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養屍地)91~98
91。第九十一章 平息
92。第九十二章 事出有變
93。第九十三章 一個人的世界
94。第九十四章 人性的掙紮
95。第九十五章 解謎
96。第九十六章 一念
97。第九十七章 師父的留言
98。第九十八章 留信
91。第九十一章 平息
麵對我師父的堅持,慧覺隻有苦笑,而淩青奶奶則拉過慧覺的手,直接替他把起了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對我師父說到:“內髒破裂,有內出血,好在他功力高深才能撐到現在。可是,凝固的淤血又在他體內形成了阻塞....”
淩青奶奶還沒有說完,我師父已經大手一揮,吼到:“我管他什麽,我就算為他施展逆天改命之術又如何?”
說完,我師父又看了一眼孫強,他顧及到這個孩子的感受,蹲下去說到:“強子,不是我不為你爺爺施展此術,也不是我不阻止你爺爺。你和你爺爺生活在一起那麽多年,也該知道,你爺爺最大的願望,是讓人們有一天不再嫌棄趕屍人這個職業,見到他們就跟見到髒東西一樣。你爺爺....”
孫強抹幹眼淚對我師父說到:“薑爺,我知道的,爺爺死之前已經跟我說了幾句話,薑爺,我很感謝你不要命都把我爺爺的屍體帶出來。”
孫強沒有說老孫頭兒最後跟他說了什麽,也沒人追問,也許在他心中,那是一份最珍貴的記憶,並不需要和他人分享吧。
而他肯定也明白,我師父不要命都隻為帶出他爺爺的屍體,又怎麽可能不願意為他爺爺施展逆天改命之術呢?這隻是個簡單的道理。
師父又安慰了孫強幾句,然後就沉默了,老戰友去世,我師父不悲傷是假的,可惜到了他這個閱曆,有些東西已經不再浮於表麵了。
見我師父沉默了,慧覺忽然說到:“什麽逆天改命,我不接受,我佛門中人,早就看透生死了。”
慧根兒一聽自己師父說這話,立刻眼淚汪汪的看著慧覺,可是我師父也不多言,拉著慧覺的手也不知道在上麵寫了什麽,慧覺全身一震,忽然就歎息了一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看樣子,慧覺是要接受了,到底是什麽字,讓慧覺這個佛門中人都起了如此的執念呢?我很好奇,可是在這種悲涼的氣氛中我也沒有多問。
倒是淩青奶奶忽然從腰間掛的亂七八糟的竹筒裏麵拿出了一個竹筒,然後從裏麵逮出了一條軟軟的蟲子遞給了慧覺,然後說到:“什麽逆天改命之術,還沒有到那個時候,這件事完了之後,跟我去苗疆。老薑他們那一家的老二在苗疆在藥,我們那裏的巫醫也很厲害,讓他們給治治,然後再去醫院鞏固一下吧。”
慧覺看著手上的蟲子,有些無語的盯著淩青奶奶,問到:“我是佛門中人,不吃肉的,你要我煮熟了吃下去?我不幹!”
淩青奶奶斜了慧覺一眼,說到:“誰給你吃肉了?這條靈蟥我可舍不得給你吃掉,我是讓你現在吞進去,呆會兒還要給我吐出來。”
盡管我很悲傷,可是淩青奶奶的話還是讓我忍不住打了一陣兒幹嘔,這軟趴趴的蟲子要吞進去?要取個那麽好聽的名字,叫靈蟥?
蝗蟲?不像啊!難道是那吸血鬼——螞蟥?是的,很像螞蟥,我全身雞皮疙瘩起的更厲害了,誰敢吞那玩意兒進肚子啊?不得被吸成幹屍?
淩如月像看土包子一眼的看著我,然後頓了半天才說到:“對於淤血不通的地方,螞蟥可是極好的。不過,靈蟥太難培育,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至於我師父拿出旱煙杆兒來咬著,吐著煙,神色已經安定了許多,我聽他在念叨著什麽,原來是:“立仁在苗疆啊,那太好了。”
我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隻是這一覺睡的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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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這個村子沒有了怨氣籠罩以後,連陽光都透徹了很多,隻是師父說過,這些怨氣也不可能一時度盡,總還是要些時日,慢慢散去。
至於那些變異了蟲子,師父隻給了一個意見,這裏需要大規模的灑下殺蟲藥,就是如此。
那些自然是國家要處理的事情,犯不著我們再來煩心,沒有了老村長的存在,這裏的一切都將變得簡單起來,不過這裏還是留下了許多謎團,我不清楚,就比如河中有什麽,那紫色的植物是什麽,以及晟哥。
沒人給我解釋什麽,師父說通訊設備已經不受幹擾,他必須趕緊聯係上麵的人,可是他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根莖已被吞食,還有嗎?”
什麽根莖?我更不懂!
此時,我隻知道我已經不在祠堂,也不知道是誰背我來這裏的,這裏是一處稍微完好的村民民房,不過也是,祠堂那個屍骨遍地的地方,想想也不是人能睡的地方。
這個早晨很安靜,我一出門就看見沁淮在門口晃蕩,我還是很虛弱,不過看著手臂被吊起的沁淮,我還是忍不住說到:“哥們,對不起啊。”
“咱倆誰跟誰啊?這一次那麽危險,不掛點兒彩,我都不好意思說我來過!再說,換成一樣的情況,你不也得救我嗎?那槍威力一般,彈頭又是斜著飄來的,我沒啥大事兒,算擦傷啊,擦傷。”沁淮一點兒都不在意,再說了,這小子好像真的挺為他的傷而自豪的。
這時,淩如月牽著慧根兒過來了,我習慣性的想一把抱起慧根兒,卻尷尬的發現,我竟然沒力氣抱起他,隻能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問到:“你師父呢?”
“額師父含著人參片兒在睡覺呢,額明天就跟姐姐去苗疆,哥哥你去嗎?”慧根兒半是普通話,半是陝西話的跟我說到,那語氣逗人的很,我聽著都忍不住笑了。
去苗疆?我也不知道,一切但憑師父安排吧,我隻是身在四川,有些掛念我的父母而已。
沒有回答慧根兒的問題,我看著淩如月說到:“咋這麽安靜?”
“昨天道士們都累了,那麽大的陣,那些道士們要各自主持一方,至於其他人去收集那些村民的屍骨,一起給埋了,這是你師父要求的,他說雖然超度了,也不是那麽快投胎,總是要有個埋骨之地。”淩如月簡單的回答到。
“是啊,那些死去的戰士魂魄經過超度,應該擺脫了老村長,魂歸故裏了,但屍體不能帶回去,隻能火化了,帶骨灰回去。這一次的事兒,這些戰士都覺得太恐怖,他們能打能殺,可是麵對這些,還真的不如道士。”沁淮在我旁邊也補充說到。
我雙手插在褲袋裏,有些茫然看著天空,說到:“術業有專攻,怎麽就不如道士了?上戰場殺敵,難道我們還比他們強?而且這一次,犧牲了不少戰士....”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就變得低沉了!
老村長真的滅了嗎?就跟做夢一樣!可是犧牲了那麽多人,他還不死,也就太逆天了。
這時,師父已經處理完匯報上麵的事兒,走出來,對我們四個說到:“走吧,我要親自為孫魁做場法事,你們跟上吧。”
我心裏又是一陣兒難過,問師父:“孫強呢?”
