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1~10

本帖於 2013-10-10 14:40:21 時間, 由普通用戶 薑爺 編輯
回答: 苗疆風情畫薑爺2013-01-05 07:19:04

1。第一章 民間高人? 4。第四章 鄉土 7。第七章 紅塵 10。第十章 騙局

2。第二章 近鄉情怯 5。第五章 又是離別時 8。第八章 探究

3。第三章 再見父母 6。第六章 本錢 9。第九章 鬼哭?

 

1。第一章 民間高人?

我關閉了院子的大門,然後把四合院的鑰匙交給了一個工作人員,在這裏住了好些年,要離開了,才發現其實有些舍不得大北京。

沁淮跟在我旁邊,幫我提著一包行李,說到:“承一,在四川等我吧,等哥兒我辦完一些事兒,就來找你。”

“你可別這樣,那你爺爺知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流浪,還不得抽我?”我很隨意的說到,在我心裏,我真的是決定一個人過三年,獨自的去麵對這個社會,而不是身邊一定要有誰。

“你意思是還沒決定一個落腳處?”沁淮揚眉問到。

“是啊,我還不知道我能做些啥呢,怎麽決定落腳處?”我剛說完這句話,天空竟然飄起了零星小雪,是啊,時間過的飛快,當我處理完一些雜事兒之後,竟然不知不覺已經過了2個多月,從8月末到了11月中旬,北京已經進入了初冬,看著這雪花飄落,我才察覺到。

其實一個人的日子也不算太難吧,這兩個多月不也就這樣過了嗎? 我在發愣,也就沒聽見沁淮在我旁邊說些什麽,直到沁淮叫我:“我說承一,你就真的不考慮一下?”我才反應過來:“考慮啥?”

“考慮留在北京啊,留在我們部門。你知道老村長那事兒你也立了功,加上你師父和我的係....”沁淮認真的說到。

“不了,至少現在不。別擔心我,真的,你看,這不也兩個多月了嗎?”我不能妄用道術,這是師父給我的提得要求。所以,我去那部門幹啥?和沁淮一樣,當個文職?隻不過,這些,我沒告訴沁淮,師父信的話,我隻想放在自己的心裏。

這時,已經走出了胡同口,我從沁淮手裏拿過了行李,不讓他再送了。

這是我一開始和很多人說好的,畢竟那麽多年,我在北京也有很多朋友,我要離開了,自然也會有人來送,可我從小到大經曆了太多的離別,已經不想再觸碰了,所以全部拒絕了。

隻有沁淮,他死乞白賴的要來送我一程,可我也堅持隻讓他送到胡同口,離別,我這一生都不想再麵對了!!難道這也是童子命必須經曆的嗎?孤獨!

沁淮還想說點什麽,可是我已經接過行李,對沁淮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天空中飄著零星的雪花,這一次我強壓下內心的淒涼,我覺得孤獨也是每個人成長必須麵對的吧,雖然我麵對的早了一點,少時離家。

可如果是這樣,那...我不應該適應的也要早一些嗎?嗬,還是很痛,這一次又告別一段生活,告別...一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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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錢的關係,我隻買了硬座票,在火車‘轟隆轟隆’的前行聲中,看著人群熱鬧的樣子,我扯下帽子,又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我發現因為太多的離別,我已經怕和太多人接觸,因為太多感情放不下,而我又容易感傷,這算哪門子毛病?

我旁邊的幾個陌生人早就打成了一片兒,天南海北的胡吹著,交換吃的,打牌,就我一個人,格格不入....

他們的熱鬧是他們的,我?也許到頭來,終究隻是一個人吧!離家,離開朋友,師父也離開,是我命運的預示嗎?

想著,有些煩悶,我走到火車的連接處點了一根煙,沿途通道中人擠人,通過這些摩擦和接觸,我才覺得我有在人間的感覺。

煙霧升騰,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我不是沒想過馬上回四川,回到我父母身邊,可我又覺得我還沒勇氣去投入新的生活,所以一直就在四合院中住著。

每天,練功,研習師父留下的道術書籍,然後買菜,做飯,睡覺,過得有些封閉,連朋友都不怎麽來往,因為知道快離別了,所以不想再添新的傷感。

就這樣,以為自己適應了之後,我才去找了一次大師叔,讓他幫忙聯係一些工作人員,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幫我運回四川。

可無奈的是,這一次大師叔也不在,說是要離開半年,最後還是大師兄幫我辦好的這些事兒。

東西運回四川以後,我又呆了一個星期,才把四合院退了動身。

原本呢,找沁淮借了500塊錢,撐了一個月,撐不下去了,又去借了點兒,到現在陸陸續續已經找沁淮借了3000塊錢了,畢竟回家,總不能空手回去看父母吧?

師父什麽都給我留下了,就是沒有給我留一分錢,想到這裏,我內心有些發苦,這賺錢,是我要麵對人生的第一步嗎?有誰像我這樣?一離開了自己的依靠2個多月,就欠下了3000塊錢?

嗬嗬,陳承一,你還真夠窮的!這樣想著,煙也抽到盡頭。

回到座位的時候,發現原本靠窗的位置被別人給坐了,是一個原本坐我旁邊的哥們,見我回來,那哥們不好意思的跟我說:“哥們,我有些暈車,可不可以坐這裏?”

他說的是普通話,可口音裏卻帶著濃重的四川鄉音,我覺得有些親切,而原本我也沒打算計較,於是就友好而沉默的笑了笑,然後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可能是因為不好意思,我坐下後,那哥們特別熱情的掏出了一瓶健力寶遞給我,說:“來一瓶?”   但我這人不太喜歡接受別人的東西,也因為避諱因果到了極小心的地步,於是用四川話拒絕了:“我不口渴,謝了。

“你也是四川人?”那哥們有些驚喜。

可我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友好的點點頭,然後裝出一副很累的樣子,扯下帽子,假裝要睡了。

估計是我的冷淡有些太過明顯,那哥們也不好多說,繼續和別人吹起牛來,我獨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師父會在哪裏,想著慧大爺的傷勢,想著晟哥又會在哪兒,那紫色植物到底是什麽,和南部形成養屍地有沒有關係?倒也不覺得時間難過。

可也就在這時,那個坐了我位置的四川哥們兒,他無意中傳到我耳中的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大聲的在說:“我就沒騙人,我婆婆(奶奶)真的懂一些蠱術!”

民間高人?我忽然有了些興趣,而且我的心係著苗疆那一塊兒,所以也開始用心的支著耳朵聽起來。

“蠱術?那是啥玩意兒?聽著挺懸的樣子?”

“你不是吹牛吧?我倒是知道一些蠱術,那都是巫婆玩兒的東西。”

周圍的人顯然想聽個新鮮,但是肯定也不會真的去信,火車上大家就是短暫的認識相聚,誰還能真信誰的話?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誰說蠱術是巫婆弄的?這個你們就不懂了吧。”

那哥們繼續用川普給周圍的人吹著,不過這話題顯然引起了大家的興趣,也沒人去反駁他。

隻是催促他快點兒說下去,這哥們得意了,然後說到:“我婆婆不是四川人,是後來嫁到四川的,知道我婆婆哪裏人不?是湘西那邊苗寨的人啊!苗疆哪裏有?就在湘西,雲南那一片兒。不是吹牛,苗寨的人或多或少懂一些蠱術的,以前我都不知道,就我小時候吧,有一次....”

那哥們吹開了,可我聽著卻覺得不靠譜了,誰說苗寨的人一定懂蠱術?要知道現在大多苗人已經漢化了,就算沒有漢化,從古至今,蠱苗也是不多的,神秘的,有些蠱苗寨子甚至都不和其它寨子接觸,怎麽弄成了苗寨的人都知道蠱術?

所以,我認定那哥們是吹牛,也就沒多在意了,聽他吹著,倒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覺。

可是他下一句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得罪那個人,不就肚子疼了一晚上嗎?然後我婆婆看了之後,也不知道給我吃了什麽草藥,然後你們猜我第二天拉肚子,拉出個什麽?說了你們也不信,拉出一個稀奇古怪的蟲子,我是從來都沒見過。我婆婆說那是那個下蠱人自己培養的蟲子,不過手法不算高明,哼哼,那蠱是藏在指甲蓋兒裏的。”

是的,引起我注意的就是最後一句話,指甲蓋兒裏的。不是懂行的人,絕對說不出這話。

要知道,我雖然不玩蠱,也像如月,淩青奶奶是專業人士,但多多少少聽聞過她們說起過一些可以流傳的東西,其中有一條就是去苗寨,看見指甲蓋兒髒的人,離遠點兒,因為那蠱就藏在指甲蓋兒,多是蟲卵,輕輕一彈,就到你吃的東西裏了,手法高明點兒的,直接就彈你鼻子裏了。

這的確隻是一種非常粗淺的下蠱手法,而且這種蠱也不算難纏,因為那種蟲子一般死的快,很多蟲卵還不一定起效果,就被胃酸給融化,可這哥們的婆婆還真是個懂行人嗎?

想到這裏,我來了一些興趣,於是扯下帽子,用四川話問到那哥們:

“哥子,你曉得的挺多啊?你婆婆真的是苗寨的人啊?我去過湘西,你婆婆哪個寨子的哦?”

 

2。第二章 近鄉情怯

那哥們見一直沉默的我忽然說話,挺驚奇的,轉頭同樣用四川話問到:“哥子,你也去過湘西苗寨啊?”

