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 江河卷(上): 111~120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岩石上的守護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往事(上)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中)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事(下)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衛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己的命運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界的破碎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爆發的邊緣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仇恨燃燒的開端
120。 第一百二十章 真正的魔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岩石上的守護
不得不承認,這股意誌有一種異樣的蠱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讓人真的有一種不顧一切跳入水中的衝動,盡管此時的水麵上依稀可見各種凶惡的水下生物,甚至偶爾遊過的巨大陰影。
好在我並沒有真的這樣做,按照我的能力抵抗這種蠱惑還是能夠做到的。
我不認為這是水下存在帕泰爾真的出手了,隻是一種試探罷了。
可是,這種看似‘平和’的試探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我們合力完成第一個陣紋的時候,‘狂風暴雨’就來了。
我不知道怎麽去形容當時的感覺,隻是記得當我用朱砂畫下那個第一個陣紋的最後一筆時,我們所在的岩石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我沒有體會過地震,但那一刻岩石的劇烈晃動,就讓我感覺是真的地震了一般,有一種人在天威之下異常無力的感覺。
盡管這塊岩石很大,但這種晃動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站立不穩,身體不能控製的朝著岩石的邊緣滾動,我努力的穩住自己的身體,但發現其他人全部都是如此,這種晃動會把我們全部都震入水中的!
而我莫名的受到的影響最大,我所在的位置震動最為劇烈,就算我趴下,也不能抵抗這股力量,我在朝著岩石的邊緣不斷得靠近,滑膩的青苔在這個時候也成為了‘致命殺手’,我沒辦反讓這一切停下來,隻能絕望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停被這種震動所移動。
就算靠近我的人也無力阻止這莫名的劇烈震動,他們也無能為力,在這種仿佛天威的‘地震’麵前,他們連控製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做到。
就在我距離岩石的邊緣還有半米不到,就要滾落下去的時候,一雙手終於拉住了我的身體,是強尼大爺,在我們所有人都被這劇烈的震動所影響時,隻有他巍然不動,好像感覺不到這劇烈的震動一般。
他的神色平靜,語氣卻十分輕鬆的對我說到:“你滾過去的速度真快,我從那邊跑過來,剛好趕上。”
“強尼大爺,我很佩服你在地震中也能跑得那麽快...是帕泰爾出手了嗎?它很厲害。”我眼角的餘光瞟見在岩石之下,已經有十幾條水下的凶物遊了過來,等待著我的滾落,一邊心中暗自僥幸,一邊卻逞強的想要顯得輕鬆。
“如果帕泰爾這般厲害,能夠引發地震,來對付它的就不是我們了,而是那些每一個超級大國,早已不問世事的鎮國之人了。關鍵是你們沒有看穿這個把戲,岩石根本就沒有振動,是它在你們毫無防備的時候,影響了你們的靈魂!就好比一個眩暈的人,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所見的景物也是晃動的,甚至會感覺到大地傾斜...這是來自靈魂的感覺,需要你們用意誌去抵抗。”說話間,強尼大爺把我拉了回去,然後放開了他的手。
“試試用你們的意誌去抵抗,你們完成了第一個陣紋,讓它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李的氣息,它自然不會讓你們輕鬆的得手,要知道,李可是不可一世的帕泰爾此生最害怕的人。”強尼大爺如此的說到。
在強尼大爺放開我手的一刹那,我還是本能的感覺到劇烈的晃動,但也就如強尼大爺所說,看穿了這個把戲就沒有什麽,用意誌去抵抗這來自靈魂的影響,很快這種震動就平複了下去。
“安心的完成陣法,我會守護著你們。隻要是在這塊岩石上,帕泰爾就不敢亂來,因為這裏有婞婭,那是它唯一的顧忌,它不敢打擾婞婭的安眠。”強尼大爺的語氣平靜,但眼神中去流露出一絲傷感,我發現他其實是在強行的讓自己冷靜。
在消除了帕泰爾帶來的靈魂影響之後,我再也忍不住了,問到:“強尼大爺,盡管這是你的隱私,但我真的很想問,婞婭是誰?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又是什麽?我知道你可能不願意說,但這也許對我們很重要,是我們收複帕泰爾的關鍵。”
“你們是真的想知道?”強尼大爺這一次罕有的沒有發脾氣,而是很平靜的問到。
“那是當然,一切的機緣都隻有在所有的前因後果裏麵尋找。”這句話不是我說的,而是師父對我說的,機緣看似巧合,但事實上也是一種果,它的根源當然要在前因後果裏麵尋找,任何的事情都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你種下的因,你承受的果,注定了你的一切。
“很有道理,事到如今,我也不準備隱瞞了,你們先去完成陣法,你們會知道一切的。”說到這裏,強尼大爺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一眼那一朵顯得有些虛幻的紅花,輕聲的說到:“如果不是婞婭在這裏,你們剛才要承受的攻擊比這個猛烈十倍,帕泰爾讓你們來到岩石之上,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因為它有很多種辦法讓你們去到水下,乖乖的葬身魚腹!就算躲過了這些惡性的魚,你們最終也要麵對水下的帕泰爾....盡管承一你的氣息會讓它不安,但在它眼裏,你們終究隻是小蝦米。”
我沉默,小蝦米嗎?或許真的是!
說完這話,強尼大爺轉身了,可是他的聲音卻依舊傳到了我的耳中:“我們所說的一切,它,帕泰爾都能聽見。可是,我不怕給它宣告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和它賭博,這群小蝦米也有埋葬它的本事。我,夏爾馬,也是有恃無恐的,我所依靠的就是婞婭,帕泰爾,如果你願意,盡管可以不顧一切的,甚至傷害到婞婭。”
強尼大爺的話剛落音,在岩石之上忽然吹起了一陣陰冷的狂風,吹亂了我們每一個人的頭發,而強尼大爺卻猛的轉身,怒喝到:“你還會憤怒嗎?你看看,你把我可愛的婞婭影響到了什麽地步?你沒看見這河上的冤魂嗎?你完全可以繼續,這岩石之上的是一群修者,再怎麽也比婞婭孤獨的靈魂抵抗力強...你試試看!你這膽小鬼,一嗅到了關於李的任何事,就讓你感覺到害怕了嗎?你不是天下無敵,不可一世嗎?你不是偷了聖物,最終得到聖物的承認嗎?你這個該死的卑鄙的老鼠!”
強尼大爺大聲的咒罵著,如果是別人來看,他就像一個瘋子一般,對著呼嘯而過的狂風咒罵,可是這一切真的不好笑,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其實是在一個神秘的,強大的存在——帕泰爾對話。
就如強尼大爺所說,婞婭讓他有恃無恐,這般的咒罵,卻讓這張狂呼嘯的陰風停下了,朦朧的眼光灑在這塊岩石之上,灑在那朵微微顫動的紅花之上,一切又平靜了下來,而畫麵卻定格在強尼大爺憤怒卻也傷感的臉上。
“去完成陣法吧,很抱歉讓你們這些小輩看到了我如此失態。”強尼大爺的聲音有些疲憊。
而慧根兒正是充滿了好奇心的年紀,是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問到:“強尼大爺,婞婭到底是誰?”
強尼大爺沒有回頭,而是再次走到了那朵紅色花朵麵前坐下,用一種疲憊卻充滿了柔情的聲音回答到:“婞婭?婞婭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我愛她,就像人們熱愛這天上的太陽,熱愛這流淌在印度土地上,靜靜的恒河。她是我們每一個人心中最美麗的占博伽(印度佛教聖物金色花,為木蘭所結花朵,是一種金色的碎花)。”
妹妹?終於我們從強尼大爺的口中得到了一個答案,原本我們以為婞婭是強尼大爺的戀人來著,但不想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
但誰都能看出強尼大爺的疲憊,所以沒有人再繼續追問,而強尼大爺也答應了我們,完成陣法,會為我們揭開當年的那一幕,讓我們在前因後果之中去尋找一份機緣。
於是,岩石上再次恢複了一種安靜的狀態。
強尼大爺低沉而傷感的印度小調,微風吹拂的聲音,水下的水波聲,以及偶爾凶物攪動水流的聲音,還有就是我們認真而投入陣法當中,所發出的的呼吸聲....
這就像靜謐的午後,一幅幅靜謐的畫麵,可這也是我們剩下的最後的寧靜。
或者是提起了婞婭,帕泰爾沒有再來搗亂,我們的陣法在兩個多小時以後,順利的完成了!
這讓我們不得不感慨師祖的神奇,有陣法圖,我們完成陣法,就像是小學生照圖繪畫一般,但事實上,我們真的沒有估算到,就算我們五個一起出手,還是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完成了這個陣法的全部。
在陣法完成的那一刻,天空陰霾了下來,或許隻是霧氣遮擋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其實,進入這個深水譚,我們莫名的就已經看不見外界的天空,隻能看見頭頂上這一片天空,就好像井底之蛙,我敏銳的覺得這裏的天氣就像是帕泰爾的一種心情表達。
“完成了嗎?”強尼大爺詢問了一句。
我們在陣法上花了多少的時間,他就在紅花麵前守護了多久的時間,在他詢問我們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懷疑,那朵紅花就是婞婭,盡管這想法多少有些荒謬。
“嗯。”承真輕聲的答應了一聲,仿佛是不忍心對強尼大爺大聲的說話。
一直以來,我們沒有他是一個老人的覺悟,因為他總是火爆的,充滿了活力的,甚至是強裝的,隻有這一刻,強尼大爺給了我們一種老態龍鍾的感覺,所以承真才有這種不忍,怕大聲了都會驚擾他。
“唔。”強尼大爺答應了一聲,然後那帶著疲憊和傷感的聲音再次在岩石上響起:“來吧,答應過你們的前因後果,是應該再次提起的時候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往事(上)
風,靜靜的從岩石上吹拂而過,伴隨著強尼大爺的聲音一起吹拂到我們的耳中。
“這就是婞婭,或者說這就是婞婭最後的寄托之所在。”這就是強尼大爺的開場白,它說的婞婭是那一朵在岩石邊緣上微微擺動的紅花。
盡管早有所料,可聽到強尼大爺真的這樣說,我內心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驚訝的,強尼大爺的妹妹魂魄真的寄托在一朵紅花之上?這麽多年的歲月,為什麽強尼大爺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來?
在那一刻,我有一種想開開天眼,看看紅花背後的真實到底是什麽?會不會讓我看見一個美麗的印度女子才是它真正的形態?
可是我到底不會那麽做,其實在沒有必要的時候,開天眼窺探靈魂,鬼物是一種不禮貌的,甚至是挑釁的行為,它是強尼大爺的妹妹,我這樣做,強尼大爺也不會同意。
仿佛是窺探到了我的心思,強尼大爺望著那朵紅花,竟然這樣說到:“很想看看美麗的婞婭嗎?那麽到晚上歌聲響起的時候,你們就會看見它。等一下,說不定你們也會看見它,但現在先收起好奇心吧,不要打擾它的安寧。”
強尼大爺說到這裏,那朵紅花再次開始輕輕的搖擺,就像是在回應強尼大爺,而強尼大爺則站起來,看向這深潭的遠方說到:“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久遠到就像我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人的故事,相同的隻是,不管是我的故事,還是別人的故事,再次翻開這段過往,心靈的最深處一樣會滴血。我從來不認為我沒有錯,隻是要承認自己的某些錯誤,真的太難太難,最難以接受的是,當你真的麵對了錯誤,可是代價已經付出了。”
說這話的時候,強尼大爺習慣性的想去摸酒,可是他那個被他隨便亂扔了很多回的鐵皮小酒壺,這一次卻是被他真正的扔掉了,他哪兒還找的出來?
