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5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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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苗疆風情畫薑爺2013-01-05 07:19:04

(苗疆風情畫)51~60

51。第五十一章 大巫

52。第五十二章 換人

53。第五十三章 深山中的小村

54。第五十四章 謎之村

55。第五十五章 奇異的家庭

56。第五十六章 隱約的線索

57。第五十七章 最後一個村子

58。第五十八章 壓抑的暗湧

59。第五十九章 補周

60。第六十章   道蠱鬥

 

51。第五十一章 大巫

 

這話說的我心裏一暖,剛才對她的失望瞬間就消失了,小時候是她好奇,變著法子教唆我和酥肉去餓鬼墓,然後我們經曆了出生入死。

這一次,是她要陪著我出生入死,我想魔鬼寨,她比我清楚,更比我了解,從一些情況可以推斷出來,整個月堰苗寨的人估計都知道魔鬼寨。

想到出生入死四個字,我的心就顫抖了一下,有些心疼起剛才流淚的如月,忍不住語氣很溫和的說到:“既然都舍得陪我冒險,為什麽要欺騙我?”

如月望著我說到:“就如你所說,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在寨子口等我,我帶一些東西就來找你。”

“嗯。”我點頭,我也要去拿回自己的行李,因為裏麵有我的法器。

我和如月三言兩語決定好了寨子口見,然後就準備各自行事,卻不想慧根兒鬧騰開來了:“你們要帶著我,必須要帶著我。我很厲害的,我可以化身金剛,還會好幾種伏魔印,你們要帶著我...”

我和如月對望了一眼,估計都有些無語,我們以為各自是各自領域中的天才,哪兒知道真正的天才是這個小家夥?!

化身金剛,伏魔手印,全部是佛家大能才會的手段,這小家夥!我不敢想了...

如月一咬牙,說到:“帶著他吧。”

我表示了認同,然後就開始和如月各自行事,小時候我們一起衝動的探尋餓鬼墓,這長大了,我們再次要衝動的衝進魔鬼寨救人。

如月帶著慧根兒去收拾東西了,而我則回到了那棟吊腳樓,我才來這裏不久,行李都沒來得及打開,就扔在了這裏。

進到這棟小樓,很安靜,好像淩如雪並不在這裏,我也懶得去管她到底在不在,背起行李就走了,這個苗寨地形複雜,道路交錯,但下山的路並不難找,加上我記憶力驚人,這一路下山倒也順利。

隻是這一路行來,我也忍不住嘲諷自己,總是這樣吧,當年衝動的把晟哥帶進荒村,這一年,我依然衝動的要去救酥肉和沁淮。

我腦中仿佛響徹著在那一年我對師父說的那句話:“我,不放。”

是的,我不放,一些感情我放不下,有的人是生命淩駕在感情之上,有的人是感情淩駕在生命之上,我是後一種,雖然我也愛惜自己的生命,可我無法掙脫被感情控製的命運。

我如是,如月...應該也是如此吧。

上山走了四十分鍾,下山快了很多,隻是二十分鍾不到,我就已經來到了寨子口,那片山穀良田之中,然後隨便找了一塊兒幹淨的地方,坐著抽煙等如月。

可能是內心不那麽平靜,我不停的抽煙,當抽到第三支的時候,我看見如月牽著背著一個小書包的慧根兒走來了。

我心裏一喜,三兩步的迎上去,問了一句:“都準備好了?”

如月點點頭,然後笑著對我說:“也隻有我們倆瘋子,才有這種決定吧?可能也隻有我們倆瘋子,也才會帶著這個小圓蛋兒。”

我哈哈一笑,然後說到:“不止我們倆,你信不信,如果酥肉和沁淮在,一樣會那麽瘋的。”

如月毫不避嫌的一把挽住我,說到:“你是這樣的人,你身邊的朋友當然也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物以類分,人以群聚嘛。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是如此冒險,不靠譜的行動,卻讓我的心情莫名放鬆,莫名的興奮,這是這麽久的壓抑以來,我第一次感覺到釋放。

我們仿佛不是去冒險一樣,而是出去旅行,一路的歡聲笑語。

我甚至覺得我們不是衝動,在多少年以前的歲月裏,在不同的地方,我那年輕的師父,慧大爺,加上淩青奶奶不也是這樣嗎?三個人一起出任務。

我們三個又有什麽不同?

在興奮的情緒下,我們走過了良田,走進了那片綠草坪,月堰湖就在眼前,隻要穿過了月堰湖,我們就順利的出了寨子了。

如月挽著我,在我身邊一路說,一路笑很是開心,隻是走到這裏的時候,這丫頭忍不住擔心的說了一句:“三哥哥,我總覺得我們這樣就走了,太順利了吧?”

我不在意的說到:“什麽順不順利的?我們又沒對人要做什麽,哪有人攔著我們啊,你們寨子又不是監獄。”

可我剛說完,卻發現如月停下了腳步...

此時,我們已經走到了月堰湖邊,那個美麗的亭子也就在我們眼前,風吹起亭子四周的輕紗,我分明看見兩個人站在裏麵,正望著我們。

一個是神色清淡的淩如雪,另外一個人被淩如雪扶著,是一個枯瘦的老頭兒,他的樣子因為長的太瘦而有些嚇人,留著苗族男人特有的發型,隻有腦袋正中有一縷花白的頭發。

他衝我一笑,仿佛是橘子皮兒裂開了一樣。

我身邊的如月一下子抓緊了我的手臂,在我耳邊說到:“三哥哥,糟了,他是我們的大巫,就是他阻止我們告訴你沁淮和酥肉的事兒的。”

如月這丫頭和我是出生入死過的夥伴,是小時候依賴我的妹子,是長大了叫我三哥哥,依舊能感覺到對我依戀的妹妹,說我對她沒感情是假的。

我對她不但有感情,而且是很深的感情,可此時我除了憤怒,還有失望,我從來沒有想過欺騙會發生在我看重的,親密的人身上。

在憤怒過後,我的語氣冷了下來,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著如月,隻問了一句:“他們在哪兒?為什麽要欺騙?”

在我的暴怒之下,都隻是害怕,沒有流淚的如月,在我這種冷淡的語氣和目光下,望著我,終於流了兩滴淚水,她咬著下唇,任由淚水流著,隻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就倔強的扭過了頭,根本不回答我任何問題。

在這一刻,我和如月的關係幾乎是降到了冰點。

仿佛感覺到氣氛不對,一直躲在如月背後的慧根兒跑了過來,一隻小手拉住我有些冰涼的大手,說到:“哥,哥..你別生氣,不要生氣好不好?”罕有的,這小子沒有說陝西話,而是說的普通話,估計也是被嚇到了。

慧根兒這小圓蛋兒就是如此的讓人疼愛,看著他無辜的樣子,想著他和我一樣,師父都不在身邊,何況他還是小小年紀,就要留在這苗寨,我一陣兒心酸,一把就抱起了慧根兒。

然後用稍微平和的語氣對如月說到:“別人騙我我無所謂,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你騙我,我會難受。但是,我相信你騙我,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我會試著原諒。找人送我出寨子吧,我要去找酥肉和沁淮。不行的話,我就一個人走出去。”

半個月,這是一個無法讓我冷靜的時間,在我看來,每一分,每一秒,沁淮和酥肉都有可能出事兒,何況是已經半個月那麽久了。

我陷入了一種不冷靜之下的冷靜這種奇怪的狀態,不冷靜的是,我一定要舍身犯險,救出酥肉和沁淮,冷靜的是在做這個決定之後,我的大腦開始高速的運轉,分析起所有的事情。

我一早在昆明就收到了兩種不同形勢的傳書,目的都是阻止我去那個寨子,但是也明確的告訴了我酥肉和沁淮危險,那麽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那個人說的話就極有可能是真的,不,應該就是真的。

那答案就很明顯,酥肉和沁淮一定是身陷魔鬼之寨,而魔鬼之寨要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我出現。

隻要我出現,我就一定能找到酥肉和沁淮,找到之後怎麽樣,我沒有具體想過,腦中隻有兩個字——拚命吧。

我不介意,以身引動大天雷,布下罪孽深重聚煞陣,和那寨子拚個你死我活,在完全不顧自身的情況下,道術不見得怕了蠱術!

所以,我給如月說出了這番不容置疑的話,然後放下慧根兒,摸摸他的圓腦袋,說了聲:“在寨子裏乖,這個寒假完了之後,該念初中了,好好讀書。”

在剛才一路走來這裏的閑談中,我知道慧根兒和這裏的孩子一樣,在外麵念小學,這寒假了,才回到寨子。

說完這些,我轉身就走,如果如月願意安排人送我走,在我出寨子之前,就應該有人會找到我。

就在這時,慧根兒一下子跳起來,掛在了我的背上:“哥哥,額要和你一起。”

我一把扯下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慧根兒和我耍什麽賴,我對這個孩子比較無奈,從我和他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對我莫名的親熱,莫名的依戀,要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和他相處過多少日子,我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哪裏來的。

除了我,他就是依戀如月了,同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原本我想問問的,可此時我哪裏還有心情,隻是虎著臉說到:“哥哥不能帶著你,你要不乖,哥哥以後都不理你了。”

慧根兒一下子就委屈的嘟起了嘴,兩個大眼睛裏泛起了淚光,我看得有些心酸,幹脆不理,轉身就走。

可這一轉身,我才發現淩如月攔在了我的麵前,說到:“我不能安排人送你出寨子,可我自己可以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是找不到那裏的。如果你被他們帶去,同樣沒有機會救出酥肉和沁淮。”

52。第五十二章 換人

 

是這個我素不相識的大巫阻止的?我很疑惑,不由得小聲問到淩如月:“為什麽他要阻止?”