我笑著說到:“是啊,那裏風景不錯,聽說國家要搞旅遊開發啊。”其實,那個時候我壓根兒沒有去過湘西,隻是隨口一說,可沒想到到現在,那個地方倒真成了旅遊地點了,很多神秘的事情被刻意的一渲染,反而把很多真相都掩蓋了下去,唯一不能掩蓋的就是當地的民風,由於很多原因,依舊非常的彪悍。

“這個我倒是不曉得。不過說起來,我倒是真的想去次湘西,看看我婆婆的故鄉,我都沒去過。”那人很感興趣的說到,聽完這句話,我知道,這人多半沒有吹牛自己的經曆,隻是誇張了一些。

我裝作很懂的樣子,問到:“你婆婆哪個寨子的嘛?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去過,也可以給你描述一下嘛。”

那人略微有些皺眉的說到:“我婆婆對她自己的寨子很忌諱的樣子,很少說起,我隻是在她快去世的時候,大概聽她提起過一次,在XX地兒那一片的寨子。”

XX地,我對湘西一無所知,當然也就不知道他說的是哪裏,但是我默默的記下了那個地方,要知道去苗疆找蠱苗可不容易,有一些線索總是好的,而且蠱苗不和一般的寨子接觸,但是蠱苗之間倒是互相都知道,還會有一些接觸,聽淩如月曾經提起過一次,蠱苗之間還有特殊的交易,如果我有了這個線索,說不定能摸索到淩如月她們所在的地方。

想起來很慚愧,我和如月雖然在一起的時間短,但交情不淺,是真的如兄妹一般,我竟然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

可是她也沒說過啊,好像不太提起的樣子。

問出了這個,我隨便敷衍了兩句,也就沒多說什麽了,更沒吹噓自己知道些什麽,人前低調,不多言,我是知道的,就算我還沒怎麽麵對過社會。

不過畢竟和別人談了兩句,我倒是不好繼續睡覺,很努力的想著幹脆開朗點兒好了,可是還是融入不了,聽他們吹著吹著,我竟然真的睡著了。

當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四川熟悉的山水,我又再次回到了這裏。

沒多久,火車就到了成都站,我還是禮貌的和幾個同座之人道了個別,就匆忙下車了,這一次,我沒打算在成都停留,我跟酥肉說過,半年內我會去找他,因為我要先陪我父母。

想著爸媽,姐姐,我心裏有些火熱,恨不得立刻回家,可是當我踏上回家的客車時,卻又害怕起來,怕見到父母,那麽多年了,他們會對這個兒子陌生嗎?

姐姐們還好,畢竟她們在北京的時候,我一年總還能見著兩次。

越這樣想,我的心就越是不安,所謂近鄉情怯,就是這感覺嗎?

那個時候,全國的高速公路線路還沒修通,客車顛簸了一天,才到了我故鄉所屬的地級市,可這時卻沒了到我家所在鎮子的車,我隻好在這裏停留一天。

這個城市是離我故鄉最近的城市,可惜我竟然長這麽大,一次都沒有來過。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候,我一個人提著行李默默的走在這個城市,看著這一切,忽然就想起我家的燈火,媽媽做飯的味道,爸爸微笑的樣子....

心裏有些溫暖,又有些心酸,親鄉情怯的感覺更加厚重,師父啊師父啊,你說自然之心,隻體會,不幹涉,可是你要我怎麽去放下這人家煙火的溫暖,哪怕隻是一絲溫暖,此刻在我心中也重如萬鈞。我,還是,放不下。

隨便的吃了一點兒東西,在一個小旅館湊合了一夜,第二天早起的時候,我望著自己的行李,竟然有種更加膽怯的心理。

我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衝到這個小旅館簡陋的衛生間裏,開始洗涮,非常認真的刮胡子,又非常認真的打理頭發,完了之後,我翻出了我最好的一套衣裳,仔細的穿上了。

做完這一切,我望著鏡子苦笑,我發現我挺俗的。

嗬嗬,一個俗氣的道士吧,一點也沒仙風道骨的感覺,和普通人有什麽不同?都一樣,都有一種風光回家鄉的心理,就算撐麵子也要撐起來。

其實,真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一顆盼兒風光,盼兒出息的父母心,要知道我可是在北京,我父母心裏了不得的大城市呆了那麽多年的人啊,我怎麽忍心讓他們失望?我要滿足他們。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還算像模像樣,我提著簡單的行李和給父母的禮物,終於踏上了回鄉的客車。

幾個小時以後,我站在了那個熟悉的小鎮子,到了車站,我差點認不出來這個小鎮子,那麽多年過去,竟然變得那麽繁華。

剛走出車站,我就遇見一個熟人,胡雪漫,大胡子叔叔。

他望著我,我望著他,兩人一時語塞,然後又同時傻笑,他忽然就走過來,想象小時候一樣揉揉我的腦袋,卻發現夠不著了,他開口說到:“臭小子,長挺高了啊。”

這一句話無疑破開了時間和空間帶來的疏離,多年前的感情又再次回來了,我笑著說到:“不高,就1米82。”

“哈哈...”胡叔叔大笑,我注意到這個當年正當壯年的胡叔叔眼角已經有了皺紋。

不由得有些酸楚,少小離家老大還,鄉音未改鬢毛衰...胡叔叔都已經這樣了,我爸媽呢?

胡叔叔見我望著他,不由得說到:“看啥啊,三娃兒?”

我盡量輕鬆的說了一句:“胡阿姨,你老了啊?”

胡叔叔佯裝憤怒的在我胸口輕輕打了一下,說到:“咋跟小時候一樣,還叫我胡阿姨?誰說我老了,我年輕著了。”說話間,他已經接過我的行李,然後拉著我走到一輛桑塔納的麵前。

在90年代,這樣的小鎮,這車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我奇怪的望著胡叔叔,問到:“叔,你發財了啊?”

“發屁,還不是守著這裏的部門,不過混了這幾年,升了點職,到大市去了,調一輛車的權力還有,你知道,我們這部門特殊,調車不算啥。昨天就打算在客車站接你,又怕錯過,今天一早我就在這裏等著你了,果然等到你了。”胡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囉嗦,一見我就喋喋不休的說著。

我聽得心裏暖呼呼的,總算有了回故鄉的親切感,不再那麽近鄉情怯了,於是問到:“胡叔叔,咋想著來接我的?”

“廢話,不是給你撐麵子嗎?開著小轎車回去,你爸媽臉上也有光啊。”胡叔叔隨意的說到,我此時和他已經坐在了車上,聽他那麽一說,我心裏又是一陣感動,不由得開口喊了一句:“胡叔叔...”

胡叔叔假裝無意的從包裏拿了一千塊錢塞我手裏,說到:“薑爺的情況我都知道,我們這個部門消息還算靈通。我找同事打聽到了你什麽時候從北京離開的,算著今天也該到了。薑爺一走。你小子比較困難,我也知道,所以錢你拿著,你知道你父母,包括周圍的鄰居,都覺得你是去北京了,風光的人啊。”

說到這裏,胡叔叔沒說什麽了,我懂他話裏的意思,我捏著那一千塊錢,眼睛發熱,終究放進了兜裏,這個部門津貼高,可是絕對不能和有錢人比,90年,一千塊錢很不少了,這份情誼我記下了,我沒有說還錢什麽的俗氣話,我知道我該怎麽做。

車子發動,朝著我家開去!

 

3。第三章 再見父母

站距離我家並不遠,我坐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胡叔叔搭著話:“胡叔叔,這些年沒回來,鎮上變那麽繁華了啊?”

“你小子是在大城市呆久了,眼界變高了吧?這裏哪裏是鎮上?這裏是縣城啊!”胡叔叔一邊開車一邊說到。

我臉一紅,我竟然一口一個鎮上,忘記這裏是縣城了,倒不是我眼界高了,而是那麽年沒回來,我的記憶有些模糊,竟然分不清鎮上和縣城了。

其實哪裏才分不清楚鎮上和縣城啊,看著車窗外的這些街道我都覺得陌生無比,感覺像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好在過了那條繁華的街,下一跳老街還保留著如此多熟悉的建築,才讓我有了一絲回家的感覺。

在我心裏,不論是鎮上還是縣城,都有些陌生的感覺,我的故鄉隻是那個寧靜小村,那間廢棄的勞務,那一片隱藏在竹林中的小築,它們改變了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來了,胡叔叔轉頭對我說:“臭小子,到了,還不下車?” “到了?”我疑惑的望著車窗外,根本沒想到就到家了。

因為眼前是一條嶄新的街道,寬闊,整潔,熱鬧,而我明明記得我家是在學校門口的一條胡同裏,怎麽會是這裏。

胡叔叔拍拍我的肩膀,說到:“這裏靠近縣中,早就是黃金地段兒了,改成這樣也正常,你下車就知道了。你爸媽在縣城裏還不錯啊。”

我有些疑惑,更有些膽怯的提著東西下車了,胡叔叔停好車,提著我的行李,和我一起走著,我打量著這陌生的接到,有些好笑的發現我有些腿軟。

走了沒有幾分鍾,胡叔叔拉著我停下了,說到:“三娃兒,就是這裏,到家了啊。”

我帶著驚奇的目光看著眼前這棟漂亮的三層小樓,不太相信這就是我的家。

在我記憶力,我家就是個二層小樓,樓下兩間門麵,一間賣點學生的文具小吃,一間改為了麻辣燙的小館子,然後上麵的樓住人。

可眼前這棟三層小樓,很大很氣派,一樓整整三大間門麵,一間是賣書,一間是個精致的小飯館,一間是漂亮的文具店。貌似樓上還掛著個牌子,寫著什麽輔導班之類的,這是我家嗎?

我有一肚子的疑問,可惜胡叔叔根本不等我問,就在樓下大喊了起來:“老陳,老陳,快下樓,記得叫秀雲嫂子一起下樓啊!”

樓上很快有了回應,是一聲答應的聲音:“老胡啊,啥事兒嘛?我馬上帶著秀雲下來。”

那聲音有些蒼老了,可是又如此的熟悉,我的內心狂跳,那聲音不是我爸,又是誰?不知道為啥,一聽見我爸的回應,我竟然有種想逃跑,不敢麵對的感覺,我不知道我是不敢麵對什麽。

胡叔叔感覺到了我情緒的激動,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說到:“你爸媽現在不住這裏了,在縣城裏買了樓房,這層樓的門麵也是租給人家經營了。

不過三樓留著,很便宜的價錢租給一些學生和學生家長,你知道的,縣中人多。你爸說這些學生不容易,就當做善事兒,為你積德。你上次不是叫人帶回了許多東西嗎?你爸媽專門騰出了一間屋子來擺放,這不,這幾天就在忙這事兒了。”

胡叔叔給我說著,可是我心情緊張,壓根沒聽多少進去,我沉默著,隻是看見一個身影從樓道裏走出來,然後望著我愣住了,接著又是一個身影從樓道走出來,同樣望著我這邊也愣住了....我用力的回抱住我爸爸,想說點什麽,卻一下子被哭聲淹沒,我自認為是個心軟,常常掉眼淚的人,可是我很少哭出聲,就如此時。

我爸抱了我一下,可能覺得不好意思了,放開了我,可手還是緊緊的拉著我,然後對我還在發愣的媽喊到:“老太婆,你還在那幹啥?沒看見兒子回來了嗎?”