所以,他隻能尷尬的笑笑,然後蹲了下來,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朵搖曳的紅花,然後低沉的說到:“該從哪兒說起呢?很小很小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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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2年,特裏帕蒂.夏爾馬出生在印度某座大城近郊的莊園。
那個時候的印度,仍然在英國的殖民統治下,但這一切並不影響夏爾馬一出生就可以得到的優渥生活,夏爾馬這個古老的姓氏,早就注定了他的高貴,而他的父母並不是那種空有高貴的血統,而手中沒有實權和財富的人。
“我的父母很善良,在我看來是這樣的。那個時候的世界無疑是水深火熱的,科技的變革注定會帶來世界格局的改變,到處都有戰火在蔓延,到處有被科技強大的新一輪的新興國家,在征服著古老的,富裕的有著悠遠曆史傳承的國家。我的國家無疑是陷入了這種征服,它讓我的父母痛苦,卻也無能為力,一心更加的寄托在宗教之中,而真心的信奉,讓他們比其他貴族多了一些善良,但也隻是多了一些善良。總的來說,我的家像一個世外桃源,父母保護之下的世外桃源,他們沒有讓我在童年過多的接觸這個世界,甚至是他們的痛苦,就比如明明痛恨被殖民,卻為了權力與財富,或者是平安,不得不逢迎,以及和那些英國佬周璿....”強尼大爺是用這樣一句話,概括他童年生活的。
無論如何,那個時候小小的夏爾馬卻這個世界,對於自己的父母沒有這樣深刻的認知。
他隻是在這樣世外桃源的環境下,有善良底線父母的嗬護下,快樂的成長著。
他有優渥的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及宗教的洗禮...而他的童年也並不孤獨,因為他有一個玩伴,叫做帕泰爾,無論他在做什麽,總是有著帕泰爾的陪伴,因為這種陪伴,帕泰爾得到了和夏爾馬一樣的條件,就比如說好的生活,好的教育,以及好的宗教洗禮...
“如果說出真相,這一切在別人的眼中一定是不可思議的,但我們一家並沒有向任何人說出這個真相。那就是帕泰爾其實是一個達利特,在種姓製度下,比最低等的種姓還要低等的人。你們可以理解為‘賤民’,或者是‘被奴役的不潔的人’。包括最低等的種姓也不會靠近他們,因為他們是汙穢的,他們不配擁有姓名...總之,太多太多的規矩來踐踏這個最低等的種族。在我小時候,一樣不知道帕泰爾是一個達利特。”關於帕泰爾的出現,強尼大爺這樣說到。
是的,小小的夏爾馬並不知道帕泰爾是一個達利特,事實上,知道又如何呢?在孩子純真的世界裏,對一切的判斷都很簡單,他和我談得來,我們一起玩得很開心,他對我很好,就已經足夠建立起友情了。
身份,地位,金錢,差距統統不是理由!
在夏爾馬眼裏,帕泰爾是一個長的很英俊的小子,並不止如此,他還有著強壯的身體和聰明的大腦,甚至接受宗教洗禮,學習宗教的一切的時候,帕泰爾也表現的比夏爾馬有天分,盡管夏爾馬的天分已經讓人們驚呼不已了。
可這一切並不讓夏爾馬妒忌,因為很快流淌過去的八年成長記憶,讓夏爾馬知道,帕泰爾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之一,他就像一個守護弟弟的哥哥,守護著夏爾馬,就算是頑童之間的爭執,他也總是擋在夏爾馬的前麵,就算自己被揍的頭破血流。
“你下次可以不這麽做,我也一樣可以讓他們嚐嚐我的厲害,我的拳法,甚至瑜伽已經學習的很好。帕泰爾,你不能總是讓自己受傷。”夏爾馬曾經如此對帕泰爾說到。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帕泰爾眼中深深的悲傷:“就算你很厲害了,可我一樣不能讓你受到一點兒傷害。夏爾馬,你並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不同,好吧,就算沒有這些不同,從我內心來說,我也願意這樣做,我感謝這樣的生活。”
這番話,夏爾馬在當時並不能理解,可第一次聰明的他卻感覺到了帕泰爾和他的距離,以及帕泰爾那不可思議的早熟。
時光靜靜的流淌,也是在帕泰爾十歲,夏爾馬八歲那一年,夏爾馬的妹妹出生了,瓦利西亞.夏爾馬,另外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名——婞婭!
“婞婭是一個可愛天真善良到讓人心碎的女孩子,原諒我用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形容詞堆砌在她的身上,因為她值得擁有這樣的讚美...她的出生給我們一家人都像是帶來了陽光,也給我和帕泰爾的生活帶來了不一樣的東西,唔,是什麽呢?兩個男孩子陽剛的世界裏,忽然多了一個柔軟的,善良的屬於女孩子的美好。我和帕泰爾都很疼她,愛她,在乎她。”提起婞婭,強尼大爺的語氣就不不自覺的溫柔,我們都能感受到他對妹妹的這一種心愛,真誠的,來自於一個哥哥的心愛。
那是一段最快樂的成長歲月,兩個聰明而強大的哥哥,一個對他們充滿了崇拜的善良美麗的妹妹。
他們快樂的生活,一切美麗的就像童話,他們‘冒險’的足跡踏遍了整個偌大的莊園,甚至是附近的屬地,每一次收獲的都是一輩子難以忘懷的美好回憶。
可這世界上,最無情也最有情的就是時間,無情的是它能帶走你的一切美好,有請的是它也能撫平你的任何傷口,它很公平的存在著,並不因為誰偉大一些,就讓誰的白天多一分鍾,夜晚少一分鍾。
一轉眼,夏爾馬十八歲了,帕泰爾也已經二十歲了,那一年的婞婭十二歲。
在那個年代,按照帕泰爾和夏爾馬的年紀應該是需要有一個妻子了,可是它們並沒有,隻因為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一點兒不一樣的事情。
“那是一個秘密,我們一家人都守口如瓶的秘密!在印度這片土地上,是真的存在有厲害的宗教之人...他們有著各種神奇的法術,或者是能力。現在我當然明白,這就是所謂的修者,可那個時候並不知道。修者圈子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在這個宗教國家,有著高不可及的地位,我有這種天賦,同樣帕泰爾也有,甚至比我更出色。可是,我們的待遇並不相同。”強尼大爺這樣說到。
那個時候夏爾馬已經知道了帕泰爾的真實身份,是一個達利特,之所以能這樣從小和夏爾馬一起成長,是源於他父母的善良,一點兒與別的貴族不同的善良。
帕泰爾的父親曾經救過夏馬爾父親的性命,並為此獻出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帕泰爾成為了這個幸運的孩子,可以和最高貴的婆羅門在一起成長!盡管婆羅門一般都是屬於宗教人物,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有權有勢有財富,甚至因為種姓,讓他們得到這一切更加的便利,所以帕泰爾這敏感的身份讓不少人嫉妒,也讓不少人猜測....
可真相永遠隻是夏爾馬一家人知道。
“你知道的,人出生有高低貴賤之分,在很多人看來一個奴隸維護他的主人,並獻上性命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在我看來,就算低賤的生命也是生命,我們應當感激,帕泰爾的父親不僅救了我,在當時也感動了我。而撫養帕泰爾並不是一件多麽為難的事情,我覺得這是我應該有的報答。”夏爾馬的父親是如此對夏爾馬說的。
就是這麽一點兒善良,讓父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可這番話聽在夏爾馬的耳朵裏,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點兒別扭,感覺像是施舍。
但種姓製度是那麽的深入人心,那是不可逾越的障礙,夏爾馬也覺得帕泰爾這個家夥足夠幸運。
所以,盡管帕泰爾的天分比他出色,對外的神之子依然是他,夏爾馬也覺得無可厚非,甚至,如果是帕泰爾成為神之子,是一種不幸,人們若然知道他是一個達利特,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後果。
(兩更結束,現在我並不限定一天幾更,一更多少字,隻要符合規定的2500字,我就隨性。我有靈感的時候,就會一直寫。我還是不會存稿,少的時候就少發,多的時候就多發。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心中知道,這本書不同的地方在於設定就是如此,什麽尋寶,沒有依據的驚險刺激,主角越來越厲害之類的,那種可能會好寫一點兒,我寫起來束縛也會少一點兒,也可能更受一些人的喜愛,但這本書初衷就不是為了討喜,那就一直堅持我要寫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中)
“這一點兒不一樣的事情就是如此,我和帕泰爾都有修者的天賦,這個天賦比世俗一切的事情都重要,財富,地位,甚至是婚娶。你要知道,人們一旦根深蒂固的信奉宗教,那再也沒有什麽事情比宗教上的事情重要了,更何況是成為宗教的核心人物。我和帕泰爾沒有婚娶,沒有任何人指責我們,甚至我父母覺得非常欣慰,我還記得那一頓晚飯...”對於改變自己一生的事情,強尼大爺此刻娓娓道來就真的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雲淡風輕,沒有訴說婞婭時那投入的感情。
在之前提過,盡管都是天賦出色,甚至帕泰爾更勝一籌,但他們得到的待遇終究是不相同,夏爾馬成為了最光榮的神之子,將會去印度最神秘的一座寺廟修行,在那裏得到偉大的傳承,而帕泰爾則是去一個秘密的宗教學院修行,自然那個宗教學院也是頂尖的,但是比起夏爾馬的傳承終究是遜色了幾分。
按照前路的安排,夏爾馬最終將成為整個印度教的領軍,頭號人物,他將是印度修者圈子裏的中流砥柱,而帕泰爾的地位也不會太差,他將成為夏爾馬的左肩右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是何等光明的前途,夏爾馬為自己高興,也為帕泰爾開心,沒有任何的不真誠,他認為一個達利特能取得今天的成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這樣的認為沒有任何看低帕泰爾的意思,你不能忽略一個民族長久以來的習慣,那是深入靈魂的東西,盡管這種習慣是醜陋的,但它已經深入人心!這和人品無關,和彼此之間的感情無關,種姓製度終究隨著歲月也深入了夏爾馬的內心,他不能擺脫。
好像每個人也是那麽認為,看帕泰爾的眼光中有了不一樣的尊敬,但更多的是一種不能確定他種姓的疑問,為什麽有那麽好的運氣?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會缺乏妒忌的人。
可這有什麽關係?夏爾馬是真的開心,這種張狂的開心在父母為他們送行的晚餐上表現得尤為明顯,麵對著父母的欣慰,他口口聲聲的說著,讓父母放心,他和帕泰爾兩兄弟一定會是他們的光榮,或者現在已經是了。
整個晚宴上,隻有一個人不開心,那就是婞婭,因為兩個摯愛的哥哥就要離開她的身邊,開始一種很了不起的學習,盡管她不知道那是什麽?
這個屬於家庭的晚宴完畢以後,一向嚴肅而內斂的夏爾馬父親表示要分別和夏爾馬還有帕泰爾單獨談談....