“我不知道,大巫有占卜的本事,他要做什麽,又不用對我們解釋。”具體情況如月不好對我細說,隻得在我耳邊小聲嘀咕著。

就在我和如月小聲交流的時候,如雪扶著大巫已經走到了我們的麵前。

“如月,大巫算到你要和陳承一偷跑,我們提前等在這裏,果然是如此。”淩如雪開口對淩如月說到,那語氣帶著幾分嚴厲。

如月吐了吐舌頭,過來搖著淩如雪的手臂說到:“姐,我們原本隱瞞消息就是不對的,那酥肉和沁淮萬一有危險呢?”

“波切爺爺不是說過,這件事充滿了變數,未來晦澀不明,但酥肉和沁淮暫時沒有危險,不允許小輩插手的嗎?”麵對如月的撒嬌,淩如雪並不為所動,隻是嚴厲的警告著如月,至於我,完全被她忽略了。

“讓他們去,變數已經發生了,我們再阻止就是逆了天神。”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巫忽然開口說到。

這句話,讓在場的我們都愣住了,淩如雪有些不甘的說到:“波切爺爺,這樣讓他們去那個寨子,豈不是很危險?不,我不能讓如月去。”

那名為波切的大巫笑著說到:“如月不去,那就你去吧。”

“好。”淩如雪非常的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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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擰不過大巫和如雪,最終哭著回了寨子,原本是如月和我同行,最終變成了如雪,這感覺很奇怪,我也很不適應,站在美麗的月堰湖,我對如雪說到:“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好。順便你把慧根兒也帶回去。”

少了如月的幫忙,我自覺一個人沒辦法照顧慧根兒,即使慧根兒再怎麽厲害,也隻是一個小孩子。

“你知道那個寨子怎麽去嗎?”如雪的語氣很平靜。

“額,不知道,不然你跟我說怎麽去也可以。”在內心深處,我並不想和如雪同行,我對和她在一起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因為和她在一起,我不自在,情緒也不能自我掌控。

“我和你同去。”如雪回答的很簡單,依然很平靜。

“為什麽你一定和我同去?”我有些惱怒。

“因為大巫讓我和你同去,我便要和你同去。”

“大巫說什麽你都要做,是不是?”我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古板,不知道變通的人。

“是的,大巫的占卜之術很少出錯,在混亂而不清的未來中,他總是會給我們正確的提示。”

我無奈了,知道擰不過這個女人了,同時我心裏也有一百個謎團不解,就比如現在我知道了大巫有一樣本事和我們道家的命卜二脈一樣,是什麽未卜先知,那他為什麽會一開始,在我沒去寨子之前,就警告酥肉和沁淮的事兒不能對我說,又為什麽在我知道了,衝動的要前去救他們的時候,又說是命運的選擇呢?

這不是很矛盾?

道家的卜算之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知道了也絕無改變的可能,除非付出大代價改命或者用邪術轉移於他人身上,而巫術的卜算之術是什麽?感覺充滿了無數命運的選擇。

我很想讓李師叔和這個波切大巫交流一番,看看誰是正確的。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心裏也很是沒譜,我對淩如雪說到:“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帶著?我等你。”

“沒有,我們走吧。”淩如雪淡淡的說到。

我發現這個女人是一個很光棍氣質的女人,說走連東西都不帶一件兒就跟我走了。

好吧,隨便她,連換洗衣服也不帶一件兒,算她厲害,反正苗女都是叮當貓,指不定她就給變出來了。

幾天以後,我們出現在了貴州的邊境,確切的說是湘西的邊境。

原本月堰苗寨就在雲貴川三省邊境處,我們走出密林後,就直接取道重慶,馬不停蹄的過了重慶,再隨便搭了一輛客車,就到了這個湘西邊境的小鎮。

在鎮子上,如雪問我借了500塊錢,再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換上了普通漢族女孩子所穿的衣衫,然後背上多了一個行李袋。

怪不得那麽光棍,原來是打算問我借錢啊。

不過,經過兩天的相處,我麵對如雪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麽不自在了,她依然是不多話,依然是沒有什麽情緒波動的樣子,可是一天一夜的密林跋涉,都是她在照顧我和慧根兒。

她很厲害,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無論是什麽食材,經她做出來,就好吃的讓人停不下口,本著這層交情,我覺得借錢給她也是很應該的。

我們在鎮子上停留了一天,在如雪逛街的時候,我和慧根兒就無聊的呆在旅館,才從密林行走出來,我們比較累,也沒有那逛街的心思,所以就選擇呆在這裏。

因為無聊,所以我也逮著慧根兒問著在我看來很無聊的問題。

“慧根兒,你覺得如雪姐姐咋樣?”

“聊砸咧(很漂亮呢),哈哈哈..”慧根兒正在看電視,一邊傻笑,一邊就很直接的回答了我。

“你覺得如雪姐姐漂亮?你不覺得她冷冰冰的很凶嗎?”

“不凶,其實對額可好了。如月姐,團團姐都說如雪姐姐不愛表現。額也不知道她不愛表現嘛(什麽)。”慧根兒忙著看電視,麵對我的問題已經不耐煩了,回答我的時候連頭沒有回。

我也不好意思再問,忽然想起一個場景,當她看見我痛到皺眉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劃開了自己的指頭...難道她是不忍心看我疼,然後才換了一個辦法,情願用自己的血?

難道她就是這樣的人?對人好,也不屑於解釋,外冷內熱?

這個想法讓我覺得心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悸動,恨不得立刻找她問問,忽然又覺得自己有夠無聊,幹嘛要想這些,為了強迫自己不想,我幹脆一把擰過慧根兒,把他摁床上嗬癢癢,弄得慧根兒哈哈直笑,一邊笑一邊大罵:“壞哥哥,哈哈..哈哈..欺負額..哈哈..”

就在我和慧根兒瘋鬧的時候,如雪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漢女的衣衫,多了一個行李包。

這個邊境小鎮原本就是比較落後的地方,顯然也沒什麽流行的,好看的衣衫,但是我不得不說,人漂亮,穿什麽都好看,穿苗女服飾的時候,如雪很漂亮,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

穿普通衣服的時候,她依然很漂亮,感覺整個人就像換了一個味道。

麵對我的目光,她就像沒看見似的,隻是進屋說了一句:“去吃飯吧,吃完飯後早點休息,去那個寨子的路不比去我們寨子好走。”

這時我才回過神來,抓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惱怒自己為什麽盯著別人看的有些肆無忌憚,或者我也有些惱怒,為什麽她能無視我的目光。

飯是在鎮子上的普通小飯館吃的,比較有當地的特色,可我吃的索然無味,因為這些菜和如雪親手做出來的菜,味道還是差了許多,可是我是她的誰?有什麽理由要求別人為我做飯?

因為這個想法我又有些懊惱,不過這隻是我一個人在想東想西,不論是如雪還是慧根兒,都沒有察覺到什麽。

當夜,我們三人就在這個鎮子簡陋的旅館裏過了一夜,而在第二天,我們就踏上了去那個寨子的路。

53。第五十三章 深山中的小村

 

那個寨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偏僻,從鎮子上坐普通的小吧車到某個鄉,再從鄉上坐三輪到某個村,再由某個村租馬,一路騎馬到下一個村,直到進到最後一個村子的時候,隻能用走的了,那路偏僻,陡峭到連馬都不能進去。

怪不得在幾年前,我遇見的那個怪人高寧會跟我說,後悔還可以再去找他,他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人能找到那個寨子了。

確實,就從我這三天以來輾轉的路,都可以證明這寨子偏僻封閉到什麽程度。

可惜的是,高寧錯了,原來這個世上知道這個寨子的人還是不少的,至少月堰苗寨的人幾乎都知道。

山路難行,特別湘西的這些山,看起來是如此的秀麗壯觀,可走起來卻是如此艱難費力,因為就沒有什麽很清晰的路,有的隻是人用雙腳踩出來的痕跡。

這不得不讓我想起魯迅先生說的一句話,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當然,我隻是借來用於形容這裏的情況,和這句話裏高深的思想沒有什麽關係。

山裏寂靜,除了我們的‘沙沙’的腳步聲,就隻有那不停喧鬧的鳥鳴聲與我們做伴了,雖然偶爾躍出的景色讓人驚豔,可是看得多了,難免也會無聊。

慧根兒畢竟是小孩子,經不起累,這樣一路笑鬧著的和我們走了兩個小時以後,就耍賴不走了,我隻得背著他,原本還有慧根兒‘呱噪’的聲音,顯得不是那麽寂寞的我,在慧根兒在我背上睡著以後,走得也確實有些無聊了。

於是我和淩如雪搭話:“喂,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寨子所在的,我感覺好像你們寨子都知道這個寨子的所在啊?”

沒辦法,我覺得直接叫淩如雪很別扭,叫如雪我又覺得和她關係沒到那個地步,結果我和她說話,一般都是喂過來喂過去的。

不過,淩如雪根本就不在意我怎麽叫她,這讓我很失望,覺得拉不進和她的距離。

麵對我的問題,淩如雪回答的很直接,她說到:“我們月堰苗寨的存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製約黑岩苗寨的,所以他們知道我們在哪兒,同樣我們也知道他們在哪兒。”

“黑岩苗寨?”我是第一次聽到那個魔鬼寨子的名字,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

“嗯,黑岩苗寨。我們月堰苗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以前也並不是在那麽封閉的地方,我們是屬於白苗,而黑岩苗寨是屬於黑苗,他們以前也不是在那麽封閉的地方,這是有很多隱秘,才造成了這樣的情況存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淩如月的話顯然多了一些,不過到底是什麽隱秘,她卻不願意說出來。

而我以前在上大學的時候,很是喜歡看一些雜書,特別是關於曆史的,對於黑苗白苗這個說法我不是很認同,我不由得問到:“難道還真有黑苗和白苗?在我的認識裏,黑苗就是現在的彝族,而白苗是白族,以前對少數民族的劃分不是那麽嚴格,所以把包括瑤族,白族,彝族在內的幾個民族都劃分成了苗族,白族一般聚居在雲南的大理,楚雄,而彝族聚居在湘西,這....”