此時,我的情緒也已經好多了,一把抹幹了眼淚,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對著我那傻愣愣的媽喊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這句話喊出來的感覺是那麽的奇特,就像是多少年前我放學回來,書包一扔,喊著媽,我回來了,就像是多少年前,我從山上回來,喊著媽,我回來了。

如今,過了八年,還是那一句,媽,我回來了,我真的挺想喊一輩子,到我死那一刻,都能這樣喊著,媽,我回來了。

我媽聽見這話,飛快的朝我走了兩步,忽然卻又蹲下了,捂著臉哭了。我爸一看見,非常快的走過去,扯著我媽,一邊扯,一邊說:“我說,你這老太婆哭啥子嘛?兒子回來了,你哭啥?這大街上的,這人多的,你哭啥嘛?”

叔叔此刻眼眶也紅紅的,不過他還是調侃到:“你們一家真夠逗的,見麵一個個都大哭,這是幹啥呢?還站在街上,不讓我進去坐坐?”我也跟著走了過去,輕輕的拉起我媽,說到:“媽,我這次回來,要住一個月呢,我們回家說。”

我媽終於被我拉了起來,一起來,就摸著我的臉,喃喃的說到:“我的大兒子,回來了啊,回來了,哎,三娃兒,回來了啊...”

我眼眶紅著,微笑著望著我媽,點頭說到:“嗯,媽,我回來了。”

我媽像終於從夢中清醒了,發現是現實一樣,忽然就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死死的挽著我,說到:“我家三娃兒,走走,進屋去,老胡,你也快進來。不行,我得去買菜,兒子,你想吃啥?哎呀,這都幾點了...”

我媽語無倫次,又哭又笑,可是在我眼裏卻是那麽的可愛,我爸在旁邊挺不滿的,念叨著:“都老太婆了,還一點不穩重,又哭又笑的,像個啥?”

“我兒子回來了,我高興,我樂意,你管得著?”我媽毫不客氣的回嘴。

我挺樂的看著我爸媽鬥嘴,一開始那種近鄉情怯,不敢見爸媽的心情此時已經全然的消失,剩下的隻有親切,親情,那種濃濃的溫暖包圍著我。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可是也不需要一時去說清楚,因為我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和我爸媽好好訴說離情別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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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坐著我,我爸媽,還有胡叔叔。

我的倆個姐姐已經在別的城市工作,可我爸媽已經第一時間通知她們,讓她們回來了。

那個時候,大學還分配工作,我倆個姐姐挺想留在北京的,無奈必須服從安排,所以去了別的城市工作,因為去了別的城市,所以我們見麵的機會也少了很多。

我很想她們!

另外,我大姐已經結婚了,我有了姐夫,還有了一個兩歲的小侄兒。二姐,也在今年就要結婚了,可惜這些家裏的大事我都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小時候不以為意,長大了才知道緣薄竟然是如此的殘忍,有人羨慕道士,羨慕我那強大的靈覺,可是,他們何嚐知道,我也在羨慕那種可以常伴父母親人左右的幸福呢?

一頓飯吃了很久,我們說了太多,我原本想著要風光回家,給父母一個放心的,可是酒過三巡,還是忍不住對父母說了很多實話,我不忍心欺騙他們。

看吧,歲月如此殘忍,我的爸爸頭發已經花白,我那幹練的媽也已經起了很多皺紋,我對他們的印象就停留在我15歲那年,這一次回來,才發現,時間豈會因我的記憶而停留?

這樣的爸媽,我怎麽能忍心欺騙?

我什麽都說,可是很多事情卻輕描淡寫的帶過,就比如我那叛逆的歲月,那打架差點沒命的事兒,那經曆的種種危險,我隻著重說一些學習,他們聽來有趣的經曆,實話是實話,可是不讓他們擔心也是我的目的。

我的經曆不同尋常,當然聽得我爸媽唏噓不已,最後倆個老人久久不能說話,包括胡叔叔也愣了。

過了很久以後,我爸才把酒杯重重一放,說到:“那老村長可憐,這人呐,還是善良點兒好。”

我媽也說到:“就是,人還是善良點兒好,這晚上才睡的踏實嘛。”

這才是老百姓最樸實的感情吧,我望著爸媽樂嗬,至於胡叔叔則從這事兒裏聽出了很多危險的味道,隻是說到:“也隻有跟著薑爺,才能經曆這些吧。這薑爺一走就是三年,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啊。”

這句話,無疑又勾起了我的心事!

 

第四章 鄉土

可是那又能如何?師父的決定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他不要我去找,那麽就算我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他一樣也不會見我。

我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傷感了一下,可立刻又恢複了正常,帶著微笑扯開了話題,我隻想這頓飯吃的盡興。

大姐二姐是在第三天和第四天分別回來的,請假回來的,同行的,還有我倆個姐夫,和我的小侄兒。

又是一番離情別緒不消細說,看著倆個已經非常成熟的姐姐,我還是會想到那年在衣兜裏發現的零錢,和那一張紙條,我的姐姐們啊......

接下來的日子是平靜的,每天和爸媽姐姐們說說話,逗弄一下侄兒,和姐夫們喝兩杯,幾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內容,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煩,隻需要享受這親情的安逸就是了。

爸媽姐姐擔心的是我這三年工作的問題,大姐在一家醫院當醫生,想動用一些關係把我弄進醫院,做個文職什麽的。二姐現在已經是一所中學的小主任了,她又想把我弄進學校去呆著。

我的大姐夫是部隊上的軍官,二姐夫是一個公務員,具體什麽官職我也不知道,總之他們倆個也要幫我,說是要把我弄進哪裏哪裏,弄得我哭笑不得。

至於我爸媽則更直接,我媽說:“兒子,我們家又有服裝店,又有門麵的,你要做啥都可以,還怕養不活自己?哪兒也別去了,當個生意人也不錯。”

我爸也說:“就是,我們老了,請人管理還不如自己兒子來管。”

家人就是這樣,隻有他們才會為你的生活事無巨細的操心,可是我一陣內疚,因為我注定了是不能常伴家人,也不想接受姐姐姐夫的好意,因為我討厭束縛,所以我拒絕了。

我的拒絕讓我那性格直爽的大姐暴怒,戳著我的額頭罵:“三娃兒,你讀個大學啥用?還不肯出去工作,你羞於見人咋的?嫌工資少咋的?”

我二姐性格就溫婉的多,也是著急:“三娃兒,這人耍著是會耍懶的,你不要年紀輕輕的不工作。”

我媽沒啥文化,直接就說:“不工作就算了,你們三不工作都行,回來,都讓爸媽養著。”

我爸就罵:“老太婆,你胡說八道啥?我老陳家要為國家培養人才,不是培養社會主義的蛀蟲。”

我聽聞這些就是傻樂,這些生活化的對話是我生命中最缺少的,也是最渴望的,我很享受。

這時,我那兩歲的侄兒也跑過來,直接就爬上了我的膝蓋,這些日子的相處,這小子挺膩著我這個舅舅的,他一上來就說:“小舅舅,小舅舅,我爸爸讓我問你件事兒。”

“啥事兒啊?”我捏著我那侄兒粉嫩嫩的臉蛋兒,忍俊不禁的說到。我很喜歡這小子,他長的像我大姐,和小時候的我也有5,6分的相像,所以我忍不住偏愛。

“就是問你,啥時候找個小舅媽回來,我要看小舅媽。”童言無盡,我侄兒這話一說出來,我倆個姐夫哈哈大笑,有一種陰謀得逞的樣子。

而我一頭冷汗,我知道這句話是點炸藥包了。

果然,我媽就開始說開了:“三娃兒,我覺得這縣城XX家的姑娘...”

“我們醫院有個女醫生...”

“我們學校有個女老師....”

“就是,兒子,爸覺得先成家,後立業也是可以的,我和你媽想抱孫子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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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十天,終於我踏上了回那個小山村的路,同行的是我的家人。

村子裏的變化不算大,可也不小,至少以前常見的草房,瓦房幾乎絕跡,換上的是一棟棟整齊的二層小樓。

我聽爸媽說他們也會常回來走走,這人老了,總有想回到那個小山村養老的心思,可是習慣了城市的生活,又覺得回不去了,矛盾中就隻有這樣常回來走走了。

我抱著小侄兒,一路給他講些我小時候的趣事兒,路過我讀過的學校,才發現小時候簡陋的學校已經修葺的非常好了,還有氣派的教學大樓,看著這一切我一點都不唏噓,在我心裏,注重孩子的教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值得人高興才是。

一路走著,一家人一路興奮的聊著,山村鄉野的空氣總是特別新鮮,在四川就算入冬了,到處都還是可以看見一片綠意,特別讓人放鬆。

走在鄉場那條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一路上都有老熟人給我們打招呼,隻是大多數人都隻認得我爸媽了,這倒讓我和姐姐們感慨,這人長大了,樣子變得那麽快嗎?

可沒走幾步,卻有一個人率先把我認了出來,我也一眼也認出了他——郭二!

