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們都很傻
幸福安謐的日子總是讓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即便我很清楚那隻是短暫的,我和如雪強求而來的幸福,可我還是如此不安忐忑,生怕失去。
我們很怕太過甜蜜,讓以後的日子更難忘記相守的日子,我們也很怕彼此不夠甜蜜,生生錯漏了這強求的半年。
對於我們的形影不離,苗寨的人都當沒有看見,連這裏的波切大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寨子很大,隻是相對其它苗寨而言,事實上,幾百年的隱居,這裏的人都彼此很熟悉了,我和如雪的事情誰心裏不知道一點。
我是不止聽過一次這樣的言論:“可惜這小夥子不是苗人。”
“他們真是辛苦,可惜他還不能入贅我們寨子。”
每當聽見這種言論的時候,我的內心都很苦澀,但我還能祈求什麽呢?這個寨子已經很是仁慈了,別的生苗寨子根本不會允許苗女和漢人通婚的,這個寨子至少還能接納漢人入贅。
而且大家都對我們的戀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能在必然分開的結局下,有一個可以喘息的空間,有一段可以回憶的過往。
我每天都和如雪呆到很晚,才會送她回自己的小屋,最後我才回到自己的住處,接著期待第二天的見麵。
對於我這種狀態,和我同住的師父幾乎也是不聞不問,他隻是對我說了一句話:“好好在一起,能多好,就多好,哪怕瘋了都無所謂。”
“師父,你瘋過沒有?”其實,我很想知道那時年少的師父,有沒有為淩青奶奶也這樣瘋過。
“你覺得呢?”師父背著手進了屋,背影有些蕭索。
那一刻,我覺得師父是瘋過的,或者到現在都還在瘋,如此孑然一身,用放蕩不羈來掩飾內心的傷痛,我也會是這樣嗎?
我忽然就有些理解師父的那句話,我唯一比你幸運的,是我是個孤兒。
如此,他就可以任性的用上一生來償還這段愛情,因為不想負了老李,隻能負了淩青奶奶的愛情。
我盡量的不想去想這些,盡管我有考慮過,我能不能有個兩全的辦法,比如我入寨子,學巫術,也不放棄道術。但那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學什麽的問題,而是傳承的問題。
因為我入了寨子,就必須是退出師門,從此不是老李這一脈的人,我隻能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成為寨子的巫士,從此與我的師門再無任何的關係。
我做不到這樣負了師父,盡管他說他不會幹涉我的任何選擇。
這一天,我照例送了如雪回家,轉身卻發現一個和我並沒有多少交集的人在等著我,是艾琳。
我們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說話,艾琳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你和如雪走吧,離開這裏,我是如雪的姐妹,一切我幫她擔著。”
我不懂艾琳的意思,隻是很奇怪的看著她,說到:“你不是反對我和如雪在一起嗎?現在為什麽要讓我們一起..一起私奔?”
“愛情是別人反對的來的事情嗎?如果你愛她,就算是與全天下為敵,你也不怕。”艾琳幽幽的說到,然後頓了頓,又是很認真的跟我說到:“愛情應該是火,就算燒成了灰燼,最終會熄滅,那也是狠狠的愛過,甘之如飴的心甘情願。你們走吧,能多幸福就多幸福,什麽都不要管的相愛吧。”
艾琳的眼神很炙熱,讓我不敢與之相對,這一刻我覺得艾琳才是人們口中傳說的那種苗女吧,一旦愛上,瘋狂而純粹,熱情如烈火,付出而甘之如飴,哪怕事後粉身碎骨。
可惜,我和如雪都做不到這樣了無牽掛的相愛,因為我們沒有兩全的辦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所以我們隻有選擇,而且也已經選擇。
“陳承一,你倒是說話啊,你難道不覺得如雪可憐?難道不覺得自己可憐?你們兩個是傻子嗎?竟然如此甜蜜到處去說,半年的約定。換成是我,要麽就在一起,要麽就永遠不要在一起,半年的約定隻是一個傷口。”艾琳很直接的說到。
我歎息了一聲,吐了一口香煙,也是很認真的對艾琳說到:“艾琳,我和如雪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做不到那麽放肆,可我們也沒有勇氣做到永遠不在一起的遺憾。你說的愛情是火,要放肆而炙熱的燃燒。那麽,你就當我和如雪是在飛蛾撲火吧,有一刻的絢爛也就夠了。”
“你是傻子,如雪也是傻子,我也是傻子,可憐我還希望最好的姐妹能幸福一輩子,至少不用那麽遺憾。”艾琳說完轉身就走了。
留下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她也是傻子?遺憾,難道她也遺憾?
我沒有想那麽多,隻是想如果沁淮和酥肉的感情不順,我也會跟著遺憾的,她對如雪的感情,就如我對沁淮和酥肉的感情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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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如流水一般的滑過,轉眼已是深秋,快進入初冬的時節,11月了。
我和如雪在不去想分離的時候,就很幸福。
而我們忘記自己身份的時候,也和普通戀人沒有什麽不同,抱著她時,我會很溫暖,吻她時,心跳也會很快。我們偶爾也會拌嘴,但常常又很快和好,
我會對著她說傻傻的情話,而她也會為我很幸福的做飯。
如雪做飯是很熱鬧的,因為她一做飯,我師父,慧大爺,承心哥,飯飯團團全部都會來蹭吃蹭喝,因為如雪做的飯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吃。
“古風菜,怕這個世界上能完整複製出來的人不多了,如雪丫頭就是一個。”這是我師父給予如雪的評價。
而每當這種時候,如雪也隻是很平靜也很安靜的靠在我身邊很淺的笑。
她還是那樣,對著誰都淡淡的,可我就是喜歡她這份淡然。
這一日的中午,又來蹭完飯以後,師父眯著眼睛對我和如雪說到:“你們出去走走吧,如果所有膩歪的時間都在這個寨子,也是很遺憾的。三娃兒,你不是念叨著想帶如雪去看一次電影嗎?去吧。”
一聽聞這話,團團就很緊張的問到:“薑大爺,他們出去會不會危險?”
飯飯也跟著團團擔心的看著我師父。
我師父大手一揮,說到:“這個時節,快入冬了,黑岩苗寨那些狗崽子們不敢動的,不過我們也快要行動了。這次回來以後,你們就分開了吧,別膩歪了。”
師父盡量輕描淡寫的說到,但是他低著頭,我也看不清楚師父的表情。
隻是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握緊了如雪的手,而她的手也微微的一顫。
從7月初,到現在,已經快5個月了啊,半年之約那麽快就到了?我還在恍惚中忘記了時間,如雪怕也是一樣。
‘哐當’一聲,是正在盛湯的艾琳,湯勺掉了的聲音,她喃喃的說到:“薑大爺,要行動了?你就要讓他們分開了?不可以再讓他們在一起?”
師父抬起頭,眼神有些深沉的看著艾琳,說到:“是要分開了,這一次行動的結局誰也說不好。就算事情過去了,承一和如雪也應該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了吧,現在就剛好。”
艾琳很生氣的放下碗,對著我師父說到:“你真的很無情,怪不得當年你能那麽幹脆的拋下淩青奶奶。你一定也非得讓徒弟跟著你學嗎?你徒弟的愛情是他自己的。”
師父沒有說話,也沒有辯解,而是歎息了一聲,站起來走到長廊的邊緣,望著艾琳問到:“艾琳啊,愛情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超過一切嗎?”
艾琳迎上了我師父的目光,很是堅定認真的說到:“重要到超過我的生命,我不知道別人,我隻知道我,我是為愛情而生的。我不理解別人,別人也不需要理解我。”
師父怎麽和艾琳這樣說話?我盡管在難過,但也很詫異。
而如雪已經溫和的握住了艾琳的手,說到:“艾琳,你不用這樣的。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難過我也承受的起。”
艾琳看了一眼如雪,說到:“如雪,你很傻,我們都很傻。”
慧大爺念了一句佛號,師父隻是望著長廊外的寨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十二章 再一天
我和如雪去了昆明,跟著我們一起的還有飯飯和團團,麵對我和如雪的即將分離,飯團組合也很傷感,團團不止一次的掉著眼淚對如雪說到:“看著你們,我覺得我和飯飯太幸福了,可越是這樣,我就越心疼你。”
飯飯的話不多,可這一次他也忍不住憨厚的說了一句:“承一,不然來我們寨子吧。我每天為團團研究好吃的,為她做飯,都很開心的,有什麽比開心更重要。”
是啊,如果是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有什麽比開心更重要?
但我和如雪卻有太多比開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握著如雪的手,對她說:
“如果真有下輩子,我想當個普通人,和你普普通通的在一起,過很瑣碎的日子。我有太多遺憾,在一定的歲數以前不能常侍父母身邊,不能與你白頭偕老,其實當道士的就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沒誰能有多幸福,除非決定一生不再尋道。”
如雪回握住我的手,然後說到:“可惜人生從來都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不是嗎?如果真有下輩子,不管當什麽,我都還想再遇見你。承一,我擔心艾琳!”
