陳師叔把藥丸遞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囉嗦了一句。
慧大爺很幹脆的結果,扔給了那個肖老八一顆,說到:“我還能不知道?可是,老陳,走到了我們這一步,還會在乎這些?什麽都早已經不在乎了,在乎的隻不過是痛快,和一些舍不下的牽掛。”
一本正經的時候,慧大爺就會說標準的普通話,可是這話不知道為什麽,在我聽來,竟然有著莫名的心酸。
但是慧大爺不給我心酸的機會,就像扔糖豆似的,把藥丸扔進了嘴裏。
‘轟隆’一聲,莫名的平地響雷,在我身後,傳來了王師叔幾近癲狂的笑聲。
“天劫之陣,哈哈哈....天劫之陣!!”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承一,可願...
什麽是天劫之陣?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來自平地落雷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我轉頭一看,看見這些悶雷一道接著一道的轟擊在王師叔已經畫到幾乎成型的陣法之上,在毀滅陣法的同時,一道道玄奧的看似沒有規則的紋路也漸漸的在陣法當中成型。
我不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隻是下意識的擔心王師叔的陣法會不會由此被毀?
但是反觀王師叔此刻不但不擔心,反而笑得如癲似狂,嘴角掛著鮮血也來不及擦一下,卻隻身遊動在雷電之間,符筆不停的揮動,一道道陣紋竟然沿著雷電留下的痕跡,不停的在成型。
那一刻,我感覺王師叔瘋了,但同時也感覺到這個陣法好像活了過來。
“承一,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傳說,在這個世間,廣義的修者(不單指人,也有動物,植物),一旦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都會遭遇雷劫。這是劫,也是煉,應劫以後,自身也會經過雷電的淬煉,消除重重因果冤孽,還得一個水晶剔透身。得到天道承認的東西,最終也會經曆天道的考驗,天劫之陣背後的含義也就是說這個陣法已經暗合天道,在經曆天劫的考驗....不用為你王師叔擔心,這幾乎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巔峰,而不瘋魔不成活,有時,要達到極限,人總是要瘋魔的。”師父的話語淡淡的縈繞在我耳邊,他仿佛是看出了我對王師叔的擔心,在給我解釋這一切。
已經是達到這種境界,一個陣法都要應劫了嗎?我忽然發現,我越發的看不懂上一輩的師父他們了,我以為我自己走的很快,可是他們到底又走到了何種地步?
我還來不及說什麽?在那邊忽然傳來了慧大爺一聲震天動地的狂吼....我轉頭一看,發現慧大爺全身的肌肉在不停的顫抖,身上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色,伴隨著這種顏色的,還有那不同尋常的炙熱溫度。
這是肉眼可見的溫度,因為慧大爺的身上竟然升騰起了道道的蒸汽,這時在剛剛下過雨還有一絲冰冷的空氣,碰撞到慧大爺炙熱的肌膚所造成的情況。
秘術是我傳的,自然是能看懂其中的關鍵,慧大爺如此不正常的情況,讓我吃驚之餘,忍不住喊出了一句:“十三門。”
開穴就是開門,慧大爺竟然洞開了十三門?這根本就是我無法想象的極限......
同樣在慧大爺身邊的肖老八,情況也是同樣的驚人,他好像比較沉默,也沒有發出什麽震天動地的吼聲,可是他全身不停的顫抖,身上也是道道蒸汽蒸騰,十一門!
這個貌不驚人的肖老八也洞開到了十一門。
“痛快啊....金剛現。”慧大爺狂喊了一聲,然後雙手連連掐動,隨著手訣的掐動,那一尊熟悉的怒目金剛再次出現在慧大爺的身後。
和剛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怒目金剛有如實質,我就算沒有洞開天眼,也能把這怒目金剛看得一清二楚,更加驚人的是,慧大爺全身通紅,這個怒目金剛也是全身通紅,而且手上還拿了一個降魔杵。
它一出現就威勢驚人,可是慧大爺好像並不滿足於此,在這個時候,他的手訣又在不停的變幻,那個原本隻是凝聚在他背後的怒目金剛好像開始自己活動了,漸漸的,那個怒目金剛就凝聚成了實質一般,在慧大爺手訣的連連掐動當中,竟然開始自由的活動起來。
“去!”慧大爺大喊了一聲。
怒目金剛隨著這聲去,竟然朝著那一開始出現的那個怪獸殘魂狂奔而去...而慧大爺就緊隨其後。
我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感覺剛才還對持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慧大爺拉到了混戰的臨界點,所以緊張的窒息。
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因為我發現我一直沒有怎麽注意到的肖老八,身後竟然也出現了八個大力山神的虛影,同樣的撲向了那一邊集結的各種怪物,肖老八也跟隨著慧大爺的腳步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在這個時候,那些怪物已經瓜分完了青袍人的屍體,在慧大爺和肖老八衝過去的時候,它們幾乎也是同時抬頭,冰冷而貪婪的目光望了一眼我們,接著.....咆哮聲震天動地,它們也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灰眼人,而灰眼人中的大巫,又開始了那古裏古怪的行咒之聲。
‘澎’,是那個怪物的殘魂和怒目金剛相遇了,直接就是赤裸裸的相撞,毫不客氣,也毫不相讓.....兩股絕大的靈魂力量撞擊,引來的是天地震動,盡管隻是另外一個層麵的力量碰撞,但是因為過去強大,終於引發了天地的共振。
這一聲共振就是大戰的序幕終於被拉開了.....