淩如雪搖搖頭,打斷了我的話,認真的跟我說到:“這隻是書本上的知識,也不能說是錯的。但事實上,在以前,是真正存在黑苗,白苗的,而到了現在真正黑苗,白苗的傳人和寨子已經很少,知道某些隱秘的寨子更少。黑苗寨就隻剩下了黑岩苗寨,而白苗寨除了我們月堰苗寨以外,還有三個寨子。”   

原來有這樣的隱秘?還關乎到曆史?我揚了揚眉毛,心裏在盤算著,我到底攪進了一個什麽樣的陰謀裏?好像還牽涉到了曆史,牽涉到了更大的隱秘,我怎麽專惹這些事兒啊?

“其實,我們白苗和黑苗比起來,很多地方是不如他們的,因為我們更喜歡的是安穩的日子,而黑苗人總是有著天大的誌氣,所以在某些地方,他們發展的比我們快。”如雪好像很喜歡說這方麵的事情,我自己都沒想到她能和我說那麽多。

“某些地方,是哪些地方?”我不解。

“就比如巫和蠱的發展!戰爭不就是科技的最好催化劑嗎?”說到這裏,淩如雪忽然對我眨了眨眼睛,說了一句很現代的話出來。

那一眨眼的風情,直接就把我看呆了,原本山路就陡峭,我這一呆,就不小心踩滑了,一個趔趄,一下子就半跪在了地上,我倒沒事兒,在我背上睡的正香的慧根兒卻被失手甩了出去,直接滾到了旁邊的雜木叢裏。

我心裏一緊,趕緊爬起來,去看慧根兒摔出了什麽毛病沒有,卻不想淩如雪動作比我還快,已經到了慧根兒麵前,慧根兒這小子這時已經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有些不清醒的說到:“是要吃飯了嗎?有莫(沒)有雞蛋?”

我心裏一鬆,忍不住捏著慧根兒的臉蛋兒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一把把他抱了起來,可是在笑著的同時,我的心裏又有些難過,說起雞蛋,我很想念慧大爺了。

看見慧根兒可愛的樣子,淩如雪也忍不住笑了,隻是輕輕的淺笑了一下,然後一閃而逝,可正好就被我看見,這一笑就猶如在我的心裏扔下了一塊兒石子兒,我的心真的是難以平靜了。

為了掩飾尷尬,我趕緊側過了頭,然後裝作不在意的說到:“我還以為你是古代人,沒想到你還能說出戰爭是科技的催化劑這樣的話來,我確實驚到了,這才想起你原來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淩如雪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樣子,說到:“苗人是聰慧的,不是你想的那麽食古不化。而學習和受教育是每一個聰慧的民族都懂的道理。”

這丫頭的思想還滿深刻,我不想與她討論這個,哄了慧根兒一會兒,然後重新背起慧根兒,我忍不住對淩如雪說到:“原來你還會笑,我以為你是麵癱來著。”

“嗯?”淩如雪斜了我一眼,不再和我搭話,仿佛和她就隻能討論比較嚴肅的話題,可我分明注意到她低頭挽發的動作有一絲慌亂,原來這丫頭也不是完全沒情緒的人。

可是這情緒來得太快,也太淺,總是讓人抓不住。

而我,卻偏偏很想抓住這些,因為此時我已經很明確的知道,我很想接近她,很想。

但是不是喜歡她了,我卻不肯去想這個問題。

相識非偶然,一見已相牽!這就是我和如雪的開始,多少年以後,再回憶起來,剩下的,反複在腦海中也隻是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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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難行,可總也有一個盡頭,何況我們這次要去的這個村子,也並不是完全與世隔絕的村子,所以我們也沒有在山裏輾轉太久,隻是走了5,6個小時,就走了出來。

“陳承一。”在走出山林以後,遠遠的看著村子的輪廓,如雪忽然開口叫到我的名字。

“嗯?”看著這個村子,我隻是驚歎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還有人煙,卻不知道淩如雪忽然叫我做什麽。

“圍繞著黑岩苗寨,大概有十幾個這樣的村子吧。過了這個村子,再有一個村子,我們就要進入密林,穿過密林就是黑岩苗寨了。”淩如雪輕聲對我說到。

“你說過這個啊,幹嘛又說起來?”我有些不解。

“我是想說,這些村子其實上,都是黑岩苗寨控製著,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看見什麽,克製,不要多問,好嗎?”淩如雪忽然這樣對我說到。

我心裏一下子就迷惑了,忍不住脫口問到:“莫非你來過黑岩苗寨?”
54。第五十四章 謎之村
麵對我的問題,淩如雪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到:“來過,每五年就要來一次,不止是我,還有其它三個寨子的人...”

來過?還每五年就要來一次?據我所知,淩如雪比如月大2歲,今天是24歲,如果從小時候算起,那她不是已經來過這寨子4次了?

就算我不出現,在明年她也會來這個寨子?這些寨子之間到底隱藏這著怎麽樣的秘密?可這個黑岩苗寨明明就是以邪惡著稱的魔鬼之寨啊?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淩如雪,黑岩苗寨是個如此邪惡的寨子,為什麽你一次次的來這裏?難道你就能容忍一些壞事兒在你眼皮子底下發生,而不阻止什麽?你就這麽冷漠?”

麵對我的問題,淩如雪隻是很平靜,異常平靜的看著我,直到看得我不自在了之後,她才說到:“你,果然是個任性而衝動的男人,不,應該是男孩子吧。”

什麽意思?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我心裏一陣惱怒,她這話的意思擺明就是說我幼稚,可偏偏我在誰麵前幼稚都可以,我卻不想她那麽以為,何況我已經26歲了。

我說到:“淩如雪,你別岔開話題,我是在說大是大非的問題,你扯動我身上做什麽?這不是任性,也不是衝動,而是我師父說過,我們這些繼承了不一樣的東西的人,心裏應該有一份大義!”

“哦?是嗎?”淩如雪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然後才說到:“你又知道我們沒做什麽?”

我一愣,是啊,我又能了解多少?一想到這個,我就有些頹廢了,莫非我真的是很幼稚?衝動之下,也就不再會拐彎抹角?

“記得我的話,無論看到了什麽,都不要多問,多說,一切到了黑岩苗寨再說。”淩如雪好像已經不想和我說什麽了,轉身就走到了前麵,徑直朝村子走去,而我心裏百味陳雜,越是想在這個女孩子麵前表現,反而自己就越是笨拙的樣子。

可現在也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放下慧根兒,叫醒了他,然後我牽著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慧根兒跟上了淩如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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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這個小村,這個地方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窮,很窮!

這裏的房屋大多還是泥土和茅草做成的草房,再不濟的連草房都沒有,直接就是樹皮房子,房頂上有缺漏的地方,就直接蓋塊兒塑料布,用石塊壓著,風一吹,那塑料布呼呼作響,就是站在外麵,我都能感覺裏麵四麵漏風漏雨的樣子。

這麽窮的地方,我在別的地兒還真沒有看見過,可能是我想象力貧乏,我是真的很難想象,在90年代,發展迅猛的中國,還有這樣的村子存在。

難道是因為封閉的地理原因嗎?我看到這個村子的人穿著髒兮兮的衣裳,甚至衣不蔽體的樣子,心裏難免很是感慨,不由自主的找著原因。

可很快,我就發現了一個奇特的事情,就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好像都很懶的樣子,我和如雪走進這個村子,走過了大半個村兒,竟然都沒看見一個在幹活兒的人。

這些村民不是蹲在牆根兒無所事事,就是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在村裏的土路上亂晃蕩。

而且我還發現這個村兒,村裏村外不是沒有土地,而這些土地裏也歪歪斜斜的栽種著快被雜草淹沒的糧食蔬菜,說明他們還是以種地為生的農民,可這田地明顯就疏於打理。

莫非,他們真的就是這樣過每一天?亂晃蕩?或者蹲在牆根兒發呆?

無疑,這個村子彌漫著一種懶散而頹廢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非常的難受,比曾經我見過的那個無限輪回的死村還難受,畢竟無限輪回還有破除的希望,這村子裏的這種氣氛無疑就是一種絕望。

是什麽樣的絕望?是那種日子就這樣了,沒有任何變化,死氣沉沉的絕望。

我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在我的印象裏,農民都是勤勞的,無論他們的日子清貧與否,都不能改變他們的勤勞,我忍不住問到淩如雪:“這個村子都是以打獵為生嗎?”

“不是。”淩如雪回答的很簡單,更沒有說明什麽,這感覺簡直快把我憋瘋了。

可偏偏我還不能多問,因為一早進村的時候,淩如雪就給我說過,無論看見什麽怪異的事情,不要多問,更不要多說。

村民們對我們的到來沒有一點好奇,我也很難想象一個封閉的村子,會經常有人來!因為隻有經常有陌生人出現的村子,人們才會見怪不怪。

而相對閉塞的村子,總是對外來人充滿了好奇的,就包括我的家鄉,那時候要是來了一個城裏人,村民們總是要去圍觀的。

可這村子會經常有人來嗎?肯定不會,就衝那難行的道路,也不可能!