如雪忽然給我提起了艾琳,說起這個,我是覺得很奇怪,這丫頭明明沒有愛人,為什麽對愛情執著到了如此的地步?而我師父對她這種態度好像不是很欣賞的樣子,這也不太像我那不管凡人事,不插手別人的想法的作風啊。
“你是擔心艾琳的以後嗎?”我問到。
“是啊,這丫頭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她性子有多烈。若是以後遇見一個不負她的人還好說,若是遇見一個負心人該怎麽辦?”如雪的眉頭微微皺起。
其實她從來不是冷淡,而是不善於表達感情。
“如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注定的,不能注定的隻是人心。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我低聲說到。
“是啊,我懂,有人會因為悲慘的命運而堅強,從而在命運的拐點逆轉一些東西,而有人卻因此墮落,抱怨,讓悲慘更加悲慘。”道家的道理我給如雪講了一些,冰雪聰明如她,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所以,對於別人的未來,我們是擔心不來,也是幹涉不來的。就如艾琳,她決定了她人生的態度,你做為她的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無論什麽情況下,都是她的朋友。”
“嗯。”
在談話間,車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昆明,我們去了六姐那裏,這一次我們準備在昆明呆上十天,師父說了,在12月初,我們就要出發去黑岩苗寨了。
對於我和如雪這樣的到來,六姐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吃驚,許是寨子裏來的人已經告訴了她一些事,她甚至都沒有歎息一聲,聰明如六姐,她是不會去戳我們的傷口的。
她隻是盡心的安排著我們的一切,有時甚至把花店關了,帶著我們遊玩。
我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帶著如雪看了一場電影,那是一個小放映廳,放映的是並沒有在內地播出的電影,可我和如雪都想看。
所以,我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種類似於錄像廳的小放映廳,為的就是那部叫做《青蛇》的電影。
我們都見過蛇靈,卻沒有見過化形的妖物,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從老一輩那裏聽到一些語焉不詳的事情,我們身處在傷感的愛情中,也很想看看在人與妖之間會有怎麽樣的感情。
自己一個人看電影,和愛的人一起看電影,感覺是很不一樣的。
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品味著電影裏的喜怒哀樂,孤獨的就越發孤獨,因為沒有可以分享。
而兩個相愛的人一起看電影,總是一回頭就看見他(她)在旁邊,不管電影是喜是悲,總是會覺得就算不說,也有一個人和你一起感受,那感覺很溫暖。
戀人沉迷於電影院,其實就是沉迷於一段分享的情緒,沉迷於不管走過誰的經曆與喜怒哀樂,一回頭,身邊有他(她)的感覺。
我和如雪就是這樣,在黑暗中十指相扣,看著這一場愛情的悲劇,我能聽見她的呼吸在我耳邊,她能感覺我的心跳在她左邊。
走出放映廳,我問如雪:“電影好看麽?”
如雪輕輕的點頭,忽然望著天,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如果每一年,都能這樣看一場電影,是該有多幸福?”
“那我們就每一年都看啊,就算我們不再是戀人,變成了我師父和你奶奶這樣,我們也可以約定每一年都一起看一場電影。”我認真的對如雪說到。
“真的可以嗎?”如雪的眼睛裏寫滿了驚喜,驚喜到有些惶恐。
“可以,從現在開始,每一年的冬天,我都會來昆明和你看一場電影。”我沒有發誓,可我這句話比誓言在我心裏更加的鄭重。
我不想放棄如雪,盡管我不放棄她的方式,隻剩下了一場電影。
在昆明的最後一天,我們隻是漫無目的遊蕩在這個四季如春,花開遍地的城市,在這個城市的很多地方,都有那種照相的小販。
團團挽著飯飯,如雪挽著我,忽然如雪就對我們說到:“我們都照一張相片吧,然後我們就不會忘記現在幸福的樣子了。”
其實,我個人是比較抗拒照相的,而原因則是來自於我師父,師父做為道士,卻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他比誰都更相信合理的分析,而不是神神叨叨。
可他卻有一件事情很執著,那就是不愛照相。他跟我說,人的精氣神是一汪湖水,每照一張相,就感覺像是被捕捉住了一層靈氣封閉在照片裏,照多了,就如湖水取水被取多了,精氣神也就薄弱了。
我隻知道道家養好的法器確實不能照相,一照相就會原因不明的不靈驗那麽幾次,至於人,我不知道,師父也沒辦法證明這個說法。
但是受師父的影響,我自己很比較抗拒照相,隻是很羞於啟齒,總覺得迷信的緊。
可麵對如雪的要求,我又怎麽能拒絕?
最終我們照了三張照片,一張大合照,一張飯飯和團團的,一張是我和如雪的。
照片裏,我有些僵硬和緊張,卻緊緊的攬著如雪,如雪還是那樣平靜又安靜的樣子,臉上卻有淡淡的笑容,她依偎著我,很甜蜜的樣子。
拿著相片,我想這是一種證明,證明我們曾經那麽相愛,而那個時候,我們年華正好。
十天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我們回到了寨子。
這一次回到寨子,我總感覺有一種壓抑的緊張,是誰都知道終於是要對付黑岩苗寨了,而這一次是徹底的解決它。
月堰苗寨被黑岩苗寨壓迫了幾百年,這一次能不能成功,寨子裏的人心裏是既期待又不敢相信,所以這樣緊張的氣氛是正常的。
師父就在寨子口等著我們,看著我和如雪牽著手歸來,他歎息了一聲,隻是對我說到:“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就要出發了。”
而第一次,如雪望著我師父的背影喊到:“薑爺爺,可不可以再要一天,就一天的時間,我想和承一再在一起一天。”
師父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和如雪,然後忽然對我說到:“承一,你其實還可以再選擇的。”
我握緊了如雪的手,對師父說到:“師父,從我叫承一的那一刻開始,我今生還有得選擇嗎?不用再選了。”
而如雪也跟著說到:“薑爺爺,我喜歡的陳承一才會做出這種選擇,如果換了別的選擇,他也就不是陳承一了。就如我,換了選擇,也就不是淩如雪了。”
師父轉身歎息了一聲,然後走了,隻是一句話還回蕩在我們耳邊,那就再一天吧。
第十三章 結束
是不是再一天,就可以幸福多一些,就可以以後少一些相思之苦?
“再一天,就可以少一些遺憾,隻是想做一天你的妻子。”在第二天的晨曦中,如雪是這樣告訴我的。
做妻子是什麽樣子?我心裏完全沒有任何概念,迷迷糊糊的就被如雪拖入了房中,房間的桌子早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飯,如雪為我盛了一碗,溫柔的在旁邊看著我吃。
“當妻子就是每天早上都該做飯給自己丈夫吃的。”如雪這樣告訴我。
飯後,我做早課,如雪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把我的髒衣服找了出來,一邊看我做著早課,一邊在旁邊給我洗著衣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發現連我昨晚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的內褲,她都在為我洗,我急急忙忙的去搶,如雪卻告訴我,今天她是我的妻子。
就是一天嗎?想到這裏,我有些走神,可強自收拾好心情,不去想這些傷感的事情。
既然隻有一天,那就開開心心的過,我曾經不是對六姐說過嗎?快樂一天也是快樂。
隻是這一天點點滴滴的時間中,我總是感慨,這是我陳承一的妻子嗎?眉目如畫,柔情似水,洗手作羹湯的溫暖,溫言軟語的熨貼,這是在夢中嗎?
黃昏,我和如雪坐在湖邊的小亭子中,在我們的麵前,有一個小火爐,上麵熱著一鍋如雪為我煲的湯。
是如雪要求晚飯在這裏吃的,她說從小這個湖就是她最愛的地方,所以讓人幫忙在這裏搭了一個亭子,如果隻有一天的時間,她希望最後的時間和愛人,在自己最喜歡的地方度過。
此時,已經初冬,湖對麵的山上,紅葉還未散盡,在夕陽下,美得讓人心醉,一陣風吹來,那片片飄飛的紅葉落在湖麵上,蕩開一陣陣的水紋,就如我的心,在這一刻,隻為身邊這個女人一層層的蕩開。
“如雪?”我輕聲叫到。
“嗯?”如雪依偎在我的肩上,聲音有些慵懶。
“我以為你睡著了,不如..”
“不如什麽?”
“她們都說你唱歌很好聽,唱一首給我聽聽吧?”我提議到,說實話,這半年的時間太過匆匆,我們有太多的事情沒有一起做過,就如到現在我還沒有聽過如雪的歌聲。
“好吧。”如雪輕聲回答到。
然後就在這湖邊的小亭子中,看著漫山的紅葉,看著山下清幽的月堰湖,我第一次聽見了如雪的歌聲。
半冷半暖秋天
熨貼在你身邊
靜靜看著流光飛舞
那風中一片片紅葉
惹心中一片綿綿
半醉半醒之間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讓我像雲中飄雪
用冰清輕輕吻人臉
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
留人間有多少愛
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管是劫是緣
像柳絲像春風
伴著你過春天
就讓你埋首煙波裏
放出心中一切狂熱
抱一身春雨綿綿
我幾乎已經沉醉在如雪的歌聲中,心裏卻在反複的咀嚼那句歌詞,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管是劫是緣,我和如雪就算這樣嗎?別管以後怎麽樣,我們此刻很相愛。
歌我很熟悉,卻忘記了在哪裏聽過,此時如雪輕輕把頭放在我的肩頭,說到:“這是我們一起看的電影裏的插曲,如果以後真的每一年,我都可以和你一起看一場電影,那麽每一場電影的歌,我都要努力的記得。”
“為什麽要記得?”
