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照片與人生

秋天麵前，擺著兩張照片。一張黑白的，一張彩色的。 彩色像片上的外國男人，微笑得那般慈祥，雖然皺紋已經爬上了眉梢，但眼中的睿智卻無人可擋。他身後，是北京的什刹海，楊柳輕拂小船，他在樹下的挺拔身影，依舊令人難忘。 黑白照片上是他少年時代的模樣，穿著畢業典禮上的白襯衫和黑長袍。雖然照片有明顯的折痕，而且已經發黃，但少年的英俊不得不用“恍眼”來形容。他光潔如月光的額頭，湖水一樣深邃的眼睛，緊閉的飽滿的雙唇，曾經是多少少女的夢想！ 亞當說過，他家族所有的人都沒能活過55歲，他想，自己應該也不例外。所以，每天清晨他隻要能睜開眼，就覺得很開心，因為至少還活在這個世上。他總說：“生命太短暫，不值得不開心。”所以他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想到就去做，從不遲疑 -- 所以他讀到了博士後，成為了大名鼎鼎的生物學家；所以他熱衷公益事業，希望自己的愛心能在全球每一個希望小學學生的心中延續；所以他勇敢去愛，相守的時間讓每個他愛過的女人都像女王一樣······ 一次，秋天獨自在蒙特利爾某餐館吃飯，旁邊那桌的老外突然轉過來問她：“你看我這個朋友的頭發長嗎？我說一點都不長。”秋天剛要回答，提問的老外那似曾相識的臉孔吸引了她的視線。那年，她是大學裏的學生會主席，曾經由她操辦邀請某著名生物學家來校訪問事宜。精彩的演講結束後，她陪這位貴賓去了北京很多著名的景點，但不知為什麽，他最喜歡的地方居然是什刹海，他說，那裏的嫻靜和幽雅，一如他的家鄉······ 黑白像片上略帶稚氣的少年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有如此精彩的成就。年輕時他家境貧寒，半工半讀非常辛苦，卻有著令人迷戀的容貌和驕傲的青春；彩色照片上的他已擁有了眩目的頭銜和豐裕的物質生活，但失去的卻是健康和一去不返的年華。這鮮明的對比，怎能不讓人感歎呢？ 老外不忌諱談生死。聽過亞當講的“55歲家族”的故事，秋天動情地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不光是我，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人都會懷念你的。” 前不久亞當過55歲生日，他顯得很高興，秋天和他的其他一些中國朋友為他買了禮物和蛋糕。大家都說，亞當多年來的擔心是不必要的，他成了他們家族第一個活過55歲的人，以後也會快樂而健康地生活。 一個星期後，噩耗傳來，亞當因車禍而離開了大家。 造化弄人。但秋天相信，所有他的朋友、他愛過的女人、和所有因為他而有學上有衣穿的窮孩子，都會把亞當和他的大愛記在心中。生命因此而永恒。 “亞當”的大作 -- BLIND you see me walk with my white cane slowly walking tapping my cane from side to side always unsure what lays before me you see me dressed so badly sometimes i look like a clown to you sometimes like a little kid with spilled food on my shirt how can i know - my eyes are dark you laugh at me as i approach you wonder how i can be so happy why do i have such a look of happiness you imagine i take drugs to be happy in my pathetic state you look at the sky and see?some clouds?clouds and sometimes you notice a bird flying often you see a pretty girl and have lustful thoughts and you pity me because i see only black but i feel the wind as it carresses my face i smell the flowers as they shout their happiness and beauty i hear the children laughing and the bees as they collect the pollen and i see the beauty in people's hearts thought my eyes see only black and i will never see a red apple or a yellow banana i will see the beauty that is in everyone so as you pity me as you look down on me it is you that i feel sorry for because you are the one that is blind 盲（譯自“亞當”的大作） 你見我拄著根白藤條 緩慢行走 不斷敲打兩邊 看不到路麵 你見我穿戴如此寒酸 像個小醜 前襟還有汙穢 雙目迷離一片 你總嘲弄我 如癡人般無緣由快樂 臉上掛著難懂的笑 你認為我一定吃了毒藥 你抬頭望天 見鳥兒展翅越過雲彩 欣賞漂亮卻庸俗的物質女孩 你憐憫我錯過了這一切 但我能感到風拂過臉頰 嗅到爛漫的花香 聽到孩子歡笑蜂蝶舞蹈 我能洞察人類內心的美妙 雖然我雙眼一片漆黑 看不到鮮紅蘋果 碧綠草地或黃色香蕉 但我能看見人性的美好 你可憐我 瞧不起我 我卻為你感到難過 因為你才是那個失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