“這一場晚宴,是我和帕泰爾人生的高潮,畢竟是家庭權貴,而我們又少年得誌,春風得意....但人生不總是高潮,往往在你以為是頂點可以看盡一切風景的時候,你就忘了看腳下,頂點之下,一定是一條很陡峭的下坡路...會給你的人生帶來很大的而不同,懂嗎?那場晚宴結束後,一切就開始了,我該怎麽說呢?”強尼大爺陷入了回憶,眯著眼睛沉吟了很久:“事實上,那天晚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知道嗎?我和帕泰爾原本聯係在一起的微妙的東西,第一次開始產生了一點兒裂痕。”
所謂分別的談話,其實是有區別的,這個真相在當夜夏爾馬就知道了。
單獨的和帕泰爾談話,不過為是為單獨的和夏爾馬談話找個借口,誰讓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帕泰爾得到的隻是一些鼓勵的話語,以及不要忘記家族榮耀之類的期許,而夏爾馬得到的卻是一些真相。
“我沒想到當年無意中的一個善舉,竟然會給你帶來那麽大的機緣,盡管在我認為神明一定是出了什麽差錯,無意中讓帕泰爾有了那麽好的天賦。我沒有褻瀆神明的意思,畢竟神明是仁慈的,說不定被帕泰爾的父親,那個雖然身為賤民,卻有著閃光思想的達利特所感動了。”夏爾馬的父親是那麽的直接,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的開門見山。
這讓夏爾馬愣住了,雖然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與帕泰爾的差別,可是他不習慣父親這樣說話,在他的心中,父親雖然嚴肅而內斂,但到底是善良的,至少在表麵的待遇上,他並沒有表現出自己與帕泰爾有什麽不同。
那個時候的夏爾馬畢竟是年輕而氣盛的,有什麽也就直接脫口而出了,他對自己的父親說到:“不,爸爸,你怎麽會這樣說話?你不認為帕泰爾有這樣的天賦,甚至比我還出色的天賦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雖然製度的隔閡,讓我們不能得到相同的待遇,但他始終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應該為他有一個好前途而開心,而不是想到什麽神明的差錯。”
這是夏爾馬第一次在言語上微微的頂撞了自己的父親,但他以為自己是沒有錯的,而他更是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善良而睿智的父親一定會為剛才說的話而感覺到抱歉。
卻不想,那一天他第一次在父親的臉上看見了一種冷漠的笑容,看向他的目光是憐憫的,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兒子的幼稚。
這樣沉默的冷笑,在他父親的臉上持續了幾秒鍾,然後才變成了勃然的怒火,父親狠狠的拍了桌子,然後對夏爾馬說到:“我一直不告訴你我心中的想法,是因為我想讓你保持一種靠近神的聖潔,可是聖潔往往也需要一些堅持,而不全是憐憫,否則怎麽堅守自己的信仰?就好比神不會對魔鬼有所憐憫,那隻會為害世人!達利特就是達利特,他們的肮髒之血是天生的,不可洗刷的原罪,就像人類出生和神靈出生的區別,人類的出生就是帶著原罪。”
“父親,你到底是想說什麽?”夏爾馬是那樣的不知所措,顯然,這樣的父親是陌生的。
“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口口聲聲的說你和帕泰爾是兄弟,在晚宴上我並不想讓整個氣氛尷尬,讓我可憐可愛的婞婭過早的去接受一些殘酷,所以不忍心開口。你隻要記得婆羅門就是婆羅門,是神的代言人,你的天賦是理所當然。而達利特隻是達利特,不管他有再出眾的天賦,也隻能走在你的身後!懂嗎?他的天賦,是神對這個罪惡種族偶然的一些憐憫,但還需要婆羅門的帶領,你怎麽能說和罪人是兄弟?難道我十幾年來對你教育是如此的失敗?讓你連最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楚?”夏爾馬的父親顯然是真的憤怒了,語氣也變得分外嚴厲。
這種嚴厲讓夏爾馬是如此的不適應,他呐呐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最終隻是鼓足勇氣,說了一句:“父親,可我們的感情,就真的像兄弟一樣。我...”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夏爾馬的臉上,夏爾馬的父親已經不能再保持冷靜淡定的對夏爾馬說話了,他幾乎是咆哮著對夏爾馬說到:“你難道非要我說出事實?你是神之子,以後會成為那高高再上的,眾神的唯一最高代言人,而帕泰爾是什麽?他終生隻能是你的神衛,懂嗎?隻能是你的神衛!在很久以前,如果說我對他的收養,是神教化我的善良,那麽在之後,我發現這個孩子有著不同於其他達利特的出色,對他的培養,就是我為你所鋪陳的道路,因為你需要一個隨時為你獻上性命的,忠心耿耿的,卻也非常有能力的影子,知道嗎?”
夏爾馬此刻已經完全的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父親在說什麽?難道一切都隻是陰謀?
可是夏爾馬的父親已經為兒子那‘愚昧的固執’而徹底的憤怒了,或許他在自責自己平日裏掩藏的太深,或許他在懊惱自己以為夏爾馬年紀還小,所以沒來得及給他灌輸一些‘正確’的理念,或者他是在著急隻有一夜的時間,該怎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明白這一切?
所以,他不管此刻夏爾馬是否能夠接受,幹脆的說出了一切:“夏爾馬,你以為我是錯的嗎?你以為我的善良是虛偽嗎?不,從來都不是!對一個達利特的收養,許他姓名,就是真的最大的善良,你以為神明會收養魔鬼嗎?神明不會!你以為宗教就會批判我嗎?讓他做你的神衛,讓你壓製他,就是宗教的決定,他們不能放棄這樣的人才,可也不允許一個達利特掌握如此的能力,畢竟他身上流著罪惡的血,需要高貴的婆羅門去看守他,你明白了嗎?”
夏爾馬此刻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被顛覆了,他無辜的看著父親,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應該哭泣,哭泣自己一直以為的某種東西崩潰了。隻是聽到宗教的決定,他稍許得到了一些安慰,他從來沒有認為宗教會做出什麽錯誤的決定,那是不可能的。
咆哮之後的夏爾馬父親內心或許平靜了一些,他走過去拍著夏爾馬的肩膀說到:“原諒我剛才的憤怒,我親愛的兒子...我隻是不想你愚昧下去,要記得原罪就是原罪,那是洗刷不幹淨的東西。我不否認達利特也可以善良,甚至要帕泰爾一樣擁有天賦,可是他們真的需要婆羅門的壓製,否則他們會脫軌,會真正的被靈魂深處的罪惡給點燃。你以後就會明白什麽是神衛的,隻要他是神衛,你這一輩子都可以輕鬆的壓製他,這是宗教的人告訴我的。你並不一定需要這樣做,但你必須這樣防備,我親愛的兒子,我此生最大的希望,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在你口中再說出,你和他是真正的兄弟這樣愚蠢的話語了。”
從父親房間出來的時候,夏爾馬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在年輕的他看來,父親的話也許是對的,可是接受起來還需要時間,畢竟這麽多年形影不離的長大,那一份感情不是假的,它是平等的。
為什麽在宗教麵前,感情就顯得如此的蒼白而無力呢?或者,這也是人類的原罪?而宗教不是說過,要放下七情六欲嗎?自己一直錯了嗎?
夏爾馬在鬱悶中,並沒有回房間,而是隨意的行走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而在這裏,他看見帕泰爾,還有婞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事(下)
月光下的花園,靜謐的夜晚,熟悉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個人,如今忽然在這花園遇見,本應該像往日一夜愉悅的招呼一聲,然後自然的玩鬧到一起,可此時,夏爾馬的心裏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說不清楚這種變化是什麽,隻是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種不知道怎麽麵對帕泰爾的心思。
而帕泰爾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清冽的月光之下,夏爾馬總覺得帕泰爾看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距離,或者這個距離一直都有,隻是夏爾馬從來不曾在意,也就不曾發覺。
兩個人相隔十米的距離,就這樣沉默的對望著,往昔純真的一切,好像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變得開始遙遠,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片刻的時間內,夏爾馬總是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場對話,帕泰爾憂鬱的眼神,說著我和你不同的話語,讓人感覺怪異的早熟。
“哥哥,你在發什麽呆呢?”唯一感覺不到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婞婭,在兩人沉默的當口,婞婭就如同一隻蝴蝶一般,翩翩飛舞過來,撲進了夏爾馬的懷裏。
“你們要離開了,我可真難過,我會很想你和帕泰爾哥哥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婞婭柔軟的聲音從夏爾馬的懷中傳來,夏爾馬的心情也跟著婞婭的聲音一起柔軟了起來。
他輕輕的抱住了婞婭,三人在一起的快樂往事,在那一瞬間遠離,可又因為婞婭,仿佛再次靠近了那麽一些,他對著帕泰爾微笑了。
而帕泰爾柔和的聲音也傳入了夏爾馬的耳中:“婞婭難過了,我剛才一直在花園安慰她,她說有一些話一定要等你來了之後,才對我們說。”
“是嗎?婞婭?”婞婭一直是夏爾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低下頭詢問婞婭,而婞婭此刻也正好仰起頭對上了夏爾馬的目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帶著淚光,是如此的清澈,直接的打動到人內心的最深處。
在那一刻,夏爾馬覺得就算他和帕泰爾之間有再大的隔閡,隻要有婞婭存在,他們之間都不會走得太遠,管它什麽該死的種姓,該死的規矩,他們的心可以不遠離的,從小一起長大那份真摯的感情可以不改變的。
想到這裏,夏爾馬的心情有了那麽一絲明朗。
在此時,帕泰爾也已經走過來,輕輕的牽住了婞婭的手,婞婭則拉著夏爾馬的手,這才認真的說到:“我想說,等我長大了,你們也就回來了,那個時候我們要永遠永遠的不分開,我們要在這裏快樂的生活。我的心裏很難過,可這樣想著,我就會重新變得快樂,哥哥,帕泰爾哥哥,你們答應我,好不好?”
伴隨著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花園裏吹拂過陣陣的微風,所有的花兒隨風擺動,仿佛是在低語羨慕這三個年輕人之間美好的依戀,純真的感情,而微風也像是吹氣了月光,灑落了他們滿身,為他們此刻的美好鍍上了一層永恒的記憶。
那一幕永遠的停留在了夏爾馬的心中,伴隨著那個認真而稚嫩的聲音,那個時候我們要永遠永遠不分開。
“那一夜真的很美好,在我的一顆心遭受了重創,一切都被推翻的粉碎以後,婞婭卻無意的安撫了我,告訴了我什麽叫簡單,可是如此深刻的一夜,我卻忘記了我和帕泰爾是怎麽回答婞婭的了,那記憶畢竟已經很久遠了....我以為有了婞婭,也許一切都不會是那麽糟糕,會因為婞婭而變得很好,在第二天和帕泰爾擁抱告別的時候,我是這麽想的,在寺廟修行的時候,這種想法也不曾改變,可是,那已經是最後的美好了。”強尼大爺的聲音帶上了傷感,那是因為一切美好的破碎嗎?
隻要是修者,都應該知道一句話,修行無歲月。
就如同我和師父在竹林小築的日子,一眨眼,就如流水般的是去,可憶不可追....從三人分別開始的時光算起,當夏爾馬再次踏上家鄉那個莊園熟悉的路時,又是一個八年過去了。
這一年帕泰爾二十八歲,夏爾馬二十六歲,而婞婭則到了如花的年紀,十八歲最是美好的時候。
“再次見到帕泰爾的時候,我竟然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八年的歲月,他的容貌變得更加剛毅了一些,好像還長高了那麽一點兒,其實那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他刻意留起的胡須讓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他的氣度好像也變得穩重深沉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眼好像變得深邃而讓人看不透。至於婞婭,我當然也見到了她,最美麗的年華,最美麗的姑娘,那耀眼的光芒一定讓不少的男孩子行動,那一刻看見婞婭,我很難想象,這就是那個曾經跟在我和帕泰爾屁股後麵,還稚嫩的叫喊著我們,有時會流鼻涕的小姑娘,但是我和婞婭沒有那種距離的感覺,和很多年前的習慣一樣,一見到我,她總會忍不住像一隻蝴蝶那樣撲進我的懷抱。”強尼大爺的臉上帶起了微笑,仿佛那一刻,他還是年輕的夏爾馬,而他那美麗的妹妹婞婭,此刻正撲進他的懷抱。
這一次的回歸,夏爾馬已經修行有成,寺廟特意讓他回來一次,當然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召喚帕泰爾一起去,完成某種儀式,也可以說是術法,在那個時候,帕泰爾就將正式成為夏爾馬的神衛。
關於這件事情,夏爾馬不知道如何對帕泰爾開口,想必多年在修者圈子裏最頂級的學院學習,帕泰爾非常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兒?這不是一個公平和對等的儀式,其實是通過某種秘術,讓一方完全的控製另外一方。
“就好比李曾經說過的,苗寨的蠱術一般可以控製人,神衛秘術做為印度修者圈子裏最高的秘術,效果比蠱術還要強悍,這是李親自驗證過的事情。可這的確也不公平,李是這麽評價的....但他還說,這是因果。”說到這裏的時候,強尼的聲音變得低沉,再次開始訴說著往事。
三個人的重逢依舊是在那個後花園,滿腹心事的夏爾馬覺得隻有婞婭才能帶給他最大的安慰,在婞婭撲進懷抱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忘記了這些煩惱,同時回憶起了他和帕泰爾的感情。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帕泰爾的感情,需要婞婭的存在,才能有那麽一絲絲溫度,讓人從心底感覺溫暖。
他抬起頭來,想對帕泰爾真摯的微笑,看得的卻是帕泰爾微微低頭,一種禮貌的疏離,他的微笑在臉上僵了一刻,然後變成了禮儀般的微笑。
“歡迎你回來,夏爾馬。”帕泰爾走了過來,夏爾馬本以為會有一個擁抱,可是帕泰爾隻是微笑的望著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然後說到:“老爺在房間裏等著我們,他安排了晚宴。”
這個時候婞婭也終於放開了夏爾馬,很是自然的拉起了夏爾馬的手,又稍微有些猶豫的拉起了帕泰爾的手,在那一刻,臉上通紅一片。
帕泰爾的身體在那一刻也稍微有一些僵硬,隨即就恢複了自然,寵溺的看著婞婭微微笑了笑。
這樣的細節,夏爾馬是看在了眼裏,可是從小他們三人就是如此,而他的生命中除了友情和親情,根本還沒來得及經曆別的,他沒有多想,而這個細節卻成為了以後一切都‘爆炸’的根源!
