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41~50

回答: 苗疆風情畫薑爺2013-01-05 07:19:04

(苗疆風情畫)41~50

41。第四十一章 種蠱

42。第四十二章 飛蛾傳書

43。第四十三章 蹊蹺

44。第四十三章 狗血的曲折

45。第四十五章 寨子來人

46。第四十六章 堰月苗寨

47。第四十七章 巫與蠱

48。第四十八章 淩如雪

49。第四十九章 心硬如石

50。第五十章   拔蠱

 

41。第四十一章 種蠱

 

我是上午到的昆明,這一覺竟然睡到了晚飯時分,才被六姐叫醒。

此時,花鋪已經關門,我們坐在一樓的小飯桌麵前,六姐對我說到:“看你中午睡得香,也就沒有叫你起來吃飯,你該不會介意吧?”

我搖頭表示不介意,麵對六姐,我發現不太會說話,難道開竅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麵對女的,不會說話了?

我胡思亂想著,全然沒有注意六姐為我介紹桌上擺著的過橋米線,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六姐已經在殷勤的幫著我在米線裏麵加東西了。

我是第一次接觸過橋米線,覺得往米線裏加什麽蛋啊,肉啊之類的很新鮮,心裏也很疑惑,這能吃嗎?這湯看起來一點兒熱氣都沒有。

可這時,六姐已經麻利的把東西加完了,然後在那大碗上蓋上了一個碟子,說到:“等一分鍾就可以吃了,你得小心點兒啊,燙人呢。”

我陪著笑,心說這雲南人吃米線挺奇怪的,明明不燙的湯裏加生東西,還讓我小心燙。

這也不能怪我孤陋寡聞,我和王師叔他們到處漂泊,偏偏就是沒來過雲南,也刻意不去湖南和貴州,這是為了避開一些敏感的地方,要知道這三個省都有苗人,誰知道那個寨子的人會不會混在其中?

米線很快就可以吃了,我餓壞了,也就沒想那麽多,夾起一大筷子米線就往嘴裏塞,結果一瞬間我就被燙的‘霍’一聲站了起來,還沒完全到嘴裏的米線也都吐了出來,真的好燙。

“我都來不及阻止你,你就那麽大一口吃下去,不被燙才怪呢!這可是滾燙的雞湯啊,隻是上麵有油蓋住,才沒有熱氣冒出呢。”六姐好笑的看著我,弄得我覺得很沒麵子。

在這種風情萬種的大姐姐麵前,是個男人都想保持一點兒形象吧?

在適應了之後,我才發現過橋米線真的很好吃,湯鮮肉嫩,米線滑溜,而且這是六姐不嫌麻煩,親自動手做的,味道更好,分量也足,我再一次吃的很滿足。

跟師父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的,我對於吃的東西也很在意,算是個吃貨。

一頓飯下來,和六姐的相處已經開始自然起來,發現從內心喜歡她,覺得她就像我的姐姐那樣好,想著我要再多一個姐姐,這樣風情萬種的就好了。

飯後,六姐和我隨意的聊著天,她果然是淩青奶奶那個寨子的人,她在跟我說:“我這手藝算什麽啊,和我們寨子的姑娘們比起來,差遠了!不要說和如雪比,就連團團也比不過呢。嗬嗬...”

如雪?團團?這倆名字我都感覺很熟悉啊,如雪,如雪,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如月這丫頭,至於團團,我也想起來了是承心哥對我說的,一個做菜好厲害的女孩子。

仿佛看出來我在疑惑,六姐笑著跟我說:“如月你一定很熟悉吧,如雪全名叫淩如雪,是大如月兩歲的姐姐啊,至於團團也是我們寨子的姑娘,跟如雪如月是最好的姐妹。”

六姐這樣說起,我才恍然大悟,忽然就想起如月小時候和我們相處時,很多次的說起她姐姐,好像有一次我問過她,卻被什麽事兒打斷了,原來是這樣啊。

我沒有太在意,隻是覺得好笑,問到:“六姐啊,你們寨子是女兒國嗎?咋我聽見的全是女的啊?”

“哈哈,哪裏是女兒國啊,有很多男的啊,團團的未婚夫飯飯不就是男的嗎?”六姐覺得好笑,不由得解釋到。

飯飯?團團?飯團兒?這名字,我也覺得很有趣啊,忍不住跟著一起笑起來,結果也就在這時,我的肩膀劇痛了起來。

六姐在那邊洗碗,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還在說著:“飯飯,團團隻是小名兒啊,這倆人又愛吃飯,又愛琢磨怎麽做飯...”

說到這裏,六姐忽然頓住了,胡亂擦了一下雙手,就趕緊跑了過來,問到:“承一,你這是怎麽了?”

我指著肩膀,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隻能不停的說到:“疼..很疼...”不是我誇張,是這一次真的很疼,就像什麽東西在啃噬我肩膀上的肉一樣,讓我疼到語無倫次,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發作過。

此時,六姐也顧不得避諱什麽了,見我肩膀疼到抬不起來,趕緊幫我脫了外套,拉開我的襯衣,一下子就看見肩膀上那個造型還頗為精致的小劍。

“這....”第一次六姐有些搞不清楚情況了。

我心裏腹誹著承心哥,忍痛解釋到:“其它的是裝飾,實際..實際是個叉。”

好在六姐隻是短暫的驚愕以後,一隻手就摸在了我的印記上了,想必手感很不好,因為以前被密密麻麻紮了那麽多小洞,加上毒液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腐蝕的作用,那手感坑坑包包的。

可看六姐的臉色她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些,摸著摸著,她的臉色就變了,手一翻就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隻長的很奇怪的蟲子,有點像天牛的東西,放在我的印記上。

那隻蟲子一趴到我的肩膀上,就開始狂躁不安,打了幾個圈以後,竟然徑直就從我的肩膀上飛走了,好像不太聽六姐的指揮一樣。

我不懂苗蠱的原理是什麽,在我的想象中,他們反正能指揮蟲子就是了,這樣的情況讓六姐的臉色很難看。

她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往手背上抹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隻蟲子,結果那隻蟲子竟然就乖乖的從牆上爬到了她的手上。

“隻是一點兒小把戲,我手背上抹了一些它感興趣的東西,它就來了。剛才我在你的印記上也抹了一些,可惜它還是很狂躁。承一,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你的肩膀被人種了蠱,現在那隻蠱已經快接近成蟲了。”六姐神色嚴肅的對我說到。

“什麽?”我顧不得疼痛,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到,不是是用一種植物汁液畫上去的印記嗎?怎麽變成有人種蠱了?我在火車上疼痛的時候,曾經想過,是不是肩膀裏麵有蟲子啊,但不曾真的那麽認為,結果六姐竟然告訴我肩膀裏麵有蟲子。

“你別懷疑,我的這隻蠱蟲,沒有什麽別的作用,但對任何種類的蠱蟲都特別敏感,遇到厲害的還會狂躁不安。在苗疆,被人下蠱防不勝防,有一隻這樣的蠱蟲,至少能安全許多。別看它隻有這樣的功效,可培育卻十分不易,難得之極,我出來代表寨子行事,才有幸得到一隻。它在肩膀上我特意做了手腳,它都不肯多呆片刻,我可以肯定,你的肩膀裏被人種進了厲害之極的蠱蟲。”六姐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危言聳聽,估計她現在也沒心情和我開任何玩笑。

我聽了,心裏反而坦然了,至少我現在知道了我肩膀裏有隻蟲子,總比什麽都不知道好!我遲早是要麵對那個寨子的,正所謂伸頭也是一道,縮頭也是一刀,還怕個屁!隻是,那疼痛,實在讓人忍的難受罷了。

相比於我的冷靜,六姐反而急了,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嘴裏念叨著:“怎麽辦呢?也不知道寨子裏的人這幾天哪天下來,這種蠱我根本不敢給你拔出來...”

我也不懂,插不上嘴,隻是覺得這幾年,我沉澱學習了一身的道家本事,竟然排不上用場,那感覺挺難受的,要是可以,真想引個天雷下來,轟了這蟲子。

可也就在這時,聽在六姐手背上那隻天牛般的蠱蟲又開始狂躁起來,六姐的臉色陡然變了。

 

42。第四十二章 飛蛾傳書

 

我也注意到了那隻蟲子的異狀,心裏也不免開始忐忑,因為六姐剛才才說過,有利害的蠱蟲,這蟲子才會忐忑不安。

我顧不得肩膀的疼痛,拉好衣服站起來,四處打量著,都說苗蠱讓人防不勝防,就算有六姐這個行家在,我還是不敢放鬆,我也期望能幫得上六姐的忙。

可是,過了好半天,屋子裏都沒有任何動靜,就唯獨六姐那隻蠱蟲躁動不安。

這可是怪事兒,我臉色難看,莫非有人在無聲無息的時候就對我們下蠱了?要知道,六姐也算是一個蠱苗啊。

六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手一翻,收回了那隻‘天牛’,然後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支細小的竹筒,在房間周圍細細的灑了一層。

我不明白六姐是在幹嘛,不由得開口問到:“六姐,這是灑的什麽?”

“蠱這種東西,不單是你以為的蟲子,有很多的種類,可但凡厲害一些的,大多還是蟲子,這種粉末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是我們寨子的大巫調配製成的,你就當是殺蟲藥好了。”六姐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灑好藥粉以後,六姐稍微鬆了一口氣,然後盛了一碗清水,吐了一口唾沫在裏麵,細細看過之後,臉色終於變的平和。

我又感覺好奇,問六姐:“六姐,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啊?”