當年他備受餓鬼蟲折磨的時候,可是我和酥肉去救了他,郭二看見我就跑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說到:“小師父,這多少年沒看見你了。”

我看著這個往昔鄉場裏第一能幹的人,總覺得比起當年,他憔悴了不少,這也是,餓鬼蟲吸了他的精血,他是比常人衰老的快。

“我去外地了,你身體還行吧?”我還是很熱情的寒暄著,人回到故鄉總是這樣,看見誰都親切,都會放下一些防備,我個性有些封閉,越長大越與人說不了兩句話,可現在卻還能和郭二寒暄。

郭二和我說著鄉場這些年的事兒,說是以前那個古墓早就發掘完畢了,不知道為什麽那墓室卻被國家毀了,說是年久失修,怕有人誤入,現在那片兒已經變成一個鄉鎮小工廠了。

還有件新鮮事就是,有個台灣人來鄉裏投資了竹器加工廠,還把鄉裏埋人的那片墓地修葺了一番,跟個公園似的,特別是有一個合墓,修的那叫一個漂亮。

我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卻不便點明,隻是靜靜的聽著郭二跟我訴說,我在想,我要留在這裏住幾天,去看看當年的餓鬼墓,去看看李鳳仙和於小紅的墓,也算是了卻一樁當年匆匆離別的心事。

一家人拒絕了郭二挽留吃午飯的熱情,繼續前行,說著一些這些年的變化,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那個小山村,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小山村。

離開這裏八年了,再次回來,這個熟悉的村子不是沒有變化,和鄉場一樣,村子裏的大多數人都修起了小二層,可見村民們的生活比起當年是好多了,就連村子裏的大路都和鄉場一樣,從以前的土路變成了石板路。

我有些激動的一手攬著爸爸,一手挽著媽媽,帶著虔誠的心情踏上了這條路,沒走幾步,就遇見了熟悉的鄉親們,寒暄自然是少不了的,驚喜自然也是有的。

這些年,山村人已經不像當年那麽純樸,可是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不是利益,時代的變遷能夠改變的,幾乎每一個人都熱情的邀請我們一家人去家裏吃飯。

無奈,我們另有打算,自然是拒絕了。

和鄉親們的寒暄,讓我了解到了一些人和事兒,至少我知道了小學時候的同學劉春燕,現在是村民口中有大出息的人了,人家已經是個公務員,好像是調配到鄉場上當小官了。

我想起了中學時的那一封封信,現在想來,忽然覺得有些感懷少年時代,不過在鄉場一路行來,卻沒有遇見她。

這樣也好,遇見了,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了,有些緣分散了也就散了,隻要當年那份情意留在心中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兒,離別太多,我反而對這些看得很淡。

我關心的酥肉父母倒還好,身體很好,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開朗,我在成都遇見過酥肉,我當然給他們帶來了酥肉的消息,我告訴他們酥肉生意做的不錯,雖然我並不知道酥肉在做啥,可是給這兩個老人寬心是必須的。

果然,聽聞這件事兒,酥肉他爸大嗓門一吼,就說到:“我家兒子一臉機靈相,做生意那能成,我們等著他把我們接城裏呢。”

酥肉一臉機靈想?我想起了那張胖臉,搖搖頭,有些好笑的想著,估計也隻有酥肉父母能從那張胖臉中看出機靈,我沒好意思告訴酥肉他爸,酥肉已經把他們家和董存瑞扯上了親密的關係。

就這樣,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自己的老宅子。

 

5。第五章 又是離別時

我爸媽沒有想到我隨身竟然帶著老宅子的鑰匙,當我們走進那棟近乎荒廢的宅子時,一家人都沉默了,各種滋味都湧上心頭。

這個老宅子代表著什麽?又銘刻了什麽?我想我的家人都清楚,在這裏,記錄了我們一家相依為命的一段日子,也是唯一一段一家人都在一起的日子。

那段日子和現在比起來,算得上是清苦,可那段日子,卻那麽的溫暖。那段日子,卻再也回不來.....

我們幾乎是沒有什麽方向的在老宅子裏轉悠著,我忽然就聽見了大姐的哭聲,我轉頭一看,她的手撫摸著牆壁,在對著牆壁哭。

顯然她的哭聲吸引了一家人的注意,大家都紛紛走向那裏,隻有我含著眼淚沒有動,因為我還記得那是我離開的時候,在牆上刻了一行字。

爸媽,姐姐,我愛你們,在心裏,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陳承一。

沒想到,八年的歲月竟然也沒能消磨那一行字,到今天被我大姐發現了。

我大姐在哭泣著,我二姐也忍不住在旁邊掉著眼淚,我媽靠著我爸帶著哭腔說到:“我這些年,就是不敢和你一起看看這老宅子,就怕想我們家三娃兒,那麽多年看不見人影兒。”

我大姐‘嗚嗚’的哭著,對我大姐夫說到:“我弟弟很苦的,從小就不敢在家住,小小年紀就要離家,還不能和家人聯係,我弟弟可憐的...”

大姐夫安慰著大姐,而我二姐性格比較內向,說不出什麽,隻是眼淚掉的比誰都厲害,二姐夫也忙著安慰,隻不過比起大姐夫軍人的鐵血氣質,二姐夫是個文人,多少性格要敏感一些,我看見他盯著牆上的字,眼圈也紅了。

是啊,要多深的離別之苦,讓會讓當年那個少年,在自家荒廢的老宅刻上這一行字啊?

隻有被我抱著的小侄兒有些不解,為啥大人們都哭了,我不想此行那麽傷感,把眼淚生生的吞了回去,故意樂嗬的說到:“你們哭啥嘛,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可是,在我內心,卻比誰都傷心,我活了23年,自以為最圓滿的歲月,就是和家人,和師父常伴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但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很容易的夢想,對於我來說,卻隻能是夢想。

人生自古就是如此,每一個人的追求都是那麽的不同,可是有些追求放別人身上卻又那麽普通,這就是人生不如意的體現嗎?所以,隻能活在當下,珍惜自己所有的,並且知足,因為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你的所有,說不定就是別人一輩子的夢想,為何要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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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人的午飯是在竹林小築吃的,自帶的幹糧,誰都沒想到,大清早的出發,到了竹林小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不出意料的,竹林小築秀美的風景,惹得大姐夫和二姐夫是一陣驚歎,也不出意料的,竹林小築外麵的陣法已經荒廢,沒有人打理,那些竹子自然是瘋長,我們走的那是格外艱難。

好在這裏的地勢是如此的偏僻,那麽多年來,竟然還是沒有人發現竹林小築。

再次見到竹林小築,心情最不平靜的是我,可是今天已經太多的感觸,我不想再去想什麽,強迫自己平靜,我像神經病一樣的,從行李裏拿過一章帕子,竟然開始擦拭著竹林小築。

我的舉動在外人看起來也許很神奇,哪有一個人去擦一棟屋子的,可是我爸媽,我姐姐們卻能理解,她們拉著我說到:“吃了飯,我們一起擦。”

到晚上的時候,竹林小築真的被我們一家人擦拭一新,我早說了,我要在竹林小築住幾天,我爸媽也堅持要陪我,所以帶了被子什麽的上來。

而在今天,我的姐姐姐夫們也留了下來。

這個竹林小築的夜,讓我一如回到了當年,隻是這段歲月還會不會再有,誰又知道?坐在竹林小築的長廊上,我這樣有些傷感的想著,而我的兩個姐夫這一路行來,早已經對我產生了十二萬分的好奇。

他們當然或多或少的聽過我姐姐們說起過我的事情,出於一些原因,他們在保密的情況下,多少也有些不信,覺得誇張,經過這一路,他們就算想不相信,都覺得有些難,所以他們忍不住問。

但姐夫們畢竟隻是普通人,我雖然對他們也很有好感,但不意味著很多事情就能對他們說,我盡量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事兒,盡量用比較接近科學,比較不玄幻的語氣來解釋了一下玄學,就是這樣,也惹得姐夫們一陣陣驚歎。

我,和爸媽在竹林小築住了5天。

這5天我親自給爸媽做飯,當年我在竹林小築吃的最多的就是山筍,溪裏的魚,蘑菇,還有一些野味,如今我也如法炮製的做給爸媽吃。

雖然在這什麽都沒有的山上,僅靠著我爸媽帶來的一些簡單炊具做飯很困難,可也不影響我們一家人吃的很香甜,那些味道,是我懷念已久的當年的味道。

這5天,我去過一次餓鬼墓,看見的確實一個火炮加工廠,當年的痕跡幾乎是一絲都沒有了,這讓我不得不感慨國家的雷霆手段。

這5天,我也去看過一次於小紅和李鳳仙的墓,果然如同郭二說的那樣,修的華麗無比,隻是墓再華麗又有什麽用?這些都是外物,消失的人或感情能再回來嗎?

這些年,隨著成熟,我越來越佩服李鳳仙和於小紅的感情,在我看來,無論如何,感情是沒有錯的,是純粹的,不管外人理解與否,怎麽看這一對禁忌的戀人,可在我心裏,總是會自私的編製她們能美好的,幸福的在一起的畫麵,不要再有遺憾,不要再像這樣的結局,一個人守著思念,死在他鄉,一個人帶著怨氣,魂飛魄散。

一個月的時間看似很長,可實際上卻很短,我過了那麽幸福的一個月,終於也是時候離開了。

當我收拾好行李,準備走的早晨,又和當年離開一樣,下著蒙蒙的細雨,這四川多雨潮濕的冬季啊,總是讓離別之人傷感。

我媽早早起來為我做好了早飯,逼著我吃完,又準備了大包小包她親手做的小吃,結果我行李原本不多,這些小吃讓我的行李硬生生的多出了一袋。

我爸在旁邊守著我吃完,然後對我說:“混不下去了,就回來,我老了,不怕大災小難的,我比較在乎我的兒子。”

我沉默,我也比較在乎我的爸媽,不管你們多老,我也不想你們經曆任何大災小難。

我媽說:“記得和我們常聯係,先寫信吧,這次花大價錢,我和你爸都得把電話裝上,常給家裏打電話。薑師傅說每年你可以和我們相處一個月,但沒說現在不能聯係了,你記得聯係啊。”

我點頭,這一次,我一定會常常聯係爸媽,我不想他們像過去的八年一樣,隻能在夢中想象兒子的生活。

“三年後,找到薑師傅,把他帶來這裏吧,我們想他了。”我爸忽然說到。

我心裏一疼,說到:“肯定的,我師父常說我媽做菜好吃。”

“那好,走吧,兒子。”我爸幹脆的說到,提著我的一包行李就出去了。

門口,胡叔叔早就開車在等我了,可我爸卻大手一揮的說到:“老胡,你到XX(出縣城的路)去等著我們吧,我用自行車帶我兒子去。”

這一次離開,我的想法是去找酥肉,胡叔叔負責送我到地級市去坐車到成都,可我沒想到我爸竟然要用自行車送我。

看著門口熟悉的那輛老二八,我沒有推辭,把行李交給了胡叔叔,我那麽大個個子則直接跨上了自行車。

在車上,因為腿太長,必須得蜷縮著,不是那麽舒服,也有行人覺得好笑,覺得不解,咋一個老頭兒用自行車馱著一個大小夥子呢?

