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奔騰年代》
數年前,我在費城的一個谘詢公司工作。
公司的商務拓展總監是個猶太人,精幹而善辯。他對兩件事充滿了無上的熱情:工作和賽馬。我們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他總是在說他的馬。說的最多是一匹棕色的純種馬:幸運傑克。細腿,高身,全身油亮的肌肉和突爆的血管。它在賽場上的最後衝刺,野蠻而優雅,攝人心魄。
春天的一個清晨,他走進我辦公室。滿臉的疲憊和哀傷。我問他怎麽了?
幸運傑克在昨天比賽中摔斷了一條腿。他說道。
我一時沒有話說。過了一會兒問道:它沒事吧?
他抬頭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道:獸醫診斷確定後,我們就殺死了它。
湯姆
影片《奔騰年代(Seabiscuit)》開始時,一匹小白馬摔斷了腿。幾個男人拚命把它壓著地上。他的主人用來複槍抵著它的頭,準備扣下扳機。
路過的流浪漢湯姆(Tom Smith)對主人說:把它給我吧,還省了你一顆子彈。
湯姆曾經是個在西部荒野中馴服野馬的牛仔。他深愛每匹馬,懂得馬的一切。在二十世紀初的美國,工業革命奔騰向前,汽車成為新的交通工具,湯姆和馬都是已經被時代淘汰的成員。
1929年,美國大蕭條到來,湯姆結束了牛仔生涯,四處流浪尋找一份工作謀生。
他和被救的小白馬住在郊外的荒地裏,相依為命。他高興地看到小白馬的腿漸漸好了起來。你不能因為受了一些挫折,就把自己的一生全部放棄了。這是他相信的人生哲理,也是他救下小白馬的原因。
湯姆的生活在一個清晨永遠改變了,當他看見了從晨霧中走出來的一匹馬。
查爾斯
查爾斯(Charles Howard)開了一家沒有生意的自行車行。
一天,一輛汽車在他車行的門口拋錨。車子的主人請求他幫忙修一下車。他花了整整一晚上,把車大卸八塊。第二天太陽升起時,他突然意識到兩件事:他對汽車機械有天賦,第二,汽車才是世界的未來!幾年後,他成為舊金山最大的車行老板,成為灣區最富有的人。
當大蕭條到來時,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財產。他因為忙於工作,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年幼的兒子。當陷入黑暗的愧疚和抑鬱中,最後他的妻子也離他而去。
當市場的名車都變得一錢不值,他開始想獨辟蹊徑,培養一些有前途的賽馬。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馴馬師湯姆。
湯姆建議他買一匹瘸腿的小馬。
瑞德
瑞德(Red Pollard)是個紅發少年。
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加拿大家庭。每天晚上,父親給他和他的兄弟姐妹讀詩和莎士比亞。他從小就喜歡騎馬,當他十六歲時,父母答應送他一匹馬作為生日禮物。
大蕭條到來。他和父母、兄弟姐妹離鄉背井,來到美國尋找工作和生計。當他們路過一個賽馬場,瑞德給馬場主人幫忙賺了兩塊錢。馬場主人也很喜歡他。已經不堪重負的父母就把他留在了馬場。從此再無音訊。
年幼的瑞德在馬場長大,成為一個騎師。但是他不是個好騎師,因為他個子太大。他試圖成為一個拳擊手,但是因為他個子太小,總是被打敗和打傷。被父母遺棄和生活的不如意讓瑞德成為一個桀驁不馴,脾氣暴躁的少年。
在一次和人打架中,湯姆看中了他,讓他成為查爾斯賽馬的騎師。
硬麵包
Seabiscuit是舊時水手們在海上航行吃的小圓麵包。沒有味道,堅硬異常。
硬麵包(Seabiscuit)是一匹純種馬。它的父親是一匹著名的賽馬,得過很多大獎。但是它卻是一匹小矮馬,馬背隻有1.5米高。它的主人因為它的血統,對它成為一匹優秀賽馬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是發現它脾氣暴躁,飯量極大,整天睡覺。所以過去幾年中,他一直被毒打訓練,一次次被賤賣。
那個晨霧繚繞的清晨,湯姆第一次見到硬麵包。
它個子矮小,瘸著一條腿,一邊走一邊很響的喘氣。但是,當湯姆看到了它的眼睛時,他卻看到了一個桀驁不馴的靈魂,一種剛硬不低頭的英雄氣概。
查爾斯花了區區兩千元買下了硬麵包。三個破碎而失意的男人和一匹瘸馬的命運從此和曆史綁在了一起。
成長
湯姆和瑞德把硬麵包帶到訓練場上。
硬麵包開始飛快地跑。但是它並不跑直線而是滿地亂跑。湯姆意識到硬麵包從小被馴馬師打得忘記了自己是匹馬了。他把它帶到了廣闊的田野上。瑞德和硬麵包第一次在田野裏任意馳騁。當硬麵包回到馬場第一次奔跑,它就打破了馬場記錄。
著名的聖安妮塔馬賽開始了。瑞德和硬麵包一度領先,但是快到終點時,一個賽手拉扯瑞德。瑞德突然爆發,和那個選手在馬背上扭打起來,而其他的馬衝過了終點。
為什麽你會那麽憤怒?查爾斯問瑞德。
深夜,瑞德背著當年父母離開他前留下的一袋書,來到橋上。他想把那些一直陪伴他的書扔進水裏,但是都不能放手。他想到父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有天賦!