六姐說到:“一種很簡單的,驗證是不是中了蠱毒的辦法,一碗清水,吐一口唾沫進去,如若唾沫下沉,多半是中了蠱毒,如若唾沫上浮,則表示沒有事情。”

“這都能行?”我有些吃驚。

“也不是啊,這隻是入門級的判斷方法,因為蠱這種東西太過複雜,幾乎每個蠱苗寨子都有自己獨特的秘方,但若是唾沫上浮,至少表示沒有中毒。不過,如果用來檢驗你肩膀裏那隻蟲子,這個方法就不行,因為它不屬於蠱毒的範疇,而是蠱蟲的範疇。”看來不是太過秘密的事情,六姐還是很願意給我解釋。

倒掉碗裏的水,六姐又盛了一碗水,招呼我到:“你過來試試,如果被人盯上了,這蠱毒可是無聲無息的東西,也很難判斷是什麽時候下的。”

這樣說起來也是,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時候,我們去探餓鬼墓,如月那丫頭無聲無息的就把蠱毒下到了別人的飯粒,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所以,我也吐了一口唾沫在碗裏,所幸,我的唾液也沒有下沉。

這時,六姐才徹底的安心下來,坐在了我的旁邊,‘天牛’是不敢拿出來了,她不是說了嗎?這屋子灑了‘殺蟲藥’。

蟲子進不來,我們也沒中蠱毒,情況總算不是太壞,可是‘天牛’的狂躁不安,總歸是一件兒讓人放心不下的心事。

“來,我給你上點藥吧。”坐下來之後,六姐又不知道從哪兒逃出來了一個竹筒,對我說到。

這樣我無語至極,不由得問到:“六姐,蠱苗都是叮當貓嗎?”

“什麽叮當貓?”六姐揚眉,顯然她不知道什麽是叮當貓?

我一下子就笑了,自從接觸了電視這東西,我最愛看就是動畫片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童子命,就特別‘童子’,總之這一愛好我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那個時候,我正沉迷聖鬥士,和王師叔四處晃蕩,也不忘了在電視上收看,甚至還買了漫畫書,而叮當貓這種經典的動畫,我當然也不會錯過。

我給六姐解釋起叮當貓,而六姐則一邊聽,一邊笑,然後拿出一把小刀說到:“原來有這樣一隻貓啊,倒是很神奇,不過我們蠱苗可不是什麽叮當貓,你想知道,一會兒再跟你說,你怕不怕疼?”

“怕又怎麽樣?來吧。”我無奈了,心說我肩膀上這個東西,怎麽那麽麻煩,每一次處理起來,我都要承受痛苦,我覺得我已經開始痛恨那個在我肩膀上畫下印記,以及種蠱的家夥了。

六姐笑了笑,倒是沒說什麽,隻是下手用那把細細的小刀在我肩膀上‘戳’了幾個細縫,然後用一片兒非常細小的竹片,沾了一些竹筒裏的黑色膏體,插進了那些細縫。

整個過程確實有些疼痛,可是當第一片兒竹片而插進去的時候,我反倒不疼了,隨之而來的是肩膀上的一種麻痹感,隨著幾片竹片兒的插入,我原本痛的天翻地覆的肩膀竟然漸漸的消停下來,隻是新的問題也來了,因為麻木,我這隻手也不大抬的起來了。

我望著六姐問到:“六姐啊,你給我弄的什麽東西進去?”

“哦,是一種提取自蟲子身上的膏體,作用是麻醉,你身上那隻蠱盅,應該是一種,嗯,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是一隻血肉蠱,簡單的說,就是寄生在人的體內,以**為食的一種蠱蟲。不過血肉蠱也分很多種,如果不知道正確的拔蠱方法,後果就會很嚴重。我不敢貿然給你拔蠱,隻能用這個方法麻痹了你體內的蟲子,讓它消停一下,到了寨子,應該就有辦法了。”六姐給我解釋到。

剛剛的劇痛消停了以後,我整個人總算舒服了,雖然手臂麻麻的,但也覺得此刻是在天堂了,不得不說,每一種術法都有它的獨到之處,這關於蠱的事情,還是要蠱苗出手啊。

“六姐,你剛才跟我說的,要給我看你們蠱苗裝東西的...”舒服了之後,我緊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開始問東問西。

可是我問題還沒有問完了,六姐就臉色一變,一翻手取出了‘天牛’,隻見這隻在六姐手上的‘天牛’,已經狂躁到一出來就要飛走,被六姐牢牢按住以後,幾乎是要咬六姐一口。

六姐估計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給我解釋到:“蟲子畢竟沒有智慧,所以製不住的時候,也會反咬之人,除非是本命蠱,或者是用....”

原本我是在安心聽六姐說的,可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瞟到了一件東西,我再也不能安心,隻能大喊到:“六姐,你看....”

六姐聽到我的喊聲,臉色一變,回頭一看,有好幾隻大蛾子不知道從哪裏飛了進來,我估計是從那旁邊的小窗戶吧,可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蛾子,我都認得,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些蛾子就是把我弄來當了幾天植物人的血線蛾。

估計是因為‘殺蟲藥’的關係,飛進來的4,5隻蛾子,有三隻已經掉在了地上,不停的在掙紮,還有一隻飛的歪歪斜斜,隻有其中一隻最大的,飛的還算正常。

六姐沉著臉,罵了一句:“雕蟲小技。”然後手一晃,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幾隻削的尖尖的竹針,夾在指間,然後手腕一翻,就甩了出去。

甩出去的三隻竹針,很是成功的就紮在了那兩隻飛蛾身上,立刻那兩隻飛蛾就跌倒在了地上,連掙紮都沒有,就一動不動了。

這一招看得我目瞪口呆,好厲害啊,弄得我都想大喊一句:“小李飛刀,例無虛發了。”

六姐拍拍手,說到:“這血線蛾是那個寨子的招牌蠱盅,毒到是挺毒的,不過放蠱之人的手段倒是一般了。”

說話間,她戴上手套,去撥弄幾隻血線蛾,卻不想,很驚奇的在血線蛾身上發現了一點兒東西。

她叫過我,我走過去一看,也發現了,原來每隻血線蛾的身上都仔細的用線綁上了一個小紙團兒。

六姐覺得不可思議,叫我別動,而她則小心的把那些蛾子身上的紙團都取了下來,然後展開了那些小紙團兒......

 

43。第四十三章 蹊蹺

 

每張小紙團上的內容都一樣,不知道是誰,用鉛筆寫著幾乎讓我立刻發狂的一句話:你的倆兄弟。

並沒有說是哪倆兄弟,可是在雲南,和蠱苗能扯上關係的,能被我當做兄弟的,隻有酥肉和沁淮,除了他們還有誰?

看到這句話,我根本不能冷靜下來,有些自我封閉的性格,讓我接觸的人並不多,所以在我心目中重要的人也不算太多,除了家人和師父,酥肉和沁淮無疑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幾乎不知道下一刻要幹什麽,抓狂的圍著桌子轉了兩圈以後,我立刻就要出門。

六姐一把拉住了我,問到:“出門之後你要做什麽?”

是啊,出門之後我要做什麽?我腦子裏亂麻麻的,我完全是憑著本能就想要出去做點什麽,總覺得出去以後就能靠他們近一點兒,總覺得我什麽都不做的話,我會瘋。

可是,出去之後往哪兒走,做什麽呢?

“承一,你冷靜一點兒,據我所知,血線蛾隻有那個寨子才有,也隻有那個寨子的人才有獨特的法門驅使,給你送信的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六姐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焦急,顯然她很怕我衝動之下她阻攔不住。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保持著鎮定給我分析,的確,她的話很有道理,猶如一盆冰水潑在了燒得通紅的炭火上,讓我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不過,無論如何這張紙條也在我心裏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麵對重要的人,誰能冷靜?誰又能淡定的賭博一定沒事兒?關心則亂啊。

坐在桌前,我的心情不是很好,煩悶之中我摸出了一支煙來叼著,六姐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溫柔的拿出一盒火柴,給我把煙點上了。

“承一啊,你的倆兄弟是誰?是不是有一個是胖胖的,憨憨的兄弟叫酥肉,還有一個清秀的,笑起來有點兒吊兒郎當的,叫沁淮啊?”六姐在我身邊軟言細語的說到。

“就是他們,我和他們分開了兩年多吧,他們當初是被安排來了雲南,是去你們寨子,我看那紙條,我直覺就是他們出事兒了。我.....”吐了一口煙,我有些心神不寧的說到。

六姐的分析不是全無道理,可我總覺得那張紙條上的話不是完全不可信,我不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還是強大的靈覺在自然的判斷,總之,我就算冷靜下來,心神還是很難平靜。

“如果是他們,那這張紙條上的內容我可以肯定是假的,那倆小夥子我很熟悉的,在我們寨子呆了兩年了,我雖然負責寨子的外部事物,很少回寨子,可這倆小夥子還是常常回來昆明玩兒,每次來玩都住在我這裏。上個月他們才來過呢!你說,他們怎麽可能出事兒?”

六姐安撫著我,在這些事情上她沒必要騙我的。

“嗯。”我點點頭,努力壓抑著那股不安的感覺,隻是問到:“六姐,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寨子?”