“人都說,每個人的生命裏總有屬於自己生命的歌,這些就是屬於我生命的歌聲。”如雪溫柔的說到。
我握緊了如雪的手。
一天的時間是那麽的匆匆,轉眼間就已經是夜晚,和往常一樣,我送如雪回了她的房間,在這一刻,我的心忽然劇烈的痛疼起來,她進屋以後,我們從此就不再是戀人了,明天,我將和師父一起去黑岩苗寨,明天,她會留在寨子裏,繼續她的守護。
我們,從此天涯。
剩下的,應該隻有每年的一場電影。
“進去吧。”我望著如雪,低聲的說到,我很想快一點走開,我怕下一刻忍不住紅了眼眶。
如雪咬著下唇,過了好半天,才說到:“不如,你和我一起進去吧。今天,我是你的妻子。”
說到最後,如雪的聲音幾乎已經低不可聞,而我卻楞在那裏,好半天都不敢呼吸。
如雪這話什麽意思,我懂,我自問不是什麽柳下惠,而戀人總是想親密,再親密一些,那是本能。隻是我們沒有以後,我不想破壞如雪今後的幸福,所以....
此刻,我幾乎把持不住,一把就衝上前去抱住了如雪,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問到:“真的可以嗎?如雪?”
如雪的身子在我的懷中有些發抖,再一次沉默了很久,她才說到:“真的可以,我已經決定終生不嫁。”
我的心沒由來的一陣抽痛,終生不嫁?不,我不想如雪重複淩青奶奶的悲劇,在父母的壓力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為她守住一個終生不娶。
我們終究是凡人,不是電視裏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主角,整個生命除了談戀愛就再也沒有別的事,別的感情。
再夢幻的愛情在現實麵前也會碰得一地粉碎。
我想起了六姐的話,她說會盡量勸誡如雪,我一下子推開了如雪,在還未開口之前,心就痛悼抽搐,我深呼吸了一口,強自忍住心痛,用因心痛而沙啞的聲音對如雪說到:“如雪,不,不是這樣的。我們隻是想愛過沒有遺憾。這和以後的幸福沒有關係。我不偉大,也不是聖人,我很想,但我不能。”
說完,我先轉身走了,在轉身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不能的事情,以後總是有一個人能的吧。那是誰?如雪在那一天又會為誰洗手作羹湯?
我不想去想,可是在今夜,我壓抑不住這種想法,邊走邊哭,走到我和師父住的地方以後,我幾乎已經是泣不成聲,一下子坐在吊腳樓前的梯子上,再也沒有力氣走一步。
也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沒有回頭也知道是師父。
一個身影挨著我坐下了,遞過來的是一瓶酒,我一把抹了眼淚,接過酒瓶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苗寨的米酒不算烈,可是這麽一大口喝下去,也燒得我全身火辣辣的。
我幾乎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衝動,想去找如雪,我一想到她以後是別人的,我也會是別人的,我們從此陌路,說不定連一場電影的約定都維係不下去,我就心碎,就覺得我該豁出去。
“那一年,我和淩青分別,是我們在做過一次任務以後的火車站。在車站,淩青問我,你就真的考慮好了,你師父已經不在,就算你師門沒有你了,也還有你的師兄弟。而我,就隻有你一個。”師父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我,而是看著遠處迷茫的遠山,咬著旱煙杆,整個人陷入了回憶。
我靜靜的,這是我第一次聽師父說起他和淩青奶奶的往事。
“我說我考慮好了,我沒有告訴她一脈之中山字脈有多重要。我隻是告訴她,師兄弟我有很多,但是從小救出我,幫我報仇的師父也隻有一個,師父先走進了我的心裏,我沒辦法放下了。”說到這裏,師父拿過我手裏的酒瓶子,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
“師父,你愛淩青奶奶嗎?”我帶著哭腔問到,心裏的痛還是如火一般,燒的我難受。
“我老了,不說什麽愛不愛了。我隻有一句話,那就是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可以和她相守,但我可以把命給她。當然,這是我,你有父母,有更多的責任,你以後要如何都要自己承受,這是你的果。”師父幽幽的說到。
我抱著腦袋,喃喃的,無助的問著師父:“那我應該怎麽辦?我的心好痛?”
“我那時的心也好痛,在回去的火車上,我不吃不喝,以酒度日,還和好幾個人狠狠的打了幾架,被乘警關了起來。但時間久了,也就好了,或者說就沒那麽痛了。我不後悔,這就是我支撐我的全部動力。”師父如此對我說到。
我不後悔?我忽然間覺得領悟到了一些什麽,一下子那痛就沒那麽劇烈了。
我和師父兩人沉默著,都一口一口的喝著酒,當一瓶米酒快見底裏,忽然整個寨子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第十四章 圍寨與林辰
那聲慘叫從聲音來聽,是一個女孩子發出來的,與其說是慘叫,不如說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原本這個寨子到了夜晚就分外安靜,加上依山而建,突如其來的一聲悲號,在這夜裏聽起來是那麽的清晰,那麽的突兀。
隨著那聲悲號,狗叫聲跟著響起,接著就有人嘈雜的聲音。
我和師父原本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聽見這聲慘嚎一下子酒都醒了大半,我的記憶力驚人,這聲悲號,我一下子就聽出來是艾琳的聲音,我站起來對師父說到:“師父,是艾琳,這絕對是艾琳的聲音。”
師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喃喃的說了一句:“她才是真正的傻丫頭。”說完,他抬起頭,一下子站起來,推了我一下,大聲說到:“快,快走,搞不好要出事。”
我的心一緊,要出事?出什麽事情?艾琳是一個口硬心軟,脾氣火辣辣也直爽的女孩子,雖然我和她第一次見麵,她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可是這半年來,我和艾琳熟悉了不少,我知道這個女孩子很好的,對情誼看得比誰都重,她出事,絕對不是我願意看見的。
我還想起在半年前,我叫我和如雪私奔的事情,越發的覺得艾琳不能出事。
我和師父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趕,這時,苗寨裏也有不少地方亮起了燈,人聲越來越嘈雜,我的預感不好,拉著師父跌跌撞撞的跑得越來越快,就快接近艾琳平日住的地方了。
可也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很多聲不要,接著就聽見了一聲悶響,接著是人群的驚呼聲,還有幾聲哭泣慘嚎的聲音。
我的手一涼,莫非艾琳真的出事了?
我轉頭看著師父,師父的表情更加的複雜起來,也有一絲哀傷,連聲歎到:“傻女孩啊,傻女孩。為什麽那麽看不開?”
我的腿有些發軟,可還是大步大步的朝著出事兒的地方走去,此時悲號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多,人群的議論聲也‘嗡嗡嗡’的傳入耳中,隻是有些聽不清楚。
一分鍾過後,我和師父趕到了出事的地點,在那條小巷中已經圍了很多人,這時我才聽見人們的議論聲:“艾琳這丫頭怎麽會從那裏跳下來?”
“是啊,艾琳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啊,嘖,嘖..好可憐。”
“怎麽可能是艾琳啊?這還有救嗎?哎...”
我和師父大力的擠入人群,卻看見中間圍著幾個人圍在中間,大聲的悲泣著,我認識這幾個人,是艾琳的父母,還有艾琳的哥哥,另外一個,我看到又不自覺的心痛,是如雪。
可下一刻,我卻顧不得心痛了,因為我站了過去,發現在如雪懷裏抱著的那個在血泊裏的人,正是艾琳。
看她的樣子,意識已經陷入了模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很可能沒救了。
“她從哪裏跳下來的?”我師父在我身後問到,旁邊立刻有人回答:“從那裏啊,上一層的吊腳樓,直接跳到這個巷子裏,怎麽救得回來。”
我來不及理會這些,走過去習慣性的攬住了如雪,我感覺如雪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我握住如雪的手,她的手冰涼。
如雪性子清淡,別人總覺得她不容易接近,對她是客氣多,深交少,她知心的朋友並沒有多少,艾琳就是其中一個,加上如雪的內心,我知道和我一樣,其實是很重情,我知道如雪現在很難過,難過到表達不出來。
艾琳此刻的眼神都有些渙散了,如雪隻知道抱著艾琳,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但我看艾琳的樣子,知道她一定有話對如雪說,我強忍著難過,對艾琳說到:“有什麽話,你說,我讓如雪聽著。”
艾琳舉起顫抖的手,我立刻幫她扶著,她費勁的拉著如雪的衣襟,小聲的說著,如雪此時已經難過的幾乎都不知道要做什麽,我隻能低下頭幫如雪聽著。
“如...如雪..對..對不起,我,我們..知道的樹下..埋..埋..埋著信。”說完,艾琳一下子吐出了一口血,我的手立刻顫抖了,一下子扶住艾琳,說到:“艾琳,你別說這些,你撐住,有得救的,有得救的。”
而這時,如雪才忽然有了反應,先是一滴淚從眼中流出,接著是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她先是哀傷的看了我一眼,當她聽見我說有得救的時候,也跟著說:“艾琳,你什麽也別對我說,真的,承一都說有得救的。”
寨子的大巫和淩青奶奶也趕到了,仿佛是真的有得救。
可是,艾琳的臉上卻流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配上一種絕望而哀傷的眼神,她的嘴喃喃的懂著,我趕緊去聽,卻聽見她反複念叨的隻是一個名字。
由於她的聲音太虛弱,斷斷續續的,我費了好半天勁,才聽清楚,她念著的是一個名字——林辰。
“林辰是誰?林辰在哪裏?”我趕緊轉頭四處張望著,卻沒有人回答我。
可就在這時,我的手臂一重,心也一沉,我知道,艾琳,艾琳她去了。
如雪沒有力氣,幾乎是我幫她抱著艾琳的,我知道人去的時候,會散盡全身的氣力,所以就會分外的沉。
我沒有回頭,我不敢回頭看著這一幕,卻感覺依偎著我的如雪,身子一軟,一下子靠在了我身上,艾琳的父母哥哥衝了過來,接過了艾琳的身體。
我趕緊攬著如雪,如雪麵色蒼白,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忽然對我說到:“你說,你說艾琳為什麽會死?”