“父親知道你要回來,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哥哥,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飯菜有多麽的豐盛...媽媽都激動的哭了。”婞婭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在這種時候,夏爾馬和帕泰爾總是高度默契的一致,那就是都帶著寵溺的微笑,愉快的聽著婞婭那快樂的訴說。
“你又不像帕泰爾哥哥那樣,每年都能回來一次,你所學習的地方離我們太遠了。哥哥,我不得不抱怨你,學業有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都不想回來看看你可憐的妹妹。”說到這裏,婞婭用那雙美麗而無辜的大眼睛幽怨的看著夏爾馬,微微卷曲的頭發,嘟起的小嘴,惹得夏爾馬哈哈大笑,他也就忘記了注意一個細節,帕泰爾每年都會回來一次。
而悲劇的開端,總是因為種種的細節開始剝離出它的本來麵貌。
夏爾馬不曾注意那些細節,所以當悲劇來臨時,他是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憤怒,失態!
“可是早知道了又有什麽用?該發生的一樣會發生,不是嗎?而那個時候的我,不論是早知道一些時間,還是晚知道一些時間,也改變不了什麽!我以前說起這個的時候,總是很痛苦,可是李卻是那麽的冷靜,他說因來自人的內心,你戰勝不了自己的內心,得出現實的結果,你戰勝不了自己的內心,就像妄圖改變這天定的因果嗎?哈哈哈...”說到這裏強尼大爺苦澀的笑了,然後伸手撫摸了一下那種岩石邊緣的紅色小花,低沉的詢問到:“你那個時候,很迷戀他,是嗎?或者,我該公平的說,他是一個值得迷戀的男子,英俊,高大,成熟,而又有才能,重要的是,他唯一的真心相對的,就是你吧?”
強尼大爺說完這話的時候,那朵紅色小花開始搖擺的厲害,而一陣狂風猛地朝著強尼大爺吹過去,原本隻是風,我卻能體會到一種別樣的憤怒,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可是強尼大爺卻非常的冷靜,他站起來,望著空曠的水潭說到:“帕泰爾,在後來,我知道我錯了,我沒有想過要逃避。不管今天你和我已經對立成了什麽樣子,這一句遲來的道歉,我應該給你,當然也要給我心愛的婞婭,原來我,婞婭,原諒我,帕泰爾。”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衛
強尼大爺抱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曠的水潭,可惜已經沒有兩個當年人再給他做出任何的回應了,剩下的隻是搖曳的紅花,還有呼嘯而過的風聲,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平靜下來。
在這期間,強尼大爺一直背對著我們站著,不曾回頭,直到一切平息下來,強尼大爺才轉過頭來,我發現他的臉上有兩行淚水,他聲音有些沙啞的對我們說到:“抱歉或許已經沒有作用,長久以來我都是這麽認為,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直到剛才我才感覺到,那是有用的,至少那是對自己人生的一個態度,內心會平靜許多。到了現在,我認為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沒有內心的折磨來得厲害,那才是一種無聲無形的徒刑。”
我們沉默的站著,不知道應該回應強尼大爺什麽,他講了許多,我們都為這個故事一開始的美好善良入迷,也為他們三人之間微妙關係的變化而擔心,但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們畢竟不知道,強尼大爺在激動之下,還沒有說出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在深潭中央的巨石上,我們已經完全不到陽光的炙熱,倒是在沒有烏雲的天空,天氣莫名的陰沉。
在這樣的沉默中,強尼大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語的說到:“時間過的真快,我是不想拖延到晚上的,看來我要說快一些了。其實剛才那些細節你們也應該有所猜測了,是的,可能就和你們的猜測一樣,帕泰爾和婞婭相愛了....我不知道婞婭在這其中是怎麽轉換心態,不再把帕泰爾當做哥哥的,我不了解他們是怎麽樣相愛的細節,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帕泰爾一年回來一次,至少給孤獨的婞婭內心帶來了莫大的安慰,愛情或許是這樣發生的。”
他們相愛了?我是有這樣的猜測,但在真實的聽見強尼大爺說出這個結果以後,內心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我知道這個故事很美好,是關於到三個優秀年輕人最純真的過往,但是這個故事一直籠罩著一個陰影,隻要用心都能感覺到,那就是始終橫恒在他們之間的地位差距,確切的說,是用種姓分隔了他們的血統,讓他們的內心從脫離了美好時代開始,就始終不能再親密無間的靠在一起。
而強尼大爺的父親,看似善良,實際上內心那種固執的見解根本無可摧毀,甚至是一個衛道士,這樣的愛情該是怎麽樣的悲劇?我有一種不忍心再聽下去的心情。
可是強尼大爺的述說卻還是在繼續。
那一次回去之後,實際上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隻是置身其中的三個當事人毫不知情罷了,在那一晚的飯桌上,夏爾馬始終沒有開口的事情,卻由他的父親說出來了:“帕泰爾,這麽多年的時間,我很欣慰你學有所成,盡管我進入不了那個神秘的圈子,可是我親愛的朋友曾經給我帶來過無數的消息,說明你的天賦以及努力,甚至你取得的成果震驚了很多圈子裏的大人物。到了如今,你的成果是應該開花結果了,做好準備嗎?我已經收到了消息,你將要成為一名肩負著使命,最光榮的神衛,所以這一次你和夏爾馬同行吧,去接受這個神聖的職業,去得到那個光明的前途。”
這番話由父親的口中說出來,非常的美好,可是正在吃飯的夏爾馬手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連口中的飯菜一時間都吞不下去,他沒想到父親會在吃飯的時候說出這麽一件事情,說的如此順利以及冠冕堂皇,深知神衛的性質到底是什麽的夏爾馬,當然不會被這樣的話所蒙蔽,內心開始不安。
帕泰爾一定也是知道的吧?夏爾馬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帕泰爾,此時的帕泰爾正在給婞婭拿著一個什麽菜,臉上始終保持著和煦的微笑,他的手也很穩定,在父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稍微的顫抖都沒有,他隻是說到:“老爺,正該如此,這一次回來,就是等著夏爾馬回來,然後和他同行,正式成為他的神衛。”
帕泰爾的話語很平靜,甚至帶著適當的開心,情緒表達的恰到好處,但不知道為什麽,夏爾馬始終覺得他的那兩個字,帕泰爾是加重了語氣,說的他本人內心發燙,可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導致他的內心這樣,夏爾馬不想深究。
而婞婭卻在這時,充滿好奇的問到:“什麽是神衛?”又讓夏爾馬的內心再次顫抖了一下。
“神衛?那是一種宗教職業,地位非常高,我很榮幸能有這樣的前途。親愛的婞婭,知道嗎?這個...就好比西方的騎士。”是帕泰爾回答了婞婭的問題,恰到好處而且平靜的描述了這個職業。
可是夏爾馬的內心卻更加難受,因為這一切由帕泰爾來回答,在他聽來,非常的...非常的諷刺,可是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麽。
“好了,關於這個話題,我們就不用多談了。我隻是很開心兩個一起長大的孩子,我夏爾馬家族的雙傑,可以一生還這樣在一起,形影不離,互相依靠。我不能喝酒,但不我介意為這件事情,幹掉這一杯香濃的薑茶,我親愛的妻子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哈哈...”終於,是由夏爾馬父親結束了這一場對話,一場真正導火索的對話。
而在這個過程中,帕泰爾表現平靜,情緒也恰到好處,可是夏爾馬卻忽略了一件事情,在整個過程中,帕泰爾和他的眼神始終都沒有交錯。
在家裏呆了三天,夏爾馬和帕泰爾就要一起上路了,這三天的感受夏爾馬不知道怎麽去形容,帕泰爾好像變了,卻又好像沒有,他還是會和他親密的走在一起,甚至偶爾會抒情的說起過往,可是兩人之間的相處始終像是缺乏了某一種東西,夏爾馬說不上來是什麽?隻有在婞婭在的時候,他們的相處會更和諧一些。
另外還有就是,夏爾馬敏感的發現,婞婭好像和帕泰爾總是會有那麽一些時間單獨呆在一起,以前當然也會有這樣的情況,隻不過沒有現在這麽頻繁。
看來八年沒有回家,始終和婞婭走的遠了一些,比起每年回家的帕泰爾,或許婞婭已經更喜歡這個哥哥。
夏爾馬微微有些心酸,可他並不妒忌,他隻是告訴自己,在學成自由以後,一定要多陪伴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她曾經說過,永遠也不想和他們分開呢。
最後,夏爾馬還忽略掉了一點,就是除了那天晚上的晚餐,在之後的三天,他始終沒有再說起過神衛的事情,他本能的覺得他該說些什麽,但又本能的逃避。
夏爾馬和帕泰爾就這樣上路了。
“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帕泰爾很平靜,很坦然的接受了神衛的儀式,沒有任何抱怨,更沒有任何的反抗。而關於那個儀式,我已經記不得具體了,隻是不能忘記在那個儀式中,我和帕泰爾都很痛苦,因為那是一個涉及到靈魂的儀式,那個儀式會讓我的靈魂永遠的壓製帕泰爾,他成為了我身邊不能叛變,隻能無限忠心下去的神衛。”說到這裏,強尼大爺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靈魂對靈魂的壓製?”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樣的術法具體是什麽樣的原理我不能還原,但是我可以推演一下,簡單的來說,就好像在一個人的靈魂裏種下了一顆‘炸彈’,而開關卻放在另外一個人的靈魂裏。
說起來很神奇,但實際上和下蠱的本質沒有區別,那顆炸彈具體是什麽,很簡單,可以是一股強大無比,卻充滿破壞力的精神力蟄伏於其中,也可以是一股強大的,可以徹底破壞一個人意誌的另外一股意誌,如果一個人的意誌被破壞,靈魂自然就會毀滅,因為它不將再有依托。
而帕泰爾可能就放開了靈魂,接受了這樣外來的存在,而夏爾馬的意誌裏則有可以操縱這種存在的力量。
不要懷疑這種東西是否可以放入一個人的靈魂,催眠其實就是一個現實裏最簡單的例子,已經是他人的意誌或者精神在介入自己了,隻不過術法更加的神奇,它能保留強大者的精神力或者意誌,它能轉嫁第三方的這些東西。
可這很殘忍,想想世間那些本質上是靈魂被破壞了的瘋子,就會覺得這個術法殘忍.....我忽然有些理解強尼大爺當時的那種逃避,也能理解一點兒帕泰爾的處境。
“看來你是想到了什麽嗎?承一?”強尼大爺深深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這個自然不需要隱瞞。
強尼大爺苦笑了一聲,說到:“你是山字脈的傳人,理所當然應該想到,覺得很殘酷,是嗎?”
我沒有辦法否認。
“是啊,我也認為很殘酷,從古到今,禁錮他人的自由,是一種很極端的懲罰,何況這種禁錮是一輩子的。我承認我無法反抗,因為在內心我還認同種姓製度的存在,帕泰爾同樣也無法反抗,因為他隻是一個人罷了,而且,他還想要高貴的生活,他還有更多的野心,那已經是後來的事情了,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強尼大爺繼續的訴說著。
從神衛儀式以後,帕泰爾就能留在夏爾馬所修行的那個寺廟修行了,因為他已經是忠心耿耿的神衛,就算是一個達利特,也有資格留在印度修者圈子裏,這個最高存在的寺廟修行了。
在這裏,帕泰爾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甚至溝通族群的術法,也是在這個時期才從他身上挖掘出來的,這是了不起的靈魂天賦。
可是,誰在乎這個事實呢?不管帕泰爾再怎麽出色,他始終是一個達利特,他隻能是並且已經是神衛了,而光榮的神之子,以後站在最高點的隻能是夏爾馬。
就算帕泰爾本人也不在乎,他在這裏,隻是沉默穩重,一直保持優秀的學習著,放低了所有人的防備,連最固執的長老,都願意稱讚他一句,這是一個達利特種族裏最優秀的人,在以後的輪回中,說不定他能成為一個高貴的婆羅門,或者他這一世隻是變為達利特來接受更多的磨練。
非常了不起的稱讚,夏爾馬是這樣認為的,仿佛隻有聽見這些話的時候,夏爾馬才會覺得他和帕泰爾本人靠近了一些。
“不是因為鄙視達利特,而是他人越稱讚帕泰爾,我越覺得我與他之間的鴻溝在消失,我以為一切終將改變,回到從前,直到我看見了他和婞婭。”強尼大爺的神色開始變得痛苦。
(今天的更新完畢。2012,2013...2014了,沒想到你們還在我身邊,而我的文字也還在你們的世界,這樣的陪伴竟然已經跨越了三個年份,雖然不是滿滿的三年,卻還是讓人覺得漫長卻又短暫,漫長是日曆上的三個年份,短暫是如今我還記得那敲下的第一行字,我的職業是一個術士...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麽,重要的是,我們還在一起。這個,元旦...2014年第一天,我可愛的書迷,元旦快樂。)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己的命運
從強尼大爺說他看見婞婭和帕泰爾的時候,我心裏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來了印度那麽一些日子,就算我對這裏不是太了解,但道聽途說也算知道了關於這個國家的一些事情,嚴格的種姓製度自不必說,盡管消除種姓之間的歧視與不公,已經寫進了憲法,也消除不了來自人們內心的隔閡,幾乎是於事無補,而在這其中逆種姓通婚,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情。
所謂的逆種姓通婚,就是指高等種姓與低等種姓之間的婚姻,在他們看來,是一件‘汙染’血統的事情,根本不能容忍發生。
那麽帕泰爾和婞婭如果真的....