那為什麽這個村子的人會如此表現?我看見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眼睛,全部都像一潭死水,波瀾不驚的樣子,那種壓抑而絕望的感覺再次泛起在了我的心中。

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了,我們三個要去下一個村子已經是不現實的事兒,今晚是注定要在這個村子留宿的,可麵對這樣的村民,我真的不想留在這裏。

煩悶之下,我摸出了一支煙,還沒點上,我就注意到有一個原本坐在大樹底下打盹兒的村民朝我走來。

同樣是髒兮兮的衣服,頭發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亂蓬蓬的像一個鳥窩,他走到了我麵前,一笑,露出了一口黃黑的牙齒,然後很直接的對我說到:“給我幾根煙抽抽吧。”

我眉頭微微一皺,倒不是嫌棄這個中年人髒兮兮的,而是我從來沒有遇見過找人要東西要的那麽理直氣壯的陌生人。

淩如雪很平靜,仿佛她早就知道了這樣的情況。

至於慧根兒,他對人情世故原本就沒有什麽概念,別人問他要東西,隻存在他樂意給和不樂意給這兩個選擇,他也不會想太多。

我是一個不大會拒絕人的人,看著這個中年人,或者是老年人吧,我覺得幾根兒煙也無可厚非,於是我把剩下的半包全部給了他,他接過煙,嘿嘿一笑,也不說聲謝謝,轉身就要走。

我忍不住叫住了他,畢竟今晚還要在這裏留宿,我問到:“大爺,我們路過這裏,今天晚上想要在這裏住,你知道這裏哪戶人家方便借宿嗎?”

那人正在貪婪的聞著香煙,一聽我這樣問,轉過身,有些奇怪的對我說到:“你叫誰大爺?”

我一愣,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嗎?不過農村人多少有些顯老,我想也沒有人樂意被別人喊成是老頭兒,於是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喊了一聲:“大叔,我...”

“你這人怎麽回事兒?又是大爺又是大叔的?我才28歲,咳,咳...怎麽就成了大爺,大叔?”那人毫不客氣的說到,不過好像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不停的咳嗽。

28歲?我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人,簡直不敢相信28歲,隻比我大兩歲的人會蒼老成這個樣子!

我很想問點兒什麽,可是我一下就看見如雪輕輕的對我搖頭,我隻能閉口不言了,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那人倒是不在意,手一揮,說到:“你們要借宿,是不是?我家就可以,五十塊錢就讓你們住,吃飯你們再加十塊錢,要吃肉的話,還給十塊錢。”

我覺得很神奇,這麽偏僻的村子,這麽慵懶的村民,竟然能對錢那麽有概念?就算有了錢,他們哪兒花去啊?而且還能這樣獅子大開口,要知道,在93年,五十塊對於一個農民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小數目。

另外,就他們這樣,還有肉吃?

我對這個村子越來越多的疑問,憋在心裏很想一探究竟。

看情況,估計也沒有什麽別的選擇了,而錢我還有一些,於是麵對這個對我獅子大開口的村民,我說到:“可以,你帶路吧。”

那村民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然後帶著我們三人去到了他的家。

 

55。第五十五章 奇異的家庭

 

帶我們回家的人叫來順,很奇怪的是,他說他沒有姓。

沒有姓就沒有姓吧,因為如雪在進村之前就說過,再奇怪的事兒都不要多問,何況隻是沒姓。

來順的家很窮,他家就是屬於那種最不濟的,連茅草房都沒有,隻有樹皮房子的家。

這個家總共就兩間房,黑漆漆的,一間是臥室,一間就是廚房帶著客廳帶著臥室那種。

“你們既然給了錢,就住這間吧。”來順指著那間放著三張床的臥室說到,倒也好,畢竟外麵那間屋是一個大通鋪,我和如雪住不是太方便。

我是長期在外麵晃蕩的人,這間屋子雖然彌漫著一股酸臭加黴臭的味道,我倒也可以將就,就是不知道淩如雪一個幹幹淨淨,嬌滴滴的大姑娘能不能將就。

可出人意料的是,淩如雪很平靜,也沒有任何嫌棄的表情,隻是隨便抖了抖上麵的灰塵,就在床上坐下了,她對我說到:“不要計較他們那種性格。其實他們很可憐。”

此時,來順和他媳婦說是去找孩子回來吃飯了,房間裏就隻有我們三個人,說話倒也方便,我一聽,覺得淩如雪是要對我說什麽,就說到:“哪種性格?懶惰,愛占小便宜,臉皮厚的性格嗎?這個無所謂,這種性格說來稱不上是壞人,我不計較。但是他們為什麽可憐?”

淩如雪望著我,手托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到:“陳承一,你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所以常常做的決定看起來很討人厭,因為太不計後果了。不過,你在幾年前,經受了教訓,我想你這次看似莽撞,其實有更深的想法,對嗎?”

淩如雪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很無關的問題,倒弄的我愣住了,感覺她好像很了解我,幾年前受了教訓,是指晟哥的事嗎?想到這裏,我的心有一點兒刺痛,可我沒必要對淩如雪隱瞞什麽,既然她貌似已經猜透了我。

點上一支煙叼著,我很隨意的靠在了床上,然後才說到:“的確,我這一次不是莽撞,而是不得已而為之。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去當什麽正義的使者,大破邪惡寨子,我隻是去那個寨子交換人質罷了。他們不是一直盯著我嗎?那我就送上門去,隻要抓住了我,酥肉和沁淮對於他們來說,就沒有什麽意義了,他們就可以平安歸來。”

淩如雪點點頭,貌似她早已想到這樣的答案了,她說到:“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安危?”

“我,嗬嗬...”我吐了一口煙說到:“有的人把生命看得比任何感情都重,有的人把感情看得比生命重,我說我是後一種人,沒有想過我自己,你信不信?是不是覺得我很偉大?”

淩如雪搖搖頭說到:“你肯定想過,因為你知道他們不會殺你,可你不敢賭,你逃跑,置之不理,他們一怒之下會不會殺死酥肉和沁淮。所以,這才是你必須要去理由的吧?”

我很吃驚的望著淩如雪,每個人看我都覺得我是一個莽撞青年,不成熟,她怎麽那麽了解我?沉默了很久我才說到:“是的,我不能樣樣都依靠師父,師叔。何況我師父至今為止還沒有消息,師叔他們好像也有很重要的事情抽身乏術。我不敢拿酥肉和沁淮的性命去賭,可我自己去還能拖延時間,至少我是山字脈的傳人,在關鍵的時候,我可以自保。你既然知道我的想法,我隻希望你把酥肉和沁淮平安的帶回去。”

淩如雪依舊是手托著下巴,不過這次她好像陷入了思考,沒有回答什麽。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淩如雪,你好像知道很多關於我的事?”

“嗯?”淩如雪偏過頭,嗯了一聲,明顯就是在敷衍我,我正待再問,來順一家人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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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就在來順屋子裏那間‘多功能’屋裏吃的,我很吃驚來順那麽窮的家庭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孩子?我數了一下,整整8個孩子,最大的看起來不過6,7歲,最小的還是嬰兒。

不是計劃生育嗎?怎麽還能允許一個家庭有那麽多孩子?這真叫人震驚,這些孩子的臉看起來倒是符合他們的年紀,就是因為營養不良,身材顯得矮小了一些。
可是,如果我沒看錯他們的年紀,那麽事實就叫人不解,因為有的孩子看起來就差不多一樣大,臉卻差得天差地遠,難道來順一年生倆?可能嗎?

而且,我覺得這些孩子長的不怎麽想來順夫妻。

難道是他們收養的孩子?這更不符合邏輯,他們憑什麽養那麽多孩子?

我的眼中充滿了疑惑,可是淩如雪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懂的,再疑惑的事情也不要多問。

於是,我悶頭吃飯,所謂的晚飯也沒什麽好挑揀的,就是用火燜熟的土豆,因為交了所謂的吃肉錢,所以還煮了一鍋肉骨頭湯,湯裏有好幾根大骨頭,肉倒是沒見著多少。

慧根兒不吃肉,那燜熟的土豆他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我一邊啃著土豆,一邊喝著隻加了少許鹽的肉湯,發現滋味其實還不錯。

淩如雪怕慧根兒咽著,在旁邊給慧根兒倒了一碗水,可是反觀其他的孩子,吃土豆都吃的狼吞虎咽,哪裏怕被咽著,我看見淩如雪的眼中分明有一絲不忍。

這一群孩子裏麵,有一個小女孩兒長的尤其可愛,一張小臉蛋兒雖然髒兮兮的,可怎麽也掩蓋不住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她一邊啃著土豆,一邊拚命的盯著我麵前的肉湯,然後對來順的媳婦兒說到:“媽媽,家裏來客人真好,平時每頓飯隻能吃一個土豆,現在土豆都可以隨便吃,還可以看著肉湯下飯呢。”

聽聞這話其他孩子紛紛表示讚同,可那一樣很蒼老,看不出什麽年紀的女人隻是不耐煩的說到:“吃飯就吃飯,哪兒那麽多廢話,總之都跟豬仔一樣,長膘長肉就行了,還管吃什麽飼料。”

“怎麽對孩子說話的?”我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是的,我很難理解這個女人咋會這樣!因為對比我的父母,她簡直就不像一個母親,怎麽可以說自己的孩子是豬仔。

那女人一下子就不樂意,把手裏的土豆一扔,一下子就指著我罵到:“你一個人外人,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除了吃還能做什麽?不是豬仔又是什麽?你說?”

我簡直怒火衝天,可這時,淩如月一把搭住了我的手臂,對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望著那撒潑的女人,我忍住了怒火,從兜裏掏出兩百塊錢,扔給來順,說到:“去煮肉,給每個孩子都吃,200塊錢夠不夠?”

來順原本就一副樂嗬嗬的看戲的表情,這下一下子見到兩百塊錢,一把就把錢抓在了手裏,然後一把扯過他的婆娘,說到:“不要在那裏耍潑了,快點兒去煮肉,要給每個娃兒都吃。”

那婆娘見了錢,也不撒潑了,倒是很聽話的去煮肉去了,我看見她去了後院,估計是把肉像小時候我媽一樣吊在井裏,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竟然手上端了一小盆肉,我眼尖的看見是鹿肉。

難道就憑來順這個樣子,還打獵?我有些疑惑不解,發現這個村子簡直就像籠罩在重重的迷霧中一樣,可我沒多問,溫和的摸了摸那個小女孩兒的頭,把自己的肉湯倒給了她。

這些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啊?一天吃3個土豆這樣的活著嗎?