我緊緊的抱著她,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如雪,可我覺得艾琳的死一定和那個什麽林辰有關係,可是現在絕對不是說的時候。
如雪還在問我,艾琳為什麽會死,我心疼的說不出口,摸著如雪的長發,卻聽見她沒聲音了,我著急的一看,原來這丫頭因為悲傷過度,昏了過去。
就在人群紛亂的時候,我聽見一個囂張的聲音在山下響起:“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淩青都給我滾出來,還有什麽幫手也給我滾出來。”
聲音是通過一個大喇叭喊的,囂張至極,那會是誰?
我抱著如雪,有些迷茫,人群更加的騷動,我師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的身邊,說到:“讓人帶如雪回屋休息,你和我下去一趟,是黑岩苗寨的人和那個組織的人來了。”
我吃驚的望著師父,師父怎麽知道的?可現在的情況很亂,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我把如雪交給了飯飯和團團,讓他們帶著如雪回去。
也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是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他用一種奇異的語調說到:“我們千百年的宿敵已經到了,我和淩青,還有幾位朋友去會會他們。無關的人回屋去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巫說話都喜歡用一種奇特的語調,但我知道波切大巫果然很有威嚴,他一說話,人們再慌亂,再騷動,再好奇,都開始慢慢散去。
我鬆了一口氣,要是這樣亂糟糟的,就算打起來,局麵也難以處理。
但就在這時,我聽見一個異常囂張的男聲傳來:“我是來找艾琳的,把艾琳交出來吧。”
我循聲望去,隻見從寨子口上來的道路上,獨自走來了一個高大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衣,有些張狂囂張,又有些神秘的樣子。
我站了出去,問到:“你是誰?憑什麽來帶艾琳走?”
我沒有告訴他,艾琳剛剛已經死去的事情,但我直覺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那個林辰。
“我是誰?你沒必要知道!我是來帶艾琳走的,我覺得多她一個女人也無妨,帶著她也是可以的。”說話間,來人已經走到了我十米遠的地方。
我看見這是一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刀削一般的五官很深刻,隻是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看起來有些壞的樣子。
我忍不住內心的憤怒,大聲問到:“你可是林辰?”
第十五章 記住他
麵對我的質問,那個男人第一次收起了他那一副狂妄的表情,呆了一下,站在原地,他說到:“我是林辰?你又是誰?”
我冷笑了一聲,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
這就是艾琳到死都念著的人?到底都不能放下的人?這個人給予艾琳的回答就是多她一個也不多?帶著也無妨?
我曾經不懂愛情,再和如雪經曆了一段之後,我才明白愛情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竟然有人如此踐踏一個女孩子的愛情,在我心裏,真的為艾琳深深的不值得。
我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林辰的臉上,這一拳我根本就沒有留手,林辰往後退了幾大步,鼻血跟著就流了出來,估計他也是一個驕傲的人,連我打他的原因都沒問,就憤怒的衝過來,和我對打了起來。
隻是一動手,我就發現這個林辰也是一個練家子,至少也是一個從小就練習內家拳強身健體的人,他的拳頭和我一樣,又快又準,打在我身上,每一拳都感覺那股勁力打進了內俯,那種悶疼不是一般的詞語能形容的。
不過,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也好受不到哪裏去。
就在我們打得熱鬧的時候,一隻腳不知道從哪兒伸了出來,一腳就準確的踢在林辰的肚子上,一下就把林辰踢得趴在了地上,半天喘不過氣的樣子。
我回頭一看,是慧大爺出手了。
“不要欺負額一個大和尚不懂愛情,你就是那個欠揍的人。”慧大爺在我身邊威風凜凜的說到。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和我師父一樣猥褻的慧大爺還真帥。
“嗬嗬嗬嗬..”林辰趴在地上笑了幾聲,然後站了起來,那張驕傲的臉和我打了一架之後,也顯得很狼狽。
他站起來,摸了摸臉,說到:“你們是想人多欺負人少嗎?不然就出了寨子,大家活動一下手腳?我一個人上來是帶艾琳走的,你們是以為逮到機會就出手了嗎?叫艾琳出來和我說話。”
我都懶得理他,慧大爺也不屑回答他什麽,和我一起站到了一邊。
這時,艾琳的哥哥站了出來,他懷裏抱著的正是已經死去的艾琳,林辰剛才的話大家已經聽見,艾琳的哥哥自然也不例外。
她哥哥悲憤的說到:“你要帶我妹妹走?我妹妹這樣了,你還要嗎?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我妹妹的死是和你有關係,否則我就算拚命也要殺了你。”
艾琳的哥哥沒有聽見艾琳最後念叨的名字,所以他還不能判斷艾琳的死或許真的和林辰有關係,隻是林辰那狂傲的話刺激了他而已。
我自然也不會去說這件事,逝者已矣,隨著死去,什麽恩怨也是告一段落,艾琳選擇這樣的方式,估計也是想徹底的放下,我不能拿這些事,去刺激活著的人。
林辰愣住了,他看見了艾琳,可惜已經是一個死去了的艾琳,我看見他的臉抽搐了兩下,然後愣愣的,一步一步走向了艾琳的哥哥。
有人攔住了他,他怒喝到:“滾。”
那個樣子就像一頭快要擇人而噬的野獸,下一刻就要發狂,這般的模樣,讓攔住他的人們下意識的就退開了,而他就好像什麽也看不見,隻是一步一步走向艾琳的哥哥。
我的心稍微有一些安慰,從林辰的表現來看,不管他對艾琳愛了幾分,至少他不是對艾琳沒有感情的。
林辰走到了艾琳哥哥麵前,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到:“她死了?”
艾琳哥哥說到:“你自己不會看?我妹妹她已經去了。”
林辰伸手摸過艾琳還帶著血的臉,一臉的不敢相信,我站在一旁,聽見林辰自言自語的說到:
“你怎麽敢去死?我說過不來了嗎?我說過不要你了嗎?你傻啊,你肯定是放不下這個寨子的人,你真傻!我這不來接你了嗎?你死什麽啊?你死什麽?”
林辰說著話,情緒仿佛已經不受控製了一般,伸手就要搶過艾琳的屍體,艾琳的哥哥哪兒是林辰的對手,眼看著就要被林辰推翻,帶著艾琳的屍體....
我再次想衝過去,我不會準許林辰就這樣帶著艾琳,可這時,一隻手拉住了林辰,我一看,是我師父。
“你下去罷,就依你所說的,我們在寨子外活動活動手腳,艾琳是不許你帶走的。”師父開口這樣說到。
林辰用一種冰冷的眼神望著師父,隻低聲問了一句:“你憑什麽?”
師父根本不理會林辰,隻是說到:“逝者已矣,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你沒資格帶走她。”
估計感受到了我師父平靜之下的憤怒,估計林辰有些忌憚我師父,他竟然沒有動手,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師父說到:
“她的確不是我唯一的女人,可她是我最用心的一個女人,這是最初意料不到的,讓我帶她走,她也想跟我走的。”
師父搖頭說到:“她若想跟你走,她也不會選擇自殺,你走罷。否則,你就徹底的留下!”