“守他爺爺,守了一夜。”師父簡單的說到。
沁淮則說到:“孫大爺真的很英雄,這老村長滅了,他有一半的功勞!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老村長就那麽滅了,太他媽厲害的一個怪物了。”
我師父有些茫然,喃喃的說到:“僵屍身我親眼看見燒成了飛灰,厲鬼魂也是鎖魂大陣困住了,然後鎮壓,度盡怨氣後,應該是魂飛魄散。嗯,是滅了吧。”
92。第九十二章 事出有變
師父哀傷的聲音在這裏回蕩:“嗚呼哀哉,我友孫魁......”這是師父親自給孫魁寫的祭文,哀傷卻也大氣,在祭文中,師父簡略的回憶了孫魁的一生,也講述了他們共同的友誼,我聽著這篇祭文,發現師父和孫魁一起真的經曆過好幾件大事兒,雖然隻是簡略的一筆帶過,可也讓人聽著覺得心驚肉跳,更為他們這種可以同生共死的友情而唏噓。
一場法事,由於條件的限製,有些簡陋,可是師父卻做得盡心盡力,想必孫魁爺爺也沒有遺憾了,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功力高深的道人為自己度化,送自己最後一程,這人生也算圓滿了。
在法事的中途,慧大爺來了一次,他想親自為孫魁念一篇超度的經文,卻被我師父阻止了:“這是我道家的法事,你佛家的人來攪合啥?”“孫魁是你朋友,就不是我朋友了?看你這樣子,跟我搶你生意似的。”慧大爺毫不示弱,一場朋友的法事,竟然被他說成搶生意。
“你就是搶生意了,要單挑嗎?”
“你欺負老子受傷了,是不是?”
這明明就是孫魁爺爺的法事,我師父和慧大爺這樣鬧著怕是有些不像話吧?我是小輩,自然不能阻止,於是走向淩青奶奶,開口說到:“淩青奶奶,你看我師父和慧大爺....”
“由著他們去吧,孫魁生前就愛看他們倆鬧騰,讓他再看一次吧。”淩青奶奶語氣淡然,但眼神哀傷,我轉頭一看,我師父和慧大爺雖然在鬧騰,可眼中一樣有一抹化不開的悲傷。
或許,他們是故意的,或許,他們當孫魁還在,還是這樣自然的鬧騰。
孫魁爺爺的屍體就這樣帶回湘西顯然不現實,除非趕屍,可這裏馬上就會有上麵的人來接手,趕屍是不現實的,何況孫強也沒那份功力,把屍體趕回湘西。
“帶回骨灰就好,爺爺說過,如果以後他客死他鄉,一罐骨灰能帶回家鄉就好。”孫強如是說到。所以,這場法事進行了整整四個小時,最後,由我師父親自揀了孫魁爺爺的骨灰入罐,把還滾燙的罐子交給孫強的時候,我那一直沒流淚的師父終於流下了一滴眼淚:“老朋友了,昨天還在和我說話,如今住在了這罐子裏..”師父的眼睛紅的厲害,終究沒再說下去,淩青奶奶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慧大爺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老一輩的人淡然,可也並非真的能做到看淡生死,隻因這份濃濃的情意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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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這裏的所有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是時候離開這片村子了,擋住村子的那座大山,濃霧已經散盡,隻因沒了陰氣,也沒了怨氣。
那些蟲子在大規模的灑過一次殺蟲藥後,應該會死一大批,而沒了陰氣和怨氣,自然陽間的陽氣會重新彌漫這裏,剩下的,也會隨著生老病死的輪回,慢慢變回正常的蟲子。
畢竟蟲子的壽命不長,這樣的淨化用不了多少年,也許國家也不會隻灑一次殺蟲藥。
不過,這些也不是我再能關心的了,一個老村長讓所有人都身心疲憊,我和所有人一樣,隻想快點離開這裏,隻不過,我望著入村口,有些哀傷....
師父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孫魁,我在那裏也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晟哥,人生總是不停的得到與失去,誰也避免不了,我這次失去一個好朋友,可我得到了什麽呢?難道是哀傷?我在沉思,師父走在我旁邊,問到:“三娃兒,想什麽呢?”
我不想提晟哥的事情,一邊走著,一邊對師父說到:“我就在想老村長很厲害,好像能洞察我們的一切行動一樣。”
“這是我也沒涉及到的領域,不過我收藏的古書倒是有記載一些,厲害的鬼物,周圍的彌漫陰氣也是它的一部分,這一片地兒全部被陰氣所籠罩,我想是不是這個原因。”師父也不是很肯定的到。
雖然老村長被滅了,但他留給我們的謎題不少,至少現在我們還不能解開。
我相信師父一定知道的更多,就比如關於那紫色的植物,可惜他好像沒有興趣給我說起。
麵對師父的回答,我有些震驚,這樣說來,老村長真的厲害的超乎想象,就這樣被滅了,讓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師父的說法顯然也是最合乎事實的說法。
“師父,還記得昨晚老村長的調虎離山之計嗎?”我問到。
順便我也看了看路,此時我們也快走出村口,再走一會,就要到山腳了,翻過那座山,剩下的路也就好走了,不過今天應該走不出這片地兒,還要在以前的總部休息一晚,明天才能離開這裏吧。師父有些奇怪我怎麽忽然提起這個,於是問到:“記得,怎麽了?”
“師父啊,老村長身體化為了厲害的僵屍,魂魄則是厲鬼,那天晚上引我們出去的是厲鬼,可僵屍怎麽還能行動?”我就是不解這一點。
師父望了我一眼,說到:“三娃兒,我一直告訴你,別忽略了基礎的知識,這一點我講過多少次了?僵屍隻有兩魄,甚至有的隻有一魄,它們幾乎沒有智慧,很多都是憑本能行事。而鬼物呢?我也說過,由於沒有身體,魄已經無限的弱化,魂則強大無比,這下你懂了嗎?”
我有些汗顏,我當然懂了,魂魄是厲鬼,簡單的說,應該是魂是厲鬼,魄則控製僵屍化的屍體,所以老村長能一分為二,而我們用雷火殺死老村長,其實有些取巧,因為師父先鎮壓了他的厲鬼魂,他的僵屍身隻有魄,所以戰鬥起來也就傻乎乎的。
如果它們合二為一的話,那麽事情還要複雜一些!
所以,老村長用調虎離山之計引開我們,其實何嚐也不是給了我們一個契機呢?假若他是合二為一的參加戰鬥,至少我們還要多做一件事,就是逼得他魂魄離體。隻是,我還有些疑惑,師父說,老村長是有什麽限製,輕易不能離開這裏,那到底是什麽限製呢?
此時,我們剛剛走到村口,我不禁問出了這個問題,順便還說了一句:“師父啊,這老村長的厲鬼鎮壓的也太容易了一點兒吧?”
師父忽然臉色一變,說到:“糟糕,老村長原來住在哪兒,我必須回去一次。”
我心也跟著一跳,事情還沒有完嗎?這老村長當真是陰魂不散嗎?我大著膽子問到:“師父,事情有多糟糕?”
“不算多糟糕,老村長應該還留有一魂,一受怨氣滋養,最厲害的魂!就如我們需要一個埋骨地,在輪回之前,鬼魂是在一定的範圍內四處遊蕩的,可總是留有一魂在埋骨地一樣。老村長不能入輪回,自然隻能成為鬼修,屍修,他弄這怨氣世界,也就是為了他自己的‘道’!他的道就是他的怨,所以他才不能輕易離開這裏,昨天那一戰,也許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師父的話沒有說完,就停住了。
這裏所有的人看見師父停下了,自然也跟著停下了,議論紛紛,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卻體會到了師父話裏的意思,老村長或許察覺到了此次是他的劫數,所以故意分出了厲鬼魂,派出了僵屍身讓我們殺死,表麵上看是調虎離山之計,實際上則是為了麻痹我們,為自己留一線生機,這才是根本所在!
可是,師父怎麽察覺到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嗎?