可是我和我爸都沒有去管,和當年一樣,風吹起了我爸的頭發,已經是白發多,黑發少了。那年我離開的時候,最怕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卻沒想到這已成真。

我想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我爸的聲音幽幽的從前麵傳來:“三娃兒,爸爸在以前呢,就希望你有大出息。到現在,爸爸就希望你平平安安。”

 

6。第六章 本錢

一顆孤獨的心在家得到慰藉,倒讓我一路上開朗了許多,看風景,看人都多出了幾分親切,下車時,遇見前來搭話的三輪車,我也有了笑容,始終是微笑著和別人講話。

成都我不熟悉,好在到站的車子就在荷花池一帶,三輪車七萬八繞的,順利的把我拉到了酥肉租住的地方。

我提著大包小包敲響了酥肉的門,一邊又在忐忑,這是上午10點多,酥肉這小子該不會出去了吧?

結果,不一會兒,屋裏就有了動靜,酥肉這小子睡眼惺忪的來給我開門了,一看是我,這小子來了精神,樂嗬嗬的說到:“三娃兒,那麽早啊?”

我擠進屋,一如既往的臭味撲麵而來,我說到:“早個屁,都10點多了,你還在睡。你不是做生意嗎?”

酥肉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坐,說:“這生意是晚上做的,你不懂。這三年就跟著我混吧,三娃兒,你看吧,我以後會非常有錢的。”

坐了幾乎一天的車,我也累了,把行李一仍,往酥肉床上一躺,說到:“我沒這樣打算,先跟著你賺點兒錢吧,然後我準備四處走走。”

“沒錢你走個屁。”酥肉端著個搪瓷缸子,看也不看,就大口喝著裏麵的隔夜茶,一邊喝一邊我。

“隔夜茶不好。”我自己有打算,懶得和他爭。

“在外麵哪那麽多講究,不過我也打算攢錢到處走走,隻有多走才能發現商機,我們分開那麽多年了,這次我得跟著你,別甩開我。”酥肉很平靜的說到。

我望著酥肉,心裏有些感動,我知道這小子是不放心我,他覺得我沒啥社會生活經驗,他跟著總是好一些,反正他現在也是四處飄著。

這個我不是亂想的,從酥肉租住的環境,還有大上午都在睡覺的情況,我知道這小子生活的不是太好,偏偏又想找個機遇一飛衝天的感覺。

“走,下樓去吃點兒東西,餓了。”酥肉拍著肚子說到。

“別,我媽給我弄了一堆吃的,省點兒吧,就在家吃。”說話間我去翻行李,一會兒就翻出來許多東西,我媽鹵的雞腳,做的冷吃兔兒,麻辣雞....

酥肉口水直流,嚷著我就愛吃秀雲姨弄的菜,而我翻著翻著卻愣住了,我發現包裏有一疊錢,很厚的一疊百元大鈔!

酥肉見我愣著,也走過來,發現了那一疊百元大鈔,一看就嚷嚷到:“**!不用數,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他媽一萬塊錢啊。三娃兒,你什麽都不用做,白吃白喝兩年都夠了。”

是啊,90年,一萬塊,不買什麽東西,用兩年絕對是夠用了!

我拿出錢,不用想也知道是我爸媽悄悄塞給我的,心裏一陣感動,卻又一陣內疚!我那麽大個人了,竟然到現在還要爸媽給錢。

酥肉看見我不停變化的臉,知道我在想啥,一拍我肩膀說到:“三娃兒,其實陳叔和秀雲姨現在挺有錢的,他們老了,不就想兒女好嗎?你要有本事,就拿這一萬塊錢做點啥,賺更多的錢來報答們。”

我對錢不是有太大的概念,師父不在身邊的這幾個月,我才漸漸意識到錢的重要。

不過,就算如此,我還是不太有概念,就如師父給我留下的古玩件件值錢,說關鍵時候,可賣,用作修行,可我還是很迷糊,而且我下定決定不賣這些東西,才想著把東西運回家,讓爸媽幫著收藏,陡然拿著一萬塊錢,忽然就覺得有些燙手。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要咋用。

酥肉的話倒是給了我一些提示,師父說修行不能停止,但修行是什麽,是要用錢來支撐的,這三年我必須要賺錢啊,有了這個本錢,那我做點兒什麽呢?

酥肉激動的在屋裏走來走去,說到:“哥們我早就想做點大事了,真是雪中送炭啊,三娃兒,和我一起幹吧。”

我茫然的點點頭,隻是說到:“不過隻能有7000,我要還別人3000。”

然後我以為,我剩下的三年就會在和酥肉做生意的過程中過去,卻沒想到,命運對每一個人總是不一樣的,它會牽引著人走到他該走的道路上去,就如我是一個道士,我總要做道士該做的事兒。

我避開苗疆,可我還是會輾轉去到那裏..... 因為累,我在屋子裏一覺睡到下午,醒來的時候酥肉不在,我起床,經過四處打聽,總算在郵局把錢給沁淮匯了過去,等到我回去的時候,就看見酥肉一臉著急的等著我。

“你走哪兒去了哦?等著你辦大事呢。”酥肉急吼吼的說到。

我看見屋子裏堆了一堆東西,那堆東西比較讓我臉紅,竟然是女人的內衣什麽的,另外還堆了一些普通的襯衣,西褲什麽的。

我不知道酥肉要做啥,隻是說到:“我那麽大個人又不會走丟,辦啥大事?”

酥肉也不說話,拿過兩個編製袋,就往裏麵裝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說:“來幫忙吧,這年頭什麽最好賺?女人的錢最好賺,有個牌子什麽事兒都好說。我的財力是不夠,就隻能做小成本的內衣,有了你這筆錢加盟,我這內衣好賣了。等賺了這比錢,我們就去廣州...”

我有些茫然的聽著酥肉絮絮叨叨的說著,完全不懂生意是咋回事兒,問到:“女人錢好賺,你弄些男人的襯衣,褲子來幹嘛?”

“廢話,女人除了給自己買東西,還得給誰買?自己的男人啊!你就等著吧!”酥肉已經麻利的裝好了一袋子東西,我也跟著裝,裝好兩口袋之後,酥肉招呼著我出門了。

提著編織袋,和他一起七拐八繞的,我們來到一個小廠,是一個成衣加工廠,我有些茫然和酥肉把袋子放在了門衛室,然後在一包紅塔山的作用下,我和酥肉成功的進了廠。

奔到廠長辦公室,我看見一個精瘦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麵,一見到酥肉就用一口廣東腔普通話嚷到:

“你怎麽又來啦?我說啦很多次啦,你係不係聽不懂啦?違法的事情我們不幹啦,我要去陪我鵝子,鋁鵝啦,就這樣。”

鵝子,鋁鵝是啥玩意兒?我沒想到一進門就遇見這樣的待遇,聽一個廣東人用那廣式普通話,差點把我繞昏,可不想酥肉拉著我進去,一把就把門關上了,然後一張胖臉上堆著笑,對那廠長說到:

“這點小意思,給您兒子,女兒買點兒好的唄,這次我給大價錢,您就幫個忙吧?”

說話間,我看見酥肉已經遞了兩百塊錢過去,那個年代,兩百塊錢雖然不如80年代那麽誇張,可是也絕對不算少了,這一遞看得我心都在滴血,我以為我麵前這個廠長,那麽大個老板,不會要這兩百塊錢,可他還是收了,對酥肉的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不係錢不錢的問題啦,你知道啦,我係合法商人啦...”那老板這樣說到。

我強忍著把茶杯扣他腦袋上的衝動,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那麽大個老板收人兩百塊錢?然後收了錢又準備不辦事兒?而且一口一個合法商人,難道酥肉要做違法的事兒?

“一個標誌10塊錢,咋樣?做不做?”酥肉根本沒二話,直接一拍桌子說到。

“你有錢?上次你不係說先欠著?你知道啦,我這小本生意..”那老板轉了口風。

“沒錢的話,咋可能送你兒子,女兒禮物呢?”說話間,酥肉從兜裏摸出一疊一千的,然後說到:

“長期合作關係,成吧?一個標誌,你們投入的本錢多低啊?你不是也常常和王五合作嗎?我給的價錢還高,你覺得呢?”

那老板不動聲色的說到:“生意少了,我可不做啦,你知道啦,要虧本的....”

 

7。第七章 紅塵

走出那個小工廠大門的時候,酥肉哈哈大笑,我從交談的時候,也大概知道了酥肉要做什麽事兒,心裏有些不舒服,問酥肉:“這不是騙人麽?”

酥肉不以為然,說到:“這算什麽騙人?你以為大牌子的衣服質量就真的非常好嗎?還不是人們現在有錢了,想追求個名牌?再說,我賣的價錢能和那真正的大牌比嗎?就是換個方式,讓人們買的東西,賺個辛苦錢而已。三娃兒,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掙紮,你娃兒該不會要當衛道士吧?”

我肯定不是一個衛道士,我想起曾經我和師父來過一次成都賣玉,那個時候師父說過盜墓的問題,他就和我說過一段話,大意就是告訴我這世界,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因果,盜墓的也是為生活所逼,他們自然也會因為盜墓有自己的報應,這世界有白天就有黑夜,而我們要管的不過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兒。

是的,酥肉為了生存不得不這樣做,我也是一樣!就如他說的,換個方式,賺個辛苦錢而已。

想到這裏,我沒多說什麽,酥肉怕我不高興,一把攬住我,說到:“說點你感興趣的事兒吧,你別看這荷花池人來人往的,別看這片兒廠區繁華,可不平靜呢,鬧鬼。”

這倒算是符合我的胃口了,就問酥肉:“咋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聽說半夜有人聽見女人哭啥的,還有個門衛看見骷髏架子在走路,嚇個半死!聽說這裏的老板要集體出錢請出名的道士來做場法事呢。”酥肉跟我說到。

“出名的道士?誰,很厲害嗎?”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幹這行的,總是會和同行比較,我年輕氣盛,忍不住就開口問了。

“我知道個屁,到時候去看個熱鬧唄。聽說那道士一出手,很多事兒都給擺平了,成都好幾個有名望的人都請他呢。你也去看看唄,到時候和他鬥鬥,看是你厲害,還是他厲害。至於我們撈完這一票就走,要說發財還是得去廣州。”酥肉說著說著又轉回賺錢的問題上去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別的道士怎麽做法事,於是說到:“走之前,我咋也得看看那道士是個什麽人。對了,去廣州我也不反對,但去之前,我還得去一個地方,看一個人。”

“誰啊?”酥肉不以為意的問到。

“一個叫元懿的人,你不大認識。”我隨口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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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就是好辦事兒,酥肉委托那個小廠老板做的事兒,在錢的作用下,三天就搞定了!