我不知道師父有什麽安排和打算,這段日子我如雪太過甜蜜,根本沒有關心其它任何的事情,但此刻看來,師父他們估計早有什麽安排,而且也不想在這裏和林辰動手。
但師父到底和我一樣,骨子裏是一個性情中人,我們都有衝動型的人格,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憑著自己的本意來做事了,師父這是在警告林辰,再不走,就死在這裏吧。
林辰帶著怒意與恨意深深的看了我師父一眼,忽然就放聲大笑,他瘋狂的笑著,然後轉身就走,而他那張狂的聲音又再次飄到大家的耳中:
“就讓艾琳在你們這裏多留片刻吧,我在山下等你們,艾琳我是要帶走的。”
師父歎息了一聲,然後對艾琳的哥哥說到:“姑娘已經去了,你們好好的去準備後事吧。別在黃泉路上冷落了她,我們去解決一點兒事情,完了會親自來給她上一柱香的。”
我心頭悲涼,那個活生生的,火辣熱情的姑娘轉眼就要我焚香送她走一程了,同時,我也鄙視林辰,這愛是有多愛?到底是自己比較重要。
如果是我這種如雪口中的傻子,估計命都不要,也會帶走自己的愛人吧,哪怕隻是一具屍體。
隻不過,我是瘋子,林辰才比較正常吧。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想起如雪,想起艾琳,愛情怎麽就那麽苦?但如果愛情有一分甜,這世間的人們還是甘願用十分苦,來換這一分甜吧。
這是世界上唯一人們不計較得失的事情,因為愛情。
師父長歎了一聲,走到了我身旁,對我說到:“承一,記住這個林辰吧,也許你以後會陷入和這個組織的糾纏。這個林辰比肖承乾厲害很多,他才會是你的宿敵。”
林辰也是山字脈?他比肖承乾厲害?那為什麽沒安上一個承字頭?關於那個組織我有太多的疑問,但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多問的時候。
人們已經散去,艾琳的家人也帶著艾琳的屍體回去了。
此時,地上那灘艾琳留下來的血跡是那麽的刺目,這就是愛情盛放到最後的絢爛嗎?讓人如此心疼,我心裏隱約有了一點明悟,同時也更為師父而感動。
他沒有在眾多人,特別是艾琳家人麵前說出一件事,那就是艾琳可能是這個寨子的叛徒。
可能師父早就知道了吧,他一直都沒說,直到最後,這是給予艾琳最好的尊重。
我這時也才懂了,師父為什麽反複的念叨著傻丫頭,傻丫頭,艾琳真的那個傻丫頭啊。
該死的愛情,我長歎了一聲,同時也心疼起我和如雪的那份理智,但是在愛情麵前,到底艾琳是對的,還是我和如雪是對的,恐怕再過一千年也不會有答案。
見我愣愣的,師父什麽也沒說,而是率先邁開了步子,對我說到:“跟上,我們下山去。”
第十六章 道巫蠱之事
我沒想到下山竟然會麵對那麽大一群人,隨便看一下,大概有上百人了吧。
而我們這一邊,就隻有不到十個人,我們這一脈的人,慧大爺,慧根兒,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還有就是淩青奶奶。
對麵的那群人打著電筒,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點燃了火堆,借著這些光亮,我看見了不少熟悉的人,黑岩苗寨的波切大巫,烈周,補周父子,橋蘭。
他們帶領了好幾十人,占了這群人的絕大多數。
和他們站在一起,又隱隱隔了一條界限的,大概就是屬於那個組織的人,隻有十幾個人,每一個人看起來都頗有氣勢的樣子,其中我看見了林辰,還有一個麵孔很熟悉,是那個老頭兒。
曾經在那個荒村口,出手救下肖承乾的那個老人。
不到十個人麵對上百個人,按說是應該有壓力的,可是站在師父的旁邊,我隻覺得雲淡風輕,大家沉默的對持著,一時間誰也沒有先說話。
倒是補周見到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跳出來,連聲音都變調的對我吼到:“你怎麽在這裏?你個卑鄙小人,是不是趁著這種時候,來追如雪的,我告訴你,如雪隻會是我的女人。”
說完,他激動的對烈周說到:“爸爸,你這次一定把如雪幫我帶回去,我隻要如雪。”
麵對這個補周,我已經沒力氣和心情和他計較,我看都沒看他一眼,反倒是他的話引得周圍一陣咳嗽聲,那個組織的人甚至已經不顧忌的大笑了起來。
惹得烈周一陣火大,對著補周大吼了一聲:“給老子滾回去。”
可補周也已經破壞了這種對持的氣氛,弄得黑岩苗寨的波切大巫不得不站出來說到:“我們寨子和月堰苗寨原本是相安無事的,隻要你們願意表達臣服。可是你們寨子竟然包藏禍心,甚至和我們的敵人為伍,所以我們不得不來討個說法了。”
這個波切老頭兒,我聽了他的話,覺得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這明明已經現代的文明社會,怎麽還有這種寨子與寨子之間的古老談判?但現實就是如此,在文明之外的地方,有很多你看不明白的事實,而偏偏這些事實,卻是國家有時不得不允許存在的。
而麵對這種質問,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也站了出來,大聲說到:“什麽是敵人?薑師父不是一直是你們寨子的監管人嗎?我們月堰何時又表達了臣服?隻是願意維持這種相安無事罷了。倒是你們,帶著一群陌生人圍住我們寨子是什麽意思?”
這和政治談判幾乎沒有區別,隻要不是說穿了承認了的事,大家都可以打太極或者全盤否認,我師父第一時間成了黑岩的敵人,而月堰也不承認這幾百年幾乎是在臣服之下過的日子。
拋開這些表麵上暈暈乎乎的套詞,大家都可以敏銳的抓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月堰苗寨是在強勢的和黑岩苗寨撕破了臉了。
果然,這邊大巫所說的話,引得黑岩苗寨的波切老頭臉都抽搐了,他大聲說到:“今天就是問你們要個答案,要麽臣服於我們,你們寨子所有的人並入黑岩苗寨。要不,就在手底下說話吧。”
估計是高高在上了那麽久的時日,那波切老頭兒首先忍不住了,手裏拿著的骨杖狠狠的剁了一下地麵,惡狠狠的說到。
說完這話以後,他又用手遙遙的指著我說到:“還有這個人我必須帶回去,他和我們寨子一個大叛徒有關係,我們要審問一下他。”
我心裏無言了,果然人無恥到一定的境界,就算天上的神仙都會怕,你是想逮我回去放血吧?這倒是打著高寧的旗號還對我賊心不死啊?
這時,我師父終於說話了:“齊收,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麵,口口聲聲要帶我徒弟走?你是老了,也愛上了說笑話?我是國家派來監管你們寨子的人,什麽時候成了你們寨子的敵人?你的言下之意是...?”
我的臉抽搐了一下,我這師父太陰險了,不動聲色間就把黑岩苗寨推到了國家的對立麵,這個大罪怕是黑岩苗寨也承受不起吧?這下看他們怎麽辦?
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波切老頭兒的真名,原來是叫齊收,可見我師父也沒多尊重他,連一聲波切都懶得叫他。
果然,我師父話裏的圈套這齊收是不敢輕易跳下去的,沉默難受了半天,他才說到:“我們是屬於這個國家的,我們也沒有輕舉妄動做出非分之事。我們的敵人不是指你,難道你的徒弟也代表國家?薑立淳,你不用扯著大旗來庇護誰,我也不介意問國家要一個公道的。”
果然這齊收也是一隻老狐狸,話裏還隱隱有威脅我師父的意思,說是他們沒有輕舉妄動,其實是提醒他們有殺手鐧,甚至警告我師父別因為一個徒弟,把臉撕破。
可是,我師父有可能交出我嗎?當然是不可能,師父歎息了一聲,說到:“你們走吧,和他們合作,你們寨子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過,現在不是和你們計較的時候,也給你們機會反省一下。當然,你們如果不甘心的話,我們也會找上門來要一個說法的。”
“哼,等你們找上門來害我們寨子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齊收惡狠狠的說到。
看來他們知道的不少啊?我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同時也感慨了一下艾琳那個傻丫頭。
“走吧。”師父隻是說了這一句,就背著手轉身要走的樣子,看來是不想和這些人多囉嗦了。
可我卻覺得奇怪,人家那麽多人上門來,怎麽可能輕易就走?看師父有恃無恐的樣子,仿佛是有什麽底牌?可惜我什麽也不知道。
師父要走,我這個做徒弟的也不能留著,我趕緊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就在這時,我聽見齊收哼了一聲,他也沒說多餘的廢話,竟然率先開始吟唱起咒語來,隨著他咒語的吟誦,他周圍的有十幾人立刻圍成了一個奇怪的陣法,把齊收圍在中間,也跟著齊收一起吟唱起來。
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臉色一變,喃喃的說了一句:“齊收太狠毒,竟然一來,就用如此惡毒的詛咒來對付我們寨子,當我們寨子無人嗎?”
可他剛說完話,我就聽見一陣動槍的聲音,是那個組織的人,他們站出來十幾個人,全部都帶著武器,而這武器可不是可笑的手槍,而是標準的軍用武器,我對軍械不太懂,可看樣子我還是能模糊的認出,這是某國的標準製式軍用機槍,威力不小。
這是現代手段和‘神秘’手段一起上場嗎?
我師父冷哼了一聲,然後第一次,我看見他掏出了一把槍,我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道士拿把槍?師父難道是個秘密的神槍手,要一個人單挑那麽多人?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師父隻是朝天鳴槍了一聲,結果周圍立刻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各個角落冒出了很多人。
這些人身穿著軍裝,都帶著武器,這是屬於我們那個部門的特種部隊,原來他們一直埋伏在這裏。
特種部隊起碼來了五十人,一下子就圍住了那十幾個人,優勢就不用多說了,師父望著那群人說到:“苗寨的事情,道巫蠱的事情,還是各憑手段解決吧。其它的,就別參合了,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那個組織的老頭深深的看了師父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說了一句什麽,那個組織的人就收了槍,特種部隊也後退了兩步。
而那個老頭對師父說到:“薑立淳,我們手底下過倆招可好?”
他的話剛落音,林辰跳了出來,望著我說到:“原來,你就是陳承一。”
第十七章 蛟現
原來我就是陳承一?又一個認識我的?我心下疑惑,不由得想起,當年在荒村,肖承乾迫不及待的挑戰我,後來又到北京找我,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
這下又來了一個林辰?這個組織的人那麽‘愛’我?一聽我的名字都這副反應?
師父的表情未變,依舊平靜,我猜他一定知道些許內幕,可是如此的話,師父又怎麽會說,這個組織他都沒有預料到會存在呢?
我滿肚子的疑問,可此時師父也說話了,他淡然的看著那個老頭兒說到:“你要與我一戰,也並非不可,但也得等別人兩個寨子手底下見個真章才行吧。”
師父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盯著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了,可他並沒有出手,出手的卻是淩青奶奶,不是大巫之間的事兒嗎?怎麽輪到淩青奶奶一個蠱女動手了?
淩青奶奶麵色凝重,拿出了一隻奇形怪狀的樂器,有些像葫蘆絲,卻又不是,她放這東西到嘴邊,開始吹出一種類似於嬰兒的呼喚般的聲音,而她閉著眼睛的樣子,也讓我知道,她不僅在用樂器溝通著什麽,她的整個人也在溝通著什麽。
樂器發出的聲音不大,我不是站在淩青奶奶不遠的地方根本就聽不見,麵對對方十幾個巫士上場,手舞足蹈,齊念咒語的場景,簡直是不值一提。
但是淩青奶奶的此番舉動,卻讓師父的神色格外的‘精彩’,有些凝重,有些哀傷,有些注定般的接受,師父在我眼中一直都是猥褻的,這麽嚴肅的樣子,在我記憶中都沒有幾次,讓我不由得問到:“師父,淩青奶奶這是在幹嘛?”