想到這裏,我的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強尼大爺仍然在痛苦的訴說,而我的心情也仿佛和強尼大爺一起痛苦起來。
“那是一個平常的休息日,就算嚴格的修行中,也必須讓人放鬆。那一天,我原本是有安排的,這個帕泰爾也知道,隻不過他推說有事拒絕了我們集體的活動。或許是上天想讓我知道點兒什麽,那一天的安排因為臨時的事情取消了。在無聊之中,我去找帕泰爾了,可是他的房間並沒有他的存在,倒是一個一起和我們修行的人給了我一點兒線索。”
“夏爾馬,我不是想傳播帕泰爾的小道消息,但你知道嗎?我懷疑帕泰爾有了一個動人的情人,是這樣的。”有一個修者如此對夏爾馬說到。
在嚴格的印度教中,有很多禁忌,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是在任何宗教都禁止的,自然也包括印度教。但那永遠是台麵上的東西,事實上對這一群頂尖人物的約束不大。隻要不是太出格,都隻是流傳在圈子裏的‘八卦’而已。
所以,對於這個消息夏爾馬並沒有多在意,帕泰爾到了這個年紀,又如此優秀,有一兩個女人自然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甚至夏爾馬認為簡直是合情合理的,就像他,也經曆過了一些女人。
隻是夏爾馬沒想到的是,帕泰爾竟然對他保密,這也算是關係隔閡的證明嗎?或者,自己應該去見一見帕泰爾,順便看看他可愛的情人,這樣或許他們的關係還能得到進一步的緩解,男人之間如果互相知道了一點兒隱私,是極其容易再次親密起來的。
夏爾馬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所以朝那個修者多打聽了一些。
自然,他也得到了答案,原來那個修者在某個高級的地方,確切的說是賓館,兩次看見了帕泰爾和一個可愛的女人在一起,樣子很是親密,但是帕泰爾並沒有注意到他。
“夏爾馬,我對你保證,帕泰爾的情人太美了,真是羨慕他。去看看吧,這個休息日,這個小子又不在,在那裏或許又能再次看見他。”那個修者這樣形容帕泰爾的情人,惹得夏爾馬在想要緩和關係的基礎上,又多了幾分好奇。
“具體的尋找帕泰爾的過程我記不得了,我隻是記得那一個下午,下了很大的雨,原本就有些髒亂的城市更是泥濘一片,我很狼狽,衣服上沾滿了泥點子,差點被那個高級賓館的外國經理驅逐出去,我隻能證明我的身份,就在我和他糾纏的時候,我看見了帕泰爾,他從賓館的走廊出來,那一刻看見他的臉,我很開心,想要大聲的叫他,但在下一刻,我就看見他的左邊,還有一個女人挽著他,他們在親密的說著什麽,笑的很開心,帕泰爾的眉眼間全是幸福,以至於在這人來人往的豪華大堂,帕泰爾也忍不住親吻他旁邊那個女人,要知道,當時印度的風氣還很保守....在那一瞬間,我就好笑的覺得帕泰爾已經真正的陷入了愛情,我該為他開心,可是當我看見那個女人以後,我差點兒瘋了...”說到這裏,強尼大爺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他用手抹了抹臉,然後抓著自己的頭發說到:“我看見了那個女人,是婞婭,我可愛的妹妹婞婭。”
在那一刻夏爾馬第一感覺是一種背叛的感覺,帕泰爾已經徹底的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家族,不然為什麽會在明明知道他和婞婭身份的差距下,不顧一切的這樣和婞婭私會?這明明就不可能有結果,他的父親更不會同意婞婭嫁給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一個達利特,至少他的父親是知道的。
而婞婭如果不顧一切的下嫁帕泰爾,那後果更是嚴重之極,甚至會讓他們的家族都蒙羞百年....不誇張的說,婞婭的一生也會徹底的毀掉,連帕泰爾那個家夥也會被毀滅,不可能容忍的!
一切都像是慢鏡頭,帕泰爾寵溺的眼神,嘴角的微笑,婞婭幸福的樣子,盛開的笑顏....他們慢慢的從離夏爾馬不到5米遠的地方走過,而還在和那個經理爭執著什麽的夏爾馬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天旋地轉的感覺。
“帕泰爾,我要殺了你。”盛怒之下,夏爾馬喊出了這樣一句話,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的。
而帕泰爾和婞婭的幸福也在這個時候定格了,破碎了,他們同時回頭,看見了怒吼中的夏爾馬。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他們的表情,帕泰爾好像是很驚嚇到了,可是他的眼神卻冷靜的可怕,在那一刻甚至有一種預料到會如此的淡然。而婞婭是真的害怕了,她的眼神是那麽的驚恐,一張臉蒼白到了極限,她想哭又不敢哭,用一種甚至是祈求的表情望著我。”強尼大爺仿佛沉浸在了那一刻,我看見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淚光。
“我發誓我是愛婞婭的,就是因為這種疼愛,讓我不忍,也讓我手足無措,在那個時候我唯一的反應竟然隻是要痛揍帕泰爾一頓...”強尼大爺吸了一下鼻子,平靜了一下情緒,繼續的訴說著。
可是婞婭阻止了他:“求求你,哥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吧,不要打帕泰爾,一切都是我的錯,哥哥....”
夏爾馬不能看著婞婭如此傷心的樣子,長久以來,婞婭都是他的天使,他生命中的陽光,和他同一血脈的妹妹,所以他放開了帕泰爾,此時的帕泰爾已經挨了夏爾馬幾拳,眼角紅腫了一片,甚至流了鼻血。
但他沒有還手,至始至終有一種驚人的冷靜,這是很久以後強尼大爺回憶起來,才得出的結論,是的,他非常的冷靜....而也在很久以後,帕泰爾證實了強尼大爺的這個想法,但這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無關當時的混亂。
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夏爾馬在極度的混亂,煩躁中,聽完了婞婭和帕泰爾的訴說,如果拋開種姓製度,這是一個簡單而美好的愛情故事,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在得知了一直崇拜的其中一個哥哥並不是自己的親哥哥以後,感覺就開始微妙的不同。
而在那個時候,那個姑娘又正是最寂寞的時候,成長的青春期,從小相伴的兩個最親密的人都離開了自己,去求學了。
在這種孤寂下,那個哥哥回來了,而且是每年回來一次的相伴,讓原本就已經有些微妙的情緒開始發酵,最終醞釀成熟,他們不顧一切的相愛了....
“哥哥,你原諒我,帕泰爾一開始是不接受的,是我執意的。”婞婭的哭泣是如此的痛苦。
婞婭的痛苦讓夏爾馬的心也碎了,他盡量冷靜的說到:“這不是我是否原諒你的問題,而是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懂嗎?不可能!難道你不明白嗎?”
“哥哥,愛情是一件單純的事情,為什麽要和一個人的地位相連?甚至要和姓名這種事情聯係在一起?難道不荒謬嗎?哥哥,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別人不理解都可以,我隻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婞婭異常的執著,而往往女人執著起來都是如此,比男人更加的堅定,更何況由於顯赫的家庭,婞婭從小就接受的是先進的西方教育,思想更為的開放,自由!
“可是你以後要怎麽辦?取得了我的諒解又如何?你認為你還能取得別人的諒解嗎?這個社會根本就沒有你和帕泰爾愛情的容身之地,這就是事實!趁事情還不是太糟糕,放棄吧。”夏爾馬用最後的冷靜勸說到,事實上心中的煩躁就快要將他淹沒,是因為對妹妹的愛,讓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克製。
“我沒想過要在這片不公平的土地上取得任何的諒解,我和帕泰爾可以離開!去英國也好,去西班牙,葡萄牙也好,我們可以離開,在那裏沒有任何的不公平,帕泰爾的優秀也會得到最大的承認。”愛情的力量是如此的大,大到婞婭竟然有離開故土的打算。
而在這場談話中,帕泰爾始終一言不發,看起來像是不安,而且又沒有立場發言,實際上,強尼大爺結合回憶還有帕泰爾後來說出的話,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看一場好戲。
無疑,婞婭的這個決定點燃了年輕的夏爾馬的怒火,他不可能容忍妹妹漂流異鄉,隻是為了她那‘偉大’的愛情。
談話不歡而散,而夏爾馬則第一次動手打了自己的妹妹,他給了婞婭一個耳光,帕泰爾在這種時候阻止了夏爾馬,變成了他們兩個的混戰。
確切的說,是帕泰爾任由夏爾馬揍了自己一頓。
“到如今,我也分辨不出來當親情和愛情衝突的時候,哪一方是正確的,做為一個哥哥,我不忍妹妹一生漂泊異鄉,希望她能夠得到被祝福的婚姻,一生幸福,有錯嗎?做為妹妹,執著的追求自己的愛情又有錯嗎?這世間的感情交雜在一起,往往就是因為誰也不覺的自己有錯,就促成了當事人一生的悲劇。但妥協,又應該怎麽妥協?誰能保證一方妥協後,事情就是圓滿?到如今,我也看不透。”強尼大爺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而我則想起師父的一段話,忍不住說到:“強尼大爺,我師父曾經說過感情是債,所以隻能是付出的因由,不能是束縛的借口。而唯一能左右自己命運的隻有自己,可這世間他人往往就因為心中的一份感情,試圖去左右他人命運,這其實是不合適的。婞婭的幸還是不幸,隻能是她一生錘煉自己的過程,自己有所得,有所放,有所失,有所悟,才算圓滿。而人們常常看重的卻不是這種圓滿,看重的...不過是所謂的幸福,至於這種幸福到底是不是心靈上的幸福,越來越沒有人在意。”
“什麽意思,你能具體一點兒嗎?”強尼大爺忽然愣住了。
“我..我也說不好。”其實因為修行的歲月有限,而我修心的事情上,師父已經批注了是我的弱點,所以我的感悟或者不是那麽深,不敢妄自的對強尼大爺說出什麽。
“說不好也說說。”強尼大爺很是迫切。
我隻能硬著頭皮說到:“我想他人的祝福也好,愛情的圓滿,親情的溫暖也罷,這些都可以看成是幸福,但誰能保證這個幸福一直的持續?就比如祝福終究會淡去,愛人也許會離開,親人也不一定能伴隨著自己的整個人生。那還剩下什麽?就是心靈上的滿足和平靜...一種放下之後的釋然和無憾...如果就像你當年那樣對婞婭,她還能剩下這種心靈上的幸福嗎?我想不能!一個人的人生,我認為最大的幸福就是不管任何事,自己追尋過,麵對過,才能最終形成心靈上的圓滿...他人的不放手有時是一種殘忍,打著為了你幸福,為了你好的殘忍。”
“哈哈哈...”聽完我這段話,強尼大爺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的時候眼中竟然帶著淚光,笑完以後,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到:“當年的李,對於這樣的事,隻是這樣說過,我不放,而讓婞婭也沒有了放的機會。我不理解...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界的破碎
我很為強尼大爺遺憾,到了這種時候他才能明白,可是我自己又如何?在煉心上又多高深,多能看透嗎?不,不是這樣的!這個世間太多人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對強尼大爺的故事聽得再沉迷,也不過是一個旁觀者,所以才能說出這番感悟,若是換成我自己,能夠對自己做到旁觀的角度,那麽就已經是修心的大成。
其實古人早就說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是一種修心的極高境界。可惜,不以物喜也就罷了,不以己悲,世間能有幾人?