慧大爺和灰眼人相遇了...,肖老八和灰眼人相遇了....最直接的血腥對戰拉開了。
對待殘忍的,也不必仁慈,救無可救,那就殺,把殘酷的殺演繹到仁慈的極致,不就是慧大爺做為戰鬥武僧以來一直的追求嗎?
我的胸口也開始沸騰,好像剛才雨中大戰那種淋漓盡致的痛快又重新溢滿了我的胸腔...但在這時,師父卻拉住了我微微顫抖的手臂,對我說到:“信任他們,等一下,就是你和我共同施術的時刻...你我師徒,將共踏天地禹步,接下來,你還記得你師祖所傳第三項秘術嗎?”
說完這話,師父微笑的看著我,我卻是有些驚奇的望著師父,說到:“你是說,我們要共同完成第三項秘術?”
那一項秘術我隻是得傳法,實際上連推演都不敢,總是覺得理論上能夠行通,實際上根本沒有辦法完成,師父如今竟然這樣對我說?
師父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在這個時候,以吳立宇為首的一脈已經站了出來,對我師父說到:“那麽我們也應該出手了。”
“嗯,是該出手了。”師父淡淡的應了一句,然後轉頭看了一眼還在那邊如癲似狂的王師叔,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承一,替身之術,由我來施展吧。你講解其中的關鍵。”一直沉默的陳師叔也開口了。
畢竟有轉傷之術的基礎,替身之術由陳師叔來施展是再合適不過,可是....這項秘術是需要獻祭壽元的啊,我有些猶豫的看著陳師叔。
他的臉上卻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從懷裏掏出了三個隻有半個手巴掌大小的娃娃,放在了地上,對我說到:“別問這是什麽,但一個可抵十年壽數,你盡管放心。”
“放心就好。”師父在旁邊也附和了一句。
什麽娃娃,一個竟然可抵十年的壽元?我簡直無法想象有這樣的存在?老一輩的人們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是他們的話我是沒有道理去懷疑的,當下也不再遲疑,盡數的把替身之術的關鍵講解給了陳師叔。
打鬥的聲音越加的震耳欲聾,在我的前方,狂風肆意中,吳立宇一脈齊齊的施法,竟然引來了這裏天地的不穩,有一種這裏隨時會裂開的錯覺。
而慧大爺和肖老八已經全身浴血,在他們的身前倒下了不知道有多少的灰眼人....但是此刻,慧大爺已經和其中那一頭像是來自水中的怪物纏鬥在了一起,感覺就像是遠古世紀的兩隻巨型恐龍在不停的碰撞,整個平台竟然起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紋。
至於在他旁邊掩護的,則是肖老八,慧大爺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了他,他們配合的是那樣默契,一定是有著長期的戰鬥配合,才能有如此的默契。
這真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範疇嗎?在傳法的時候,我都有了這樣的錯覺.....我甚至感覺站在我麵前的,已經不是我熟悉的師父他們了,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種我不能理解的境界,有一種生命之火燃燒到最旺盛,已然升華成了另外一種存在的感覺。
我傳法不過短短的幾分鍾,因為隻需要講解出其中幾個關鍵點就可以了,陳師叔對於替身之術的理解在我講解了之後,竟然比我還要融會貫通,我感覺師祖這三個秘法根本就不是為我所準備的,而是為了這一場戰鬥的每一個人所準備的。
‘轟’,一聲巨大的雷聲響徹在我們的身後,剛剛傳法完畢的我,都被這雷聲嚇了一跳,轉頭看去,王師叔呆立在陣法之中,臉上還保持著癲狂的笑容,嘴角還掛著鮮血,忽然的就轟然倒地了。
“王師叔。”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卻又聽見身前響起了一聲沉悶的轟鳴之聲,眼光轉去,卻看見一道看起來樸實無華,卻有眼熟的大門出現在吳立宇幾人身後。
我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又擔心著王師叔,在這一場大戰的開始,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心亂。
卻在這個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承一,可願與為師共踏這天地禹步?”