隻有去到了寨子,見到了酥肉和沁淮,我才能徹底的安心。

“哦,這個啊,因為收到你要來的消息,寨子那邊的人幾乎每隔十天就會來幾個人到我這兒,上次來了該有6,7天了吧?不過他們的時間不定的,有時早點兒,有時晚點兒,不過要不了多久了,你就安心等著吧。”

說完這件事兒,我和六姐再隨便聊了兩句,就各自回房了,我們好像都刻意的在回避一個話題,那就是到底是誰會用飛蛾傳書來通知我們這件事兒。

我不知道六姐回避的原因是什麽,我隻知道我回避談這個的原因是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我不懂蠱苗寨子之間的關係,隻是以前聽聞如月那丫頭說過蠱苗之間有時會有秘密的交易會,如果他們認識那個魔鬼之寨的人,那不管是友好,忌諱,還是相互敵視,不敢輕舉妄動的關係,我都不希望因為我而發生什麽。

畢竟我,我的兩個朋友接二連三的麻煩別人寨子,已經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了,這天大的人情怕也是許給我師父,師叔們的麵子,我個人根本沒辦法還情....

但到底是誰這樣給我傳書呢?那個寨子盯上了我,從他們的手段來看,不是‘友好’的盯上我,而是一種莫名的敵意,那那個寨子我又認識誰嗎?

我翻來覆去的想,也隻有一個人,算不得那個寨子的人,高寧.....!可高寧憑什麽要給我報信,我不認為我和他關係好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且高寧是已經混入了那個魔鬼之寨嗎?

如果不是高寧,那又是誰?

一件一件的事情就像團團迷霧籠罩了我,讓我深陷在其中,根本搞不清楚方向在哪兒!師父,如果師父在...我想到這裏忽然就有些心酸,但又硬生生的打斷了自己這種心酸的感覺,已經快三年了,我怕是要戒掉依賴師父這個毛病了。

亂七八糟的想著心事兒,終於在深夜的時分我總算有了一絲睡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照例是六姐給我弄的早飯,是以前我沒見過的一種東西——餌塊,細細的切成絲兒,燙在雞湯裏,放了一點兒雲腿肉片兒,蔥花兒,看起來簡單又誘人。

我很好奇這餌塊,仔細的看了一番,這餌絲的看起來就像四川的米塊兒,隻不過韌性更足一點兒,那濃鬱的米香伴隨著雞湯在口中散開,好吃的讓人欲罷不能。

“這餌塊兒的吃法可多了,還可以炒著吃,拌著吃,是雲南的一種美食呢,不比四川的小吃差吧?”六姐笑眯眯的問到。

我吃的滿口留香,停不下來,隻能‘嗯嗯’的回應著,同時也佩服六姐,為啥她弄的東西,看似簡單,卻比有些大廚都弄得好吃呢?

吃過早飯,我要洗碗,卻被六姐堅決的拉住了,她溫和的說到:“我呢,一向不喜歡男人,漢子家家的幹些瑣碎的事兒,好好坐著,在內呢,女人伺候著,出外呢,男人就把天頂著。

這話說的可真讓我舒服,身在現代這個社會,其實我沒什麽封建思想,什麽君子遠庖廚之類的,不過試問哪個男人心裏又沒有一點兒大男子主義的心理呢?六姐可真是極品!

或者說,苗女都是極品吧!怪不得外麵的很多男人都垂涎於苗女的風情萬種,如此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要?說起來,我還想起了如月給我說的一段兒關於蠱苗的趣事兒。

她說苗人發展蠱術,一是他們居住的地方多毒蟲瘴氣,如果不能被這些東西給滅族了,那麽隻有駕馭這些東西。第二呢,是因為苗女多被外來男子垂涎,甚至強搶苗女,為了保護寨子裏的女性,也為了在這美麗又險惡的山水中生存下來,所以寨子裏有才華驚豔的族長,就發明了蠱術。

是啊,如此曼妙多情的苗女,是值得男人這樣竭盡心思去保護的,也值得外麵的男人這樣瘋狂。

因為六姐不要我做事兒,我就傻呆呆的坐在花鋪子看她忙碌,有心去研習一下道術,卻發現心情不怎麽沉靜的下來。

看我坐的無聊,六姐在忙碌的空隙停了下來,對我說到:“出去逛逛吧?現在正是2月,去翠湖吧,有驚喜呢。”

翠湖,驚喜?我搞不懂會有什麽驚喜。

六姐神秘的笑笑,倒是不願意多解釋,而是手一翻,不知道從哪兒又把那隻天牛變了出來,然後小心的放在了我的手中,說到:

“總覺得你身邊不是很太平,帶著它,一有不對,就立刻回來,知道嗎?哦,也別超過晚飯時間回來啊,不然我會擔心你出事兒。”

 

44。第四十三章 狗血的曲折

 

六姐的關心就是這樣,不會太過熱情,但就是恰到好處的讓人心底覺得舒服,我心裏感動,可是又有些毛毛的,我壓根不知道怎麽控製這隻蟲子。
六姐在我衣袖處不知道抹了一些什麽液體,總之弄上了之後,那隻天牛就乖乖的呆在我的袖口裏三寸,動也不動了。

“嗯,這樣就好了,就算你把它捏死,它也會呆在那裏的,除非有什麽情況出現。那如果有什麽情況出現呢,你就把這個捏破抹在手裏,它就暫時不會飛走了,然後你再把它裝進這裏裏麵就好了。”

說話時,六姐的手隻是輕輕的舞動了一下,一支細竹筒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又有了六姐是叮當貓的感覺,自己在心裏不好意思了一下。

但說實話,這個其實算不得什麽,真正讓我感覺到蠱苗厲害的地方在於,除了她們對各種昆蟲,植物的了解,還在於他們的一雙手,很神奇的一雙手,動作快而精準,這純粹是技巧性的東西,沒有十年的苦功,根本做不到爐火純青。

這手上的功夫厲害了,投擲一點兒暗器,倒也算簡單的事兒,畢竟有時候下蠱也是要靠投擲的功夫,那股子巧勁兒是相通的。

所以,六姐那一手‘飛刀’絕跡也是理所當然的。

‘天牛’老老實實的趴在了我的袖子裏,如果不可以去想,當真也不妨礙什麽,我對昆明這座城市原本就有好感,能夠出去逛逛,心情自然開朗了一些。

剛走出兩步,六姐又叫住了,然後往我手裏塞了一把錢,也不知道是多少,估計怕我麵子掛不住,她笑著說到:

“承一啊,這花鋪子生意好,你也見著了,所以六姐要盡點兒地主之誼,讓你遊一下昆明。”

這話說的讓人心裏很舒服燙貼,可是我跟著王師叔廝混了兩年,加上之前父母給的錢和和酥肉一起賺的錢,我還真的不怎麽缺錢,堅決拒絕了六姐的好意,我就這樣出門了。

出門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翠湖原來是一個公園,在昆明,隻要是當地人,無一不知,無一不曉,隻是打聽了一下,我就沒費什麽功夫的找到了翠湖公園。

這個公園很美,圍繞著大大的翠湖,修煉了很多亭台樓閣,伴隨絲絲垂柳,在喧嘩的城市中當真算得上是一處勝地,讓人流連。

可這遠遠夠不上說是驚喜,這裏的驚喜在於那湖中鋪天蓋地而來的紅嘴鷗,我以為隻有海邊才能看見海鷗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在一個內陸城市竟然也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象,上萬隻的紅嘴鷗光是散散翅膀,就是足以讓人震撼的壯觀。

那些紅嘴鷗也不怕人,有人帶了東西來喂它們,它們就毫不客氣的停在人身上,吃的悠閑自得。   這一幕讓我看的十分有趣,六姐說的驚喜果真是驚喜,就在我樂嗬嗬的在翠湖流連忘返的時候,一隻小手扯住了我,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隻有7,8歲大的小姑娘,正拉著我,而不遠處她父母正笑吟吟的看著。

我不知道這小姑娘為什麽拉住我,於是摸了摸這小姑娘的頭發,用普通話問到:“小妹妹,什麽事兒啊?”

“叔叔,這是另外一個叔叔要我給你呢的東西。”小姑娘說的昆明話,但是不難聽懂,說完,這小姑娘就揚起手中的一封信,遞給了我。

我一下愣住了,怎麽會有這麽‘狗血’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可這一切又不能不問,我心想一個小女孩兒又能知道什麽呢?於是牽了她的手,朝她父母走去,然後道了謝,才問到:

“請問兩位,你們有沒有看見,是個什麽樣的人讓你女兒給我送信呢?有沒有什麽特征啊?”

這對夫妻倒是熱心人,見我發問,那男的就用普通話回到:

“看見了,剛開始我還以為那男的是人販子呢。結果就是要我女兒幫送信。要說那男的有什麽特征,這還真不好說,就一臉大胡子,認不出來啊,個兒大概有1米75左右吧。”

那男的努力的回憶著對我說到,那女的也插口說動:“就是,一臉大胡子就是最大的特征,穿的衣服記不住了,你在周圍看看吧,一臉大胡子還是挺好認的。”

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對那對夫妻說了一聲謝謝就離開了,離開的路上,我一直仔細的觀察著,發現這周圍根本就沒看見什麽大胡子的人。

這樣的感覺讓我窒息,以前我經曆了再多,都是擺在明麵上,至少我知根知底的事兒,再不濟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換句話來說,一切的主動權都在我自己的手裏!可這件事兒,除了成都那件事是個意外,一切感覺自己都好像很被動,被一雙無形的手推動著在走,這有濃濃的陰謀的味道,像一張大網,已經在收網,鋪天蓋地的,根本逃不出去,怎麽不讓人感到窒息。

我不想在這湧動的人群裏看信,我怕信上又是什麽讓我抓狂的消息,因為我自身其實容易衝動,不是那麽淡定的人,抓狂之下,誰知道會不會又做什麽傻事兒?