93。第九十三章 一個人的世界
師父開口正欲對我說些什麽,卻見在村子裏一道黑氣衝天而起,普通人的肉眼都能看見,這變化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驚恐不已。
我心中震撼,這才是真正的壓抑了幾十年的怨氣吧,這樣衝天的氣勢!
師父冷哼了一聲,說到:“不過一縷殘魂,還想做惡?”說話間,師父已經拉開了架勢,一張符握在了手中。
師父的話剛落音,卻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回應,這不是尋常的說話聲,而是那種直接讓人心裏有感的回應:“一縷殘魂又如何?不是一直想收了我嗎?那就解了我的怨氣吧,不用想著鎮我,這次我拚盡全力,也要拉著一個人陪葬。”
這番話說的不明不白,一邊又要人解了怨氣,一邊又要拉著人陪葬,誰知道什麽意思?
師父二話不說,開始掐動手訣,可是那怨氣卻以驚人的速度朝我們蔓延過來,當怨氣籠罩我們的時候,我的眼前一黑,明明是白天,在這怨氣的範圍內,竟然直接就像是黑夜來臨了一樣。
可是師父的動作也很快,在怨氣彌漫的同時,他的手訣也已經落下,這手訣一出手就是威力極大的鐵叉訣,專門用來對付冥頑不靈的厲鬼,它的功效除了把厲鬼魂叉出上身之人的身體外,隻要不刻意限製功力,還能叉的厲鬼魂飛魄散。
這個手訣,師父一般都是用來恫嚇厲鬼,真正使用還是頗多顧忌,畢竟有傷天和,因為魂飛魄散幾乎是最慘的結果了。可是老村長為惡多年,師父顯然是不會顧忌那麽多了。
手訣落下,黑氣中響起一聲‘悶哼’的聲音,沒想到老村長不閃不避,竟然生生的承受了這一指,多年怨氣的累積加諸於魂魄,一個鐵叉指顯然還不能讓他完蛋,可誰也沒想到他就這樣承受了,他究竟想做什麽?
就在我也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看見漫天的黑氣開始迅速的集中,化為了一隻鬼爪,向我衝來,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還來不及反應什麽,就覺得身子一輕,像是被什麽人拉走了。
我回頭一看,正巧就看見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軟到在地,師父滿臉憤怒焦急的把我往後倒下的身體住。
又是我?我這已經是第幾次遭受這種磨難了?我都懶得去想了,可細想之下,也隻能是我,畢竟一開始魂魄被拘,還沒恢複又被鎖陽壓靈,緊接著,還不顧肉身的承受能力,強施下茅之術,動用雷訣。
所以,我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邊緣,用師父的話來說,就是再次回到小時候的狀態,處於陽不關陰的狀態,可能睡個覺,魂魄都會離體一會兒,需要這次回去後好好補回來。
這樣的情況下,老村長不選我,又選誰?
恍惚間,我聽見師父怒吼:“帶我走,他會死的。”
是的,說不定我就會死的,這麽三番兩次的折磨換成普通的道士早就掛了,我從小底子紮實,師父又是藥膳,又是香湯一路給我補來,我才能撐到如此的程度,可這一次呢?
縫三劫,縫三劫,難道我躲不開這個劫難?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聽見一陣兒癲狂的笑聲,然後是怒喝:“死或不死,是他自己的事,我既然能構築一個村子,我也會為他構築一個世界。”
接著,一陣強烈的困意朝我襲來,根本無法抵擋,我像疲累了一千年一般,終於閉眼睡去。
我是在一陣兒飯菜的香味兒中醒來的,當我睜開眼睛,我看見媽擔心的坐在我旁邊,我心裏一陣兒內疚,說到:“媽,我以後不衝動和人打架了。”
我腦袋有些疼,依稀記得我昨天因為漁場的事情和人打架了,這漁場眼看著要收獲了,村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發生一些摩擦也在所難免,我脾氣暴躁,昨天忍不住和人打架了,好像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之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媽見我醒了,明顯有些高興,但隻是一瞬,接著她的臉就嚴肅起來了,走過來,使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到:“你以後再去和人打架,你被打死在外麵好了,你爸火著呢,這事兒還多虧老村長出麵處理。”
想起老村長,我心裏一陣兒熱乎,他可是個好人,村裏哪家沒有事情麻煩過他?可他總是那麽無私的為每個人解決難題,調解村裏的事兒,昨天那打架的事兒,又少不得讓老村長頭疼了。
老村長是個好人啊,想起這個,我的心裏一陣內疚,從床上爬了起來,跟我媽悶聲說到:“媽,不然明天我去次老村長家裏道歉?”
“不用了,老村長是個熱心人,就沒想著要你們這群小崽子道歉什麽的,他明天要去巡視漁場,你們這群小崽子能消停一下,他就省心了。”我媽說到。
“那我明天也去巡視漁場吧,然後跟老村長說說話。”我說到。
“嗯,去吧,你把劉家的小子打傷了,你也被人打傷了,這事兒老村長說了,等明天巡視完漁場,在他家辦一桌,拉你們一起說說話,別想著報複啥的了,知道嗎?都鄉裏鄉親的。”我媽說到。
我悶悶的點點頭,然後被我媽拉出去吃飯了。
同樣,在飯桌上,少不得被我爸,我兩個回娘家看我的姐姐給狠狠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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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大上午的河邊就很熱鬧,漁場要收獲了,老村長要巡視漁場,村民們也來湊熱鬧,畢竟漁場裏的這些魚兒是村民們的希望啊。
沒辦法,苦日子過慣了,好不容易有了過好日子的希望,誰不熱心啊?特別是看著漁場裏,時不時浮上來的魚兒,哪個不是滿心喜意?
老村長樂嗬嗬走來了,村民們看見他來了,都很熱情的打著招呼,老村長親切和每個人都打招呼,和每個人都家裏長家裏短的念叨兩句,一點兒村長的架子都沒有。
走到我麵前的時候,老村長給了我一巴掌,說到:“三娃兒,傷好點兒了?”
我有訕訕的笑笑,表示好了。
“好了,還去打架嗎?”老村長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紅著個臉,表示不打架了,不給老村長找麻煩了。
老村長哈哈大笑,使勁兒拍了兩下我的肩膀,說到:“下午到我家去喝酒,我大早上特意宰了一隻雞,還割了一斤肉。你們幾個臭小子一點兒也不給我省心,一起喝一次酒吧,你們能握手言和,我就最高興了。”
我心裏一熱,哪家的雞不是寶貝啊?這年頭,肉也不是能天天吃的,老村長為我們那麽破費,就為了我們幾個打架的事兒,我都不知道怎麽表達了,他真的是個好村長。
和大家打完招呼,老村長樂嗬嗬的跳上船,吼到:“走吧,要和我一起巡視漁場的人一起吧。”
老村長一招呼,大夥兒紛紛都跳上了船,樂嗬嗬的劃著小船就和老村長一起去巡視了。
我也跳上了船,可不知道咋的,我拿著撐杆大腦卻一陣兒空白,我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怎麽劃船,這不是扯淡嗎?我明明就在這條河邊長大,幾歲就會撐船了,現在咋會有無從下手的感覺呢?
我試著用了一下撐杆,卻發現莫名的很順手,我長舒了一口氣,我想我昨天是被那一下敲傻了吧,還真以為自己不會劃船了。
老村長在前麵,我們跟在後麵,船兒蕩起一陣陣水紋,水麵上,魚兒時不時的躍出水麵,秋高氣爽,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愉快,這真的是個好日子!
94。第九十四章 人性的掙紮
我期望今天能順利的巡視漁場歸來,如果是那樣,中午我可以在老村長家裏吃一頓好的,而老村長說了,最多再過2天,整個村子都會忙碌起來,因為漁場在那個時候就收獲了。
吃頓好的,漁場收獲,想想這些都會覺得生活是多麽的美好。
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我的期望都隻是很平淡的期望,可老天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可以讓這麽平淡的期望都落空!