這個村子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村子?我看著蒼老的來順,看著那些髒兮兮的,可憐的孩子,覺得自己有必要找淩如雪問一個答案了。

56。第五十六章 隱約的線索

 

吃完晚飯後,這家人就早早的要休息了,說是為了節約燈油,也讓我們早早把油燈熄滅了。

這個村子連電都沒有通!

熄滅了油燈,原本就漆黑的屋子更是一片黑暗,好在山村的夜晚,月光分外的明亮,適應了一會兒之後,借著照進窗戶的月光,倒也還能看清楚屋裏的事物。

壓抑著一肚子的疑問,我很想和淩如雪聊聊,我覺得她沒有什麽隱瞞我的必要,如果我問,她應該會回答的吧?

但問題是,這樹皮房子根本就沒有什麽隔音的效果,隔壁不是的傳來來順的咳嗽聲,和孩子們小聲說話的聲音,外加來順媳婦嗬斥小孩兒的聲音,我又怎麽好開口去問淩如雪這些?他們聽見了怕是不好。

淩如雪睡在另外一張床吧,分外的安靜,至少我是聽不見一點兒動靜,就在我猶豫要不要過去,小聲和她說話的時候,我聽見外屋的來順翻了一個身,不再咳嗽了,借著我聽見他的腳步聲,朝著我們這屋子走來。

莫非這來順心懷不軌?我調整了一下姿勢,全身都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說起打架,從小習武健身的我,打5個來順這樣的,都沒問題,我可不能讓他傷害到慧根兒和如雪。

可是那來順明顯沒有要進來的意思,隻是在門口咳嗽了兩聲,然後朝著我們這邊喊了兩句:“喂,你們睡沒有?睡沒有?”

如雪那邊很安靜,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抱著和我一樣的想法,那就是不回答,看看來順究竟想做什麽,幸運的是,慧根兒這小子是真的睡著了,不然來順這樣喊,這小子說不定就愣頭愣腦的回話了。

喊了幾句,來順見我們這邊沒動靜,轉身就走了,接著我聽見來順開門出屋的聲音,緊接著,我聽見來順的媳婦兒也起床了,跟著追出了屋,兩人在院子裏拉拉扯扯的說起話來。

我不知道是因為好奇,還是我天生‘三八’,總之我就是忍不住悄悄翻身起床,然後摸到窗戶底下,很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可一走到窗戶底下,我就看見一黑影已經蹲在了那兒,還把我嚇一跳,以為遇到鬼了,心說老子當真是道士?走哪兒都遇鬼?結果仔細一看,發現是淩如雪在那裏蹲著,動作比我還快。

我心裏一樂,原來這丫頭也有‘三八’本色啊?至少這樣的她比高高在上,冰冷到沒有什麽情緒的她可愛多了。

她見我過來了,挪動了一下,給我讓了一個位置,我衝她一笑,對她說到:“原來你也那麽‘三八’啊?”

淩如雪看都不看一眼,隻是說到:“這個村子的事情,我也不是太肯定,隻是聽大巫模糊的說過。聽聽,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麽。”

說完,她對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我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但不得不感慨,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在我眼裏都是那麽的動人,或許,她平日裏真的太平靜了,所以一點兒情緒,一點動作才顯得分外的動人。

靠在窗戶底下,外麵的動靜就聽得比較清楚了,我聽見來順的媳婦兒對來順吼到:“你是不是想一個去鎮子喝酒吃肉,然後找野貓兒(小姐)?錢你至少得交出來一半。”

“最多給你五十,人是我拉來了,錢是給我的,你憑啥分一半?老子不去找野貓兒,難道天天對著你這個老太婆?”

“你說我老太婆?你又好到哪兒去?你....”

他們的對話幾乎全是沒有什麽營養的爭吵,夾雜著來順的咳嗽聲,起因就是因為我扔出來的幾百塊錢。

這讓我很感慨,到底是什麽樣的夫妻啊?竟然為了幾百塊錢吵成這個樣子,而且從他們的話裏,我明顯的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根本沒什麽感情,就是搭夥過日子的狀態。

就在我聽得無聊,準備回去睡了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來順吼了一句:“老子不管,錢就是不得給你!老子已經開始發作了,活不了多長的日子了,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給老子滾。”

接著,我聽見兩人廝打的聲音,然後就聽見‘噗通’的一聲,像是什麽人摔倒在地的聲音,這讓我禁不住抬頭一看。

借著月光,我看清楚了,原來是來順的婆娘被來順一腳踹翻在了地上,然後來順罵罵咧咧的出去了,依稀能聽見他罵到什麽老子要死的人了,怕個屁,先去賭一把,明天去鎮上之類的話。

我內心震驚,同樣,我看見我身邊的淩如雪眼中也有一絲震驚加不忍的情緒。

這個村子裏的人如此之窮苦,竟然還開設有賭坊,可見日子過得有多麽墮落和沒有希望,從來順的話裏,我好像聽出了些什麽線索,可是又不太抓得住,但是如雪一定是清楚的知道了些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小聲說什麽,又聽見隔壁有孩子起床出門的聲音,我三八的探出了一個腦袋去看,就看見有一個小男孩兒,還有那個特別可愛的小女孩兒出門了。

那個小男孩兒我有些印象,因為我總感覺來順媳婦兒特別照顧他,土豆給他大的不說,連肉湯裏的骨頭也會多給他兩根兒,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那個小男孩兒是唯一和這兩口子眉眼有些相像的孩子。

小女孩兒先衝到來順媳婦身邊,喊著媽媽不哭,卻被來順媳婦一把推開了,隻得可憐兮兮的站在一邊,倒是那個小男孩兒被來順媳婦兒一把抱在懷裏,說到:“媽也沒別的指望了,就指望你就去寨子裏過好日子,強過在這村子裏當豬仔兒。”

“寨子裏的人好凶啊,媽媽。”小女孩兒在旁邊忍不住說了一句,卻被來順媳婦兒推了一把,說到:“你懂什麽,你是一輩子都去不了的,當豬的命,都回去睡了。”

說完,來順媳婦兒也不哭了,從地上揀起一樣兒東西,然後牽著兩個孩子同樣罵罵咧咧的回屋了,我注意到她揀的東西其實就是兩張10元的紙幣,說到底來順還是扔給了她二十塊,至於她罵的,卻有些不堪入耳,全是什麽早死了好,早死早超生。什麽你就死了,就解脫了,還把錢也用了,沒良心之類的。

之後,就是進屋躺下的聲音,過了許久,那邊再不傳來任何的動靜。

可我和淩如雪都蹲在窗子底下,半天沒動,估計雙方都被對方說話的內容震到了,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才能思緒正常。

我是很想和如雪討論一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覺得不太敢接受,所以,我們倆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的呆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起身出發了,當然沒有看見來順,如他所說,有錢就要享受,他也不會那麽快回來,我不知道出於什麽心裏,還是悄悄的給來順媳婦兒塞了500塊錢。

我對她說:“不是給你的,是給孩子們的,你對孩子們好些,也是為你下輩子積德,你也不想下輩子還像這輩子那麽慘吧?”

來順的媳婦原本見到這一筆‘巨款’,喜不自勝,可聽了我的話,卻如臨大敵的望著我說到:“你知道些啥?”

我其實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就當為了錢能用到孩子們身上,我故作高深的說到:“我知道些什麽你不用問,你隻需要知道我們三個是要去寨子的,是寨子的客人就行了。錢,你聽我的,最好用在孩子們的身上。”

說完,我就走了,我發現淩如雪一直盯著我這邊看,估計也是看見聽見了我的表演!

我牽著慧根兒,和她並肩走在路上,我說到:“你讓我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管,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管了,你不會怪我吧?”

她輕輕的挽了挽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然後才輕聲說到:“換做是我,也許會對那女人說,我是寨子裏很重要的客人,如果我知道錢沒用在孩子們的身上,我就保證你兒子一定進不了寨子,一輩子都得留在這村子,不信你賭賭看。”

我一聽這話,很震驚,轉頭望著我眼前這個波瀾不驚的女人,心想太狠了,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她比我厲害一百倍啊。

“那你為什麽不去說?”

“因為我沒錢給她,你上次借我的500,我花光了。”

57。第五十七章 最後一個村子

 

趕往下一個村子的路上,我以為淩如雪會對我說些什麽,至少是她知道的答案,可她卻什麽也沒說,她告訴我:“你反正隻是把你自己放進寨子裏去當人質的,知道那麽多做什麽?”

“為什麽又不能知道?至少知道一些東西,我會安心一些。”村子裏的怪異讓我有一種非常想要知道答案的衝動,特別是淩如雪說這些村民可憐,我更想知道為什麽。

我自問我不是那種非常俠義的人,要以拯救天下為己任,我最關心的也不過是我身邊的人。可是,人,總是要有一個良心底線的,這個良心的底線至少還能觸動你,讓你做些什麽。

否則,麻木不仁的活在世上,你坐擁了金錢,權力,風光無限。本質一樣也是行屍走肉,沒有半分意義。

這也就是師父說的大義所在,舍身成仁,才能讓生命綻放光彩。

就如國難之前,有那麽多將士願意用血肉去維護國家,前仆後繼,這也就是一種良心的底線。是啊,或許在良心的底線爆發之前,他們也許也隻是有些小自私的普通人。

我問淩如雪這些倒不是真的為了求安心,隻是根據我知道的線索,我猜測出的答案已經隱隱的觸動到了我的那份良心底線,我想證實。

但淩如雪好像猜透了我,她說到:“陳承一,我不能告訴你,有時知道了真相,然後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特別的痛苦。與其去想一些你根本不能解決事情,你不如想想怎麽解決自己身為人質的困境。”

我歎息了一聲,這種無能為力,偏又滿腔熱血的感覺我體會的已經夠多,受到的教訓也算足夠!我不知道淩如雪這算不算是在關心我,怕我衝動把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還是說她覺得我不靠譜,太衝動偏偏又缺乏足夠的能力。

這個女人我猜不透,可是卻被她猜透的感覺讓我很難受,不過我覺得她猜透的也許隻是三年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我開口說到:“你好像很了解那種痛苦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一直很了解,從出生開始就了解。何止是我,寨子從某一年開始的世世代代都很了解。”淩如雪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我,雙眼隻是望著前方,但是語氣中包含的情緒卻是千言萬語都不能形容出來,我能體會,然後跟著悲涼。

一路無話,隻有慧根兒這小子很活潑的看這看那,累了就賴我背上休息,那份依賴和信任讓我很感動。

就如我一開始所說,我不明白慧根兒為什麽對我那麽依賴,可是我不能負了這份依賴,有些感情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很重了。

曾經,我把這些很重的感情握在手裏,很怕失去,一旦觸動我就發狂,我依稀能記得我對師父吼出的那一句:“我,不放。”

如今,也是一樣,我怕失去,可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發狂任性並不能阻止你重視的感情,重視的人不受傷害,也許事情隻能變得更糟糕,好心難道就不會辦壞事兒嗎?就如晟哥給我的那一個狠狠的耳光!