師父看著我,歎息了一聲,然後才對我說到:“你看著吧,接下來你就會明白蠱女的守護和牽掛是什麽了。”
我默然,這也提到我心中的隱痛,為什麽如雪一定要在寨子裏,為什麽一個寨子要靠蠱女來守護。
月堰苗寨的大巫顯然也知道我們師徒倆和他們寨子兩代蠱女之間的糾纏,不想我們太過哀傷,走過來對我們岔開了話題:“並非我不出手,一來二去之間的鬥法會損耗實力,而我們寨子的底蘊顯然是不如黑岩苗寨的,不如一次性給個下馬威吧,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底牌。”
我和師父也明白他的用意,各自點了點頭,不再多話,我專心致誌的看著淩青奶奶,卻發現有個人一直用一種不太友善的目光跟隨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盯著我的人是林辰!
這人倒是奇怪,一句我是陳承一之後,就沒有了下文,就是盯著我,表情複雜,眼神陰鬱,我還以為他會和肖承乾一樣迫不及待的向我挑戰呢。
他們組織的人都有這個毛病。
那邊黑岩苗寨的巫士手舞足蹈的越來越快,咒語也越念越投入,我不太懂巫術,但好歹見識我幾次,知道這是施術已經接近完成的表現,淩青奶奶一個人能擋住嗎?
也就在這時,讓我驚奇的變化發生了,我們的鬥法地點是在靠近月堰湖的草坪上,在這時我聽見了水聲。
是那種浪濤翻湧的水聲!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聽見這個聲音,所以有人不自禁的把手電都打到了月堰湖的水麵上,接著就看見很讓人震驚的一幕,月堰湖的水麵此刻很不平靜,開始起了大片大片的波紋,伴隨著水波的翻滾,就像是有什麽大家夥要出來了一樣。
我的內心也無比震驚,月堰湖是如雪最愛的地方,湖水一直都很平靜,平靜的像一麵鏡子般的美麗。
但曾經如雪告訴我月堰湖很不簡單,以前年年發大水,是因為有條錯綜複雜的地下暗河通到了海裏。
對於這個說法,我在當時還笑過如月,我對她說,雲南是內陸中的內陸,一個湖怎麽可能通過地下暗河通到大海?
雖然我也不能完美的解釋為什麽一個內陸湖會年年發大水,隻能解釋為雨水造成的地下水累積太多,造成了發大水的現象,但是這是年年都會發生的事兒嗎?
如雪和我辯駁不了,她知道我這個道士小哥兒在師父的影響下,對科學能解釋的事物態度還是比較嚴謹的,況且她也是出外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她隻是搖頭,對我說:
“地下的世界錯綜複雜,地下的河床也是蜿蜒交錯,就連最頂尖的地質學家也是沒有完全搞清楚過的。這個湖通海是古老的傳說,說不得就有它的道理。”
此時,看著湖麵如此的動靜,我怎麽可能不聯想到這個說法?
所有人都盯著湖麵,除了全情施法的那些巫士,我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都一副很有壓力的樣子,我內心也有一種壓力,就是整個人情不自禁的對湖裏的所在有一種敬畏的感覺,想要膜拜。
師父倒是顯得比較平淡,但臉上的神情也是莊重的,他看著我,說到:“咱們華夏人對某種圖騰的崇拜和親切是刻進了靈魂裏的,盡管要出現的不是它。”
聽到師父的話,我的心情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我們華夏人崇拜的圖騰還能有什麽?隻會有一樣東西,那就是龍!
莫非我要看見龍了?其實我不懷疑它的存在,就是小時候晟哥和我探討科學的一次談話,都曾經透露過,在那個秘密的標本室,有某種生物的骨骼,隻是他當時沒有細說,就閉口不言了。
但在道家的說法裏,龍隨風雨,如果真是龍的話,此刻應該是風雨密布,雷鳴電閃了,師父也說了盡管要出現的不是它。
可就是如此我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水麵的動靜已經很大了,就像發了大水,水麵以人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漲著,也在此刻我們所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起了大風。
那邊黑岩苗寨的波切老頭兒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一下一下重重的跺著他手裏的巫杖,可這邊月堰苗寨的大巫卻大聲的吼到:“齊收,夠了,如果你們不停止,你們一個都不能可能活著出去。”
那邊的波切老頭顯然聽見了這句話,他的咒語慢了慢,但還是固執的進行下去,在全情投入之下,他很可能不知道外麵的變化,他說不定以為是這邊的波切大巫影響他心緒的一種做法。
可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水聲從月堰湖傳了出來,而一大股湖水也被帶了出來,‘嘩啦’的一聲,那水從天而降,就如下了一場大雨,離得近些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但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計較什麽,整個場地安靜了,包括正在施展巫術的巫士和波切老頭兒,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呆在當場。
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終於有人忍不住吼到:“那是什麽?”
“天,我看見了什麽?”
我也目瞪口呆的站在當場,猜測的事情和親眼看見的事情,感覺果然是不一樣的,湖中此刻立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它隻是浮出了小半截身體,就讓人有膜拜的衝動。
雙角分岔為龍,獨直角為蛟,我沒有任何懷疑了,也不能懷疑,我眼前不遠處的月堰湖裏立著一隻黑色的大蛟。
它的樣子已經和蛇,甚至是蛇靈有了很大的區別,蛇靈頭上有冠,但絕對不會是角,而且這隻蛟的七寸往下的地方,甚至有一對爪子。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師父則背著手對著那邊驚叫連連的特種兵們吼到:“身為我們部門的人,大驚小怪的做什麽?部門的規矩你們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
而黑岩苗寨的波切老頭兒喃喃的說到:“毒蛟,這是毒蛟...”
第十八章 你用全力吧
“這就是我道家幾位先祖留給幾個白苗寨子的底牌,他們算到黑岩苗寨是不會甘心的。”師父忽然轉身對我說到。
我看著毒蛟,它那冰冷的雙眼看著在場的任何人都如看螻蟻一般,隻有看著淩青奶奶時,目光才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溫和。
在這個時候,我也才明白了師父那句話,蠱女的守護是什麽,這隻蛟接下來是要如雪來‘繼承’的,所以就算失了本命蠱,如雪依舊是這個寨子雷打不動的蠱女。
而且,就如如雪所說,本命蠱是可以再培養一隻的。
我以前總是有一點那麽微末的希望,總覺得我和如雪說不定還有機會在一起,到現在卻是完全的絕望,從某種角度來說,蠱女對寨子,比大巫對寨子更重要。
而道家人最重道統,我是不能放棄我山字脈繼承人身份的,那就是絕了我師父的道統。
苦澀在心底炸開,見到蛟的興奮也消失了,可機緣牽扯的是,這隻蛟竟然是我道家人留給苗寨的,這也是老天的安排嗎?
“白苗人原本就稀少,你現在明白他們為什麽不離開寨子,都會回寨子的原因了嗎?他們在這條毒蛟的守護下是安全的,出去生活,說不定就被黑岩苗寨的人給滅了,消失任何一條血脈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罪惡的。”師父歎息了一聲。
我沉默。
道巫蠱之間自古就是糾纏不清,中間流傳的感情也頗為複雜,但從來都越界不了,難道這是上天的製約。
我有些哀傷,可是場中的氣氛卻已因為毒蛟的出現而緊張起來,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已經喊話說到:“齊收,帶著你的人離開吧,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形勢?就算你們寨子的老妖怪來了,也在這裏討不了好去。”
齊收的表情變幻不定,但畏懼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了,他說到:“乾樓,你也不必得意,要是我等拚著性命,你以為一條毒蛟能護住多少人?”
原來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叫乾樓啊,可麵對齊收的挑釁,他隻是淡淡一笑:
“守護的了多少人,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是的,這幾百年來,我們寨子是被你們處處壓製,族人也不敢在外出,求學都選在有道家之人庇護的地方。但隻要我們在這個寨子裏,你們就不能把我們怎麽樣,就算我們死了一部分族人,也定叫你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齊收憤怒的哼了一聲,終究沒有說什麽了,看他的樣子是準備帶著族人妥協的退去了。
我說師父怎麽那麽淡定,原來他早知道這個寨子是有毒蛟守護的,隻是我看齊收的樣子心裏卻不怎麽舒服,總覺得他是忍一時之氣退去的權宜之計,樣子頗有些有恃無恐。
但毒蛟真實的存在於這裏,他的依仗是什麽?
麵對齊收的沉默,乾樓爺爺沒打算就算了,而是厲聲問到:“齊收,你們退是不退?”
“也難得你們守這個秘密守了幾百年,這一次就當我們摔了一跤。不過,乾樓你要記住,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我們走。”齊收拔起地上的巫杖,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那個一開始叫囂要挑戰我師父的老頭兒卻說話了:“薑立淳,兩個寨子的事情恩怨已結,是不是我們該比劃兩下了?”
他的話剛落音,就見齊聲恭敬的對那老頭兒說到:“還請先生忍下一時之氣,跟我們退去吧,那毒蛟可是不認人的,我怕族人...”
黑苗人何嚐不珍愛自己族人的生命,他怕我師父用毒蛟對付他們,所以急急的懇求那老頭兒不要動手,就算他知道毒蛟是由淩青奶奶控製的,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在他看來,淩青奶奶和我師父就是一夥的。
那老頭斜了齊收一眼,說到:“我們要做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寨子指手畫腳了?”