第一百二十章 攜手,羈絆
和師父共踏天地禹步?我自然是願意的,我做夢都想有和師父並肩作戰的一天。
“隻是,王師叔....”看見王師叔轟然倒地,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沒事兒,心神消耗過度而已。這是他一生中的一個巔峰,他很高興。”師父的語氣平靜,仿佛我們置身在這場大戰當中,隻是雲淡風輕。
當然,我不會忘記在這其中,還有一個更雲淡風輕的人,那就是那個神,他一直盤坐在當場,仿佛這轟轟烈烈的大戰跟他半分關係都沒有。
不過,我不在意他,看著師父的眼神,我忽然就豪情萬丈,忍不住抓住師父的手臂,當下就說了一句:“好,師父,咱們就供踏這天地禹步...重北鬥!亮北極!”
是的,天地禹步,有很多種變化,以我的能力至多也隻能踏出北鬥七步,但如果能夠兩個人同踏北鬥七步,到完美的境界,力量重合,俗稱重北鬥,則就可以引發這古老的天地禹步的至高變化,接引北極之星的星力。
而北極之星,從華夏最古老的記載裏,就是一顆最特殊的星辰,眾星拱之...星力是為最強。
這個星星在道家這裏也是一顆神秘無比,預示著諸多喻意的星辰,如果能引來它一星半點的力量......我其實都不敢想,我和師父一起重北鬥,是否能引發這一重最終極的變化。
“哈哈...那好,那就隨我來吧。”在我抓住師父手臂,內心期待又不安的時候,師父卻也同時攬著我的肩膀,大笑了兩聲。
他引領著我,或者應該說我們倆師徒就這樣相扶走到了王師叔已經成型的陣法當中,分別隔了一米的距離站好。
我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個陣法當中共踏天地禹步,隻是站在其中,我就覺得這個陣法是活的,每一條陣紋都在隱隱流動的感覺,而落雷並沒有停止,偶爾還會有一道落在這陣法當中。
神奇的是,這個大陣仿佛到了此刻會吸收落雷之力,每一道雷電落下,都會被這個大陣吸收,然後化為大陣之中流動的力量.....我和師父置身其中,看似是在雷電中穿梭,其實一點兒危險也沒有。
“那就開始吧。”師父輕聲說了一句,在我點頭之際,我們倆師徒終於在這一刻,一同踏出了天地禹步之北鬥步的第一步。
‘轟’的一聲,隨著第一步的落下,一股絕大的力量簡直要把我的靈魂碾碎,讓我一下子僵硬在了當場,在絕對存思的情況下,我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火燙,應該是漲紅了一片。
怎麽會這樣?連第一步都承受不了?我的冷汗布滿了額頭,差點從存思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其實是我一直忽略了一個細節,不要說在這片星空籠罩的平台,就算是在鬼打灣的其它地方施法效果和施法速度都會分外的強悍.....難道說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平台,這片神秘的星空...我頓時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卻在這時,一隻溫暖的大手搭在了我的後背,我下意識的轉頭,卻看見是師父微笑的臉,眼中明明是存思狀態的迷蒙,卻流露著信任與鼓勵....盡管此刻我也是在半存思的狀態,莫名的卻心中一片溫暖在流動,也是下意識的就感覺到了師父的情誼,回手竟然也輕輕的抓住了師父的手臂。
我無法言說,這是怎麽樣的師徒羈絆,即便是在存思的狀態下,下意識的動作,就給了無限的鼓勵和力量。
此刻師父開示踏動第二步,我仿佛是能感覺到師父的一舉一動,下意識的也跟隨著踏動了第二步...依舊是絕大的力量碾壓而來,可是這力量又怎麽能大得過搭在我後背上那隻粗糙大手的力量?
在那一刻,我的心境古井不波,卻是有著一個明確的意誌,那就是跟隨著這個人,一步一步的踏出,亦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哪怕前方沒有了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甚至地獄....