船兒在水中打旋兒,天上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水麵上還翻騰著如同沸水一樣的泡沫,這就是殘忍的現實!
我弄不明白,為啥風和日麗的日子會忽然就變成這樣,我在船上慌亂無比。
此時岸邊的情況也沒有好多少,人群開始嘈雜,慌亂,我在風雨中看見我的爸媽,兩個姐姐在岸邊對著我呼喊,心裏一陣兒淒涼,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我還有許多事沒做。
我沒有孝敬爸媽,我沒有娶妻生子,我沒有....想到這些,我就眼眶發熱,我拚命的想把船劃向岸邊,可是在這風雨中,船兒怎麽也不聽使喚。
“大家不要胡亂的劃船,讓船順著水啊...”老村長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就在這個時候,他還在擔心著大家。
聽見老村長的話,我稍微心安了一些,沒有再胡亂的擺弄船了,不止是我,大家都沒有那麽慌亂了,畢竟長久以來,在村子裏,大家都對老村長形成了一種依賴的心理。
仿佛是對應了這話,在老村長喊了幾聲以後,風雨竟然小了許多,水麵也平靜了許多,竟然可以順利的劃船了,大家一片輕鬆,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高興的拿起船槳,準備劃船歸岸。
可就在這時,在那邊的水麵,忽然起了一道大浪,飛速的朝我們奔來,那是什麽?所有人都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不知道那道大浪底下到底掩藏著什麽。
在岸邊忽然有人跪下了,我看見那是村裏的老祭祀,由於離得遠我聽不清楚,隻隱隱聽見什麽河神發怒了之類的話。
這話讓大家的心底更慌亂,也不知道是由於誰開始,大家開始拚命的,卯足了勁兒的朝岸邊劃船,我也是其中的一員,特別是看到我那已經站在水裏,幾乎被水淹沒了整個雙腳的父親我更著急。
可是和村裏其他人比起來,我劃船的技術不算很好,很快我就落在了後麵。
又是老村長,他減慢了速度,開始用自己手裏的船槳,推每個人一把,有了這推力,劃起船來果然順利了很多,我很快趕上了大家的腳步。
我感激的望了一眼老村長,繼續朝前劃船,也不用太擔心老村長,畢竟他那劃船的技術,在村裏都是頂好的。
果然,老村長很快追了上來,一會兒就劃到了前麵。
每個人都在爭搶著朝前劃著,那道浪頭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裏,是那麽的沉重,原本看著不遠的河岸,此時看起來卻是那麽的遙遠,遙遠到生與死的距離。
岸邊的人們都在聲嘶力竭的呼喊,呼喊自己的親人快一些,我的家人也是,此時岸邊的親人成了人們爆發的最大的力量。
隻是老村長,不知道怎麽的,我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淒涼,他一直以來都挺孤獨,誰都知道,在村子裏,他除了一個遠方侄兒,幾乎是沒有親人。
我的心裏有些同情老村長,可就這一愣神,我又被落下了,我趕緊不再多想,而是奮力的朝前劃去。
其實這個時候,誰沒有一點兒自私的想法?就如同兩個人同時被老虎追,跑不贏老虎,能跑贏另外一個人,也能贏的生存的機會。
河神總不可能吃了全部的人,隻有落在後麵的才會‘遭殃’,這個道理誰不懂?連我也懂!
我想活著,我舍不得家人,漸漸的,我看周圍人的目光也不是那麽友善了,在生死麵前,昔日的鄉親,竟然被劃定為了競爭對手。
這是錯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真的不想死。
就在大家都爭先恐後的時候,老村長忽然停下了,我雖然在奮力的劃船,還是注意到了這一幕,是怎麽了?
接著,我聽見老村長在喊:“幫幫我,搭把手,我的船漏水了。”
我的心裏一緊,老村長的船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漏水啊?這不是明擺著會沒命嗎?我咽了一口唾沫,慶幸自己的船沒在這個時候漏水。
接下來,我看見了老村長四處求助,可是周圍的船一艘艘的劃過,卻沒有人理會老村長,我的心很痛,說實在的,老村長是個好人,看他這樣,我不忍心,可是.....
我也快劃到老村長的旁邊了,我又要怎麽做?這種小船兒,加一個人上來,勢必影響速度,救他就等於兩個人一起死啊!
可是我還沒劃到老村長的旁邊,就看見老村長的船已經快沉沒了,到底是破了多大一個洞啊?船竟然沉沒的那麽快?
還不容我多想,原本就因為那浪頭不平靜的水麵,忽然又起了一陣兒大浪,直接掀翻了老村長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船。
老村長掉到了水裏!
我的心又是一緊,竟然不往那邊看,我不想承認,我雖然同情老村長,可是我沒有救他的勇氣,因為我沒有自己去死,然後救人的覺悟。
也許老村長就是被河神選中的人吧?而且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死吧?我還那麽年輕!也許老村長已經那麽大的年紀了,他....
這樣想著,我心裏好過了一些,仿佛也覺得給自己找了強大的理由,可以撐住自己不去救老村長的立場。
此時的岸邊,人們有些沉默,沒有人喊一句救老村長,我看了一眼我的家人,他們有些羞愧的低著頭,也在沉默,是啊,有親人的,當然希望自己親人平安,不會想要自己的親人送命。
沒有親人的,出於有些微妙複雜的立場,不好說話。
畢竟都是鄉裏鄉親,都認識,如果貿然叫誰去救,那誰也被害死,算誰頭上?
人的心思有時候就是那麽複雜,因為複雜,才不會純粹的去判斷一件事情的是非,這是人性的悲哀,我自己也一樣悲哀。
船兒飛速的劃動著,我看見了讓我憤怒,血氣上湧的一幕,我看見有人舉起船槳,朝老村長的手打去,有人喊著別拉翻了我的船。
我的心再次疼痛,我扭頭望向一邊,我心想,我一定不動手,就推開,推開老村長就好!
這樣想著,我繼續朝前劃著,但有意無意的我在避開那邊,我不想摻和進去,我無力阻止別人,卻改變不了自己的自私,我同情老村長,可我又該怎麽做?
但是逃避往往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我的船終於劃到了老村長的麵前,不知道為什麽,是不是出於本性,我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船速。
也就在這時,老村長那雙已經被砸到變形的手,搭在了我的船舷上,看著那雙手,我的心一陣兒抽痛,那些人瘋了嗎?他是我們的老村長啊!就算不救,何必把一個老人家砸成這個樣子?
我原來就做好了決定,不要動手,隻是推開老村長,畢竟他的手已經這樣了,估計隻是搭上船舷,不能真正用力逮著了吧。
我舉起船槳,想要推開老村長,我知道他的侄兒還在後麵,他侄兒能救他吧。
可是,那一刻,我卻下不了手,我看見了老村長的眼睛,是那麽的想要求生,是那麽的不舍,又是那麽的傷心絕望。
在某些時候,你不能去看這樣一個人的雙眼,那會成為你一輩子忘不了的夢魘,那眼神流露出來的信息,是直指心底的。
我忽然有一種臉紅發燙的感覺,老村長是知道我不會救他嗎?我真的不救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了自己小時候鬧著要當戰鬥英雄的一幕,浮現出自己小時候對壞人本能的鄙夷,浮現出見義勇為是自己曾經渴望的行為....
我想起了老村長樂嗬嗬的要我去他家吃飯,想起了他熱心的幫助每一個人,是該得到這樣的結果嗎?該?!