那齊收臉色不好看,一時有些下不來台,可就在這時,我師父忽然大笑了起來,然後說到:“我薑立淳要與人鬥法,還不屑於以勢壓人,還莫說這毒蛟是月堰苗寨的。隻是...”
師父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目光爍爍的望著那個老頭,忽然聲音就如滾雷一般的爆發而出,衝著那老頭吼到:“你有資格嗎?叫吳立宇來吧!”
每一次師父用出道家獨門的吼功時,我的心神都會受到影響,可見師父功力之深。
那老頭是直麵師父的吼功的,竟然被師父吼到一陣失神,半響才急退了兩步,回神過來,剛才一吼之下,他絕對被師父驚得魂魄不穩。
就如師父所說,他有資格嗎?不用細比,就是一吼之下,功力深淺,就立見分曉。
那老頭兒回過神來之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在這時,林辰站了出來,說話了,卻不是衝著我和我師父說話,而是對著那老頭兒說到:“戚爺,不如讓我來試一試陳承一的身手吧,您哪裏用得著出手。我們小輩之間都能立見高低。”
按說這話是解了那老頭兒的尷尬才是,卻不想那老頭兒冷哼了一聲說到:“你是以為你比承乾厲害?你是不是心裏一直不服....”
但這可能涉及到他們那個組織的一些秘密,那老頭兒閉口不言了,倒是林辰低著頭,也看不見他表情的變化,他沉默著。
倒是我師父小聲說到:“一群人極端了,心胸也就狹隘了,以為道家的傳承就是自家的傳承嗎?說起來這林辰的天賦比肖承乾好了很多才是。如果他能和你比試,你用全力吧。輸贏不重要,但總是贏了我們這一脈臉上才有光彩。”
我用全力?我忽然想起這段日子都陷入和如雪的感情之中,加上紛紛擾擾的事情太多,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告訴師父,但師父一向也是以我的功力為重,我會些什麽術法,倒是其次,他是不太看重的。
想到這裏,我也就點頭說到:“師父,你放心好了。”
但這林辰真的能出手嗎?麵對那老頭兒一疊聲的質問,林辰並沒有出言辯解半句,隻是那老頭兒說了一陣兒,沉默了一陣兒,終究是不敢出手親自麵對我的師父,雄心壯誌都被我師父一吼之下化為了烏有,他終是對林辰說到:
“算了,你出手一次吧,老爺一向很看重他們的,切磋未嚐不可。畢竟少爺的修行比你晚了些年,這個倒不是天賦能彌補的。”
這是什麽話?我有些不屑這個老頭兒給肖承乾找什麽借口了,想著師父的話,在這個時候,我反倒是有些同情起林辰的委屈了。
但是得到了這個機會,林辰還是麵有喜色的站了出來,他望著我說到:“陳承一,如果我贏了你,我要去寨子帶走艾琳。”
我搖搖頭,拒絕他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說到:“這個不是我能代表艾琳的家人和寨子決定的事情。”
“那好,我贏了你,就問他們要去。輸了,我轉身就走。”林辰這樣對我說到。
我覺得他腦子有些不正常,這叫什麽話?為什麽把已經死去的艾琳介於我們兩個人的鬥法中?要知道,這根本是毫無關係的兩件事情啊。
“他是在逼自己,利用艾琳的事兒逼自己發揮到最好。”師父在我身後說到。
我看了一眼這個男人,忽然間有些憤怒,這個男人倒是什麽都可以利用啊,包括自己的感情也毫不猶豫的利用起來了。
誰都知道,術法的威力和靈魂的力量有關,而刺激靈魂的潛力,又和情緒有關係,如果是兩個功力差不多的人鬥法,就看誰能最大程度的發揮潛力了。
可是麵對我的憤怒,林辰就像沒看見一樣,上前一步,直接踏起了步罡,這步罡我太熟悉,他竟然也要施展下茅之術!!
而且還搶先出手了。
第十九章 請來的是誰?
看著林辰如此行動,我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覺得他們好像很了解我一樣,連我的殺手鐧是下茅之術都能知道,無論是請神術,還是茅術,這都是道家比較特殊的術法,因為一旦成功,就可以突破功力的桎梏。
無奈這兩種術法要求的天分太高。
林辰動用這個術法,也是在告訴我他的天分不弱於我嗎?或者,他想借我去證明什麽?
我搖搖頭,擺脫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凝神靜氣,踏出了第一步步罡,這套步罡和林辰所踏步罡相同,都是茅術必踏之步罡,說白了這步罡隻是壯大靈覺所用。
一旦施術,我就是全神投入,看不到周圍人的表情,但從周圍安靜的氣息來判斷,可能所有人都以為我也會施展下茅之術。
如果是那樣,他們也就難免擔心,畢竟林辰搶得了先機,很大可能就是他會先成功的請到上身之物。
那麽這場比鬥的重點,就在於在茅術之外施展的術法,看誰的威力更大,很有可能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這是最正常的判斷。
所以,我周圍的人們才會那麽安靜,我知道是包括在師父在內,都在為我擔心。
我的心情很平靜,卻難免有一絲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古怪在其中,因為我不知道這張底牌掀開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可我不得不賭。
那邊林辰已經踏完了步罡,開始掐訣行咒起來,他們這一脈的東西也很有意思,不論是步罡還是手訣都和我們這一脈有著微小的差別,但就是因為這些微小的差別,他們施術更快一些。
不過,威力大小,我卻不好判斷。這差別代表著什麽呢?我決定事後再問師父。
這邊,我的步罡已經踏完了,也開始掐動手訣,可當我開始掐動手訣開始,我就聽見師父震驚的吼到:“這不可能!”
我無法對師父解釋什麽,要知道一旦施術,是無法停止下來的,強行停止,會心神受損的。而我這些日子,好不容易調理好了上次的傷勢,但精血都還沒完全彌補過來,所以我更是不可能停止給師父解釋什麽了。
相對於我的淡定,師父卻很不平靜,他忽然急切的說到:“三娃兒,我要你盡全力,卻沒讓你好勇鬥狠。你能駕馭中茅之術嗎?而中茅之術於我們這一脈幾乎是廢術,你快停止施術,師父護你無事。”
我心中感激師父,他是如此的擔心我,但也隻是一瞬,我又沉入了無悲無喜,平靜的心緒,我沒有停止施術,所以不能開口對師父解釋什麽,連一個眼神都無法傳遞於師父。
也難怪師父那麽著急,茅術一旦反噬,後果是極其嚇人的,最平常的後果就是不知道請了個什麽上來,而且很容易就會占據你的身體。
況且,我們這一脈並沒有什麽同門的英靈可請,中茅之術確實是廢術。
見我沒有停止掐訣行咒,師父長歎了一聲,對著那個組織喝到:“這一場我們認輸便是,等一下,我和你鬥法。”
他是對那個老頭兒說的,卻不想那個老頭兒回敬了師父一句:“小輩鬥法,我們怕是不好幹涉的吧?再說了,你不是說隻有老爺才有資格與你相鬥嗎?”
那邊,林辰的下茅之術已經完成,他開口張狂的吼到:“陳承一,我請到的可是鬼仙。你絕對不會是我們這一脈天分最出眾的人,絕對不會!”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施術,但施展的卻不是什麽引雷術,而是另外一種術法,隻見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用一張符接住了那一絲鮮血,然後符紙燃燒,他開始踏著奇異的步罡....
這是道家詛咒諸術中很陰毒的一種,非大功力者不能成,用自己的鮮血獻祭瘟神,一旦成功,瘟神就會纏住受術之人,那後果....
如果我一旦中術,就連我師父也不能為我驅走這種詛咒,畢竟瘟神也是神的一種,驅神隻能靠神,這種已經超出了請神術的概念,接近於上茅之術,師父如果要強行為我驅除詛咒,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個組織好毒的心思,先是用不能插手小輩爭鬥來堵住我師父,接著用如此惡毒的術法來同時消耗我和師父的力量!
師父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幾步踏上前來,就要阻止我繼續施展中茅之術,他為人正直,是不會幹涉林辰施術的,他要救下我,認輸就認輸,哪怕付出代價。
我雖然不能睜眼,但是施術之時,靈覺高度集中,周圍的一切我是都能感受的,而我的術法也到了關鍵的時候,我已經觸摸到了那股力量,還是和上次一樣,和我一點兒不相斥,而且還有一股子親切的感覺。
隻要成功的指引那股力量找到了我,接下來就會很輕鬆,比下茅之術還要輕鬆,看見師父阻止我,我不由得大急,忍不住分出心神,大喝了一句:“師父,我行!”