所以,深吸了一口氣,我用勉強還剩下的理智把信塞進了褲兜裏。

發生了這麽一件事兒,我也沒有了遊玩的心思,而是選擇直接回了花鋪。

回到了花鋪,正是下午2點時分,這個時候是生意清淡的時刻,六姐倚在門口,笑吟吟的,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也不知道在和周圍的老板們說著什麽,隻是那一舉一動自然的風情,讓那些男老板的目光都不那麽單純,而老板娘們的眼神中自然的都會流露出一點點戒備。

我想,要不是六姐為人處事的手段到了一定的境界,隻怕在這裏很難立足。

見我那麽早就回來了,六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收斂了,然後轉頭對那些圍繞在她身邊吹牛說話的老板們說到:“大家不好意思呢,我表弟回來了,就不和大家說了啊。”

知道六姐說我是她表弟也是為了避嫌,這些細節,人精似的六姐不可能不注意。

我跨進花鋪以後,直接就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六姐也跟了上來,估計不太好進我的房間,隻是靠在門口問到:“承一,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這個,幫我看看..”我有些疲累的從褲兜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六姐。

六姐有些奇怪的接過信,沒有慌著打開,而是疑惑的問我:“這是什麽?怎麽來的?”

我摸出煙叼著,淡淡的說到:“很明顯啊,一封信啊。走在翠湖公園,一小女孩兒給我的,說是別人讓她帶給我的,一個長著大胡子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也沒看見。”

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都能聽出自己的那股疲憊之意,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師父在身邊的日子,我總是那麽容易疲憊。

六姐估計感覺到了我的疲憊,也感覺到了我把信給她看的用意,所以也就沒問什麽了,而是當著我的麵,直接拆開了信。

裏麵隻有薄薄的一頁紙,上麵的內容估計也不長,至少六姐很快就看完了信,看完之後,六姐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然後問到:“你能認得這筆跡嗎?”

我接過那封信,隻看了一眼,就說到:“不認識。”

因為信上的筆跡歪歪扭扭,明顯是刻意這樣寫,不想讓人認出什麽來。

見我說不認識,六姐微微一笑,說到:“自己看看信吧,因為信上寫的東西,必須你自己看看。沒想到,電影上才有的情節,也能發生你身上呢。”

我聽聞六姐這樣說,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信上,但願不要看見讓我控製不住情緒的內容。

 

45。第四十五章 寨子來人

 

可是有時現實往往和人的願望就是相悖的,我越是不希望看見讓自己心驚肉跳的內容,可那內容就越讓我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就寥寥的幾句話。

陳承一:

我希望你能聽我勸解,遠離是非,不要插手關於某個寨子的任何事情,走,走的越遠越好。

另外,你兩個兄弟的事情,我會盡量幫助。

最後,你肩膀上的蠱蟲,相信另外一個寨子能幫忙解決。

就這樣,信上就這麽幾句話,包含的內容卻很多,一是警告我不要去碰那個寨子,一個是側麵的告訴我酥肉和沁淮確實出事兒了。

這信給我的感覺非常的奇怪,總感覺這人想盡量表現的和我陌生,可又不是陌生人那種,最離譜的是他好像有些熟悉我!

難道真的是高寧,我默默的把信紙揉成了一團,然後用打火機燒了。

六姐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直到信紙燃成了灰燼,空氣中飄起了嫋嫋的輕煙,她才開口問到:“你有什麽想法?”

我掐滅了煙蒂,說到:“還能有什麽想法?先去寨子,看看酥肉和沁淮,才能確定一些事情吧。就算被這人說中了什麽,我也不能被一個連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左右吧?”

六姐有些吃驚的看著我,問到:“承一,這一次怎麽那麽冷靜?”

我苦笑著,舉起雙手給六姐看,六姐這時才注意到,我的雙手一直在發抖,她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過了半天才說到:“原來你這麽在意你的朋友。”

“是在意!所以,六姐,我不是不衝動,而是衝動了也沒辦法,一想起酥肉他們危險,我都忍不住發抖。我心裏很著急,可這件事讓我覺得最憤怒的地方在於我什麽都不知道,很被動,被牽著鼻子走。其實,看了這封信,我心裏發著火,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去看看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的寨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了!”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到。

是的,有時候,年輕人的心思就是那麽沒道理,被逼到極限了,也就不考慮後果了,我到底不是一個冷靜而理智的人,剛才那種淡定也隻能維持一瞬間,在下一刻,怒火就差點兒把我燒灼了。

六姐一聽我這樣,神色忽然就變了,她走進屋子,強行搬過我的身子,讓我望著她,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對我說到:“承一,不管你有多大的怒火,別去惹那個寨子,別去。如果惹到了那個寨子,對國家都是一種災難。”

六姐一向是一個圓滑卻讓人感覺到舒服的女人,我從來沒見過她用這樣的神情和語氣跟我說話,嚴肅中還流露出一絲畏懼。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六姐說到:“我不會亂來的,六姐,可是我被他們盯上了,不是說我不去惹他們,他們急不惹我了,這事兒我沒辦法置身事外。”

“別盯上了可以躲,但你主動去惹他們後果就是不一樣的。”六姐對我說到。

“可我已經惹了,那個阿波,你知道嗎?如果是你和李師叔他們聯係,你就應該知道...”

“我知道,出去做這種事的都是小角色,他們不會太在意,而且那個阿波也沒怎樣!這些都不至於讓他們破壞一些規則去玩,其實,我覺得那信上勸你的是對的。”六姐忽然這樣說到。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些頹廢,如若師父,師父在呢?他是不是也要我畏畏縮縮去做人,什麽都拋在一旁,隻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可惜,師父不在,而六姐也是真的關心我,才會這樣勸解我。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對六姐說:“師叔他們也給我講規則,你也和我講規則,我是真的很好奇,有什麽樣的規則?六姐,那個寨子盯上了我,你總要和我講講那個寨子吧?”

六姐沉默了一會兒,說到:“有些規則不是你現在的層次能接觸到的,我隻能說,那規則是國家束縛一些事情定下的,或者說是一些國家的有大能之人定下的。他們的目的倒不是為了保家衛國,他們隻是為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而定下來的,這個和國家為了穩定的目的不謀而合。所以就形成了一些不可觸犯的規則。”

我沉默,我忽然發現我真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但是和別人不一樣,越是長大,我的好奇心就消磨的越多,我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了解。

六姐繼續說到:“也不止我們國家吧,這個世界也總有些奇人異士,都是有約束的。總之,那個寨子也在約束之下,如果說你要我和你講那個寨子,我隻能告訴你一句話,那是一群瘋子,約束對於他們來說不是那麽大。或者他們有依仗也說不定。你可以和講道理的高人鬥,你可以和妖魔鬼怪鬥,因為就算妖魔鬼怪,也不是完全無原因的害人,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可是你不要和瘋子鬥,因為瘋子一發瘋,什麽都不知道。”

說完以後,六姐深深的看著我,我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快死在沙灘上的魚那麽無助,所有人都讓我躲著,包括我的師叔們。

我頹廢的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心裏隻是記掛著沁淮和酥肉的安危,也越發的覺得這件事情我看不透了。

六姐也跟著歎息了一聲,說到:“安心的在昆明呆兩天,過兩天,寨子的人就來了,你去那裏之後,有如月,你的朋友他們在,你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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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怎麽樣,這樣事情讓我沒有了初來昆明時的那種興奮了,由於心事太重,連六姐做的好吃的飯菜我都覺得索然無味。

原本我對六姐她們藏蠱的方式很好奇,可到現在也沒那心思去問了。

我不太說話,也不太出去,整天在屋子裏發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難過什麽,就這樣發呆,感覺整個人都要生黴了。

在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一個人最難受的狀態並不是很難過的狀態,而是心事很重的狀態,那種沉沉的壓抑,一想起有這樣那樣的事的煩悶,才會把一個人壓垮。

至少和那種狀態比起來,能哭也算一種幸福。

那個時候的我,就處於那種狀態,其實有些危險,因為時間一久了,人不是瘋狂就是頹廢了。但好在,這樣的狀態很快被打破了,寨子的來人沒讓我等太久,僅僅兩天之後,就到了昆明。

來的人是一男兩女,當他們出現在花鋪的時候,六姐仿佛鬆了一口氣,因為連六姐也感覺到了我的壓抑。

他們來的時候,我照例在屋子裏發呆,是六姐把他們帶到我屋子裏的。

我這才注意到來人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腦子有些木然,盯著來人看了半天,在腦中都沒反應過來別人長什麽樣子,直到其中一個女孩兒跳出來說到:“你就是陳承一啊?”

我才反應過來,看清楚了這個女孩兒,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帶著苗人姑娘特有的白淨,這樣充滿朝氣的站在我麵前。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一副很認識我的樣子,我下意識的點點頭,說到:“嗯,我就是陳承一,你是?”

“我叫李團兒,小名團團。是和奶奶,還有飯飯一起來接你的人。”

飯團組合?