其實,我學到了很多,就如,真的重視,真的在意,那就拚命的保護他們,但是保護的辦法有很多種。

師父,我也不知道這樣,算是算是我成熟了一些,麵對我的孩子氣,最縱容的一直是你,你常常說,男人不到30歲不能說成熟,如果在30歲以前就成熟了的男人,應該是被拔苗助長了的後果。意思也就是經曆了太多痛苦,不得不成熟,可是心理上一定留下了大段的扭曲,這樣的過程是可惜的。

可是你又是在盼望著我早些成熟吧?我能感覺你那種壓力,不得離開我,忍痛我對拔苗助長的無奈,或許你也有什麽身不由己的事兒?

沉默的行走中,我想了太多,最終視線停留在慧根兒搭在我肩膀上的小臉蛋兒上,我會保護慧根兒的,在某種情況下,慧根兒跟著我走這一趟,才算是最安全的吧。

好像是心有靈犀似的,淩如雪忽然對我說到:“陳承一,你這次帶上慧根兒是很失敗的衝動,幾乎讓我差點錯誤了判斷了你。”

我笑了笑,說到:“是嗎?你是不是因為我這次帶上了慧根兒,就以為我是要去大鬧黑岩苗寨,然後拯救人質?如果我是蘭博的話,我想我可以考慮這樣做。”

“蘭博是誰?”淩如雪不太了解的望著我。

我忽然覺得很開心,原來‘淵博’如淩如雪,她竟然不知道蘭博?她難道沒看過電影?我說到:“你沒看過電影嗎?不知道第一滴血裏的蘭博?一個很厲害的男人。”

淩如雪很淡然的說到:“我沒看過電影,在外麵的日子,學習還來不及。”

我忽然很衝動的問到:“那你想看電影嗎?”

“我也不知道,電影好看嗎?”難得淩如雪會對一樣東西很好奇。

可是這樣的淩如雪就是讓我分外的動心,我忍不住開口說到:“以後,我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我還請你喝可樂,我請客,不要你花錢。”

“啊?”淩如雪貌似有些小吃驚的啊了一聲,竟然沒有給我任何回答,轉身走到了前麵去。

我背著慧根兒,對著淩如雪的背影喊到:“淩如雪,我帶上慧根兒不是衝動,是真的有原因,你相信我。”

“你不用對我解釋什麽。你師父也常常對我姑奶奶說,道家人行事隨性而為,不需要對別人解釋什麽,也不需要別人了解什麽,隻要能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們道家之人一個個自由散漫,沒有什麽責任心。所以,你根本不用解釋。”這是淩如雪對我說話最長的一次,無奈是在說我師父和我們道家人的壞話。

可我竟然辯駁不得,因為我師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背著慧根兒,有些愣愣的站在山林中的小路上,心裏忽然想起了如月,對不起,如月,我也騙了你,可是有些事情,能對酥肉,沁淮說,也不可以對你說。

盡管,我知道你對我好,願意和我舍身犯險。

可是,這一次,無論是你,還是你姐姐,我都沒有讓你們摻和進來的心思,要的隻是你們帶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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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們在山林中穿行了將近10個小時,才來到最後一個村子,到了這裏,我都有一種錯覺,在想這個村子算不算中國最偏僻的村子了?

因為從這裏到外麵最近的一個小鎮,起碼要步行一整天,然後還要騎馬,坐車的,想想就覺得封閉的可怕。

不過,一想,我國的無人區都那麽多,這村子也算不得最偏僻,至少這裏隻是原生態,道路還算上難行,如果國家有心修路的話,這裏一樣會慢慢被染上現代的痕跡。

畢竟這裏的自然資源並不差,難道是國家有心‘遺忘’這裏?

這個村的情況和上一個我們路過的村子,情況差不多,一樣的貧窮,或許更貧窮一些,因為在這個村,茅草房都少見,多是樹皮房子。

相比於上個村,這個村子裏的人更加的慵懶,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我和淩如雪行走在這個村子裏,發現幾乎整個村的人都無所事事,隻是紮堆的在一起打牌,發呆。

在上個村,我們至少能看見疏於打理的土地,在這個村,我們連疏於打理的土地都沒看見。

在我有心的觀察下,我發現整個村子很奇怪,年齡呈現了兩極分化,村裏除了大量的‘老人’,就是大量的孩子,這些孩子估計也是受了大人們態度的影響,一個個都缺乏孩子們該有的精氣神兒,連瘋鬧都很少。

甚至有孩子就睡在村裏的土路上,也沒有人去管。

如果這是現代,我也許會認為這是一個‘留守村’,因為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可是那是90年代,還根本沒有這個概念,我清楚的知道,這些所謂的老人,可能年紀年輕的‘嚇人’!

58。第五十八章 壓抑的暗湧

 

我和如雪來到村子的時候,經過了十個小時在山林間的跋涉,到的時候已經是快下午5點,接近晚飯的時間了。

和上一個村子不同,這個村子到了這個時候,我看見依然沒有任何人有生火做飯的意思,有些小孩兒喊餓,直接就被大人一巴掌的拍了回去。

我在想找個什麽地方借宿,這種事情總不好女孩子出麵,剛想上前搭話,卻發現有個村民從村口走來,一邊走一邊喊到:“寨子來人發糧了,去領糧啊,快點兒,晚了領不到了啊。”

什麽意思?寨子來人發糧食?我和淩如雪對望了一眼,兩人的意思都很一致,那就是去看看。

隨著那個村民的喊叫,剛才還死氣沉沉的村子一下子變得沸騰起來,原本懶洋洋的人們忽然就活泛了起來,離我最近的是一個正在玩牌賭博的村民,他聽見這喊聲,牌也不玩了,直接一扔,就站了起來,吼到:“我就說該到派糧的時候了,老子今天要煮一斤肉骨頭來啃,吃個過癮。”

說話間,我發現他拚命的咽口水,然後馬不停蹄的朝著一個村口奔去,人們也都是朝著那個方向去,估計也就是在那裏發糧吧。

我和淩如雪幾乎是默契的就跟上了那個人,這村子怪異,村民們不大理人,我們跟著,想必他也不會在意。

越是走到村口,人就越多,我簡直不敢想象,這麽貧困的一個小村,目測竟然有1,2000人那麽多,估計還不止,此時他們都圍繞在村口,等待領所謂的糧食。

我和淩如雪混雜在人群中,也沒人搭理我們,但是因為人群圍繞的太多,我也看不見裏麵的情形,我牽著慧根兒,剛想和淩如雪說,我們找個高點兒的地方,看看裏麵咋回事兒?

卻不想那個剛才說要啃一斤肉骨頭的村民拉住了我,他問我:“兄弟,外麵來的?”

我很吃驚的望著他,聽他的口音根本就不是湘西口音,反倒是純正蘇北話,因為我和王師叔曾經在那邊晃蕩過,聽過那邊的口音。

但是,這些村子的水很深,不用淩如雪提醒,我自己也能感覺出來了,所以在一切不甚明朗之前,我也不想去惹是生非,多打聽什麽。於是隻是點點頭,說到:“嗯,剛才外麵來的。”

“那給根兒煙抽抽吧?”那人望著我,咧開嘴笑著開始討煙了,同樣是一口黑黃的牙齒,這讓我想起了來順。

我沒多說,遞了一根兒煙給他,他貪婪的放在鼻子上聞了又聞,然後望著我說到:“反正你還有一包,多給幾根唄。”

這裏的人都這樣?我有些無語,拿出煙,倒了半包給他,不是我舍不得多給,而是我發現周圍已經有一些村民注意到了這裏,確切的說是注意到了這些煙,我不想太惹眼。

那人收了煙,美滋滋的點了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大口,這才說到:“你別覺得我臉皮厚,過幾年,你一樣是這樣。你一男人,死了之後,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憐這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大姑娘了。”

他說的自然是淩如雪,我淡淡的敷衍了一句,表麵上很平靜,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我聽他話的意思,好像他根本不是本地人,而且之前根本不是生活在這裏的。

我之前聽他說蘇北口音,還原想是不是他父母親人中有蘇北人,現在看來根本他自己就是個蘇北人。

見我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這人還較上勁兒了,說到:“老子可是見過世麵的,在外麵的時候,不比你吃的差,穿的差...”可說到這裏,他又一副頗為害怕的樣子,看了我一眼,見我依舊平靜,才鬆了一口氣兒,說到:“算了,反正過段時間,你也就這樣了,你當老子吹牛吧。”

我嗬嗬笑了一聲,也不答話,心裏卻堅信了這件事兒,這個村民不是原住民,甚至很多村民都不是原住民,我原以為他們是懶散,冷漠,看到我們才無動於衷,看來這事情根本還另有隱情。

那就是,這村子也許並不缺乏外來客!從這個蘇北男人說話說多了的顧忌樣子來看,他們一定還受到過什麽警告。

但是我能怎樣?現在我能做的也隻是盡量平靜,因為我現在也解決不了什麽。

和我有著同樣心思的人,自然也有淩如雪,她也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可是她貼著我站著,我分明感覺到她聽到那人說過幾年,你也是一樣的時候,身子顫抖了一下。

可能在這件事兒上,她比我還不冷靜!