酥肉喜滋滋的拿回他的貨,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每件衣服,包括內衣上都做上了新鮮的商標——夢特嬌。

90年,做為中國第一個崛起的品牌,夢特嬌受到了太多人的追捧,可是那個時候也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酥肉就是要鑽這個空子。

拿到貨以後,酥肉跟我說起了他的辛酸史:“三娃兒,我以為省城錢好賺,揣著1000塊錢就來省城了,誰知道租房啊,吃飯啊什麽的得留一筆錢吧,然後做生意的錢就很少了。三娃兒,你不知道,我啥都倒騰來賣過,最困難那天,進了貨,連他媽吃碗麵的錢都沒了。這好不容攢了點兒錢吧,就想來筆大的,我觀察過女人的錢好賺,就決定從這兒下手,就弄了一批內衣,你知道其他衣服本錢太高,然後晚上去擺攤,誰知道***....”

酥肉說不下去了,他一大男人如何懂得欣賞女人的內衣?好賣才怪,我大概也能猜到。虧這小子那時還跟我說,他做生意風光,原來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的狼狽啊。

“我算是發現了,人們現在喜歡名牌,老子就去弄個名牌內衣吧,想著把這批貨賣出去,可是老子沒錢!三娃兒,幸好,幸好我有你這哥們...”酥肉越說越激動。

我攬著他的肩膀,說到:“我就知道你小子以前跟我裝風光啊。不過,你賣內衣就賣內衣吧,咋弄一批男人的衣服來賣。”

酥肉悄悄的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你可別說出去,夢特嬌可沒啥內衣,都沒女人的衣服。我這要把內衣賣出去,就得弄些男人的衣服,增強真實性。”

我無語的望著酥肉,這小子真的賊精賊精的,那憨厚的臉上,一雙眼睛正閃爍著機靈的光芒,我他媽忽然悟了,為啥酥肉他爸會說自己兒子一臉機靈相,但同時我也忍了很多次,忍住想一巴掌拍在那張臉上的衝動。

“走,三娃兒,現在我們去喝個小酒,然後呢,晚上我們就去賣東西去,有你在,那些大媽衝著你這臉也得買啊,你這次回家一次,咋也得跟我說下劉春燕。”酥肉羅裏囉嗦的。

我這次是真忍不住了,一腳蹬在酥肉的肥屁股上,說到:“你娃兒找打吧?憑啥我在,大媽就買衣服?你意思是我就隻吸引大媽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還惦記著劉春燕,老子偏不給你說。”

酥肉跑在前麵,嘻嘻哈哈的笑著:“你這種小白臉當然吸引大媽,年輕姑娘得喜歡我這種,我這種!知道不?憨厚,老實,好依靠的。”

“你憨厚個屁,有種把劉春燕追到手再說吧,哈哈...”我快步的追上去,攬著酥肉,出門了,樓道裏不時傳來我們爽朗的笑聲。

我忽然發現,在酥肉的帶領下,我有些適應這個社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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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成都的春熙路。

我第一次見識到什麽叫真正的屬於四川的熱鬧,曾經我和師父來過一次成都,他也帶著我四處晃蕩過,買小吃給我吃,還給我買了一身難看的土黃色衣服,可就是沒來過春熙路。

到今天我來到這裏,差點被這裏的熱鬧晃瞎了眼睛。

“幹嘛啊?土了吧?別跟我說你在北京呆過八年,跟個土包子似的。”酥肉在旁邊說到。

我瞪他一眼,隻是說到:“沒想到我們四川也能這麽熱鬧。”

“龜兒子,滾一邊去,看不起我們四川,是不是?”酥肉斜我一眼,拉著我很快走過了春熙路,這裏在90年代是有夜市的,可地盤卻是固定的,我們隻能在這總府路找一處熱鬧點兒的地方擺攤。

“好啊,那我滾了,你自己一個人賣。”其實我咋也拉不下臉來賣東西,說真的,內心緊張,我早就想開溜了。

“別,我還得指望著你吸引大媽呢,走走,就那兒,我們就在那裏擺攤吧。”酥肉哪能讓我走,拖著我就過去了。

鋪好塑料布,我和酥肉在擁擠的,周圍都是小攤的地兒,把自己的小攤擺好了。

我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就有些恍惚,我這是幹啥?來賣東西,和酥肉一起當個‘投機’分子來了?我們今天會順利的賣出東西嗎?能賺錢嗎?

這樣想著,我仿佛置身在夢中,仿佛是站在一個奇異的角度,看著眼前的繁華,看著眼前這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就是生活嗎?這就是每一個人的掙紮嗎?

紅塵練心,紅塵練心,原來真的隻有投身於此,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每一絲喜怒哀樂,感受到了,也才能超脫它!

就像是演一場戲,總是要投入角色,最終才能演好這個角色,升華這個角色。

這樣想著,我忽然覺得我以前好像活的頗為不沾人間煙火,我也忽然體悟師父為啥會為我的心境著急,我為何又不能當一個苦苦奮鬥,掙紮的小人物呢?

沒那麽緊張了,我覺得好像放鬆了很多,此時,酥肉已經在我的旁邊,拿著個大喇叭,帶著哭腔的喊到:“做生意真的虧了,確實虧了。大家來看看啊,正宗夢特嬌,低價甩賣了。”

8。第八章 探究

酥肉的喊話起到了絕對的作用,也許是在90年代,夢特嬌這個品牌太閃閃生輝了,總之一會兒就圍過來了一大群人,開始對著衣服挑挑揀揀。

“大家看清楚標誌啊,絕對正宗的夢特嬌,傳出去那叫一個洋氣,真的是跳樓價兒甩賣了啊,這個價錢我的心子把把(心尖)都在痛啊。”酥肉口沫橫飛的說著。

剛才還豪情萬丈的我,麵對著人群,忽然就紅著臉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一個大媽舉著一套內衣問我:“小夥兒,這夢特嬌啥子時候有內衣的哦?”

我臉更紅了,不是酥肉,我連夢特嬌是個啥都不知道,這問題我要咋回答?難道說酥肉造假的?這時,酥肉麵對人群笑著,一隻手卻在後麵,擰著我腰上的肉,都快把我擰哭了,我一邊回擰著酥肉一邊終於憋出一句話:“就是有內衣,廣州那邊就有。”

“哦。”那大媽倒是信服了。

這時,我不得不佩服那個小老板,仿照個標誌仿照的那麽逼真,連這些買東西‘火眼金睛’的大媽都能騙過去。

那一天晚上,我和酥肉的生意相當的好,帶過去的衣服啊,內衣啊基本上全部賣完了。這時,我也才意識到了中國的巨變,早幾年,能有個樣式不錯的衣服穿就好了,牌子是啥概念?估計沒人在乎。

而我經過了這一番曆練,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也開始變得和酥肉一眼油嘴滑舌了,不得不承認,生活就是有它獨特的魅力,讓人沉淪其中,於我來說,就比如收錢的時候....

收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酥肉高興的拉著我,悄悄跟我說:“三娃兒,照這速度,我們再賣個7,8天就能全部賣光,然後我們就遠走高飛吧。”

“滾你的,說的像老子要和你私奔一樣。”我笑罵了一句。

酥肉開心,才不和我計較,跟我說到:“三娃兒,你別不信,這批貨甩來下,我們能賺5000塊呢,今天一天就回本了,但這事兒不能多做,打一槍就得閃。走,今天高興,我們去吃好的。”

“啥好的?”我問到。

“大出血!去..去吃玉林串串!”酥肉沉痛的說了一句。

我無限鄙視的望著他,這小子摳門的,吃個串串,也叫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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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鼎沸的店裏,我和酥肉守著一口熱氣騰騰的火鍋,同時咽著口水的,等待著裏麵的串串快點熟,那紅湯的鍋底帶著一股子特殊的麻辣香味,衝的我和酥肉都恨不得吃生的了。

我們麵前有個小碟,碟子裏的作料有花生,香菜,蔥花兒,辣椒,蒜泥....酥肉饞的不停的用筷子蘸著作料吃,我還得穩得住,必須要保持形象嘛。

鍋子裏的紅湯在翻騰,酥肉終於忍不住了,拿起一串牛肉弄碗裏了,顧不得燙,在碗裏把牛肉滾了兩下,就扔嘴裏了,一邊嚼一邊跟我說:“三娃兒,快吃,牛肉不能太熟。”

我其實也忍不住了,幹脆拿起一把牛肉,都給弄碗裏了。

酥肉見我‘窮凶極惡’的樣子,趕緊來搶,於是我倆誰也顧不得形象,開始大口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灌啤酒,串串麻辣鮮香,啤酒爽口解膩,這大冬天的,我們是吃的熱呼呼的,就連冰涼的啤酒也澆不熄我們那滿頭汗。

吃到一半,酥肉看著筒子裏堆的滿滿的竹簽兒,對我說到:“你看吧,我說是大出血吧?你不信。”

我無言,酥肉能吃,我更能吃,雖然他胖,我長不胖。這我數不清的竹簽兒確實也證明了,酥肉的話是對的,確實是大出血。

啤酒我們倆喝了八瓶,不說串串吃了多少,光是這啤酒也夠脹肚子的,去了兩次廁所,我們吃東西的速度果斷的放慢了下來。

吃著吃著我就問酥肉:“酥肉,你是咋知道這些小廠鬧鬼的?”