老村長這樣的善良人尚且如此,那如果是我掉在水裏呢?每一個人也這樣對我,我怎麽想?如果整個村子的人都落難了,別村的人這樣對我們,我們又該怎麽想?
我們是人啊!!不是冷血無情的動物!
救,救他!就算死了,我也比內疚著活好!我伸出了雙手,抓住了老村長的手臂,一把把他提上了船。
95。第九十五章 解謎
當我把老村長拉上船以後,這個小小的船兒就明顯的一沉,速度也慢了下來,可我的心卻莫名的一陣兒輕鬆,我以為我父母會怪我那麽做,可是我發現無論是我父母,我姐,他們敢正眼看我了。
隔的很遠,我看不清楚他們的眼神,可我就是能感覺,他們的內心也像放下了一塊大石,他們不敢拿兒子的命去換得內心的安寧,可是兒子一旦做了,他們反而坦然了,不然他們怎麽會抬頭挺胸那樣驕傲的看著我呢?
我不知道我的舉動引起了怎樣的效果,可是我發現岸邊的人群很安靜,每個人好像都被觸動了的感覺。
我胸中有鬱悶,此時也忍不住吼了一句:“我X你們媽的,都是鄉裏鄉親的,你們不救也就算了,你們還敢下手打人?就算你們這些***活下來了,能挺直腰杆不?”
這一聲吼了下來,人群更安靜了,前麵的船兒雖然速度不減,但我沒聽見一個人敢反駁我。
這時,後麵追上來了兩條船,這兩人其中一人還是昨天和我打過架的人,他顯然在後麵看清了一切,我不知道我罵了一嗓子之後,這兩人會是怎麽樣的反應,可和我打架那人忽然扔了一根繩子到我船上,說到:“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一起吧。”
要知道船泊在岸上,總是要根繩子綁住的,而繩子的另外一頭是固定在船上的,他把繩子拋給了我,意思就是兩條船同生共死了。
我心裏一陣兒感動,卻不想另外一條船也拋來了繩子。
我忽然就有種感覺,在危難麵前,人不是純粹的善或者純粹的惡的,他們也許也在搖擺,一種從眾的心理在影響著他們,人性有時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悲哀。
我不知道我這麽一個鄉野小子如何有這樣的感慨,也就在這時,前麵有一條船調頭了,兩條,三條.....
岸邊忽然有人高喊到:“我們一群人怕個錘子啊,大家都下水,今天不能死一個人!”
“就是,我們也下水....”
“對頭,我去拿鋤頭...”
我心裏覺得熱血沸騰,剛才那冷漠的一幕好像不曾存在過!
可就在我感歎美好的時候,忽然我發現我眼前的世界出現了一條黑線,我以為是錯覺,揉揉眼睛再看,確實這條黑線是存在的,這是怎麽回事兒?
可還不容我多想,我就看見天空都起了陣陣的裂紋,接下來,天空就這麽在我眼前破碎了,周圍的人也消失了,我剛想大喊,可一下子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身處在一片模糊的環境,我仔細一看,是在水中,而這時,我也想起了一切.....
可剛才那是怎麽回事兒?老村長的怨氣世界破了嗎?老村長人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水麵開始劇烈的翻騰,我聽見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你解開了我的心結,謝謝。”
這個聲音我無比熟悉,因為我聽過了好幾次,就是老村長的聲音!可是,這時候他的聲音聽起來卻那麽的正常,就像一個普通老人的聲音,不再恐怖,我想是因為怨氣消除了的原因吧。
但接下來呢?我知道一旦厲鬼的怨氣被消,心結接觸,剩下的隻能是魂飛魄散!可我還沒有回到現實的世界中去,這老村長還要幹什麽?
我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見老村長接著說到:“我在怨恨裏過了很多年,解脫了也好。解開心結的時候,心結裏的一切都會回放,當這些過去後,你就可以出去了。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不說了吧。”
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不說了?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忽然有些發酸,也不知道為什麽。
是啊,一切的陰差陽錯,一切的恩恩怨怨,終於因為我的一個善念解除了嗎?一個人的選擇影響了一群人的選擇,然後上演了這個悲劇,終於落幕了嗎?
老村長,要的隻是一雙伸出的手!
這個世界,有時要的也許也隻是一雙伸出的手!
就在我感慨的時候,我的視角飛快的轉換,我再次看見了那一天在這條河上的悲劇,那一刻我仿佛化身了老村長,心中滿是悲涼,絕望,恨....
接著,我的視線來到了水下,我看見一條像鯰魚又像鰻魚的怪魚,在水下翻騰,吞噬著老村長的身體,這時,老村長還在掙紮....
嗬嗬,這就是所謂的河神?這個時候的我對於這種水中的怪物還沒有任何的概念,可是在以後我就會知道這是什麽。
我看著這怪魚吞噬老村長,心裏就如同在滴血,這時候老村長還沒有死啊!
在掙紮中,我看見老村長重重的落在河底,在河底下有一小片紫色的植物,很美,因為葉子太有油感,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老村長在那一刻終於死了,可是那怪魚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離開了!
別人也許不清楚,可是做為道士的我很清楚,怨氣太重的屍體,魂魄不是那麽容易離體的,那個時候老村長的魂魄還在他的身體裏,如果開了天眼,能看見那一片黑氣衝天的景象。
植物!紫色的植物!
我的心開始狂跳,這就是老村長變為怪物的契機?如果沒有這片植物,老村長最多化身厲鬼,而且出於某些限製,他隻能在河床周圍活動,也許隻能報複來河邊或者河上的村民,不可能造成那麽大的悲劇!
這植物是惡之花嗎?
我睜大眼睛看著,在老村長屍體掙紮著落下的時候,砸爛了一小片這樣的植物,所以那植物流出的汁液慢慢的滲進了老村長的屍體。
我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因為那植物就給人那種飽含汁液,一碰就碎的感覺,又給人分外堅韌的感覺,老村長的屍體為什麽會砸破那麽一小片兒,有特殊的原因嗎?
總之,在無形中,時間流逝的很快,又流逝的很快,我看見老村長動了,他仿佛有知覺,又仿佛沒有知覺,總之他塞了一片兒這樣的植物進嘴裏。
在安靜的水中,有魚兒來啃噬老村長的屍體,可是老村長貌似全無反抗之力,他好像隻會在偶爾機械的吃下一片這樣的植物,可我發現,啃噬他屍體的那些魚全部死了。
不是那種翻白肚皮,漂浮在水麵上的死,而是腐爛,然後死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無形的空間中沒有時間的概念,大概是三天吧,也許是五天,我看見老村長忽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在水中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接著咆哮了一聲。
那一聲咆哮是無聲的咆哮,因為水淹沒了所有的聲音,接著我看見老村長站了起來.......
再之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不,不要去報複,都沒有好的結果!”我也不知道在這黑暗當中掙紮了多久,才終於喊了這一句話。
其實,在喊出這一句話之前,我一直身陷於黑暗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曾經出現過一道看似光明的門,我差點就走過去,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又告訴自己不要走過去,我情願選擇黑暗。
再之後,我又身陷於黑暗中,直到喊出了這句話。
“太好了,三娃兒,太好了,三娃兒,醫生,他說話了,他說話了....”我聽見一個無比熟悉,無比親切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是誰呢?我覺得我好想要見到他。
我意識到自己好像是閉著眼睛的,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睜開雙眼,那個人就好像知道我心思似的,一雙手握在了我手上,喊到:“三娃兒,你是不是要醒了?”
而那雙手好像給了我無形的力量一般,我終於睜開了雙眼,我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張胖臉帶著笑容處在我的眼前,我的意識還沒恢複,可是我的嘴卻虛弱的喊出了兩個字:“酥肉....”