剛說完這話,我的額頭脹痛,鼻血就流了出來,這就是分耗心神所帶來的後果,師父聽見;額我的大喝,也見到了我分耗心神的後果,一下子躊躇了起來。
沉默了兩秒,他才歎到:“也罷,是我叫你用全力的,就算是廢術,也證明了我徒弟的能力,也罷也罷。全力施展吧,事後我會為你驅咒。”
說完,師父退到了一旁,而在那邊,林辰的行咒聲不止,顯得有些吃力,畢竟是讓瘟神纏身住一個人,哪怕隻是分神的一絲力量,也屬於驅使神仙的範圍的,驅和請,是兩個概念,怪不得林辰吃力到如此地方。
就算他下茅之術請到的是高等級的鬼仙也是一樣。
也就在這時,我的中茅之術終於成功,那股子力量一下子落入了我的身體,瞬間就布滿了我的全身。
這一次,我任由那股力量的‘侵襲’,而不像上次那樣,急急的就收術了,我在賭,賭這力量對我是有親切感的力量,是一脈的力量。
這時,我的神智開始模糊不清,或者說我身體裏的‘真我’開始被擠壓到了靈台,這和在荒村那次,師父施法讓趙軍上我身的感覺沒有什麽不同。
可見這力量強大到了什麽地步。
我在黑岩苗寨的山腹秘窟裏不敢動用這術法,就是怕施術之後我會神誌不清,畢竟我也不知道請來的到底是什麽,就如師父所說,我們這一脈可沒有同門英靈可以請。
那時候,命懸一線,我怎麽敢賭?中茅之術隻是我無聊之時的一次檢驗自己的試驗,無意中卻順利的成功了,我當時在力量上身之時,就急急的中斷了,根本不知道這力量是什麽。
這一次,如此多的人守護在旁,我倒是可以去賭一把了。
沒有收術,這股力量很快就順利的‘駐紮’在了我的身體裏,和每一次施展下茅之術不同,我要動用意誌力來壓製請來的力量,這力量根本不容我壓製,反倒是把我壓製在了靈台,我瞬間就成了旁觀者。
此刻,我是忐忑的,如果這是一股惡意的力量,那麽我就麻煩了。
可我也總是這樣,如如雪所說般,是一個賭徒,再一次的在賭。
“哼...”此時我已睜開了眼睛,發出了一聲冷哼,有些冷淡的盯著不遠處正在施展詛咒術的林辰,然後背著雙手,很是狂放冷淡的說了一句:“雕蟲小技。”
從我說這一句話開始,我自己就看見師父的表情瞬間變了,變得不敢相信,變得哀傷,變得敬畏依戀,複雜之極。
可是我自己是說不出什麽的,反倒是那個我一步走到我師父麵前,也不知道用什麽手法就取下了我師父背著的黃布包,說到:“立淳兒,三清鈴借我一用。”
第二十章 解圍
如果說剛才師父隻是在神情上起了變化,隨著這聲立淳兒的落下,師父一下子就老淚縱橫,可師父還沒來得及表態,那邊立仁師叔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我,熱淚滾滾的喊到:“師父,真的是你嗎?”
我很無奈,看著師父和師叔用這種眼光望著我,我自己更沒有想到,我請來的竟然是我的師祖——老李,可是麵對師父和師叔的激動,那個我隻是很冷淡的拿過了三清鈴,就轉身走向了林辰。
畢竟中茅之術請來的也隻是一股力量外加一絲意誌,根本不可能是師祖本人的靈魂。
我不知道師父和師叔在想什麽,卻聽得自己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到:“果然是對害人之術鑽研最深,且看我如何破你。”
說完,我就搖動起了三清鈴,腳下開始踏動奇異的步子,這應該是一個步罡,可是我自己卻完全陌生,隻是覺得踏動之間,那冰冷洶湧的星辰之力不停的湧到自己的身邊,鈴聲是通過那股力量傳出去的,一個小小的鈴鐺,聲音竟然如此的清脆而且清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其實很多人想證實道法的存在,三清鈴的鈴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明明隻是一個很小的鈴鐺,在道士搖動之時,那聲音卻是清晰無比,無論多麽喧鬧的環境,都能聽得很清晰。
這就是一種意誌傳聲的證明,因為鈴鐺聲中蘊含了意誌,它的聲音不見得多大,你就是能清楚的聽見。
而三清鈴的搖法有二十幾種,種種功用不同,一般道門能掌握兩種以上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們這一脈也不過掌握了三五種,可此時我搖動的是哪種?
我自己都摸不清楚,但我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我們這一脈所掌握的方法。
我看見師父非常認真的盯著我手中的鈴鐺,注意著我手腕的變化,也仔細聽著我的行咒還有鈴音的變化,更加證明了我的推斷。
隨著鈴聲的響起,林辰那邊發生的奇怪的事情,他原本行咒就要完成,可在此時,他好像陷入了一種很困苦的境地,感覺就像是拚命的集中精神,想要完成手中的術法,卻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連接下來的步罡都忘了怎麽踏一般。
我持續的搖動著三清鈴,林辰那邊越來越迷茫,最後他竟然痛苦的捂住耳朵,拚命的搖頭,然後對我大喝了一聲:“你別搖了。”
喊完這句話,林辰就噴出了一口鮮血,任何術法都有反噬,否則功力不足之人豈不可依樣畫葫蘆的施展任何術法了?林辰術法被打斷,自然被反噬,那口鮮血就是心神受損最明顯的特征。
至於有沒有其它的損傷,我卻不知道了。
林辰術法已被打斷,那個我也停止了搖動三清鈴,把鈴鐺隨手拋給我師父,然後對著林辰忽然提氣大吼了一聲:“給我散。”
然後林辰的身體一下子狂退了幾步,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就軟軟的朝後倒去。
貌似林辰在組織的地位並不低,他這往後一倒,立刻就有幾個大漢扶住了他,林辰勉強站直了身體,望向我的眼光裏全是不服與怨恨。
我知道這一吼,直接是震散了附著於他身上的下茅之力,道家吼功,老李最是運用的出神入化,可憐我的功力和我師祖根本不能比,這一吼之下,我自己也是一陣虛弱。
可這還不算完,場中我直接走到了那個老頭兒的不遠處,然後望著那老頭兒說了一句:“不入流的人也敢叫囂?你算得上哪一脈?正統名分都沒有!”
那老頭兒被我嗬斥之下,臉色巨變,下一刻,手訣掐起,看樣子也是要與我鬥上一場,可是那個我隻是不屑的望了那老頭兒一眼,竟然伸出劍指,開始凝空畫符。
一時間,我隻看見指影翻飛,自己一身的功力狂瀉而去,好在還在我能支撐的範圍內,那符就已經畫成,速度快得讓人歎為觀止。
師父鬥餓鬼蟲時,我曾見師父施展過一次,不論是速度還是輕鬆的程度都不能與那個我相比。
符成,我隻是輕聲喊了一聲:“去!”劍指所指之處,一道天雷竟然就這樣憑空劈下,直直的劈向了那個老者。
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這天清氣朗的,何來一道雷電?根本就已經超出了人們的認知。
同時,這也超出了我的認知!凝空聚符,威力比起紙符是有限的,勝在快,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人還能凝空畫出最高等級的雷符。
所幸,隻是凝空聚符而已,那道雷的威力有限的緊,隻是把那老者劈得有些狼狽,跪在地上全身顫抖不已,並沒讓他受到什麽大的傷害,更無性命之憂。
當然,我也懷疑,那隻是我的身體,我的功力造成的結果,如果是老李本人....想到這裏,我的內心一陣顫栗,我這師祖是有多深不可測?
可我也隻有這樣想一下,下一刻,我就感覺那股力量離開了我的身體,我自己重新主導了這具身體,可我還沒來得及適應,全身就一陣發軟,踏了幾步,差點就倒了下去,然後被我師父一把拉住了。
讓承心哥扶著我,師父對著黑岩苗寨和那個組織的人說到:“還需要鬥下去嗎?”
那邊月堰湖,毒蛟悠閑的在水中翻騰,那長長的身子時現時隱,讓人窺不得全貌,它以為的悠閑遊弋,卻是把整個大大的月堰湖都攪得浪濤滾滾,清澈的湖水都有些渾濁了。
這邊,我師父,波切大巫等高人嚴陣以待。
最後,是五十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見氣氛不對,他們重新端起了槍。
傻子都知道,今夜在月堰苗寨根本討不了好去,齊收轉過了頭,顯然他是不想再鬥下去了,可讓他一個驕傲的黑岩苗寨之人,低頭給白苗人說認輸撤退,他做不到。
那邊,那個被雷劈了一道的老者,全身還在顫抖,我師父盯著他,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喊了一句:“我們走。”
一場危機,眼看著就要化解,可有一個人卻喊到:“我要留下。”那個人是被好幾個人扶住的林辰。
那老頭兒在一喊之下,勉強的能止住了顫抖,他有些不善的對林辰說到:“你為什麽要留下?”
林辰的神色有些哀求,他對老者說到:“我隻想留下祭奠一下艾琳,我想他們不會殺了我。戚爺,艾琳對我也是一片真心,況且她也幫了我們組織不少,於情於理,我都該祭奠她一下的。”
這其實也無意中說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艾琳真的是這個寨子的奸細。
斯人已逝,林辰這樣說也沒什麽顧忌,我卻暗自慶幸,在場的人都是知情人,但也給艾琳保全了一個名聲,我始終相信,這個女孩子隻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而她的本性是純良的。
麵對林辰的哀求,那戚姓老頭兒哼了一聲,罵到:“難成大器的家夥,難道你不懂什麽叫大道無情嗎?莫說一隻螻蟻的感情,就說他們的生命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要祭奠就去祭奠,隻是耽誤了事兒,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林辰連忙點頭,說到:“小子不過怕因果而已,隻是了卻因果。畢竟我離大道還很遠,也是怕因果纏身的。”
可憐的艾琳,難道就隻有一樁因果?亦或者,林辰是真的對她有情,隻是借因果的理由,掩飾自己的感情?
但是有情,也隻剩下一個焚香祭奠而已,這丫頭,真是傻得緊。
我忽然轉頭對師父說到:“我想去看看如雪。”
師父卻盯著我說到:“你還是先跟我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