“那是我人脈廣,你知道吧?這些小老板精明的很,鬧鬼這事兒還能外傳啊?影響生意的!就想默默請個高人來把這事兒擺平了。我跟你說,不是這段時間我跑這些地兒,接觸這些人多,知道一些傳聞,我還真不知道。”酥肉又在顯擺自己了。

“可我覺得這鬧鬼不靠譜啊,我在心裏盤算這事兒,沒鬼是一副骷髏架子的形象啊,真的。不懂行的人才覺得骷髏嚇人,懂行的人都知道最不嚇人的就是骷髏。因為第一不可能屍變,第二年代久遠了,靈魂說不定已經離開了。哪兒還能骷髏架子在走路啊?”我覺得這事情非常神奇。

“我不懂這些,你知道這事兒雖然保密,保密不代表人們不誇張啊,說不定是誇張的。”酥肉一邊努力的嚼著一個雞尖(雞翅膀尖),一邊對我說到。

我喝了一口啤酒,沉吟不語。說實話,我師父這人平日裏對人看不出來什麽喜歡與憎恨,可是有一類人,他卻尤其的憎惡與討厭,那就是那種江湖騙子,真正的神棍兒。

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簡直壞我道家的名聲。

我曾經聽師父提起過一個騙子門派——江相派,可以說,道家的名聲就是被這個騙子門派徹底弄壞的,弄到後來,隻要一提起道士,人們自然聯想到的,就是那種滿口扯淡的神棍兒。

所以,我一開始是對這件事兒純粹的感興趣,後來就多了幾分心思。

我跟了師父那麽多年,和他厭惡同一種人是絕對的,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行騙。人們常以為的騙局大不了就是一個神棍兒算命啊,跳大神之類的。

卻不知道真正的騙局,至少要布局一個月,用盡各種手段,生生的讓你相信某些事兒。

我懷疑上了,自然也就留心上了。所以,有時你感慨命運把你往一條道上趕的時候,是你自己沒注意,你在生活中關心的就是這個,你怎麽可能不往這條道上走?就如我,我關心的是這個,我的命運自然就往這上麵走了,這就由不得我抱怨是巧合,由不得我抱怨怎麽過不了平靜的日子。

看我發愣,酥肉一抹嘴,說到:“得了,到時候你見到那道士,自然也就知道了。人家又沒搶你飯碗,如果是假的,當笑話看看好了。”

這也就是酥肉,他的反應和大多數人一樣。是啊,關心的層麵不一樣,普通人或許碰上了詭異的事兒,也會錯過。因為不在意。

我沒說什麽,心想酥肉說的也是,到時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太過分的騙子,我也就懶得管了,用師父的話來說自有報應吧。

和酥肉吃完這頓飯,已經是夜裏1點多了,待到我們倆有些微醉的回去的時候,酥肉住這一片已經是黑沉沉的了。

酥肉在一個角落撒尿,非得讓我陪著,他說:“我是見過的人,所以也就特別信。三娃兒,你有本事,你得陪著我。”

也許是喝了酒,也許是今天太興奮了,我並沒有睡意,我跟酥肉說到:“不然我們去那片兒小廠看看,抓個鬼來玩?”

酥肉剛剛撒完尿,一聽我說這話,跟真見了鬼似的望著我,說到:“三娃兒,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扯淡?啥叫抓個鬼來玩?老子不幹,走,回去睡了,就是,回去睡了。”

我一把逮住酥肉,說到:“有我在,你怕個屁。最不可怕的就是鬼。連花飛飛一隻蜘蛛都能對付,你忘了啊?走吧,你不想發財嗎?我們去看看,萬一真看出啥來,那些老板湊的分子錢,我們不能領了嗎?”

酥肉這小子,就是一個鑽錢眼裏去的人,一聽我這樣說,一臉的肥肉動了動,一咬牙說到:“得,去看看吧。老子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蛇靈啊,攔路鬼啊,餓鬼王啊,這事兒算個屁,就錢是真的,走!”

這小子忽然表現的比我還性急一些。

 

9。第九章 鬼哭?

雖然心裏越想越不對勁兒,幾乎有大半的把握覺得這是一個騙局,可我還是拉著酥肉回屋,拿了幾件東西。

一是手裏的三清鈴,這東西在普通人眼裏就是個鈴鐺,經常看道士在手裏‘哐當’‘哐當’的搖,可事實上卻不是那麽回事兒。

這三清鈴,其實也是一種驅鬼的利器,搖它可是有不同的手法的,搖法把各流派的加起來,怕是有二三十種,作用各不相同,在我們這一脈就有5種搖法。

其中一種搖法就是以鈴聲驅鬼,當然隻是驅趕,不能真正傷了鬼。

道家的法器多多少少都是很仁慈的,真正的殺招絕不會輕易動用。

除了三清鈴,我還拿了兩張符,當然都是正陽符,鬼這東西,怕的就是陽氣,身上陽氣正,自然萬邪不清,其實於我就是沒有法器,也有很多辦法可以抓鬼,隻不過抱著萬一是真的有鬼的心態,我給酥肉準備了兩張正陽符。

普通的鬼物,普通人身上的陽氣就可以克製了,我想著能有聲(女的哭聲),能顯形(一個骷髏),咋也算是厲鬼了,給酥肉備著吧。

酥肉看我準備一個鈴鐺,兩張符就準備出發了,趕緊的又翻出一堆我的法器塞包裏了,特別是手上還提了一把桃木劍,我很無語,而且我比較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法器,倒不是小氣,而是別人的氣息會亂了法器的氣場,我一股腦的又把這些法器給收了回去,還有桃木劍也收了回去。

然後對酥肉說到:“就算不帶法器,也是一樣的,你忘記了啊?你那中指血都能傷了鬼。還有,你小子別亂動我的法器,這些都是我師父留給我隨身帶著的,普通人可不能亂碰,小心上麵的煞氣傷了你。”

我純粹忽悠酥肉!然後扯著酥肉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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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這片兒小廠的時候,我很淡定,酥肉很緊張,不停的在我耳邊說:“三娃兒,開個天眼吧,開個天眼看看鬼在哪兒,我們打了鬼就好回去睡覺了。”

我覺得很好笑,對酥肉說:“直接就那麽打鬼,無聲無息的,沒錢拿啊。”

“那是,我們今天晚上先偵察好,然後再去打鬼拿錢。三娃兒,你快點開天眼。”一提前,酥肉又精神了。

我沒理他,其實一來,我也有想開天眼的想法,可是到這裏和上次我白天來的感覺一樣,我絲毫沒有感覺出來陰氣,還有開天眼的必要嗎?我已經有了判斷,十有**是騙局!

我對酥肉說到:“這事兒不對勁兒,如果不是有人眼睛花了,不是有人把貓叫當鬼哭了。那絕對就是騙局。沒開天眼的必要,我可以保證這裏沒鬼。”

“真的沒有?”酥肉有些不信,他可是聽那些人繪聲繪色的說起過的。

“真沒有。”我很肯定。

“**,沒有老子半夜在這兒轉悠幹嘛?走,回去了。”酥肉一臉放鬆的樣子,就準備回去了。

我一把拉住他,說到:“別忙,抓騙子也是有錢拿的,對吧?我半夜來這裏轉悠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問你,那場法事還有幾天就開始了?”

酥肉抓了抓腦袋,說:“我聽說是一個星期以後的晚上八點吧。”

“那就是了,要想魚兒咬鉤咬的緊一點兒,還得裝神弄鬼幾次,我們今天晚上四處轉轉,說不定就遇見了。”我耐心的跟酥肉解釋著,心想哪有驅鬼法事晚上八點開始的,更明顯是騙子了,也隻有騙子不敢在白天大張旗鼓的來,等到晚上就剩一些相信他,已經被他騙的深信不疑的人來,這才不會被拆穿嘛。

另外,在危言聳聽的叫人保密什麽的,更沒有被拆穿的危險了。

就在我和酥肉談論間,巷子那邊走過來一人,在這狹窄的胡同裏,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撞了酥肉一下,酥肉不是計較的人,可是我看見那人狠狠的瞪了酥肉一眼,然後才轉身走了。

那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但也挺平常,這一片兒治安很一般,晚上亂竄的小混子不知道有多少,還有酒醉鬼之類的,凶一點兒也才符合他們的特征,感覺是挺不好,可是我也沒多想。

我和酥肉繼續前行,可是轉過這條巷子,我和酥肉對望一眼,同時聽見了若有似無的哭聲,而且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很慘的樣子。

這一下,酥肉又緊張了,一把抓住我,說到:“三娃兒,你沒騙老子吧?這不是貓叫,絕對不是貓叫!”

我心裏疑惑,這聲音在半夜聽來絕對挺嚇人的,可跟真正意義上的鬼哭還是有差別,一般意義上的鬼哭是因為陰氣的流動,帶起的氣場,所形成的聲音,那聲音在風號和人的哭聲之間。

當然,也有特殊情況,比如怨氣重的厲鬼,也能氣場強大到影響人的大腦,讓人聽到真正的哭聲,不過這個比較有針對性,一般是對著單一的,要報複的對象。

這得多厲的鬼,才能影響到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聽到鬼哭啊?至少得是超越李鳳仙,接近老村長那個級別的了吧?

我的疑惑就在於,如果這樣的鬼出現,早就是陰風陣陣,或者讓所有人都心底發寒了,我感覺非常正常啊。

我很再一次的淡定下來,酥肉這小子又再一次的緊張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夜裏冷的原因,他上下牙齒打顫的說到:“三..三娃兒,開..開..開天眼吧。”

我瞪了這個不爭氣的小子一眼,說到:“開你個頭的天眼,你覺得這裏陰氣陣陣了,你覺得從心底感覺發寒了嗎?”

酥肉一直點頭,說到:“我覺得。”

我無語,幹脆不理會這小子了,他估計是一害怕,自己嚇自己給嚇的。

見我沒反應,又不是回去,酥肉幹脆扯著我的衣角跟著我走,他沒辦法啊,又怕,又不敢一個人回去。

我仔細的聽著聲音的來源,慢慢的摸索著,這聲音倒是越來越大了,這就更不是鬼哭了,鬼可以理解為一種氣場,氣場是四麵八方的,它一哭,你可以理解為那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哪裏都大,哪裏也聽著飄忽,哪有越來越大的道理。

見我沉默著前行,酥肉都快哭了,扯緊我的衣角,對我說到:“三娃兒,你媽的,你是扯著老子去死嗎?”

我隔著牆仔細的找著聲音的來源,一看酥肉這樣說,對他說到:“我咋扯著你去死了?”

“就是,你又不說話,哪兒聲音大,你往哪兒跑。你明明說了,今天晚上是偵察,偵察的。老子都沒準備菜刀,你就去找鬼了,不是去死,是啥?先說,不準劃老子的中指。”酥肉說話語無倫次的,虧這小子還是見過世麵的。

但我也理解他,人怕的往往不是最終的結果,而是那等待結果的過程,我拉著酥肉一步步的走進那哭聲,那感覺是個人都覺得難受,酥肉還能和我扯淡,這表現已經很強悍了。

此時,也正好路過一間門衛室,那門衛室亮著燈,我疑惑的皺著眉頭,扯過酥肉說到:“那我們就去調查調查,最好能和這門衛一起進廠。這鬼就在這廠裏吧。”

酥肉一聽,忽然尖叫到:“進廠,在廠裏?”