我一把把淩如雪拉出人群,然後小聲對她說到:“不然今天我們就跟著這些人去寨子吧,先看看他們在搞什麽,還分發糧食,很慈悲的樣子。”

淩如雪平靜的反問了我一句:“這算慈悲嗎?”

我默然,不過她倒沒反對我們去看看那個寨子的人在搞什麽,任由我走在前麵,帶著她找到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站定以後,淩如雪對我說到:“今晚就在這村子住吧,對於黑岩苗寨來說,貿然跟著他們的人進寨子,可是一大忌諱,我們沒必要挑釁他們。”

我還真不知道有這個規矩,看來有一個‘懂行’的人在身邊就是好,原本隻是八分的危險,要是因為自己的貿然變成九分的危險,確實劃不來。

可是這寨子的人又在忌諱什麽?我望了一眼淩如雪,她隨口就說到:“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們苗人的寨子大多有忌諱,各有不同,我不可能每一個都知道原因,何況是黑岩苗寨這種寨子。”

也好,我相信我們這樣一路行來,經過兩個屬於他們的村子,黑岩苗寨的人未必就不知道我們來了。

看他們要玩什麽花樣吧,據我所知,淩如雪說她每五年就要來一次這個寨子,他們應該不會撕破臉吧?隻要不撕破臉,我也樂得裝糊塗,什麽畫印記啊,血線蛾啊,我統統裝作不知道。

也隻有這樣,才有周旋的餘地。

當下,我們也不再說話,隻是站在這個製高點看著下方的人群,由於站得高,目光很容易就穿透了人群,看見了人群當中的情形。

人群當中最顯眼的是十輛牛車,車上堆滿了東西,其中有7輛牛車上裝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麻布口袋,從打開的口袋來看,裏麵是大量的土豆,另外還有少量顏色不同的口袋,裏麵裝著的是大米。

至於另外三輛牛車上麵堆著一些動物的屍體,有鹿,有豬,有羊,還有一些牛肉。

這十輛牛車,就由十幾個裝著黑色苗服的男人趕來了這裏,這些男人遠遠看去,都能感覺到他們很壯實,麵對著圍繞在他們麵前的村民,他們那種高高在上,不屑的樣子很是明顯。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想掩飾。

“圍著幹什麽?你們這些豬玀,趕緊的排好隊,大爺我辦完事兒,還趕著回寨子,靠近你們這些豬玀住的地方,我都能感覺到一股臭味兒,多一分鍾我都不想呆。”一個貌似是那些苗人中,為首的漢子對著這些村民大聲的呼喝著。言語中竭盡侮辱之能,但這些村民就像沒聽見一樣,麻木的站著。

而在這時候,甚至還有人出來主動的維持秩序,讓人們排好隊,我注意到那個維持秩序的人,就是那個進村喊發糧了的村民。

我和淩如月站的地方雖然高,但由於村民太多,附近還是有一些村民的,我分明聽見有人小聲議論:“這個馬偉又在拍馬屁,想多分一斤肉了吧?”

“是啊,每次要發糧的時候,都是他在村口等著,又是通知,又是幫那些大爺維護秩序,為的不就是肉嗎?我覺得自己夠沒骨氣了,但是他女兒...”說到這裏,那個村民閉口不言了。

我忽然覺得他們也不是完全的沒骨氣,隻是他們很害怕,害怕的在壓抑著什麽。

59。第五十九章 補周

 

分糧的過程沒有什麽看頭,隻是看著下方緩緩移動的人群,我總覺得心有淒涼,當人被當成畜牲圈養起來,麻木的活著,那活著也真的隻是活著而已了。

我不想再看,招呼了一聲淩如雪,牽著慧根兒就準備回到村裏,隻是在我轉頭的刹那,我看見那個為首的苗人漢子正遠遠的望著我這邊,我知道他是在看我們,隻是奇怪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著。

隔的太遠,我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是這種時候,我不想節外生枝,也隻是麵色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淩如雪走在我的身後,輕聲的說了句:“怕是我們去到了第一個村子時,他們就知道我們來了。”

我點點頭,可那又如何?既然要麵對,我就再也沒想過逃避,知道與不知道也改變不了我現在的處境。

當夜,我和淩如月依然是花錢在這個村子住下了,隻不過,出於一種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的心理,我多給了一些錢,讓原本住在這裏的一家人去別人和別人擠擠。

我想這是一種逃避,是眼睜睜的看著身為同類的別人,成為了‘畜牲’,卻幫不上忙,就不願意麵對的逃避。

奇怪的是,淩如雪也默許了我這種行為,或者她比我體會的更深,她不是說過嗎?從出生就能體會。

第二天,我們隨意吃了點兒東西,一早就出發了,按照淩如月的說法,不出意外,我們再走5個小時,就會去到黑岩苗寨。

走出村口的時候,淩如雪叫住了我:“陳承一。”

“嗯?”

“原本這些村子以前是沒有那麽多人的,尤其是沒有那麽多小孩。”

我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然後手一揮,說到:“我都知道,我還知道,黑岩苗寨的人在外麵非常努力的掙錢。他們——罪該萬死。”

“是的,但如果這個罪該萬死的人握著一個炸彈呢?”淩如雪淡淡的說到。

“嗬,那就讓他們逍遙一陣子,總有一天,這個炸彈會被拿下來的。”我恨恨的說到。

“如果真的可以,那我們也算解脫了。”淩如雪輕聲說了一句,就不再言語。

其實,這一路路過村落,加上高寧隱約給我說的線索,我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就是傻子了,這些村民分明就是黑岩苗寨故意圈養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

至於那些孩子,我的心裏也隱約有了一個答案,那些孩子大多數根本不是村民親生的,那他們哪兒來的?這個答案很可怕,他們是被黑岩苗寨的人買來或者是拐來的。

怪不得他們的人在外麵拚命的撈錢,原來要做那麽多見不得人的勾當,要圈養那麽多在他們眼裏的‘畜牲’。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可那也不重要了,因為他們的所做的確已經是罪該萬死了,我很少去惡意的猜測一群人,因為一群人中總有好人。

可是這些黑苗,我已經不能壓抑對他們整個寨子的惡意,我甚至不覺得他們中有任何人是無辜。

和淩如雪的對話,我們都沒講得太過明了,太過明了難免唏噓,彼此的意思能懂就是了,淩如雪告訴我抱著炸彈的意思,無非也就是在提醒我,這個寨子有讓人忌諱的地方。

我沒問是什麽,要是可以,我相信淩如雪會直接跟我說的,而且我也早有心理準備,因為我曾經和師叔們談過一次,他們就告訴過我那個寨子輕易動不得。

否則,以他們那些狂妄的行徑,國家的槍口怕是早已對準了他們!

在這樣沉重的事實麵前,我和淩如雪都沒有了談話的興致,慧根兒不明白為什麽我們那麽悶悶的,可他也懂事的沒有鬧騰。

關於這些,我是不打算和慧根兒說的,他才12歲而已,在我12歲的時候,被師父保護的很好,他肯定不願意我過早的去接觸這些殘酷。

這時的路已經好走很多,至少和那些不成路的山路比起來,這條寬闊的土路已經上升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我們沉默的前行了大概一個小時,就聽見前麵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
前麵是個大拐角,我也不知道來人是誰,可也懶得猜測,在這裏,除了那些黑苗會來,還有誰?

想到這裏我幹脆停了下來,該來的逃不掉,不如索性在這裏等著,淩如雪貌似也抱著同樣的心思,和我一起站在了路邊,沉默的等著。

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發現我和她其實很有默契,可惜是一起有默契的去麵對殘酷。

很快,在馬蹄踏出的塵土飛揚中,我們就看見了來人,確切的說,是來了5,6個人,全是黑苗的男人,他們騎在馬上就有一種飛揚跋扈的感覺,那種高高在上的意味,根本不加掩飾。

我倒是很奇怪,是什麽給了他們如此的自信,認為他們黑苗人是這樣的高高在上?

‘籲’一頭高大的黑馬在我麵前停下了,停下的瞬間,我當然免不了被濺了一身的塵土,可換來隻是馬上那人‘哈哈’的大笑聲。

我懶得抬頭看他,這個寨子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不值得我用‘仰視’這個動作。

隨著那匹黑馬的停下,所有的馬匹都停在了我們麵前,伴隨著一句:“沒想到,你會提前來。”我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苗人漢子從馬上跳了下來,站在了淩如雪的麵前。

可惜淩如雪根本就不看他一眼。

這時,馬上所有的漢子都下馬了,紛紛站在了那個高大苗人的背後,這時,傻子也能知道,那個高大苗人肯定是他們的頭兒,或者說在寨子裏的身份不凡了。

麵對著淩如雪的冷漠,那為首的苗人似乎有些惱怒,他手持馬鞭,用馬鞭托起了淩如雪的下巴,說到:“一個五年,再一個五年,你能拖幾個五年?蠱神在上,我和你早已注定是命運的安排,你能來黑岩苗寨,是你的幸運,你能成為我補周的女人,更是你的幸運。”

他的女人?我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我也不能忍耐這個補周對淩如雪輕佻的動作,幹脆一把拉過了淩如雪,讓她站在我的身後,然後平靜的那補周說到:“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教養?”