 

46。第四十六章 堰月苗寨

 

經過了兩天的時間,我才終於來到了如月所在的寨子,從地圖上來,她們寨子所在離昆明並不遠,處於雲貴川三地的交界,可這裏幾乎是蒼茫的群山,地勢險峻,常人來尋,根本不可能找到。

最後的路程沒有任何的代步工具,我們全憑雙腿來走,這時我也才真正體會望山跑死馬是個什麽意思,看那山頭明明不遠,直線距離也許不過兩裏路,可要這樣翻山而走,就要好幾個小時。

我從小和師父住在竹林小築,走山路倒也沒有什麽,可和飯飯,團團,甚至和團團的奶奶比起來,我都比不過,這陡峭險峻的山路,在他們走來,如履平地。

團團一路倒是走的很開心,她跟我說這樣的路走多了,就會習慣了,她還抱怨我,如果不是我來了,她能和飯飯在昆明多玩幾天呢,因為我來了,這才到就要急急的回寨子。

團團是個活潑的姑娘,言談笑語中自有一股飛揚的,苗女特有的野性又陽光的感覺,相比於團團,飯飯就要穩重的多了,他不太說話,常常就是微笑著看著團團,而且一路上都在尋找,偶爾揀點兒蘑菇,偶爾抓個蟲子....

一個白天的時間我們根本不可能趕到寨子,所以晚上是在山中露宿的,他們好像已經很習慣了這樣,一切都很有條不紊。

團團生火,飯飯麻利的在火堆旁用枯枝堆了四張簡易的床,而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團團奶奶則是在我們露宿之地的周圍,灑上了很多的藥粉。

一路上,因為忙著趕路,我並沒有和飯團組合有太多的交流,直到布置好簡單的露宿之地以後,我才得以和他們好好談談。

在談話中,我得知了飯飯的漢名叫李楊,在寨子裏的男孩中,也就他和如雪,如月兩姐妹的關係是最好了,而團團之所以漢名會叫李團兒,則是因為她生出來的時候胖乎乎的,像個雪白的肉團子,所以就叫李團兒了。

團團的奶奶在火堆旁打著盹兒,我們三個年輕人交流起來倒也沒有什麽隔閡,在期間,我終於忍不住問起了酥肉和沁淮,團團很快的就告訴我他們在寨子裏好好的。

這個答案讓我長舒了一口氣,一開始我根本不敢問,就怕聽見什麽可怕的結果,可他們沒事兒,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喜悅了起來。

如果他們沒事兒,那麽所謂的飛蛾傳書啊,小孩兒送信啊,估計這一切都是騙我去那個寨子,激我的一種手段罷了。

在露宿那一晚,是飯飯親自做的晚飯,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一路上挑挑揀揀是為了什麽,原來就是為了我們的晚飯。

那些野蘑菇當然是煮成了香濃的蘑菇肉湯,可是湯裏的肉竟然是飯飯從竹子根裏挖出來的大老鼠,飯飯說這叫竹鼠,味道非常的鮮美。

而菜更然我覺得匪夷所思,竟然還是從竹子裏找出來的,胖胖軟軟黃色的蟲子,洗幹淨後,放火旁烘烤,一會兒竹蟲稍微烤幹了一些之後,飯飯直接就掏出一個小鍋子,翻炒起來。

沒有什麽調味料,就簡單的鹽,花椒,爆炒到比較焦脆的樣子之後,飯飯就給我們一人分了一些,飯碗就是洗幹淨的芭蕉葉。

我麵對這些老鼠啊,蟲子啊,完全不知道如何下口,可是肚子又很餓,一下子竟然陷入了兩難,隻好啃著沒什麽滋味的幹餅子。

團團盯著我,一副很鄙視,都懶得和你多說的樣子,飯飯隻是憨憨的笑著不說話,倒是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團團奶奶舀了一勺子湯給我,說到:“小後生,幹餅子很難咽呢,喝口湯吧。”

我不好意思拒絕老人家,隻得接過湯勺喝了一口,結果那湯一入口,我就快流淚了,是美味的讓我想流淚,我沒想到這湯這麽的鮮美!

野蘑菇本身的鮮美滋味兒完全融入了湯中,竹鼠肉完全沒有任何的怪味,反而是一種很清爽的肉味,完全沒有豬肉的臊,羊肉的膻,牛肉的腥...有的反而是一種類似於竹子的清香味。

好好喝的湯!我這時完全顧不得什麽了,開始大口大口的喝湯,吃竹鼠肉,因為對這個湯的震撼,連帶著那看起來很那啥的蟲子,我也吃了!

沒想到這竹蟲是那麽的好吃,爆炒的焦脆可口不說,本身還自帶著一股子類似奶油的味道,加上飯飯椒鹽味兒的調味,吃著簡直是香的不得了。

原本我對於飯團組合的印象不算太深,可這一頓飯那麽特別,那麽美味,我想不記住他們都難了,我忽然想起承心哥對飯團組合的評價,一下子覺得非常貼切。

看我愛吃,他們三人都笑吟吟的讓我吃,這是苗人好客的本色,結果我一個人吃了那麽多,都不好意思了。

團團得意的跟我說到:“就算把我家飯飯丟在這大山裏,我家飯飯都不會餓死,這大山裏的美味多著呢,以後你就會見識到。”

在山中露宿,這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體驗,我自己都沒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很壓抑,心事很重的我,在這樣一個晚上,睡在這樣一張有些硌人的木柴床上,會睡的那麽香甜,一夜無夢。

第二日,又行走了大半天,我們終於到達了那個如月所在的寨子,在來之前,團團就已經告訴了我,每個苗寨其實都有自己的名字,像她們的寨子,就叫月堰苗寨。

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寨子的下方有一灣湖水,每逢雨季總是會漲起大水,淹沒一些房屋田地,所以寨子裏的苗人就下定決心要征服這灣湖水,就休起了堰壩,修成改造以後,這灣湖水從空中俯瞰的樣子就像一彎月亮。

所以,這個寨子就叫月堰苗寨了。

這個傳說已經很古老,團團說已經可以追溯到明朝了,也就是說他們寨子至少明朝時候就在這裏,已經祖祖輩輩生活了很多代。

原本月堰苗寨是一個躲避戰亂,幾乎與世隔絕的生苗寨,不與外人接觸,可是在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寨子也背上了某些責任,所以他們的寨子還是隱秘的,可是人卻不再與世隔絕,而是重新在這世間行走。

原來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為什麽連團團她奶奶都會漢話,一口普通話說的非常順溜,隨著團團的解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寨子的小孩兒都在外麵接受非常好的教育,國家給予補貼,但關於寨子的事情自然是絕口不提的。

至於老人們從小也接受了很多高等的教育,團團告訴我這是從明末開始就從未間斷的。

這一切,讓我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的感覺,這個寨子地處偏僻,人們卻不是他人所想的與世隔絕的未開化之人,反而個個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甚至國家也扶植,這是什麽道理?

有什麽秘密在其中嗎?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月堰苗寨已經近在眼前,當看見這個苗寨的第一眼,我的內心就震撼了。

這個寨子坐落在群山之間,從高到低的吊腳樓層層的排列著,配上山裏特有的霧氣,一眼看去就像仙境,在寨子坐落的那座山下,是一片兒平緩的地帶,確切的說,是與另外一座山相對形成的山穀。

山穀平緩,上麵有著片片的良田,還有一片兒青翠的小草原,一灣跟彎月一眼的湖水就鑲嵌在其間,碧波蕩漾。

我們站在這一座山頭,那苗寨仿佛伸手就可以觸摸,也不知道是哪個美麗的苗女在寨子裏放聲歌唱,那清亮婉轉的歌聲聲聲傳入了我的耳中,配合著這美景,讓我的整個心靈都感覺快要融化。

月堰苗寨,好美!

 

47。第四十七章 巫與蠱

 

興許是眼前的美景刺激了我,我在下山的路上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衝向月堰苗寨,隻要下了這座山,再走過那個平坦的小山穀,月堰苗寨就到了。

飯飯團團倒是很開心我看見他們的寨子那麽喜歡,陪著我一起加快了速度,最奇怪的是團團的奶奶,看她不疾不徐的,竟然也能跟上我們的腳步。

下山的路走的很快,隻是幾十分鍾我們就到了那個小山穀,好美麗的山穀,那層層的綠草就如一層絨毯似的,讓人直想在上麵打滾,撲鼻的青草香夾雜著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雖說是早春,這裏也已經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坪不遠的地方就是月堰湖,站在這裏就可以看見湖邊那古老的堤壩,人工開鑿的痕跡經過了歲月的洗禮,蘊含了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之感。

而在湖的另一邊,是一片延伸的草坪,在草坪和湖水之間,有一座竹木結構的亭子坐落在水邊,亭子的四周都搭著淺白色的輕紗,風一吹,輕紗揚起,那一刻,讓人感到如夢似幻。

“這是如雪姐姐最喜歡的亭子呢,是她自己也參與了其中,親手建的。”團子很是得意的跟我說到。

淩如雪?很奇特的一個女子嗎?不管是如月,還是團團都是如此的推崇她!我不太了解女人,可讀了那麽久的書,特別是大學,也接觸過不少女人,我覺得女人之間是很難形成一種推崇與被推崇的關係的,除非是地位相差太多。

可這淩如雪,我忽然對她有點好奇了起來....

說不盡這一路的美景,這裏帶給我了太多的驚喜,剛才光被寨子的美所震撼,忽略了一些東西,這時經過團團的提醒,才發現湖邊所對的山坡上,竟然有一片兒楓葉林,現在是早春,還不是楓葉紅的季節,也難怪我沒注意到。

我在想,如果是秋天,這湖邊該是怎樣的一幅美景?應該不會輸於九寨溝了吧?

