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珍》
我看著那竿日頭,啃著甘蔗
這是午後,關節鬆動,骨質鬆動
時間,也是這樣慢慢鬆動的
我的周圍漸漸堆起了渣
身邊多了幾隻鳥,它們想進入
我的自然保護區
淪陷於躺椅之上,我像熊貓一樣
眺望遠方
那白雲和烏雲的出沒
嗬,天國,我們能建交嗎?
彼此交換國寶,交換憨笑,彼此
因同樣的珍貴
惺惺相惜
2018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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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端
我的眼睛不大,隻能容納一片樹林
現在樹枝稀疏,鳥
如果還在築巢
我的睫毛,將是最後的材料
但是我的眼底,有座看不見的小屋
清晨抬起眼簾,像打開一扇百葉
夜晚,其實也不曾關窗
許久許久沒下雨了
我擔心你會忘記,這裏還有屋簷
每天目光一掃,灰塵便淨
但我的家具還是一件件老化,如同
周伏的銜枝,脆聲暴露
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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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又骨折了》/天端螞蟻在窗口排隊,等候X光片它們是第幾次被踩成了骨折?還是那長長的隊伍,還是那密密麻麻的陣容,拐過牆角的垃圾桶隊伍還是堅定不移寂靜——牆上的警示真是多此一舉!螞蟻沒有聲帶,它們習慣了磕頭它們靠觸角轉發信息像搬運帖子那樣勤勤懇懇它們被踩在了腳下,還在緊抱蟻皇的繈褓。它們拒絕馬蜂的妄言絕不相信,白色的行囊裏會掉出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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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端微短詩續三(201—250)
201.《針灸》2019.1.10
(一)
你躺成了一條幹枯的河床
聽憑鑽探在身上打眼
詩細胞不知潛伏何處
你等待那戳痛油井噴發
(二)
承受力和穴位同樣重要
那一年,一觸到靈魂深處
整個社會都癱瘓了
體育2019.1.10
202.《籃球》
資本望籃而哭
明知道無底,還爭著投入
203.《足球》
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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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端微短詩續二(151—200)
151.《陶罐》2018.3.26
我的故國
是一個巨大的陶罐
清晨,它在我的腳下
我是那瓶口,露水未幹的一束
夜晚,它轉到了我的頭頂
我是那河邊
汲水而歸的女俑
152.《三八節》2018.3.8
如果我是小魚
你的眼睛,是我洄遊的池塘
如果我是種子
你的懷抱,是我萌芽的溫床
朝朝暮暮,生死相依
我什麽都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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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天端
他蓬頭垢麵
在街頭的長椅
倒頭便睡
有人說他是個漢子,有人說他是位老人
其實,連未來都說不清他的壽長
他或許還隻是個稚童?
但我確信他已經流浪了很久
他納履踵絕,雙手皸裂
一定是在荊棘、石礫和泥濘中
留下過血印
而且,他隨身的行囊
裝滿了舊衣
獸皮、漢服、唐裝、清袍、長衫……
好像也有西裝。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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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天端我童年時,要叫你姐姐
天天跟在你的身後
看幾隻透明的蝦兒
遊過你水靈靈的眼睛我芙蓉出水時
曾在素色的河埠頭,仿過你浣紗的倒影
那時,你和我一樣
白襯衫不敢配一襲,翩翩蓮裙那個冬季過後
我於鏡中慢慢老去,而你依然
芳齡凍結……現在我得認你作女兒了
雖然你那麽好心
為了輩分,故意妝成了
一塘殘荷陪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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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棲動物》/天端
假如我一跌倒,就變成兩棲動物
我該爬向陸地,還是海洋?
在進化和退化間猶豫,蠑螈般
扭動身軀,我擺放頭和尾的位置
像把玩一把短劍
或路標!
返祖的路很長
“來吧!這裏自古就是你的領土!”
莊嚴的濤聲從海上傳來
呼啦圈的輪回將我拋成浪花
但我能舍棄陸地嗎?綠色的肺葉
已經在山崗分蘖,我怎能違背
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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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刑》/天端
我們一出生就是為了和時光訣別
隻是苟且於緩刑
而罪名
早已被印在了判決書,隻是你隻能
一天翻閱一頁
直到閱盡千帆,閱盡世微
閱盡最後一個句號
你才能,俯首簽字
是否膺服
你無期是役為匠
在囚禁你的花圃,修剪你的刑期
你櫛風沐雨,劬勞辛苦
一寸一寸地,為自己減刑
你最終,剪到了
泥土
8/4/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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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天端
我聽到了錘聲
均勻的錘聲,一直
在我的羊角砧上起落
我身邊的人,都帶著鋪子
他們來和我交流火種、風箱
那取自肝膽的火,那發自肺腑的風
錘聲也不斷從坊間傳來
鍛刀鍛劍,鍛頭顱,鍛鎖鏈
鐵的作業,在五牲的溺血中,在地獄的炎熱裏
統稱為,修煉!
生鐵被融得通紅
而我祖傳的砧板卻始終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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