成長了的瑞德和硬麵包開始贏得一場又一場的比賽。
大蕭條時期,全美國陷入了迷茫和絕望之中。筋疲力盡的人們希望守住一個夢想,以此來度過最黑暗的時光。矮小而倔強的硬麵包成為每個小人物的化身和他們的希望。
查爾斯決定出十萬美元的獎金,舉行一場比賽,挑戰當時的美國賽馬之王:戰將。
挫折
戰將是匹純種駿馬,背高1.8米。美國三大馬賽的總冠軍。
戰將的主人,紐約大亨山姆(Samuel Riddle)不屑參賽。但是比賽按期進行。硬麵包一路領先。終點就在前方。瑞德開始放鬆。另一匹賽馬趁機從他的右方超出了他。
湯姆暴怒,要查爾斯開除瑞德。不僅因為瑞德輸了比賽,而是他欺騙了所有人:他的右眼根本看不見,在以前的拳擊賽中被打瞎。
查爾斯就說了一句話:你不能因為受了一些挫折,就把自己的一生全部放棄了。
查爾斯向媒體宣布了兩個決定:瑞德依舊是硬麵包的唯一騎師。第二,他們將帶著硬麵包去紐約挑戰戰將。於是,山姆不得不應戰。
離比賽還有兩星期。瑞德好意幫助以前收養他的馬場老板演示他要賣的馬。馬突然驚了,造成瑞德的左腿12處粉碎性骨折,成為終身殘疾。
世紀大戰
瑞德讓查爾斯打電話給他以前的騎師朋友喬治(George Woolf),代他參賽。
比賽前夜。瑞德叮囑了喬治所有的細節,然後讓他關上了房門,告訴了他最後的秘密。
1938年11月1日。全美國放假半天。4千多萬的人們坐在收音機前,聆聽這場被稱為世紀之戰的實況轉播。盡管硬麵包的賠率是2比1,但是全國人們齊心為他助戰。
比賽開始,硬麵包和戰將緊緊地咬住對方。在最後的彎道,硬麵包領先。戰將開始提速。喬治猶豫了一下,按照瑞德告訴的最後秘密做了。他將硬麵包減速。
兩匹馬平行奔馳。硬麵包看見了戰將的眼睛。它內心的野性和不服輸的精神被激發出來。它全身的力氣在瞬間爆發,四蹄紛飛,一路絕塵而去。
硬麵包最後以四個馬身大勝戰將!賽馬場和全國人民歡呼雀躍,為一匹馬,為自己,為明天。
但是,當硬麵包參加下一場的比賽時,喬治感覺它突然瘸了一下。獸醫檢查後,發現它左前腿上的筋全斷了。它將瘸腿終身,再也不能參加比賽了。
我可以讓他安樂死。獸醫說道。
終點線
一輛大車開進馬場。腿上綁著繃帶的硬麵包下車。
瘸著腿的瑞德撐著拐杖走上前來。一人一馬緊緊抱在一起。
從此以後,瘸人和瘸馬相依為命,一起散步,一起嬉戲,一起相互治愈。一天,瑞德突然發現硬麵包開始小跑了。不久,硬麵包終於又能奔馳了。
著名的聖安妮塔馬賽又開始了。所有人都期待著硬麵包的回歸。當喬治作為騎手騎上硬麵包時,硬麵包突然發瘋,拒絕往前走,烏黑的眼睛看著遠處的瑞德。它隻要瑞德騎它上場!
瑞德自己設計了一個護腿。不管醫生警告他有可能終身殘疾,再次騎上了硬麵包。一人一馬再次走進了上次和冠軍擦肩而過的賽場。
比賽開始。群馬奔騰,但是硬麵包獨自落在最後。喬治騎著他的馬緩緩落後,和瑞德平行。他讓硬麵包看到了自己坐騎的眼睛。那一瞬間,硬麵包深處的野性和不屈被再次激發出來。他突然爆發,勇往直前。全場鴉雀無聲。
硬麵包超過了所有的賽馬,帶著瑞德衝向終點……
奇跡
比賽的結果震驚了整個美國,硬麵包跑出了聖安妮塔大賽曆史上的最好成績,美國賽馬史上的第二好成績,並打破了世界紀錄。
每每看到那段真實存在的曆史中,那匹小矮馬在奔馳的劇烈中,口鼻都滲出血來。在賽場上,甚至在轉彎的時候,它從來不減速,每次比賽都以性命相搏,心中震蕩不已。
世上本無奇跡。當我們最接近奇跡的時候,不是神向我們彰顯奇跡的時候,而是我們認識到世界上本無奇跡,但仍然保持執著的時候。
影片以硬麵包衝向終點的視線和瑞德的畫外音結束:大家都以為我們找到並拯救了這匹劣馬,但是其實不是的。是它拯救了我們每一個人。也可以說,是我們拯救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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