帶著讚歎的心,我一路走著,當走到那田邊的時候,一路上就陸陸續續的有了人,在勞作忙碌著,畢竟早春是農忙的時節。

人們都熱情的跟飯飯團團打著招呼,也會很敬畏的給團團奶奶問好,至於對我,一般都是很好奇的打量,但是沒有什麽戒備的眼神。

估計這個寨子的蠱苗高手大有人在,我這樣一個小子,不值得他們去戒備什麽。

可當團團給人介紹我是淩青奶奶的客人時,人們看我的眼光就不同了,多少開始帶著一些親切了,我好奇而小聲的問到:“淩青奶奶在你們寨子地位很高嗎?我不懂苗寨的地位之分,但我知道大巫很了不起,淩青奶奶是大巫嗎?”

團團‘撲哧’一聲就笑了,說到:“別的我不知道,可我們寨子的大巫和族長都是男的,淩青奶奶是蠱女,男的承巫,女的承蠱,這是我們寨子的規矩啊。嗯,蠱女的地位,就相當於是聖女吧。”

聖女,這個詞兒弄的我暈頭轉向,很想想象一群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還會接受聖女什麽的說法,好在他們也不叫什麽聖女,隻是叫蠱女,也就是寨子裏用蠱最為厲害的女人。

至於巫術?我更好奇,其實道家的很多傳承來自傳說時代的大巫,但那個時代是否存在卻值得商酌,畢竟連夏朝的存在,世界都沒有給予承認,而那個時代的傳承幾乎已經斷掉。

師父曾經有一次興起,和我談起過道家其實就是上古大巫傳承的一個分支,隻不過道家繼承的比較多,而且有了一定的發展,所以在我國的曆史中,道術才能大放光彩,壓過一些原始的巫術。

但事實上,對世界的影響來說,巫術更加的深遠,就比如南洋的各種奇術,就屬於巫術,就比如西方,一樣的有巫術。

可無論怎麽樣,我是沒有見過真正的巫術的,我對巫術很好奇,我沒有想到月堰苗寨竟然還有古老原始巫術的傳承。

和團團邊走邊談,我們很快就到了寨子所在的山腳下,站在那層層疊疊吊腳樓自下而上,一條古老的青石板路夾雜其中,我有一種仰望仙境的感覺。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團團很是熱情的說到。

“見誰?我可不可以先見見我的朋友?”我始終有些擔心酥肉和沁淮。

“嗯,會見到的,不過你要先撥蠱才好,不是嗎?”團團神色平靜的跟我說到。

說起這個,我才想起我肩膀裏的血肉還有一條蠱蟲,因為六姐用藥把它麻痹了,讓我這幾天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

客隨主便,這個寨子畢竟我是客人,也不好刻意再去強求什麽,酥肉和沁淮要好好的在這裏,我總能見到他們的嗎?這樣想著,我就跟隨團團走了,至於飯飯則和團團奶奶在半途就轉到了另外一條路上,說是先回家。

上山的路曲曲折折,我一邊走一邊看,倒也不覺得很累,因為我發現這個寨子其實也很熱鬧,不是我想象的聚居地那麽簡單,因為在樓與樓之間有很多空出來的小街道,在這些小街道上也有一些小小的商店,賣些小零食啊,香煙什麽的,而且還有小飯館,喝茶的地方,生意居然還不錯。

是啊,整個寨子的人都是出去接受過教育的,現代的風氣怎麽也會吹來這個寨子。

“我們的寨子很不錯吧?別看我們深居在山裏,可我們寨子有5000多人呢,基本上人們出去了之後,都會再回來。”團團很是開心的說到。

“為什麽會再回來?外麵可是花花世界啊!難道舍不得這裏的美麗?”我隨口問到,畢竟很多事情不能以己度人,像我就情願找個這樣的地方,和家人朋友過一輩子,可不是人人都是這樣的。

團團的神色不經意的黯淡了一下,可終究什麽也沒說。

我覺得有些蹊蹺,可是別人寨子的事兒,我又怎麽好多問?

團團要帶我見的人,居住的地方,幾乎是寨子的最頂端,那一片地方是整個寨子的聖地,是寨子裏很重要的人才能居住,除了那一片兒,其它地方倒也隨意。

我估計團團是要帶我去見一個老太太,畢竟六姐說過我肩膀上的蠱蟲不簡單,她都沒有把握去拔蠱,那麽也隻有經驗豐富的人才能下手了。

那經驗豐富的人,不是老太太又是什麽?

寨子比我看見的還要大,就如你遠景看一樣東西,和你身在其中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我沒想到順著這好走的青石路這麽走上寨子的頂端,都走了快四十分鍾。

終於到了寨子的聖地時,我已經這裏是一個不大的,平台的平台,就像有人在接近山頂的地方,劈了一刀,劈出了這個平台,由於地勢比較高,山風都有些凜冽起來,吹得我的頭發衣衫呼呼作響。

站在這個平台的邊緣,我看見眼下的景色也變得壯觀了起來,一層層的吊腳樓頂依次的排下去,壯觀無比,一個個的人影也顯得很渺小,這樣的地方,隻要是一個男人站著,都會忍不住生出一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推了一下在平台邊緣發愣的我,團團說到:“我們去那裏。”

隨著她手指的地方,我才發現平台上稀稀拉拉的也修建著幾棟吊腳樓,還有一個很大的建築,估計是宗廟,祠堂什麽的地方,而團團指的那個吊腳樓在這些吊腳樓裏算最小的一個,可我看著它,一股熟悉而親切的感覺怎麽也抹不掉。

是啊,它最小,在這平台上的吊腳樓都比較大,就獨獨它算小的,可是它不就是竹林小築的樣子嗎?除了大一些,這分明就是完完全全的竹林小築。

這棟吊腳樓怎麽不讓我感覺到親切?

那是我現在最懷念的一段歲月,所以看著它,我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仿佛我隻要靠近它,一推門,師父那慵懶萎縮的身影就會出現在我眼前。

這時,團團喊了一聲:“如月,承一到了,來接一下嘛。”

如月在這裏?我有些驚奇,這丫頭在寨子裏的身份不低嘛,可我才走了幾步,一個身影就撲向了我,我還沒看清楚是誰,那身影就掛在了我的身上。

 

 

48。第四十八章 淩如雪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我扯下了掛在我身上的這圖‘東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圓乎乎的臉蛋兒,接著是一雙圓溜溜的靈動大眼睛,接著是一個圓溜溜的大光頭。

慧根兒?!我盯著眼前這個圓蛋兒,吃驚中帶著欣喜,慧根兒這小家夥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那是不是意味著慧大爺,我師父都在這裏。

出於本能的,我就想去捏慧根兒的臉蛋,這臭小子九歲的時候那麽可愛,這一晃快三年過去,12歲了還是那麽圓圓的,可愛的要命,讓人不捏一把都覺得對不住老天。

避開了我的‘魔爪’,慧根兒不樂意了,一把撲在我的身上喊到:“哥,你欺負人,一見額就捏額。”

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這小子我心情就好,不由得哈哈大笑,不讓捏臉是吧?我就使勁的揉他的光頭,慧根兒一臉不滿,可偏偏就是避不開我的大手,一時間,被弄得氣鼓鼓的,圓圓的臉蛋兒更圓了。

就在我和慧根兒笑鬧的時候,一聲帶著些許矜持的‘三哥哥’在我耳畔響起,我抬頭一看,才發現身前的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著一個美豔到不可方物的女人。

“好漂亮!”我在心裏不由得暗歎了一聲,三年不見的如月如今已經22歲,直到這個年紀,她才真正散發出來屬於她的獨特的美麗。

都說二八年華,才是女人最美麗的時節,可是苗女很奇怪,少女時候她們那股子野性又內斂的豔麗之美仿佛是沒有盡情燃燒出來一樣,總讓人覺得有缺憾,美的沒有特點。

可是一過了二十,仿佛就是滾燙的油裏加了一把鹽,她們的美麗一下子沸騰了,熱辣辣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怕一睜開眼睛,就被滿眼的風情晃花了腦子。

這種美才是有特點有靈魂的美,這是屬於苗女獨特的美,會伴隨著她們從風華正茂走到風韻猶存,漸漸的登峰造極,如月如是,六姐如是。

此時,正是如月在相貌上和氣質上最美的時節,難過隻是一聲‘三哥哥’就讓我看花了眼。

一把把還在我身上亂扭的慧根兒抱在了身上,我走進了如月,沒有任何隔閡的,我輕聲說到:“如月,你這丫頭長大了啊,剛才那聲三哥哥可喊的真矜持。”

是啊,初見時,她用螞蟻纏身來招待我,再見時,她叫我小子,說我叼煙扮流氓。如今,她一身豔麗的美,如同出鞘的寶劍,終於閃露了光華,可她卻矜持的叫我三哥哥。

估計是被我的調笑激起了苗女本能的野性,這淩如月剛才的矜持一下子就不見了,欺負我抱著慧根兒雙手不得空,一把扯住我的耳朵,然後大喊到:“三娃兒,你可是越大越流氓啊,連妹子你都敢取笑。”

慧根兒看我這樣子,在我懷裏‘嗬嗬’直笑,鬼知道這傻小子笑個什麽勁兒。

三人在歡聲笑語中,鬧了幾分鍾,可我心中卻始終有些不安,酥肉呢?沁淮呢?我怎麽至始至終沒有見到他們?如果說他們要呆在寨子裏,一定也是和如月慧根兒在一起啊。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抱著慧根兒對如月說到:“如月啊,酥....”

可我剛剛才說完一個字,如月就打斷我,貌似很開朗的說到:“臭小子,出去竟然還能被人種蠱,真是丟臉死了,先進去撥蠱吧,有什麽話等下再說。”

在荒村的時候就是這樣,如月高興呢,就叫我三哥哥,不高興呢,就叫我臭小子,可我總感覺這一次的如月有些刻意,難道...?