“那後來呢?”導火索已經點燃了,那後麵的故事該是什麽?我們大多沒有了聽下去的興致,但慧根兒和陶柏眨巴著眼睛還想聽,可能因為閱曆的關係,他們還期待著一個美好的結局吧?
“後來?”強尼大爺平靜下來以後,神色變得平靜了,這一次的平靜不是強壯的平靜,而是一種真的平靜,畢竟對往事的一次訴說,何嚐又不是對自己的一次磨練,這一次的訴說或者在很大程度上平複了強尼大爺一直背負著的一些東西。
“後來,不是一個怎麽好的故事...我無法阻止婞婭的情況下,把這一切告訴了我的父母,在我看來,那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雖然婞婭會受到壓力,但我想我的父母總不能把婞婭怎麽樣,做為父母,他們比我更不忍心傷害婞婭。”
是的,強尼大爺的預料是對的,父母畢竟不會傷害婞婭,他們隻是在憤怒之下,暫時控製了婞婭,把她‘關’在了那座莊園,強行的阻止了她和帕泰爾聯係,並以最快的速度為婞婭定下了一門親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們也沒有責備帕泰爾,隱忍的可怕。
夏爾馬隱約能猜測到父親的心意,無非就是已經把帕泰爾培養到了這個程度,不想和帕泰爾翻臉,再說帕泰爾已經成為了神衛,更無所謂帕泰爾會怎麽樣,隻是在情感上不想太逼迫帕泰爾,讓他依舊對夏爾馬不得不一直忠心下去。
這就是最好的報複,這也是減少損失的最好辦法。
夏爾馬也承認自己的父親很聰明,這樣的做法最不近人情,也是最近人情的做法,做為他自己,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
可是多年的情誼,不是這樣就能消磨的,夏爾馬又開始覺得帕泰爾可憐,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安慰一下帕泰爾,和他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在自己心裏的最深處,當他是兄弟,躲過當他是神衛。
但帕泰爾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淡定的可怕,每天的修行,吃飯,睡覺還是那麽的規律,就連每一次的休假也是合情合理快樂的度過,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除了不再給夏爾馬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他看起來正常無比,連和夏爾馬打招呼時,微笑的弧度都不曾改變過。
這樣的帕泰爾,不管是宗教勢力還是家族勢力,都對他的表現無比滿意,很乖,不鬧事,安分。
唯一對這樣的帕泰爾感到不安的就是夏爾馬,這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往往會出現在互相熟悉的人之間,夏爾馬就是直覺這是暴風雨以前的寧靜,帕泰爾就這麽甘心了嗎?還是就這樣容忍了一切?
可是夏爾馬找不出帕泰爾會做什麽的痕跡,他是如此的自律,自律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甚至不介意休假的時候,總是一大群人在,就算這一大群人裏,有有心‘監視’的夏爾馬。
實際上,夏爾馬的直覺沒有錯,帕泰爾從來就沒有甘心過,隻不過這一次掀起風雨的不是他,而是婞婭。
就在婞婭訂婚前的一個日子,婞婭從那麽偌大的莊園中跑了,然後失蹤了。
收到這個消息的夏爾馬差點兒瘋了,他第一時間回家,看見的是差點崩潰的母親,還有蒼老了十歲的父親。
“她把我們家族的臉都丟光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明天就宣布,從此以後和她徹底的斷絕關係。”父親見到夏爾馬後,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伴隨著是母親的哭泣聲。
但接下來,父親卻軟弱了,他想站起來,可是那一刻他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需要夏爾馬去扶著他,他竟然靠在自己兒子的肩膀上開始哭泣:“不,夏爾馬,我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父親,婞婭是我的天使,我怎麽能和她斷絕了關係?夏爾馬,這太殘忍...找到她,找到你妹妹,我怕她在外麵受苦。”
夏爾馬無法訴說自己當時的心情,在悲傷,擔心中又充滿了對婞婭的抱怨,為什麽要不顧年邁的父母,做出這樣的事情?要知道,在多子的印度,母親就是因為身體不好,中年才相繼有了他們兩個孩子,這是冒著生命危險要來的兩個孩子,這是多麽大的恩情?
而隨著對婞婭落跑,蛛絲馬跡的調查,夏爾馬又發現了一個秘密,婞婭的落跑和帕泰爾有關,因為婞婭是在莊園的小樹林裏逃跑的,但當時至少有5,6名仆人跟著婞婭,在這種情況下,婞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沒有辦法逃跑,但出奇的是那一天跟隨婞婭的傭人都在婞婭拿出了一個什麽東西以後,就陷入了昏迷的狀態,為了推卸責任,他們當時沒有承認這一點。
但夏爾馬做為一個修者,自然是有辦法讓人說出潛藏在靈魂裏的真相,這是一個禁術,對於道家人來說也是禁術,但是為了自己的妹妹,夏爾馬顧不得了。
在得知了這個真相以後,夏爾馬不敢告訴自己的父母,怕太過刺激他們,他知道父親是看重帕泰爾,而母親對帕泰爾是真的有幾分感情。
他隻是安慰了父母,婞婭很快就會回來,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寺廟。
之後,他在寺廟‘抓’住了帕泰爾,然後他們有了一場單獨的談話。
“帕泰爾,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卑鄙的人,你竟然慫恿婞婭逃跑!”夏爾馬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而帕泰爾冷靜的站在夏爾馬的麵前,不置可否的樣子。
“帕泰爾,我已經知道了,婞婭的逃跑是你做的,我可以幫你隱瞞,但是我要求你勸說婞婭回去,必須,馬上,知道嗎?”帕泰爾的樣子讓夏爾馬更加的氣憤,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到,他不肯定下一刻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不!”帕泰爾非常幹脆的回絕了夏爾馬,對於整件事情他甚至連否認和辯解都沒有,隻是回答了夏爾馬一個非常幹脆的‘不’字,在說這個字的時候,夏爾馬第一次看見帕泰爾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驕傲,那一刻,仿佛他的腰杆都挺直了一些。
“你說什麽?”夏爾馬先是一愣,然後在反應過來以後,憤怒的火焰差點就把他吞噬,他一下子衝了過去,嘴上嚷著:“你這個混蛋!”然後一邊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可是一向對於夏爾馬縱容的,打不還手的帕泰爾麵對這樣的夏爾馬神色忽然變得陰沉,在那一刻,他動手了,他抓住了夏爾馬的拳頭,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著夏爾馬,然後一字一句的說到:“我說不,難道你沒有聽明白嗎?”
夏爾馬這一次是徹底的愣住了,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帕泰爾,他連憤怒都不會了,有的隻是滿心的迷茫。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就要離開了。”帕泰爾放下了抓住夏爾馬拳頭的手,很幹脆的就要離去。
這時,夏爾馬所有的情緒才被轟然的點燃,他對著帕泰爾的背影吼到:“帕泰爾,你把婞婭還來,如果你拒絕,我不惜幹掉你!然後再翻遍印度的每一塊土地,把婞婭找回來,帕泰爾,你真的惹怒了我。”
聽到夏爾馬這一句話,帕泰爾的腳步停下了,從他的背影來看,他好像對這樣的話有所動容了,可是回過頭來,夏爾馬看見的卻是一張冷笑的臉,是的,帕泰爾不屑一顧冷笑的臉。
他,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了夏爾馬的跟前,用一種不屑的目光打量了夏爾馬幾眼,然後才感歎的說到:“果真達利特的命是不值錢的,對嗎?就為了你妹妹的出走,你就不惜幹掉我!果真,無論再怎麽相處,在你這個——高貴的——婆羅門眼裏,達利特的命就是不值錢的,對嗎?”
夏爾馬當時是憤怒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當帕泰爾說出這樣的話時,夏爾馬竟然感到心痛,愧疚...仿佛他還能看見小時候,那兩個小男孩形影不離的身影,他為他擋在身前的背影。
他下意識的說到:“不,帕泰爾,我隻是...”
“不要找任何借口,我親愛的,高貴的神之子——夏爾馬!”帕泰爾並沒有任何的動容,而是一把把夏爾馬摁在了椅子上,然後彎下腰來,臉離夏爾馬很近的說到:“你認為我配不上婞婭嗎?可你從來不認為你自己不優秀!可是拋開你那個可笑的家庭,你覺得你什麽比我優秀?是比我英俊,比我強壯,比我聰明,比我有天分,還是什麽?我沒有這樣的家庭,可我為自己爭來了一份美好的前途,但是在你的眼中,還是配不上婞婭,對嗎?”
“帕泰爾,這不是我認為的,這是製度,這是婞婭的幸福,她會不被祝福的。”夏爾馬有點軟弱的說到。
可是帕泰爾卻一把推開了夏爾馬,然後望著他說到:“我才不在乎這些!我隻是想告訴你,讓你認同我和婞婭,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不見得是我要折磨你的工具,可是聰明的你卻真的揀起了它來自我折磨了,真是可笑愚蠢的一家人,和種姓製度一樣可笑!”
“你在說什麽?”夏爾馬聽不懂帕泰爾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的,高貴的神之子!”帕泰爾依舊冷淡,然後拍了拍他華麗神衛服的塵土,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大聲的說到:“你要殺我,盡管來,我現在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這是你依靠你那高貴的身份爭來的權力,但我也不妨告訴你,婞婭早已對我死心塌地,如果我死了,通過特殊的方式她會第一時間知道,然後她會陪我上路。你自然可以懷疑你妹妹沒有這樣的決心,我根本不介意你賭一把。記得,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拒絕。”
帕泰爾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夏爾馬卻捂著胸口,一下子坐下了。
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世界的破碎。
(今天的兩更完畢,嗯,往事這一段馬上就完了,在這一段結束後,會有一個轉折出現,印度這一卷真正的最高點就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爆發的邊緣
“這是愛情嗎?利用自己的戀人,為自己的野心爭取到一個喘息的空間。帕泰爾愛婞婭嗎?”最容易被愛情打動的往往是女人,因為她們注定比男人感性,我承認我自己對夏爾馬的處境感到唏噓,可是我還沒有去想過婞婭和帕泰爾之間愛恨的問題,可是如月卻想到了。
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承願和承真和如月靠在一起,從她們兩個臉上的表情來看,顯然她們也是關注這個問題的。
我認為這個問題是愚蠢的,有什麽樣的男人會利用自己的愛情,來為自己營造一個‘安全’的環境?除非他根本就是不愛,我以為強尼大爺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卻不想強尼大爺的答案卻是如此的肯定:“帕泰爾是愛婞婭的。”
仿佛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疑問,強尼大爺的目光顯得有些滄桑,一隻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承一,這世間愛情的形態千奇百怪,你是李的弟子,也就注定了你的心在真正錘煉完成之前,充滿了弱點,因為你會很像一個孩子,喜怒哀樂,還有對感情的執著與表達都少了成人的掩藏,少了看似睿智的處世態度,不要奇怪,李本人也是這樣,真到非常天真的地步,可是又深到世人看不穿。如今的你,隻有真,卻沒有那份深,你也理解不了帕泰爾的愛情,因為在你看來,愛就是愛,純粹而沒有雜質,可你哪能明白這世間有的人即便是愛到了骨子裏,一樣有那種他認為的理智,讓一些事情淩駕於愛情之上,既然在愛情之上了,利用它也是未嚐不可,即便這種利用會傷到自己,可他認為值得,因為他用他的‘理智’判斷過,他所得到的,大於他所失去的愛情。帕泰爾就是這樣的人。”
我無言以對了,是的,強尼大爺對我的定位很準確,就如同師父從小給我批注的那樣,情關難過,會造成我心性上的弱點,我不能理解也是情理之中,因為我會認為帕泰爾所追求的東西價值不會大過一份純真的愛情,世間事如浮雲,權力,金錢,地位都是如此,唯有那個時候感情的真摯不可以改變,再回頭,已經難求。
這樣的看法,或許又會被師父評價為癡兒,癡於感情,不能放下,和帕泰爾癡迷於自己的野心沒有區別。
可是都看透了,也都是神仙了,還哪來這紅塵萬種?不停的焚心火焰錘煉著這世間的千奇百態呢?師父一樣是置身於其中,才會執著的投身於昆侖路。
不管我的心中有什麽樣的想法,夏爾馬和帕泰爾的故事還在繼續。
他們處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中,和以往沒有撕破臉溫情的相處並沒有任何的不同,因為維持著這種微妙平衡的都是婞婭。
至於再以前,那種他們兩人之間的真摯相處,已經久遠的讓人快想不起來了,夏爾馬心中明白,在那個月光被風吹起,婞婭說著永遠不分開的夜晚,他和帕泰爾之間的真摯就已經永遠的失去了。
他們恢複了彼此之間的平靜,是一種不得不平靜的相處方式,因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同的隻是他們都賣命的,發瘋般的在修行著,帕泰爾是為了什麽,夏爾馬還不是太看得清楚,可是自己是為了什麽,夏爾馬卻太清楚,是為了心中那一份危機的感覺,他不能讓失控的帕泰爾超過自己太多,盡管他明白帕泰爾的天賦,注定了他不可能跑在帕泰爾的前麵,但總不能落後太多吧?