96。第九十六章 一念
“三娃兒,把這湯喝了吧,這是你師父吩咐的。”酥肉遞過一碗湯給我
醒來已經差不多5天了,可我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酥肉嚴格的按照我師父給的方子給我燉湯喝,可是我卻喝不下了。
隻因為我覺得太油膩了,心中又有事兒。
“不喝了,你給喝了吧。我明天想出院了。”我望著窗外幽幽的說到。
“***三娃兒,我找個大媽給你燉湯容易嗎?你娃兒就這樣糟蹋啊?行了,快喝吧,裏麵的肉我已經撈起來吃了。”酥肉不依不饒的說到。
肉被撈起來吃了?我無語的望了酥肉一眼!還是接過湯碗喝了下去,然後認真的對酥肉說到:“我明天必須出院,我已經好了,就是身子虛一點兒,老在醫院呆著幹嘛?”
“你出院又準備幹嘛?”酥肉問到。
“去看看我爸,媽,然後去苗疆找我師父。”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幹什麽,總覺得要先找到我師父再說。
“你也別忙出院,你出院,你那哥們就不知道啥地方找你了,等到他再說吧。”酥肉見我喝下了補湯,就這樣說到。
我五天前醒來,前兩天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太多事情記不清,這是魂魄不穩的表現,但我還能認出酥肉,在酥肉的照顧下,前天我終於好了一些,慢慢的大腦清晰一些了,很多事情也一一回憶起來了。
而到昨天下午,我就已經完全清醒了,一清醒我就拉著酥肉追問我師父的下落,還有很多事情,可是酥肉說了,我師父走的時候給了話,要等我完全好了,出院了才能把事情說給我聽。
這也就是我急著出院的原因,至於酥肉剛才說我一個哥們要來找我,我完全不清楚是咋回事兒,不由得問到:“誰要來找我?”
“還能有誰?就是那啥沁淮。”酥肉一邊收著碗,一邊說到。
“沁淮啊...”我點頭,不再說話,心裏一片空落落的,特別沒依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酥肉在我旁邊坐下,也不知道從哪兒掏了一個肉包子出來,大口的啃著,吃完一個,又掏一個,然後再吃一個,再掏一個.....
我終於忍不住了,說到:“酥肉,我數著的,你吃了5個包子了,剛才湯裏的肉也被你撈來吃光了,你娃兒是想被撐死嗎?”
酥肉很吃驚的望著我,說到:“三娃兒,你娃兒終於和我說一句人話了!”
“啥意思?”我就沒懂酥肉的意思。
“啥意思?”酥肉激動了,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嘴裏喊著的包子餡兒噴了我一床,
“你***一醒來,見到我也不激動,也不和我敘舊,除了要找你師父,要出院,就是他媽的發呆,你還知道我存在啊!”
我原本在清理床上的包子餡,一聽酥肉那麽說,心裏忽然一陣兒內疚,不由得抬頭對酥肉說到:
“這幾年我去了北京,我也很想你,想我們小時候的很多東西。但就算這樣,我也覺得我像不曾和你分開過,我覺得我在你麵前,就是隨性而為做自己,不需要客套,也不需要表達什麽。”
我說的是真話,如果不是酥肉這樣問起,我覺得以上那番話我都不需要解釋。
這麽多年以來,我太了解自己,因為太重感情,所以不太會讓別人走進自己的內心,可是一旦我在乎了,一旦那人是走進我心裏的人了,我就是這樣,很坦誠,也很自然,我一點也不會對我在乎的人虛偽或者戴上麵具。
酥肉聽完我這番話,包子也不吃了,拿著半拉包子在手裏發愣,半晌才眼眶有些發紅的說了一句:
“我以為你去北京了,有出息了,接觸的都是些大人物,早把我忘了了,你說你娃兒醒來都不問我一句,你現在在幹啥呢之類的。”
這個酥肉,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從床上坐起來,很自然從他上衣兜裏摸了一根兒煙出來點上,
然後問到:“我覺得你幹啥行業都好,哪怕你是挑大糞的,你也是我兄弟,這個我問來幹嘛?”
“你個***,你才是挑大糞的!”酥肉一下子站了起來,衝我床邊,就給了我一下,我一樂,又還了酥肉一下,我們就像小時候那樣鬧騰了起來。
這一鬧騰,酥肉對我的距離感終於沒有了,我的心也漸漸的放輕鬆起來,說實話,老村長的事兒給我的陰影太重了。
後來,直到護士來幹涉罵人了,我們才吐了吐舌頭,沒再鬧騰。
這時候,酥肉因為胖,早已氣喘籲籲,而我最近比較虛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兩個人很沒形象的橫躺在醫院的小床上,我叼著那根沒點燃的煙問酥肉:“說吧,你現在幹啥?”
酥肉一臉驕傲的說到:“我也沒啥大本事,可最近在成都做生意,也算掙了些錢。”
這小子從小的願望就是掙錢,掙大錢!沒想到真做上了生意了,還是在成都。
不過,我現在是在成都嗎?我想著,不由得問到:“酥肉,你小子做的啥生意啊?我現在是在成都?”
“你還真糊塗,醒來五天了,還不知道自己在成都啊?你別管我做啥生意,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給我講講這些年你的事兒唄,分開那麽久了,我特別想聽。”酥肉隨口說到。
對酥肉我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於是把這些年的經曆,包括老村長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酥肉,當我說完的時候,月兒已經掛上了天空,比起白天的燥熱,夜風是那麽的清涼。
當聽完我所有的故事之後,酥肉半天回不過神來,過了好半天,他才抖抖索索的摸出一支煙來,抖抖索索的點上,吸了一大口,才問到:“三娃兒,你說的都是真的?太他媽懸了啊!”
我苦笑了一聲,搶過酥肉那根才抽了一口的煙,也吸了一口,當煙霧吐出來的時候,我輕聲的說到:“我也希望是假的。”
“不過,我也相信!這餓鬼都見過,我還有啥不能相信的?你不知道,你們離開了那麽些年,我想起小時候的經曆都像是在做夢,我都懷疑那些是否存在過。媽的,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可是,三娃兒,這老村長的事兒,真的,我....我有句話想說,這老村長有啥錯啊?憑啥該這樣的下場啊?”酥肉有些忿忿不平的說到。
“很多事情隻在一念之間,所以說一念生死是對的。如果他死的時候,不是恨而是看透,那麽他也就不會被怨氣支配,不會最終還是魂飛魄散。而且村民們當時是一念善,也就....”我說不下去了,這世上的事兒沒有如果,就算天定因果,有時你也必須感慨敵不過人的一念,因為天道畢竟不會讓誰魂飛魄散,你的一念有時逆了你的命數,逆了天道,結果自然也就是逆天改命的結果,你就必須承擔逆天改命的結果。
不要以為隻有道家施展大法力才能逆天改命,人的一念有時候也能逆天改命!
這就是道家和佛家的相通之處,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不管花裏的世界,還是木裏的浮生,都是念,你的念頭決定了你的世界,世界裏浮生的命運。
天道之下人生存,可天道無情,隻是規則,在你的世界,比天道大的是你的念頭,這不是天道能左右的,所以人定勝天,不是說人力比天強,而是你的念頭最終改變了天道賦予你的命運,勝過了天。可勝天,並不代表是好的結果,就如老村長.....
我的話,酥肉慢慢的思考著,過了半天,他忽然對我說到:“三娃兒,其實我是很善良的,偶爾做下奸商,也沒事兒吧?”
“啊?你做啥了?還奸商?”我一愣,這酥肉還跟小時候一樣不靠譜啊?
酥肉抓了抓自己的胖臉說到:“也不算奸商吧,就是地攤貨多賣幾個錢?”
“你小子到底在賣啥?”
“嘿嘿....”