我搖搖頭,覺得應該不會,如月她們有什麽理由騙我?她們又不知道我在昆明發生的一切,而那時的通訊技術也並不是很發達,就算放到現在,從昆明到這個幾乎封閉在群山中的寨子,要做到信息及時流通也是很難的。
除非如月她們未卜先知,否則沒可能在這件事情上騙我,想到這裏,我的心稍微安心了一點兒。

抱著慧根兒,我和如月一起走上了那棟像竹林小築的屋子,我一直沒問給我拔蠱的會是誰,可在現在,我覺得應該是淩青奶奶吧,她是這個寨子的蠱女,就是這個寨子運用蠱術的最高水平,加上她和我熟悉,應該就是她。

也不知道見到淩青奶奶以後,會不會見到慧大爺,如果見到了慧大爺,我是不是可以打聽一下我師父的消息呢?

這樣想著,我的心忽然變得期待又忐忑起來,如月當然不知道我這樣的心情,隻是貌似很開朗的領著我說說笑笑的進了屋,徑直走到了這棟吊腳樓最裏麵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掛著一道淺色的門簾,風輕輕吹動著它,但是看不清楚裏麵的情形,我口幹舌燥,不知道為什麽緊張到一種無以複加的地步。

或許是這段日子我過得太壓抑,迷茫,無助,所以太渴望得到師父哪怕一絲半點兒的消息,才會造成這種緊張,因為這種緊張,我抱著慧根兒的雙手都不自覺的用力,勒得慧根兒一臉無辜的回頭望著我,說到:“哥,額要喘不過氣咧。”

我抱歉的望著慧根兒笑了笑,可如月卻不管我這些小心思,一把撩起了門簾,對我說到:“臭小子,還愣著幹啥,進來啊。”

我不敢看門簾背後的屋子,更不敢看門簾背後是誰,幾乎是呼吸不穩,下意識的抱著慧根兒就進了屋子。

屋子很幹淨,幹淨到幾乎一塵不染,擺設也非常簡單,除了兩張墊子,就是兩個用竹子做成的架子,架子上擺著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除此之外,還有牆邊有一溜不知道用什麽植物編成了小壇子,上麵都有個蓋兒。

除了這些,屋子裏再沒有別的東西,什麽都一目了然。

打量著這間屋子,我的情緒也漸漸的低沉了下去,因為屋子裏隻有一個人,背對著我,站在窗前,這個背影不是淩青奶奶!!

長舒了一口氣,一顆心失望了,倒也沒有了那麽多的緊張,我幾乎是有些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這個背影,和別的苗女頭上總戴著發帶或者沉重的銀飾不同,這個背影的主人的一頭秀發隻是用一根兒布繩簡簡單單的係住,偏偏那一頭長發卻又黑又亮,順滑到一絲不亂,被窗前的風輕輕吹動,就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撫摸一下她秀發的感覺。

可我估計沒有人敢這麽做,就算不靠近,不看正麵,就是一個背影,我都能感覺這個女人身上非常淡漠的氣質,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或者不是冰冷,隻是...我說不上來。

她穿著非常簡單的苗女服飾,一點點裝飾都沒有,或許是感覺到了我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她終於轉過身來了,在那一秒,我和她的目光有了一瞬間的交匯。

那一刻,我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苗女?清淡的猶如山峰頂上的千年積雪,潔白幹淨,卻又不能融化。在我的心目中,苗女都是熱辣辣的,猶如一把辣椒一樣,讓人沸騰,讓人衝動啊!

她望向我的眸子幾乎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就轉開了目光,而我卻記住了她的容顏,和如月這丫頭有八分的相似,可以說五官幾乎完全相同,不同的隻是臉型,她太清瘦,不是如月那種鵝蛋兒臉,她是瓜子臉。

或許也隻有這樣清瘦的臉型才能配得上她那如冰雪一般的氣質吧,那樣的她才完美吧。

我腦中忽然不由自主的就冒出這個想法。

我努力的壓抑著自己那明顯快了幾分的心跳,我知道她是誰了,她就是——淩如雪。

49。第四十九章 心硬如石

 

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淩如雪,我老聽人提起她,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起過她的缺點,我原本對她很好奇,可見到了之後,卻是一股頹廢帶著憤怒的感覺。

我想也許是我的性格很奇怪,當心跳不受自己控製的時候,就總覺得自己被人控製了,所以我很頹廢。

頹廢之後,又夾雜一些憤怒,自己如此多的感覺,對方卻沒有任何的波動,這樣不對等的關係,讓我沒有安全感,於是我潛意識的竟然開始抗拒淩如雪。

在最初的驚豔過後,我臉上的表情變得平靜了,我似乎是在暗自較勁兒,我要比淩如雪更平靜,仿佛隻有這樣,我才能找回一絲自尊,可一直就孩子氣,那時更孩子氣的我哪裏知道,這樣才是輸到最徹底的表現。

如月這傻乎乎的丫頭,當然不可能知道這短短幾秒之內,我的心思起了那麽大的變化,隻是說到:“三哥哥,這是我姐姐如雪,她很厲害的,今天她幫你拔蠱呢。”

“嗯,你好。”我平靜,禮貌,疏遠的給淩如雪打了一聲招呼。

而淩如雪也衝我一點頭,然後說了一聲:“坐。”沒有什麽毛病,可是平靜禮貌的疏遠,才是最疏遠的距離。

我又暗自惱怒,可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變化,房間裏隻有兩個類似於蒲團的墊子,我盡量不在意的,瀟灑的,大喇喇的坐在了其中一個墊子上。

如月覺得可能這樣的表現不像平日裏的我,在她眼裏,我是一個不服輸的,嘴上有點兒扯淡的臭小子,今天這表現太正常了,反而不對勁兒,所以如月投過一絲兒詫異又帶著抱歉的表情。

詫異我知道,抱歉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但估計是因為如雪在房間裏,如月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從我懷裏接過了慧根兒,然後對我說到:“我和慧根兒在外麵等著,你拔蠱完以後,記得找我啊,很多話說呢。”

我一愣,想著想和淩如雪單獨相處,沒由來的心慌了幾分,不由得問到:“如月,你怎麽要出去啊?”

如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一紅,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到:“臭小子,拔蠱是很忌諱有人在場的,我和慧根兒不出去,難道還要留在這裏搗亂啊?”

至於慧根兒又嗬嗬的傻笑,說了一句讓我覺得很沒麵子的話:“痛咧包(不)要哭鼻子咧。”

臭小子,我一咬牙,就要去捏這小子的臉蛋兒,可如月一個閃身已經抱著他出去了,這又讓我心裏暗自頹廢了一下,陳承一,你幹嘛要在意一個小孩兒的玩笑話?

於是,我悄悄咽了一口唾沫,一副淡定的樣子,毫不在意的看著窗外,也不曉得自己這形象有沒有了三分江湖豪客的氣質。

房間裏沒有任何的聲息,我隻感覺到空氣一陣兒微微的流動,淩如雪就已經坐到了我的麵前,和我相對而坐。

兩個墊子的距離很近,相隔不到半米,淩如雪忽然就這樣坐到了我的麵前,讓我粹不及防,我盡量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卻能感覺她的呼吸輕輕打在臉上,癢癢的,就如一片兒鵝毛飄在了臉上。

這種感覺讓我的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我都不知道為了什麽,幹脆把手抱在胸前,裝出一副我很無聊的樣子。

淩如雪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的任何情緒,任何動作,她目光很直接的盯著我,我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看見,就一陣兒不自在。

就這樣,沉默的對坐了十幾秒,淩如雪忽然說到:“上衣脫掉。”

我一驚,差點就繃不住,本能的覺得這話不對勁兒,可心思一轉,卻知道,是我的想法不對勁兒,我中蠱的地方在肩膀,不脫掉上衣,她怎麽看,怎麽拔蠱,總不能從我的臉上拔吧。

不過,她的一個女的既然都無所謂,我一個男的,怕什麽,我很幹脆的脫掉了外套,脫掉了襯衣,就留下了一件兒白色的背心。
淩如雪什麽也沒說,隻是用她的右手輕輕的撫上了我的肩膀,那裏紋著一把黑色的小劍,她也一點兒都不在意,也不好奇。

當她的手接觸到我的肌膚,我的心根本不再是心跳了,而是一陣兒心亂,說不上的亂,我隻是感覺她的手有些冰涼,觸摸在我的肌膚上,卻像帶起了一陣兒火花,那一片的肌膚都在發燙。

摸了一陣兒,淩如雪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起身離開了坐墊。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有表情,隻是一皺眉,就讓我跟著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可我卻無意探究自己的行為,也顧不得淩如雪做什麽去了,隻是心裏有點失落!