我忍了很久,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才沒讓自己爆笑出聲,這小子小時候隻怕還淡定點兒,咋長大了,慫成這個樣子,一聽廠裏有鬼,直接變成女聲了。

我才懶得理他,直接連拖帶拽的把他扯緊了門衛室,門衛室裏的倆個門衛,正縮成一團,一臉緊張的呆著,冷不丁闖進來倆個人,這倆大男人竟然開始同時尖叫。

我耳朵都快被震聾了,***,是誰騙老子,隻有女人的尖叫讓人難受的?

我吼到:“閉嘴,老子是個帥哥,不是鬼。”

 

 10。第十章 騙局

酥肉雖然膽子很小,可是那麽多年的朋友,他非常的了解我,也懂的怎麽和我配合,他知道我想進廠區,去查探真相。所以,最終在酥肉的三寸不爛之舌的說服下,兩個保安竟然同意我們進去了。

但是怕我們偷東西,其中一個保安還大著膽子陪我們一起進去了。

隻是讓我不爽的是,因為我在門衛室大吼了一句我是帥哥,那個保安看我的眼光跟看傻子一樣。

至於酥肉,抖動著他那張胖臉,一看就忍笑忍得很辛苦,他一邊走一邊對我說到:“三娃兒,你不隻是帥哥,還是美女呢,天下長的好看的人都是你。改天我去給你買麵鏡子去。”

我非常的無語,因為話是我自己吼的,這下被酥肉嘲笑,也算是無話可說,我覺得我當時腦子抽風了,才會那麽喊一句,或者在我自己內心深處,我就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帥哥?

我簡直不敢想,隻得隨口問了一句:“你送我鏡子幹嘛?”

“哦,這樣你就可以對著鏡子問:魔鏡啊,魔鏡!告訴我,陳承一是不是天下最帥的男人?啊哈哈哈....”酥肉一說完就開始狂笑,白雪公主的故事誰不知道?他把老子比喻成裏麵那個巫婆皇後了。

我的臉一陣兒青,一陣兒白,終於忍不住一腳蹬在酥肉的胖屁股上。

可接下來,我聽見‘撲哧’一聲,是走在後麵那保安哥們兒忍不住笑了。

我覺得這一次,我的臉丟大了,冷汗都出來了,幸好沒有姑娘在,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這廠區一直圍繞著若有若無的哭聲,經過這一鬧,氣氛倒是沒那麽緊張了!連一直怕的要死的保安哥也能挺直個腰杆,點一根煙了。

我剛才在牆外,就聽見了聲音的最大來源,我確定來源是在牆內,就是這個廠區內,所以也就帶著酥肉和保安哥直接朝那個方向走。

廠區不大,很快我們就接近目的地了,可是越走聲音也就越大,在這漆黑的廠區聽起來是那麽嚇人,果然那保安哥首先就撐不住了,拉著我們說到:“小夥子,你們膽子大,年輕,可以去熱血一下,我有老婆有兒女的,這可不行了啊。”

酥肉哪容他爭辯,一把扯住他說到:“叔,你就不怕我們偷東西嗎?跟你說了,別怕,這世上哪有鬼?我們這是好青年,帶著你來看真相了。”

其實酥肉自己都把握是不是鬼,我也沒來得及跟他細說,他隻是非常信任我,有鬼我也能搞定。那麽多年的朋友了,這小子一舉一動,我也都能了解,他非得抓著這保安的原因,是想要個證人,萬一真有假,有個證人總是好的吧?

不然就算找到了證據,別人說是我和酥肉弄的咋辦?

這小子心眼兒就是多。

就這樣拉拉扯扯的,保安就被我和酥肉拉到了廠區的一小塊兒空地後麵,這空地在廠房的背後,不大,就一間房間大小,雜草叢生非常荒涼。

到了這片兒空地,哭聲已經非常明顯了,就像在耳朵邊上哭一樣。

說實在的,這也跟人們心裏那種鬧鬼的地兒是一樣的,荒涼,偏僻。所以,一到這裏,一見這陣仗,保安哥就快哭了,躲躲閃閃的,用幽怨的目光望著我和酥肉。

酥肉這小子,到了這地兒倒不害怕了,開玩笑,酥肉哥可是有見識的,哭聲那麽明顯的鬼,到了她的底盤,還不現形啊?這明顯沒有嘛。

酥肉拖著保安哥,我則開始四處搜尋,終於在一個雜草叢生的角落搜出了一件兒東西,我舉著那件東西走過來,往保安哥麵前一放,問到:“還害怕嗎?”

保安哥縮著個脖子,閉著個眼鏡,一直擺手:“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酥肉看的好笑,說到:“大叔,你覺得一個隨身聽有啥好怕的啊?”

“不,不,我怕鬼,你說啥?隨身聽?”那保安哥終於從極度驚悚的狀態下恢複了過來,然後臉色頗為不自然的看著我手中那個隨身聽,表情非常精彩。

原來,他見我東找西找的,就已經很害怕了,結果當我站起來的時候,他聽見那哭聲好像到了我身上,就開始害怕了,覺得鬼要害人了,結果沒想到是一個小錄音機,這喇叭效果還真不錯,我感慨到。

那聲音開到最大以後,在這安靜的廠區,還真能嚇住不少人。

我‘吧嗒’一聲按了一下停止鍵,拿出裏麵那盒子磁帶,對這保安哥說到:“等磁帶放完以後,這隨身聽就自動停止了。然後你們就以為是晚上哭一陣兒。如果不嫌麻煩呢,那些人早上會翻牆進來把錄音機拿走。嫌麻煩,就放這兒,你們也發現不了,大不了晚上來倒個帶,摁個鍵就行了。”

酥肉一聽,有些愣愣的說到:“媽的,天才啊,這也行!這麽一鬧,不由得那些老板不信啊。”

我說:“是啊,每個廠區都去放一下,就可以鬧得人心惶惶了,再讓有心人來宣傳一下說影響生意,那些老板還得保密,這樣把範圍控製住了,還不怕來查。”

“***的好手段。”酥肉驚歎到。

就這樣,酥肉和我一唱一和的,那保安哥就聽我們扯淡了,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問到:“你們是啥子人哦?你們咋曉得這些?”

額,忘了這一出了!剛才酥肉讓保安帶我們進來的時候,是忽悠那倆個保安廠區裏的女鬼和我們有淵源,說不定能解,這一鬧,是假的,還真得給別人一個說法。

酥肉正在想主意,我卻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於是我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非常沉重的對那保安說到:“大哥,給你說實話吧,我的身份隻是一個可憐人。一個被那些假道士幾乎騙到家破人亡的可憐人。”

這說法好,酥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而我則一把逮住那大哥的手,說到:“知道嗎?我家被這些假道士騙了三萬塊錢,真的是要家破人亡了!我這輩子沒別的追求了,我就想讓這些人被繩之以法。”

保安哥顯然被我感動了,也快相信了我的說法,可是他盯著酥肉看了一陣兒,忽然說到:“我看這娃兒有些眼熟喃?前段時間不是常往我們這兒跑?好像是要弄啥商標。”

我非常‘怨恨’的看了酥肉一眼,這個死胖子,一生肥肉想讓人忽略都不行。

酥肉這時卻非常嚴肅的說到:“我其實也是打假小隊的一員,我聽說了那些假道士下個目標是你們的老板。所以,我早在一年前就提前在這裏了,為的就是熟悉環境。”

**!酥肉真能演,看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活生生的把自己從一個死胖子說成了一個地下工作者。

事實就擺在眼前,那保安哥相信了我們7,8分,隻是還有些猶豫的說到:“這哭聲的是假的,可是老孫是親眼看見骷髏走路,還有老劉那天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敲窗子的聲音弄醒了,就看見一個骷髏臉貼窗戶上,又是咋回事兒啊?”

這個我一時也回答不出來,隻能對那保安哥說到:“這個騙子集團吧,手段眾多。你今晚也看見證據了,那骷髏肯定也是騙局,你等我琢磨琢磨再來告訴你。或者吧,我再來守幾天,把那骷髏活捉了給你們看。”

我之所以那麽耐心的對保安哥解釋那麽多,是因為他是我重要的證人!我不是多管閑事兒,當然也不是為了錢,而是從小在師父的耳濡目染之下,骨子就對這些敗壞道家名聲的狗東西痛恨到了極點。

在那個時候,我以為是江相派出手,他們一直都存在!到後來,我才知道,這種小兒科的騙局不是江相派幹的,而是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就是把我和酥肉坑到苗疆的最主要原因。

人生啊....

在我的解釋之下,保安哥確定無疑的相信了我,我讓他把錄音機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先別動聲色,不然那骷髏也就不上鉤了。

就算骷髏上鉤了,我也覺得要按兵不動,因為對這些‘狗賊’的憤怒,讓我發誓要當著他們的麵兒,狠狠的打他們的臉!隻是這樣揭穿,顯然不夠讓哥哥爽!得狠狠的踩他們一次。

於是,在我的授意下,保安哥決定保密這件事兒。

可酥肉不放心,他說:“揭穿了這件事兒,你們老板肯定要提拔你們,不提拔,獎金也是少不了的。所以真的別說啊。”

顯然,酥肉的話要更貼近保安的內心,保安哥一口一個承諾,保證更不會說了,當然為了萬無一失,我們還是和另外一個等在門衛室的保安說了,不然他第二天一聲張,就不好解釋了。

那個保安哥聽完這一切後,呆呆的,最後才說了一句:“那道士我知道,挺有聲望的啊!我們老板還透露了一些消息,成都幾個挺有名望的古董老板,都找他們做了法事,非常相信他們,簡直奉若神明,沒想到,是騙子?”、

我在鼻子裏‘哼’了一聲,說到:“真正會施法除鬼算天機的道士都挺低調的,因為這些事兒都沾因果,損自身!不是萬不得已,哪會輕易出手?要出手,沒兩條小黃魚兒,可不行。”

我說的當然是我師祖老李。

那保安哥問到:“小黃魚兒是啥?”

“金條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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