那個補周原本就被淩如雪冷淡的態度弄得有一些惱怒,他更沒想到我會一把拉開淩如雪,接著再挑釁他。

這家夥太過目中無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注意到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也毫不客氣的打量他。

這個男人很高大,甚至和我差不多高,要知道,黑苗的男人一般都是壯實,個子高的可不多。至於樣子長得比一般的黑苗男人英俊一些,但同時也比他們更彪悍凶狠,仿佛彪悍和凶狠是這個寨子的男人與生俱來的特點,在外麵遇見過的阿波如是,分糧的苗人漢子如是,眼前的這個補周也是這樣。

打量了半天,這個補周忽然望著我笑了,露出一口感覺有些凶狠的白牙,然後說到:“你就是那個陳承一吧?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

也在這個時候,淩如雪忽然拉住我的衣袖,我一回頭,看見她對我搖頭,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太過得罪於這個補周,可她哪裏懂得男人,在這種時候,我怎麽可能對那個補周示弱,我平靜的望著補周,說到:“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敢對我這樣說話?”

“放肆...”

“你竟敢如此對我們的小王子說話。”

“你是什麽東西?”

嗬,真是好笑,一個苗寨裏的男人敢自稱王子?那苗寨裏的族長是什麽?國王?

60。第六十章 道蠱鬥

 

    麵對我毫不客氣‘回敬’,補周忽然就開始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忽然就目光凶狠的盯著我,一揚手,就一鞭子朝我抽來。

我粹不及防,被他那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手臂上,頓時手臂上的那一片皮膚就開始火辣辣的痛疼,這疼痛灼熱的就像一杯烈酒,引爆了我心中原本就很旺盛的怒火。

當下,我也顧不得什麽了,打架,我還沒怕過誰!

趁那個補周還沒把鞭子收回去的時候,我一把逮住了鞭子,然後一個用勁,就把補周拉到了我的麵前,想也不想的,一頭就朝補周的頭狠狠的撞去。

從小習武,我深知‘頭槌’的威力,隻要咬緊牙關,一口氣沉下去,不著急呼吸,頭槌撞擊所帶來的眩暈很快就會過去,而補周顯然不懂這個,被我這一撞,一下子就有點暈乎乎的了。

原本就是一腔怒火,我想也不想的,繼續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補周那囂張的臉上,然後又是一腳,蹬得補周一下子就彎下了腰。

那些苗人怎容我如此打他們的‘王子’,一下子都圍了過來,原本在看熱鬧的慧根兒,一見要以多欺少,立刻拉了個架子,作勢就要幫我打架。

難道慧大爺還教了慧根兒‘少林功夫’?可無論技巧多麽華麗,小孩子能有幾分力氣?我當然不能讓慧根兒吃這個虧,我大喊到:“補周,你要是條漢子,就和我單挑。”

我知道苗人都是高傲的,特別是這些黑苗人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肯定不會讓人去侮辱他們近乎變天的高傲。

果然,原本被我剛才三拳兩腳打的有些暈乎乎的補周,一聽我這話就大喊了一句:“都給我住手,我要和他單挑。”

吼完這句話,他望著我,說到:“隻有我們苗族才有勇敢,驕傲的戰士,沒想到一個漢人倒也有幾分力氣,來吧。”

說完,他虎吼著朝我衝來,我懶得和他廢話,老子從小練武是假的?麵對著衝過來的補周,我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事實證明,補周是不可能打過我的,不到兩分鍾,這家夥就被我抽得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他是比普通人要強壯了許多,普通人要被我這樣揍,早躺地上去了,難得他還能好好的站著。

估計是被我打出了怒火,補周大吼了一聲,下一刻他一把扯掉他的頭巾,然後一翻手,一條長得恐怖之極的蟲子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這條蟲子長得像蠶,可是五色斑斕,還有一對透明的翅膀,和誇張到不合比例的前鍔,我知道苗疆有一種出名的蠱,叫金蠶蠱,可這隻是一種統稱,事實上指的是,他們培養的各種類似於蠶的,功效,毒性各不相同的蠱蟲。

當然,不上檔次的隻能叫做蟲蠱,或者蠶蠱,隻有到了一定的檔次,才能被稱之為金蠶蠱。
這種蠱蟲非常特殊,是苗疆的不傳之秘,一般培養出來一條,都多用於本命蠱,它們絕對不是蠶,倒像是各種蟲子的拚接,集於大成!

在我眼前的這一條,應該就是一種金蠶蠱!

打不贏就開始動用蠱術了嗎?我冷笑了一聲,卻不想淩如雪站了出來,對補周喝到:“補周,你若要鬥蠱,那就讓我和你來吧!”

補周隻是目光凶狠的望著我,對我喝到:“你要承認你是一個縮在女人背後的軟蛋,我就收了這蠱。哈哈哈哈....”

這哪裏是我個人的問題!你是欺負我道家鬥不過你苗蠱嗎?要拚著兩敗俱傷,誰也不會怕了誰!

師父一向不允許我用道術爭強鬥狠,從小到大教與我的法術也隻中正平和大氣的法術,從不是與人爭鬥的法術,這三年師父離開了我,一切典籍隨我翻閱,所以我對很多法術了解了不少,確實也能施展不少,這補周要如此與我鬥狠,辱我道家無力,那就讓他見識見識吧。

我一把拉開淩如雪,說到:“不要忘了我是這一脈堂堂山字脈傳人,與人鬥法,不會假借他人之手。”

說完我凜然不懼的站在場中,一個法訣掐好,以一指點眉心,一指朝著補周,根本不去管他手中那蟲子,腦中存思,開始念念有詞起來。

我施展的是一種咒術,再說明白一點兒是一種詛咒術,道家的詛咒術非常的神奇,但大致也可以分為兩種,一種不見其人,隻知人生辰八字,出生地點,就可施展的。

一種就是麵對麵可以施展的詛咒術,隻要一腔心思全部係於你要詛咒那人身上,那麽咒術就會在那個你所想的人身上起效。

這種麵對麵的詛咒威力可大可小,還可以借助各種符,法器,我雖衝動,但也不想一上來就殺死補周,我也沒殺過人,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所以就這樣直接施法了。

隨著我快速的念動咒語,周圍開始起風,那是煞氣,陰氣聚集在我身邊的表現,在任何地方都有煞氣和陰氣,隻是很陽氣,和氣形成了一種平衡,或者被壓製,普通人才感覺不到,詛咒術無非就是用道士特有的功力聚攏它們,然後用念力驅使它們,作用於人。

這種法術,由靈覺強大的人來施展,效果尤其快,

補周不明白我在說什麽,他當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苗疆下蠱方式萬千,最高級的無疑就是意念控蠱,但這不是人人可以做到,因為那對念力的要求到了一個極其強大的地步,那是需要巫蠱同修的,這和道家念力其實是相通的,畢竟道術也發展於巫術。

另外一種情況是以精血飼養的本命蠱,會和主人有那麽一絲聯係,會接受主人反複不停集中於身上的念力。
    我不知道補周是什麽情況,但我看見補周沒有任何動作的,隻是精神集中那蟲子身上,反複在嘴裏念著什麽,那蟲子竟然就直直就朝著我飛來,速度極快,

我周圍纏繞著陣陣陰風,從遠處望去就像在我身邊起了一陣兒一陣兒常見的那種小旋風,總之詭異的讓那些苗人瞪大了眼睛。

也是由於這些小旋風,那蟲子被吹的有些歪歪扭扭,我哪裏顧得上那蟲子,在所有陰氣,煞氣都聚合好的那一刹那,我大喊了一聲‘聚’,那些陰氣,煞氣都一下子聚攏在了我的身體。

詛咒術原本就要帶有本人的意願附著於上,所以聚攏的無意識的陰氣,煞氣也要在施術之人本人身體裏過一圈,附著本人的意願,再施於人!

這就是非常危險的過程,要求念力強大,能附著,壓製並驅使這些負麵氣場。

可於我來說,還不算太困難,當感覺到身體一冷,我已經快速的開始附著念力,存思把所有的詛咒寄托於眉心,大喊了一聲‘著’,然後收攏抵住眉心的手指,揚起指著補周的另一隻手指,整個施術過程順利的完成。

但此時那隻蟲子已經飛到了我的麵門,我那一瞬間,所有的想法都隻是用道家獨門的吼功能不能把這隻蟲子震死,可根本就來不及,那隻蟲子竟然朝著我的耳朵,用它那大的驚人的前鍔給我狠狠來了那麽一下。

幾乎是同時,我和補周都狂吼了一聲,一起倒下。

那蟲子咬在耳朵上的感覺是劇痛,那種痛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以至於我痛到根本站不住,至於有毒沒毒,我現在還不知道。

但補周能好到哪裏去?我下的詛咒是虛弱,不解咒他根本沒辦法站起來!說起來很神奇,其實也不過是道家存思集中念力控製氣場的一種表現。

因為陰氣,煞氣原本就是對人體有害的,表現的十分複雜,接觸多了,生病,虛弱,精神萎靡,脾氣暴躁,或者頹廢輕生各種表現不一而足,而我用念力隻是強調了某一方麵的作用,意思是把效果集中在某一方麵,那麽被咒之人就會在某一方麵表現的特別明顯。

所以,所中的詛咒不管是什麽,表現的是什麽症狀!都是被負麵氣場纏身而已,再厲害的一點兒無非就是請鬼纏身,或者配合巫毒。

補周站不起來,我同樣是倒地不起,我感覺自己中招那隻耳朵沒了知覺,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這時,淩如雪靜靜的走到了我麵前,抱起了我的頭,放於她的膝上,開始查探起我的傷勢。

那邊的補周怒火衝天的吼到:“你怎麽可以讓別的男人靠在你身上,你要付出代價,你寨子的人要付出代價。”無奈他全身虛弱,這吼出來的聲音,就跟小狗在哼哼一般。

至於其他人,紛紛朝我們三個聚攏,有一個漢子,抽出一把雪亮的彎刀,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對著我吼到:“你對我們補周王子做了什麽,去救他,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淩如雪抬頭望著那個人,淡淡的說了一句:“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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