這是夏爾馬給自己的目標!因為靈魂上的壓製這個優勢,已經被帕泰爾化解,如果他還超越自己太多....夏爾馬不敢想象這結果,他總覺得這背後有一份說不上來的危險隨時會爆炸。
時光如同流水,一轉眼又是5年過去了,他和帕泰爾都早已告別了青澀的時代,步入了30歲,這個象征著男人應該成熟的年紀。
婞婭還是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消息也沒有,就像這個天使從來沒有存在於這個世間一般。
可是夏爾馬清楚,婞婭還在某個角落裏活著,因為帕泰爾是那般的從容淡定,就足以說明一切!難過的是,夏爾馬並不能從帕泰爾的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因為帕泰爾說過對於他的任何要求,他都會拒絕。
所以夏爾馬過的比帕泰爾難受,他不得不在父母麵前編織美麗的謊言,讓他們難過煎熬的心得到些許的安慰。
“父親,婞婭在英國過得很好,你不知道,那些英國佬有多喜歡她。當然,我們的婞婭得到這樣的喜愛是理所當然的。”
“父親,婞婭準備遊曆一下世界,她寫信告訴我,這樣會讓她的生命更加的充實。”
這樣的謊言夏爾馬不停的在編織著,顯得更加蒼老的父親和母親會帶著微笑傾聽,但夏爾馬也敏感的察覺到,這比代表聰明的父親會被完全的蒙騙,他會問,那婞婭什麽時候回來?婞婭的信呢?我能不能看看?
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都應付的分外艱難,他有時不得不懷疑,父親根本就沒有相信他的話,隻是強逼自己去相信,這樣沉溺於謊言的話,內心會舒服一些。
父母有多愛婞婭,夏爾馬太清楚,有什麽心情會比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的心情更加的難過和焦躁呢?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甚至會有一些恨婞婭,為什麽如此殘忍?看見父親頭上的白發,和母親眼角的皺紋了嗎?可曾認真體會過他們流出來的眼淚?在印度,女性的地位一向不高,能把女兒寵愛成這般的父母,是有多愛自己的女兒,難道還需要想象嗎?
而這並不是夏爾馬唯一的折磨,更大的折磨來自於帕泰爾,他還是會回到那個莊園,就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在父母思念婞婭不能壓抑時,他一樣把他們一家人的悲傷看在眼裏,每當這種時候,夏爾馬就感覺他想立刻殺了這一條冷眼看戲的‘毒蛇’!難道多年的養育之恩他根本就不曾放在過心上嗎?
夏爾馬就是這樣度過了5年,勤奮的修行,痛苦的折磨,但5年以後的他卻更加的絕望。
“寺廟有自己評判能力的一套標準,5年的勤奮修行,讓我在修行上的成就驚歎了寺廟裏所有的長老。可和帕泰爾比起來,這一切又黯淡無光了,因為種姓的問題,長老們不願意表達他們的讚賞,可他們必須得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帕泰爾所取得的成就耀眼的可以和曆史上任何的天才比肩,甚至能力超越了寺廟的長老。除了那一位聖雄稱呼都匹配不上的天才他望塵莫及,帕泰爾的光芒可以掩蓋任何人。”強尼大爺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
而他口中的那位天才,從他們信奉的宗教來看,我隻能想到一個人喬答摩.悉達多,那是誰?那是佛教至高無上的人啊——釋迦牟尼!
強尼大爺對帕泰爾的評價到了如此高的程度?我簡直難以置信,帕泰爾是一個多麽光芒耀眼的人。
這段故事是如此的壓抑,讓人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陽光,我並非是用偏激的眼光去看待帕泰爾的成功,隻是我從帕泰爾和夏爾馬的對話中,就知道帕泰爾的心性和他的能力並不成正比,他的心性偏激到了一定的地步,如果是這樣的人無限的前進,從而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會引發一場災難的。
“是聞到了災難的味道嗎?”強尼大爺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洞悉我的心事了,或者並不是洞悉我的心事,隻是故事發展到這個程度,人們都會考慮到的一個問題。
強尼大爺這樣問,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點了點頭,強尼大爺苦笑著說到:“是的,的確是一場災難,阻止它繼續發展,蔓延的,就是你們的師祖——李。不過,在這些紛亂的事情發生以前,我和帕泰爾有過一場對話,一場無比重要的對話。”
在那一次寺廟的實力評判過後,夏爾馬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情緒當中,因為帕泰爾已經越走越遠,腳步快得他快跟不上了,他為他的家族擔憂,為自己擔憂,也為帕泰爾的危險性擔憂....但婞婭又是他的軟肋,限製著夏爾馬不能做任何事。
在這種絕望之下,夏爾馬覺得他必須和帕泰爾談一談了,盡管這種方式是最軟弱無力的方式,卻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利用的方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仇恨燃燒的開端
那一場談話是在夏爾馬的房間進行的,夏爾馬采用的是一種帕泰爾不能拒絕的方式,邀請了這一場談話,他在一次寺廟的聚會上,所有的長老麵前邀請了帕泰爾。
除了他們兩人,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產生的微妙變化,所以帕泰爾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他也不想把事情徹底的擺上台麵,宣告他和夏爾馬的關係到了什麽地步,這對他沒有好處,婞婭可以掣肘夏爾馬以及夏爾馬的家族,可不見得能掣肘宗教的勢力,他們一樣是一群對種姓製度嚴格信奉的家夥。
在夏爾馬的房間中,帕泰爾和夏爾馬終於有了5年後的又一次談話。
比起5年前,帕泰爾鋒芒畢露且囂張的態度,這一次的帕泰爾內斂了許多,坐在夏爾馬的房間裏,他隻是平靜的說到:“為什麽想到再一次和我談談?你認為有意義嗎?”
“我就是覺得沒有意義,所以在過去的5年當中,都沒有想要找你談話的意思。可是事情在這樣的拉鋸中,總是要有一個結果,我也不想無休止的等待,不如你直接告訴你想要什麽吧,帕泰爾?”夏爾馬有一種疲憊的感覺,這種疲憊讓他麵對著帕泰爾不想繞任何的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我想要什麽?很簡單,我想要有一天能夠超越你的地位,想要你風光的把婞婭娶進門,當然這必須是你父母心甘情願的!另外,讓我的父親成為一個真正的貴族,你的家族則成為我的附屬家族。我暫時想到的隻有這些。”帕泰爾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很理所當然。
可是夏爾馬卻笑了,他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就這樣望著帕泰爾笑著說到:“你認為這可能嗎?”
“我認為沒什麽不可能的。”帕泰爾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每天天都會亮這麽一件事情一樣,會平常,也很篤定。
夏爾馬沉默了,他有很多理由可以反駁帕泰爾,可是他找帕泰爾談話並不是為了陷入和他無休止的爭論,所以麵對這樣的帕泰爾他隻有沉默。
“你讓我來談話,隻是為了問我這個?”帕泰爾揚起眉毛,顯然他有些不耐煩了。
夏爾馬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帕泰爾說到:“顯然不是,你的野心和我無關,我隻是想說,你想要爬到什麽位置上去,我都不會成為你的掣肘,你懂我的意思!我隻想請你放過婞婭,還有我的家族,就算不念其它的情誼,請看在我父母把你撫養長大,為你提供了那麽多優越的條件讓你成長的份上,求你答應我的要求吧。”
求,夏爾馬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內心也感覺到一種苦澀,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和帕泰爾說話,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肯定會憤怒,高貴的婆羅門為什麽要這樣對一個達利特說話?這簡直侮辱了所有人!
可是夏爾馬卻不在乎,他看得很明白,婞婭,家人比他的尊嚴來得可貴!
“哈哈哈...”麵對夏爾馬的請求,帕泰爾笑了,笑得非常的肆意,笑得非常的張揚,夏爾馬看著這樣帕泰爾,在他的記憶力,帕泰爾除了童年時代,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笑過,是如此的舒心,如此的暢懷。
“嘖嘖..我沒有想到,有一天高貴的夏爾馬少爺也會如此的懇求於我。不,是求我!這讓我很開心,這比較能讓我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很可惜的是,你如果不提你們家族給予我的,那可笑的情誼,說不定我會考慮你的話,畢竟你很討厭,如果我前行的路上少了你,我會舒心很多。但是你一提那可笑的情誼,那我隻能對你說抱歉,你的請求我拒絕,因為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也能拿到,有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都是一樣的,雖然你的存在會讓我麻煩那麽一點兒。”帕泰爾冰冷的拒絕了夏爾馬。
“為什麽你會這樣說?”盡管夏爾馬預料到了帕泰爾一定對自己的家族有所不滿,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從夏爾馬的話中聽到的卻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為什麽?你難道不比我清楚嗎?親愛的夏爾馬?!我所得到的待遇是我父親用性命換來的,而你那高貴的父親在施舍他善良的同時,也不忘了利用我,就在發現我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才以後,不是嗎?你們的家族對我從來沒有平等相待過,培養我隻是為了成為你的左肩右膀,成為你的神衛,這是在葬送我的一生!你認為會有任何天才甘心追隨一個不如自己的庸才嗎?不僅是你的家族,就連這可笑的宗教勢力也是如此!我以為你會不一樣,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給了你機會...還記得你那次為了我成為你的神衛那件事情回來嗎?那就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在你父親提出的時候,你沒為我爭辯一句!沒有提出反對!在接下來的幾天當中,你甚至把事情當做了理所當然,半點不曾提起...就算這樣,夏爾馬,我還沒有對你完全的失望。”說到這裏,帕泰爾停下了他的訴說,深深的看著夏爾馬。
而夏爾馬在帕泰爾這樣的目光下,竟然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知道帕泰爾所說的都是事實,可中間卻有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到底是什麽不對勁,他一時間還說不上來。
但帕泰爾有些煩躁的一揮手,根本不給夏爾馬反駁的機會,繼續說到:“你以為如果我想隱藏,那些可笑的小醜會發現我和婞婭的事情嗎?我是故意透露的,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讓你先發現這個事情,所以有了你見到我和婞婭在一起的一幕。可是我親愛的夏爾馬,你再次讓我失望了,你首先做的就是看不起我,強烈的反對我和婞婭在一起,你讓我對你還能保有什麽幻想?你和你的父親是一路貨色...什麽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什麽你偶爾流露出來的真情,現在在我看來惡心的可笑!你的家族都該受到懲罰,讓你們成為我今後的附屬,就已經是仁慈,是給婞婭的安慰,否則你們可以去死一萬次了。”
說完,帕泰爾再次深深的看著夏爾馬,那種眼神中跳躍的竟然是刻骨的仇恨,麵對著這種眼神,夏爾馬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揉著額頭,喃喃的說到:“不,帕泰爾,從始到終都不是這樣的,不是!”