97。第九十七章 師父的留言
最終我也不知道酥肉在賣啥,這小子打死也不說,就如同我師父他們到底咋回事兒,他也打死沒跟我說。一定要堅持我出院了再說。
“你娃兒嘴巴還挺嚴實呢,說吧,我師父給了你什麽好處?”我問到。
“你看我像當漢奸的嗎?一邊去啊,老子打小就是一副英雄樣兒。我媽看電影時就說了,我說我兒子長得和董存瑞那麽像呢。”酥肉這小子吹牛一向不用打草稿。
酥肉說這話時嗎,我正在喝水,聽了這話我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望著酥肉說到:“你媽沒心眼兒呢,說這話?你長的不像你爸,倒像董存瑞了,你爸還不得把你媽抽死?唉喲,酥肉,你可別逗我了,我還在住院,萬一笑死了咋辦?”
“咳...”酥肉被我的話一堵,麵子上過不去,咳了半天才說到:“三娃兒,你就沒發現,我爸長的也特像董存瑞嗎?”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說你爺爺老抽你奶奶呢。”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娃兒不對啊,拿我爺爺奶奶開玩笑呢?”酥肉一副憤怒的樣子。
“是你先不對的,拿你老漢開玩笑!有你這麽胖的董存瑞嗎?哈哈....”我笑的很開心,我忽然領悟了為啥我和沁淮那麽好,原因就是那小子和酥肉一樣,說話愛扯淡,還是個特沒心眼的天生樂天派。
估計沁淮和酥肉會特合得來吧,我是這樣以為的。
和酥肉打打鬧鬧的日子過得挺快,三天以後,就在我耐不住,不想等沁淮,堅持要出院的時候,沁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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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你別一副公子哥兒的做派啊,老子還是公子哥兒呢。”酥肉忿忿不平的罵到。
“得了,你丫是哪門子的公子哥兒啊?哥兒這氣派你學的來嗎?”沁淮一副不屑的樣子。
“廢話,我是我媽老漢的公子哥兒!我這氣派你又學得來嗎?”酥肉這小子嘴也不弱。
我頭疼的走在後麵,看這兩個活寶吵來吵去,起因就是我準備出院,沁淮指揮酥肉抗行李,酥肉不樂意了,當然所謂的行李不過就是一個手提包,幾件衣服而已。
我原以為他們倆個會很合適的,可沒想到,這兩人在一起,就跟我師父和慧覺在一起一樣。
酥肉住在荷花池,據說是成都一個搞批發東西的地兒,不過90年代這個地方也真夠雜亂的,總之酥肉帶路,七拐八繞的,差點沒把我和沁淮繞昏,才到了地方。
酥肉租住的地方是一棟比較老舊的居民樓,他帶著我和沁淮上了二樓,一打開門,那屋子裏撲麵而來的味道,差點沒把我和沁淮熏死。
隨處亂扔的衣服,吃的,煙頭....嗯,還有襪子,這能不熏人嗎?
“我說哥們兒,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沁淮看見酥肉紅著臉,忙著收拾,不由得開口挖苦到。
酥肉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一聽沁淮這樣說,把手裏的東西一扔,嚷嚷到:“不住滾蛋啊,我說你們又不是小姑娘兒,我收拾個屁,這是男人本色。”
沁淮當然不能滾蛋,這小子也沒啥潔癖,很幹脆的把行李一仍,往酥肉那髒兮兮的沙發上一坐,說到:“沒,哥兒我很適應,偶爾也體驗一下民間生活。”
“我呸,說的自己跟皇帝似的,我出去買點兒吃的,有些話你別忙著跟三娃兒說啊,我們喝幾杯再說。”酥肉出門的時候,特別吩咐到沁淮。
沁淮這次沒和酥肉爭什麽,隻是點頭,當酥肉走了以後,沁淮對我說到:“你這哥們兒不錯,很義氣,照顧你那麽久,還特關心你。”
其實酥肉也和我說過沁淮不錯,不顧奔波,說回趟北京,又馬上要回來陪我,讓我們一定等著他,很義氣。
就是這兩人咋一見麵就吵成這樣呢?
而且,這倆個人明顯的知道什麽,為啥不和我說呢?我有種不是太好的預感,我很想問,可是我還是忍住了,經曆了那麽多,我也稍微穩重了一些,反正那麽多天也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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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放在報紙上的鹵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沒怎麽喝酒的我,看著喝成個大紅臉的酥肉和沁淮,終於開口問到:
“說吧,你們到底在瞞著我啥?我師父他們怎麽樣了,怎麽會離開?”
沁淮聽聞後東張西望的又喝了一杯酒,然後對酥肉說到:“酥肉,這四川的東西是好吃,就是好辣啊!
“辣嗎?就這鹵菜,還沒咋放辣椒呢?”酥肉順著沁淮的話就說了,看樣子是打算無視我的話。
我沒說話,隻是自顧自的倒了杯酒,酥肉見狀,一下子就摁住我的手,說到:“三娃兒,你這身體還沒恢複好,喝啥酒啊?”
沁淮也拉著我,說到:“哥們兒,你身體虛,不帶這麽玩的。”
我掙開他們倆個,直接把那杯酒喝了,然後說到:“你們別和我裝傻,說吧,酒壯慫人膽,喝了酒,你們說啥,我也能承受住。”
我沒怪他們倆個,我知道,這樣表現,一定是他們有啥話不好跟我說,所以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喝了一杯酒,又點上一支煙,靜靜的等待著。
沁淮和酥肉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終倆個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我說了。
前半部分是沁淮跟我說的,他告訴我在出村的時候,老村長不是把我纏上了嗎?大家都以為是老村長把我的魂魄帶走了,其實不是,我師父在查看以後,告訴大家,是老村長的一縷殘魂進了我的身體,然後給我營造了一個夢境,能不能從夢裏醒來,就看我解不解的開老村長的怨氣了。
就像很多植物人,他們有時候並不是大腦一片空白的睡在床上,而是沉淪在了夢境的世界,最後慢慢死去。
這是被一種厲鬼纏身的表現!很多厲鬼往往會讓人倒黴,當人的氣運低到極點的時候,就這樣趁虛而入,去報複....
如果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是沒辦法挽救的,一切隻能靠自己!除非那個人的身體強壯,能承受某種秘術,可稱為植物人的,往往身體都是遭受了大難,不可能強壯,就如我的情況。
我師父無奈,隻能把我帶出了那片地方,連夜送到了成都的醫院,當然他也做了一些什麽,至於是什麽,沁淮不懂行,也說不清楚。
接下來,是酥肉告訴我的,他說不知道我師父是咋找到他的,反正那天晚上他正在睡覺,我師父就帶著人上門了,第一句話就告訴他:“三娃兒現在很危險,而我要事纏身,呆不了幾天,你幫我照顧他。”
酥肉當時嚇傻了,問我師父我會死嗎?
我師父隻是告訴他:“不會死,我相信我徒弟的本心,他會醒來的。”
總之我師父在醫院呆了兩天,在第一天,他很驚喜,說是我掙脫了夢境,然後不眠不休的守著我,在第二天,他忽然說到我魂魄穩了,然後就要離開。
這時候,一直守著我的沁淮,淩如月也準備要離開了,而在離開之前..... 酥肉不說了,我望著沁淮,沁淮也不說話了。
我盯著他們,再次倒了一杯酒,這次他們沒有阻止我,我一仰頭喝了下去,接著又倒了一杯,就這樣我一連喝了三杯,酒勁兒上湧,臉色潮紅,這才說到:“無論咋樣,你們瞞不住,說吧。”
酥肉拍了拍沁淮的肩膀,然後自己也喝了一杯子酒,才說到:
“讓我來說吧,三娃兒,你師父說要離開你三年,去辦件事兒,這三年要你自己曆練,他說北京的宅子裏給你留下了一些東西還有一封信。就是這樣....”