天樞星亮....我的青筋鼓脹..似乎到了極限....
天璿星亮....我無意識的噴出了一口鮮血....放在我後背的雙手似乎緊了緊,貼近了我一些,內心一片安然。
天璣星亮....我的雙眼一片血紅,鼻端也是癢癢的..七竅流血嗎?唔,我似乎是忘記了這是我第一次以個人的力量來踏動天地禹步中的北鬥步,沒有任何的秘術,沒有師祖的幫助...可是我要走不下去了嗎?
放在我後背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我,似乎是小時候哭泣時的安慰,又似乎是無限信任的鼓勵,似乎是擔心,似乎又是讓我勇往直前...他又在邁動步子,輕輕的踏出了下一步。
我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跟隨著又踏出了下一步。
我感覺到靈魂裏某一種東西在湧動,隻是好像這種湧動封閉在一層薄膜之下,急躁,卻不得其門而出,那是什麽?我根本沒辦法思考。
存思的世界裏,三顆星辰散發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輝,照耀了整個黯淡的夜空,那股力量我簡直無法直視。
而在現實的世界裏,我無意識的看見,在吳立宇一行人身後,那道樸實的大門打開了,卻沒有任何有具象的東西出現,而是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從門後流動而出....那是什麽?我的問題隻是無意識中出現的,就像是一個人看見青梅口中生津那樣的反應。
但是在記憶中,對於那道大門熟悉的痕跡卻是找到了。
那是多久以前了,在那個萬鬼之湖,曾經的一場大戰,神秘的雷罰之術,需要上表天聽,我的意思無限的延伸,仿佛是觸到了一道似門而非門的存在,更像是一道門檻,無法言說的一種界限,在那裏我聽到了一個絕對冰冷的聲音....
這扇吳立宇一脈請出來的大門,竟然和那個界限一般存在的大門(或者是門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就像是從那扇大門之上分離出來的一個小門罷了。
我沒有想到這樣的一扇大門打開竟然是一片虛無,什麽具體的形象也見不到,所能看見隻是一片虛無,卻能感覺到一股絕對的力量在流動。
我看見了那些灰眼人的大巫,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聲嘶力竭的在施術,我看見那些帶有惡毒詛咒的力量有如實質,卻和那大門之內湧動出來的力量一次一次的對碰消耗....被壓製!
我輕輕吐氣,有一種了不起,亦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隨著步伐的繼續,視角一轉,卻又看見浴血奮戰在第一線的慧大爺和肖老八,他們就是那古戰場上最光芒萬丈的英雄,千軍萬馬中殺了幾個來回的勇者....我無法言說這種屬於男人的肉搏,應該是怎麽樣的壯烈,因為地上倒下的屍體就可以見證一切。
在那邊,怒目金剛也好,大力山神也好,和那些強悍的靈體也鬥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靈體上的傷痕甚至比肉體上的傷痕來得更加的觸目驚心,可是卻毫無退路,也毫無退意,就仿佛是一場關在鐵籠裏的生死戰!
步伐繼續的踏動,視角繼續的偏移,我看見了陳師叔...此刻的他就盤坐在戰場的邊緣,身邊的三個替身娃娃已經破碎了兩個,不知道這種替身轉傷之術他是施展在了何人身上,用在了何種地方。
我看見他眼中布滿血絲,神情莫名的憔悴,可是全神貫注的注意著戰場,觀察著每一個細節,在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異樣的光輝,就像是在血腥之地盛放的一朵仁慈白花,醫者,總是要一顆仁心,就算是他在使用偏激到極致的替身之術,也掩蓋不了這本質的光芒。
不知不覺,又到了關鍵的步伐,天權之星....是要踏動這一步了,我和師父的步伐都同時停滯了一下。
我感覺手臂發熱,雙腿發泄,一股股熱流爆裂開來,刺破皮膚,流動在了我滿身....我無法看見自己的形象,心中卻下意識的閃過一句,唔,是不是我流血了?
我甚至感覺不到刺痛,卻在眼中映射出一個柔弱的形象,風中,一個女子抱膝而坐的身影,溫軟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他的身上,無限的信任,無限的依戀,生,不喜,死,亦不悲。
如果是決定了同生共死,有什麽喜悲好言?
淩青奶奶!
我不知道師父是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隻是看見師父重重的落下了一步,然後‘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我也隨之踏出了那一步,一層薄膜好像碎裂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