“說什麽不是呢?可惜的不過是,從小我就比你有才能,雖然你情誼就得到了器重,得到了神之子的地位,可才能這種天生的東西,你卻不能依靠你的家族,你那可笑的姓名得到!還有婞婭的愛情,她偏偏就是要給我,你又能如何?求上天阻止嗎?現在才可憐兮兮的來求我,不嫌晚了一點兒嗎?當然,我還在危險之中,你可以隨時利用你揀來的力量殺了我,但你也要賭上你妹妹的性命,這會讓你痛苦一輩子,能讓痛苦一輩子,我也值得了,因為這幾十年來,你陰影一直籠罩著我,灰暗了我的人生,我很開心能這樣報複你。”帕泰爾此時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著夏爾馬,又是那種篤定的理所當然。
可是夏爾馬終於抓住了什麽地方不對勁,他站起來說到:“帕泰爾,是,我必須承認你所受的委屈,可是這一件事情,你不能怪罪我父親所起的善良念頭,畢竟他決定撫養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嬰兒,並沒有任何的能力值得他利用,難道善良就應該受懲罰嗎?你要知道,在這個社會裏,不管社會地位如何,一個人為另外一個獻出了生命,所得的人該付出怎麽樣的回報,並沒有任何的約束,除了道德。你不能報複我父親的道德!就算他想讓你成為我的幫助,可是也從來沒有想過虐待你,不是嗎?反而是給了你一個不一樣人生的機會,這難道不是嗎?更何況,我的媽媽對你,是真心的感情!還有婞婭,你說要娶她,卻又利用她,難道婞婭對你付出的純真感情又是錯嗎?她該被你這樣利用來對付我嗎?至於我,你口中的陰影,我承認我沒有勇氣和整個製度抗爭,可是帕泰爾我有害過你嗎?一切都是被動的接受而已,你說我反對你和婞婭,難道你生在這個社會,你不懂你和婞婭的結合,帶來的是什麽後果嗎?我做哥哥的希望婞婭幸福,有什麽不對嗎?帕泰爾,你可以說這不公平,但你不能這麽偏激,報複從給予你恩惠的人開始做起,你可以抗爭,不見得我就不會支持你,可你怎麽能傷害我們?怎麽能?”
說到最後,夏爾馬激動的抓住了帕泰爾的衣領,已經是在質問帕泰爾了。
可是帕泰爾的神色始終冷漠,他扯下了夏爾馬抓住自己的手,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冷漠的說到:“我不會改變我的任何決定,不要說什麽恩惠,就算我痛恨這個社會,但第一個要開刀的也是你們,因為傷害是從你們開始的。說我冷血也好,偏激也好,我所能記得的,就隻有仇恨。為了它,我願意獻祭我自己,而這仇恨的開端,並不是我人生的開始,而是從我的父輩,祖輩就一直燃燒的仇恨,隻是他們不願意覺悟罷了。”
第一百二十章 真正的魔鬼
“在帕泰爾和我談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經不可逆轉了,因為有一種人並不會因為恩惠而心軟,隻會把仇恨記得特別深刻。而你偏偏還無法指責他,隻因為他說的不公平都存在,而他報恩與否也並沒有什麽約束,隻是個人的道德問題,顯然帕泰爾認為這個道德不值一提,早已拋棄了它,或者被他用恨的理由給掩蓋了。但無論如何,那個時候,和我最後一場談話的帕泰爾還能讓我感覺到一絲人的味道,但在我絕望的過了又一個3年以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帕泰爾徹底改變了。”強尼大爺的訴說已經到了最後,語氣也變得稍微急促了一些。
“改變了什麽?”我輕聲的問到,這件往事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其中牽涉到整個社會的不公平,讓人一時難以判斷往事裏的主人翁到底誰對誰錯,隻是讓我們看到了黑色的結局,我這樣問,是因為我覺得事情已經到了最後,而我的師祖可能快牽涉進事件中了。
“改變了什麽?那就是他徹底變了,變得完全沒有人情味,整個人高貴的眼神就像螻蟻般的看待所有人。這樣的帕泰爾帶來了很大的一場悲劇。”強尼大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加過多的形容詞,但是顫抖的聲調已經說明了那是一場很可怕的回憶。
沒有人情味,高貴...我像是捕捉到了什麽重點,一下子抬頭看著強尼大爺。
“你心中所想的沒錯,這樣的改變不是沒有原因的。在我們的寺廟裏秘密的或供奉,或鎮壓著許多神秘之物。其中有一組特殊的存在,既是供奉,也是鎮壓,寺廟裏的大祭祀說過那是來自神靈的靈魂,可同時也是危險之極的靈魂...帕泰爾...偷偷謀劃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在一個晚上,他偷偷的融合了它。”強尼大爺的聲音充滿了苦澀。
我想起了在萬鬼之湖的城主,以靈魂的狀態融合昆侖之魂都是如此可怕,而帕泰爾一個活人...!我能夠說什麽?我隻能說,他是一個天才,一個瘋狂的天才,我仿佛也可以預想強尼大爺口中的慘劇是什麽。
果然那是最痛苦的回憶,在說起接下來的事情時,強尼大爺再次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他說到:“融合了神魂的帕泰爾誰還敢動他?他果然是做到了,把自己的地位攀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不是所有人願意承認他這樣的地位,畢竟他是一個達利特,又是偷偷的融合神魂,問題的關鍵在於沒人能夠壓製他了,包括我!因為在那個時候,不知道神魂為他注入了什麽樣的力量,我發動不了埋藏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炸彈’。”
“你是說,到了那個時候,你已經放棄了婞婭,準備要動用那力量殺死帕泰爾了?”承真低聲的問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某種憐憫,我明白她是在憐憫婞婭,這一個本身無辜的女孩子,到這種時候竟然被放棄了。
強尼大爺站起來說到:“沒有辦法不放棄婞婭,我那時已經做好了事後承擔一切的準備,包括婞婭的性命。你沒有目睹那一場慘劇,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幾乎無路可退的地步。帕泰爾不知道在做什麽,利用宗教的力量,開始讓無辜的人獻祭自己的生命,每一天都會死去至少十個人,這些人是婆羅門和刹帝利之下的種姓,但偏偏沒有達利特,在這種時候帕泰爾的借口是,達利特的血液是不潔的,沒有資格獻祭。我不明白是他自己也看不起達利特,還是說他的報複已經開始,總之這種趨勢已經沒人能夠製止。宗教的修者勢力派人暗殺帕泰爾也好,還是準備聯合製裁他也好,都以失敗告終,因為他一天比一天強大,我成了最後的...最後的力量。”
“難道整個印度的修者圈子都沒有辦法製止一個帕泰爾?”承真追問了一句,看來同為女人,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犧牲婞婭。
“如果動用整個修者圈子的力量,當然可以製止!但那樣的代價太大了,會動搖根基...那個時候的事情牽扯到許多,我沒辦法詳細的說明,就比如宗教本身要為帕泰爾的獻祭遮醜,就比如那個時候的印度並不是能夠自己做主的印度,還比如...總之,我修行的寺廟變得血腥一片,帕泰爾為自己建造了一個血池!這根本不是聖潔的寺廟,變成了一個真正魔鬼居住的地方..知道嗎?總是要有人犧牲的,我和婞婭都是已經準備送上‘祭台’的犧牲品,因為處於道義也好,處於仁慈也罷,還是各方麵的壓力,都注定了我要出手,可是我卻失敗了。”強尼大爺苦澀的說到。
這應該就是帕泰爾所造成的慘劇了吧?大批的人被獻祭,被犧牲...但是也是被曆史掩蓋的慘劇,應該隻是小範圍的人還記得這件事情,畢竟沒有書寫下來的曆史,會隨著時間漸漸把真相掩蓋。
不知道為什麽,說起這個的時候,路山的全身都在顫抖,一直沉默的聽著強尼大爺故事的他,忽然開口說到:“我理解強尼大爺,如果是我,也必須這樣犧牲了,沒有親眼目睹那獻祭慘劇的人,不懂得其中的殘忍。”
強尼大爺歎息了一聲,用這樣的聲音來附和著路山的話。
而我也仿佛看見了帕泰爾‘輝煌’的那個時代,成批的無辜生命被拉上祭台,被愚昧的獻祭,血流成河,鑄成了帕泰爾所謂的血池!
“那他那些偏激的願望達成了嗎?”如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短短三個月時間,他要的一切都已經達成了,他為自己的身世開始正名,追溯到自己的祖先其實是一個血統異常純正的婆羅門,他被冠上了婆羅門的姓氏,而他強硬的逼迫我的家族成為了他的附屬,沒人能有辦法!他還為自己準備了一個儀式,在那個儀式上他就會正式的公開自己的身份,宣布我們的家族成為附屬,然後他會登上宗教勢力的頂點,並且迎娶婞婭。”強尼大爺幾句話就說出了這些,可能是不願意回憶當時的痛苦,他並沒有說出他的家族人在那個時候承受了什麽。
印度教並不是佛教,所以婚娶自然是被允許的,一切都阻止不了帕泰爾和婞婭結合了,就算是不允許婚娶,帕泰爾恐怕改變規矩也會迎娶婞婭。
“如果是那樣,至少婞婭可以得到幸福了,不是嗎?”在我們的沉默中,強尼大爺這樣用自嘲的語氣說了一句,然後接著說到:“那段時間,我已經不顧宗教的約束,天天開始借助酒精,把自己灌的爛醉,知道那種生活在痛苦中無能為力的感覺嗎?我那時候就是這樣!而婞婭的幸福成為我唯一安慰自己的借口。安慰自己至少帕泰爾從來沒有否認過,他是愛婞婭的,他有地位了,可以給婞婭幸福了...可是,一個變成了魔鬼的帕泰爾又怎麽可能給婞婭幸福?”
“那最後到底怎麽樣了?”如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顯然婞婭的命運牽掛著女孩子們的心。
“怎麽樣了?帕泰爾的那個偉大儀式就定在一切都發生的一個月以後,他是那樣的迫不及待,而在他的儀式要開始的十五天以前,婞婭回來了,回到了我們的莊園。可惜她能見到的隻是被一切打擊的重病的父親,和因為思念過度,加上打擊已經在幾個月前去世的母親的墳墓了。對了,還有我這個變成酒鬼的哥哥...那個時候,帕泰爾已經讓所有人都亂了,沒人再關注我這個神之子是否違反了規矩,變成了酒鬼這種小事了。”強尼大爺的眼淚從臉頰滑落,落在那朵一直在不停顫抖的紅花花瓣上,就像婞婭也在哭泣。
“那婞婭一定很難過吧?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兒?”承願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仿佛能體會到婞婭那種錐心的痛苦,為了成全自己的愛情,回來看見的卻是一片狼藉的家,深愛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變成了那個樣子。
“很可笑啊,原來她一直都被藏在我們寺廟的附近,那個普通的鎮子上,藏在眾人的中間,我們竟然找不到她...當然,她也一定過著深居簡出,不見天日的生活吧?否則,又怎麽可能不被發現?她是那樣的深愛帕泰爾,才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吧?我見到她時,也是醉著的,因為酒精的作用,我對她破口大罵,我對她剩下的在那個時候,隻有深切的抱怨,當然,我很難恨她,因為我曾經是如此的愛她!我說婞婭沒救了,變成了魔鬼的帕泰爾,她也一樣深愛著吧。”強尼大爺快說不下去了,但他強迫著自己說下去:“我可能再那個時候刺傷了婞婭吧?但我沒有辦法!帕泰爾的確變成了魔鬼,整天裹在密不透風的華麗袍子裏,披著遮臉的鬥篷,建造血池....他的一切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而是真正的魔鬼。”
“接下來呢?”承真追問了一句,聲音有些顫抖,在整個故事裏,最可悲的無疑就是婞婭了。
強尼大爺抹了一把眼淚,望著深潭說到:“接下來,婞婭在家裏呆了三天,那個時候的她早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活潑可愛以及純真,她依然美麗,可是瘦了很多,也變得非常憂傷。她幾乎沒有存在感,因為她不願意說話,隻是沉默的陪著重病的父親,即使父親情緒激動時,會讓她滾開,滾去那個魔鬼那裏!快一點兒和那個魔鬼結婚!直到三天以後,婞婭才告訴我,她走了,她說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但如果自己還能阻止帕泰爾,她願意犧牲自己的一生,去時時的規勸約束帕泰爾。”
“我以為她還是想嫁給帕泰爾,不過是為自己找一個借口!而且在我心裏很明白,婞婭對帕泰爾是很重要,但是沒有重要到能幹涉他的一切行為。我隻是讓婞婭走...可我哪裏知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婞婭。”強尼大爺的聲音哽咽了。
“為什麽?”淚水也掛在了如月的臉頰,其實這明明是可以猜測的結局,如月隻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還能有為什麽?帕泰爾拒絕了婞婭的勸解,對他的行為執迷不悟,婞婭已經徹底的絕望了,所以選擇了自殺...這個原因,是婞婭在自殺前寫給我的一封長信裏提到的,她是那麽痛苦,夾在愛情和親情的中間,幾年的抗爭讓她失去了親人,愛人也變成了魔鬼,她那麽無辜的說她竟然什麽也做不了,改變不了!這種痛苦她已經承受不了,所以她選擇了自殺。我可憐的婞婭。”說到這裏,強尼大爺已經開始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