98。第九十八章 留信
酥肉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然後忐忑不安的望著我,連同沁淮也很忐忑的望著我。
我卻注意不到這些了,我被這消息給弄傻了,愣著,半天回不過神來,師父要去做什麽?師父不要我了?難怪我覺得他這些年總有些怪怪的....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直到手裏的煙燙到了手,我才回過神來,沁淮和酥肉不敢說話,無論是他們中間的哪個都知道我和師父之間的感情。
可以說,從6歲半開始,我幾乎就沒離開過師父,這次卻硬生生的要和我分開三年,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解師父為什麽會這樣,我有一種強烈的,被遺棄的感覺,我受不了這個!
‘啪’是酥肉把酒杯使勁放在桌子上的聲音,他忍不住了,大罵到:“三娃兒,不是我說你,你咋跟個姑娘兒似的?啊?”
我望著酥肉,眼中盡是怒火,我心情不好,不知道酥肉這時候來惹我是啥意思?
可是酥肉卻不管不顧的說到:“三娃兒,這世上誰能靠誰一輩子?我初中讀完,混完兩年技校不也離開父母了嗎?大男人家家的,總要一個人麵對這個世界?你當薑爺是在奶娃兒呢?你現在都還不斷奶?你說你不像娘們像啥?”
沁淮點了支煙,也和我說到:“是啊,承一,你很幸運了,薑爺放心不下你,走的時候特意找了酥肉來陪你,我也趕回來陪著你,沒讓你單獨一人麵對這個世界。當然,和酥肉比起來,我沒資格說這話,因為我都沒離開過家。酥肉那時候,我相信也是一個人出來的吧,你自己想想吧。”
他們倆的一番話總算讓我冷靜了下來,我忽然覺得是的,我是很幸運,有那麽好的倆個朋友在陪著我,不是很鐵的哥們也不會這樣對我說。
是啊,總是要獨自一人的!我的內心苦澀,倒了一杯酒,然後說到:“今天啥也別說了,陪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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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後,我和沁淮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這三天我什麽也沒想,就和沁淮還有酥肉喝了三天的酒,讓自己的大腦盡量空白。
原本我打算去看下父母的,原本我打算去苗疆的,原本和很多原本,在師父離開了以後,都變成了迷茫!
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師父給我留了什麽東西,什麽話,我覺得隻有那樣我心裏才有譜,我才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麽!
再一次的從四川到北京,而這一次,師父已經不在我身邊。
下了火車,回到了熟悉的胡同,我甚至來不及和沁淮道別一聲,就跑回了家。
推開大門,我有些恍惚,恍然覺得我還能看見師父坐在院子裏,悠閑的喝著茶,等著我,可是院子裏空落落的。
這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他也常常會離開,最久的一次離開過兩個月,可我總知道他能回來,不像這一次,他甚至不願意親自對我說些什麽,就走了!
三年,真的隻是三年嗎?
我衝進了屋子,屋子裏的一切都沒改變,甚至沒什麽灰塵,顯然師父回來過一趟,我知道師父的習慣,直接衝進了師父的房間,我什麽也沒看,眼光隻落在師父留給我的一封信上。
我有些顫抖的拆開信,師父熟悉的筆跡印入了我的眼簾。
承一: 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追尋我想追尋的東西的路途上了,原諒師父的不告而別,隻因為很多事情不能細訴。
三年是一個師父對你的承諾,那個時候如果我沒有死去,三年以後來苗寨找我吧。到時候,你就等在這院子裏,自然有人帶你去找我。
這屋子裏的東西,你小時候也見過,大多是你師祖留下來的,你知道師父並沒有什麽積蓄。修道不易,特別是現在這個時代,如果不能前行,就把這些東西一一變賣了,我不會怪你,我想師祖也不會怪你。
藥材在老地方,給你留下了一年份的。
法器也在老地方,是我常用的一些,威力還不錯。
我的要求很簡單,這三年,你不能妄用道術,除非自保!因為你的道術還沒成熟到能為人解難,為自己求得生存的地步。而用道術做些欺人的事,更是我不容,你切記。
另外,這三年,不要想著和你父母長聚,你知道你自己的命數,一年和你父母呆一月也就行了。
最後,這三年,我希望你精習道術,在紅塵中更加成熟,希望三年後,我們師徒相聚,我能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你。
信寫到這裏就完了,後麵是師父的落款和日期,而我的淚水早就打濕了這信紙。
是的,這信寫的很簡單,也沒有太多的抒情和解釋,可是這字裏行間裏透露的信息和感情卻讓我不得不落淚。
師父說如果他還活著,那麽意思是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險。
師父給我留的東西,對我的希望,每一個字都是很深切的感情,他.....
我抹幹眼淚,輕輕的折好信,放入信封,然後放進了貼身的衣兜裏,我決定這三年無論走到哪裏,我都會隨身帶著這封信。
其實,我很想去苗疆的,師父說過要去苗疆治療慧大爺的傷勢,說不定我一路打聽去苗疆,我會找到師父的。
可是,我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就如同酥肉說的,我是沒有斷奶嗎?師父要我自己磨練三年,我卻馬不停蹄的去找他,這算什麽?
打好了主意,我總算不那麽難過了,三年就三年,我不相信我還能活不下來了。
摸了摸衣兜,沁淮離開的時候,借了500塊錢給我,我就靠著這500塊錢生活吧。
晚上的時候,我給自己弄了一頓簡單的晚飯,正吃著呢,有人上門了,我以為是沁淮,打開門,卻發現不止沁淮一個人,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靜宜嫂子。
此時,嫂子的肚子已經有些明顯,可是精神還好,我連忙招呼他們進來坐下,看著靜宜嫂子,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和她的事情比起來,我的事情又算什麽?
嫂子坐下,什麽都沒多說,直接問我:“我是和薑爺一起回來的,我知道全部的事情,我想問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沒直接回答靜宜嫂子,而是問到:“靜宜嫂子,你咋會來北京?”
靜宜嫂子說到:“我必須來北京呆著了,因為你知道,你晟哥做的事情不算光彩,雖然現在還在調查,還沒定性,可我估計,嗬嗬...總之呢,我在這裏呆著,是上麵的意思,我覺得也好,哪裏呆著都不妨礙我把孩子帶大。”
靜宜嫂子的話說的含糊不清,可我明白靜宜嫂子的話裏的意思,因為晟哥,她的生活以後估計也不能自由了,晟哥這事兒太嚴重了吧?
我想起了那詭異的紫色的植物,我再傻,也明白了,晟哥就是為了那個!我同時也很‘佩服’那個組織的能量,竟然能在河底,老村長那麽厲害的怪物手底下得到那植物,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 之後,晟哥就義無反顧的走了.....
看著嫂子,我有些難過,沁淮也是一樣。看看她的男人都為她帶來了什麽啊!要知道嫂子也是高材生,也有大好的前途,晟哥這樣一走,把這一切全部都毀了。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經過這事兒,嫂子以後根本不可能得到重用!說不定,一身所學都得不到發揮,這對科研人員來說,是多麽難受的事兒啊!
看我和沁淮難過,嫂子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到:“兩個傻小子,別難過了。我很幸福啊,有寶寶陪我,北京也有不少人照顧我,而且我還能領一份不錯的工資,比起很多漂泊的人來說,我不算幸運嗎?倒是你,三娃兒,還沒跟我說,你有啥打算呢?”
我望著靜宜嫂子說到:“我把這裏的事情弄一下,然後我就先回四川看看爸媽吧。別擔心我,嫂子。不也就三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