可失落什麽呢?失落失去了那冰冰涼涼的觸覺,還是失落沒有那輕柔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

淩如雪背對著我,不知道在架子上找些什麽,我也隻有這種時候,才能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的背影,看她忙碌,莫名心安。

過了一小會兒,淩如雪抱著幾個罐子忽然轉身,我趕緊收回了目光,一副無聊在四處打量的樣子,而淩如雪根本什麽都不在意,抱著幾個罐子就坐到了我的麵前,然後對我說到:“我不能肯定是那種血肉蠱,所以要試試。”

什麽意思?是在征詢我的意見,還是她自己的肯定句?我有些無奈這個女人的話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非常幹脆的點頭,說到:“試吧。”

“好。”淩如雪隻是簡單的說了個好字,就不再言語,手一翻,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幾根細小的銅針,然後打開她的那些罐子,開始在銅針上塗塗抹抹。

我已經習慣了,蠱苗都是小叮當,也懶得問什麽,隻是盯著那些罐子看了幾眼,那些罐子裏有的裝著膏體,有的裝著粉末。

裝著膏體的,倒是很好處理,直接塗抹在上麵就是了,如果是粉末就麻煩一點兒,淩如雪會加些水,攪拌成糊狀,再抹在銅針上,那樣子倒是像個在做實驗的科學家。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這幾種了,開始了。”說話間,淩如雪的手一抖,我看見一把細細的,小小的刀子滑到了她的手裏。

這樣的刀子我在六姐的手中也見過,沒想到淩如雪也有一把,這是什麽刀啊?可惜我對淩如雪有隔閡感,也不好意思問什麽,也就懶得再問了。

我知道刀都拿出來了,我少不得又要挨痛,因為同樣的手段六姐用過一次,我以為淩如雪會像六姐一樣說些什麽,可是她什麽也沒說,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刀就朝著我的肩膀捅了過來。

那刀雖然小,結構細長,可也是刀啊,我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鋒利了,這樣捅進去一刀,我竟然沒什麽感覺,直到淩如月拔出刀,我肩膀上那處印記特有的有些暗沉的血跡流了出來,我才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然後才是越來越清晰的疼痛,我暗自佩服,就憑這一手,淩如雪隻怕捅了別人十幾刀,別人才能反應過來。

因為這一手,不僅要刀快,更要手快,幹淨而利落。

拿起一塊潔白的布,淩如雪幫我插掉了肩膀上的血跡,然後拿起一根銅針,毫不猶豫而又異常準確的插進了我剛才那個傷口,並且輕輕的攪動了一下。

這疼痛,讓我幾乎慘叫出聲,這女人怎麽回事兒啊?什麽事兒都不打招呼,也不嫌棄這些事情血腥,冰冷的就像一塊石頭!

50。第五十章 拔蠱

 

“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淩如雪抽出第一支銅針以後,盯著我很認真的問到。

除了痛,還能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我搖搖頭,說到:“除了痛,沒有其它的感覺。”

淩如雪輕輕點點頭,不再言語,用幹淨的帕子沾了一些水,開始細細的給我清洗傷口,就如戀人一般,可我卻沒有任何曖昧的感覺,相信任何人看了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都不會有什麽曖昧的感覺。

“殘留的,要洗幹淨,否則無法判斷。”她解釋了一句,可是話剛落音,第二支銅針又紮進了我的傷口。

我痛的大汗淋漓,可也知道,這是我必須承受的疼痛,一開始我就知道拔蠱不是那麽容易。

可能是活該我倒黴,第二支銅針也沒給我帶來多特別的反應,直到第四支銅針,我才感覺到肩膀裏麵的血肉開始疼痛,那感覺很清楚,那隻可惡的蠱蟲有些激動了,在我肩膀裏的血肉活動。

淩如雪沒問我什麽,從我的表情她顯然也知道了,她用手撫上我的印記,閉著眼睛仔細感覺了一下,然後說到:“不夠。”隨後皺眉沉思。

莫非她閉著眼睛還能感覺蟲子的活動?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是那劇痛來得太猛烈,我也沒有什麽心思去思考這個,甚至連她那句不夠,我也不想去想是什麽意思?

淩如雪拿起了下一支銅針,我的眉頭下意識的一皺,那種血肉中的劇痛不是用言語能形容的,我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承受一下,不被痛昏過去。

也不知道淩如雪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總之她是麵無表情的放下了銅針。

下一刻,那把細長的小刀再次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可這一次她不是要劃我,而是很快的在自己的小指頭上劃了一刀,一滴鮮紅的血液冒了出來。

接著,她從其中一個瓶子裏挑出了一點青色的膏體,然後把那滴血液滴入了其中....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當那加入了血液的膏體調試好以後,淩如雪又打開了其中一個罐子,那個罐子一被打開,一股濃重的血腥之味就直衝人腦門,我看了一眼,那個罐子裏裝的竟然是半凝固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血液。

拿出一根細長的竹簽,淩如雪把它浸進了那個血罐子裏,然後又拿出一根幹淨的銅針,在上麵仔細的塗抹著剛才加入了她血液的膏體。

這兩樣東西準備好以後,淩如雪閉著眼睛貌似在閉目養神,這樣沉默了好幾分鍾以後,淩如雪才手腕一翻,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細長的怪異的竹哨。

拿著竹哨,淩如雪對我說到:“不要盯著看,蠱蟲的樣子可能會讓你難受。另外,很疼。”

在我身體裏我都認了,難道我還會怕它的樣子,我表示沒有關係,淩如月也沒有多說,隻是默默的把竹哨含在了嘴中。

接下來,就是我這輩子都不願再回憶的拔蠱過程,隻因為那過程真的太過恐怖。

首先,是我肩膀上的傷口被再次的切開,弄到很深的程度,補了一刀,形成了一個十字切口。
然後,淩如雪把沾滿了那怪異膏體的整支銅針都放了進去,那銅針一進入我的血肉,一陣鋪天蓋地的劇痛離開就在我的肩膀爆發,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我的血肉裏原本藏著一根燒紅的鐵針,被冰包著,結果那冰融化了....

更要命的是,那滾燙的東西竟然變得狂躁起來,在我的血肉裏肆意的亂動,感覺上是想要破體而出,卻又想強行的留在我的體內。

淩如雪吹響了那隻竹哨,發出了聲音,讓我本能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那哨子發出的根本不是哨音,而是類似於一隻蟲子的‘嗡嗡’聲,那‘嗡嗡’的聲音不大,可是比蒼蠅飛舞的聲音聽著還要難受,更無奈的是,它好像是直接在你的腦中響起,你避都避不開。

隨著那竹哨聲的響起,我肩膀的劇痛來得更加的猛烈,我在心裏都開始祈禱自己能痛昏過去,此時能昏過去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奢侈的幸福。

無奈,那痛裏帶著滾燙的燒灼感,我想昏過去都不可能!

也就在這時,淩如雪拿出了那隻泡在血罐子裏的細竹簽,隻是淺淺的紮了一點在我的傷口裏,這竹簽仿佛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明顯的感覺我血肉裏有什麽東西一下衝了出來,痛得我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這是我第一次叫出聲,不管怎麽樣,男人總是有逞強的本能,在淩如雪麵前我一直在忍耐,不想大呼小叫的,這一下,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如果換成是我媽在麵前,我說不定早就不顧年齡,泣淚橫流的大哭大叫,滾到媽媽懷裏去了....

可是,淩如雪顯然沒有我那麽多想法,此時她的神情分外的嚴肅而又全神貫注,當紮在傷口上的竹簽有了一絲細微震動的時候,我看見淩如雪一下子扯出了竹簽,並快速的轉動了起來...

終於,隨著她的動作,我看見了這隻在我身體裏呆了兩三年的蠱蟲,它不是我想象的那種猙獰的樣子,就好像蜘蛛啊,蠍子啊之類的,而是一條黑紅色的線型蟲子,身體邊緣有細細密密的小齒..

蟲子很細,比一根縫被子的線粗不了多少,樣子也不猙獰,可這樣的線型蟲子給人的感覺就是純粹的惡心...

隨著淩如雪竹簽的轉動,這蟲子就這麽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了上麵,而我的感覺最難受,一邊忍著惡心,一邊忍著血肉被拉扯的劇痛...

好在淩如雪的動作很快,在飛快的動作之下,這種疼痛被縮到了最小。

蠱蟲被完整的拔了出來,我蒼白著一張臉,看著纏繞在竹簽上的蠱蟲,怕快有一米的長短,淩如雪隻是打量了一下,然後輕聲說了一句:“僅次於本命蠱。”就把這根纏繞著蠱蟲的竹簽放進了一個空著的瓷罐子,然後嚴嚴實實的封好。

我也不知道僅次於本命蠱是個什麽樣的概念,總之淩如雪說的不錯,這隻蟲子在我心裏成功的留下了心裏陰影,可是我又哪裏知道,我注定是要麵對它們的,麵對更惡心的事情....

拔蠱完畢以後,淩如雪開始打量我的傷口,然後細細的給我上了一藥,她說到:“你之前上過的藥有一定的作用,敷上這藥以後,印記的作用就會完全消散。隻不過這印記藥水的顏色已經深入血肉...”

“沒關係,這小劍挺好看的。”我明白淩如雪的意思,很坦然的說到。

“嗯。”淩如雪輕輕的回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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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騙我?酥肉和沁淮失蹤了那麽久,為什麽要騙我?”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可我知道一定很嚇人,因為慧根兒一下子躲進了如月的懷裏,而如月也不敢正視我的目光。

拔蠱完畢以後,淩如雪就疲憊的不想和我多談,而我也不想再多麵對淩如雪,不過我知道拔蠱是天大的恩情,至少此時我無以為報,隻能訕訕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和淩如雪告別了。

如月和慧根兒果然一直等在這棟吊腳樓的門口,見我出來了,如月立刻上前來問到:“順利嗎?”

“嗯,很順利。”

聽聞這個回答,如月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下來,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慧根兒啥也不懂,反正見到如月笑了,他也跟著傻笑。

我心裏記掛著酥肉和沁淮,於是尋了一個相對清靜的地方,問起了他們的消息。

一開始,如月總是左顧言他,根本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這讓我越發的覺得不對勁兒,終於在我的逼問之下,如月隻得告訴,原來沁淮和酥肉已經失蹤了快半個月。

於是,我憤怒了,幾乎是瘋狂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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