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與生活
(2006-08-17 20:15:52)
下一個
“哇,你不了解這個人,就對他這麽好?!”
“管他呢,賭一把吧!”
“你決定回國/辭職/投資了?不後悔?”
“豁出去了,賭一把吧!”
…………
…………
這樣的對話,可能我自己都順口說了不少,更別說我聽了有多少看了有多少了。
突然靜下來想想,覺得很荒謬:人情、職業生涯……居然是可以用賭博的心態來“博”一把的!
我喜歡的作家查建英在她的《八十年代訪談錄》中也感慨過:中國人老在急急忙忙地趕場,生怕錯過,因為這個機會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沒了,過了這站可能就沒車了,也許又天下大亂了。在這種情況下,工作起來很容易抱投機甚至賭博的心理,玩起來有可能是一種昏天黑地及時行樂的放縱。這樣的人沒有深謀遠慮,隻有興奮點、快感,沒有境界。
境界是什麽?無非一種精神,無論工作還是玩,都注入一種精神,這對於沒有長期信仰的人來說是困難的事情。
我們欣賞老美的 work hard, play hard,很多中西結合公司也把這個作為企業文化灌輸給中國員工,但這個work hard, play hard 漸漸就會演變成“床墊文化”嗬、一擲千金什麽的,一時讓我想起時下仍在流行的各大企業的“團隊建設”以及各大城市的曾經的迪斯高風酒吧風……
沒有信仰的人,幹啥都會累,因為患得患失;很多的人,捐了財物就會有種施恩的心態,卻不知“施恩”的前提是不計得失。
我也一直在自問和問人:你說我們一天在急著幹什麽呢?
坐個大巴地鐵要擠——為了占個座位——資源有限嘛!
那,對號入座的火車呢?總有人是站票,希望搶到一個空位或者被放棄的位置啊!
那,絕對保證位置的飛機呢?登機的時候呼啦啦一大群就大包小包地緊張起來了?因為位置上的行李艙啊,你最後上你頭上的行李艙就塞滿了別人的東西!
那,下飛機呢?廣播剛喊“……平安降落在……”中間過道又是呼啦啦齊刷刷站起來如等著起跑的選手……這個啊,有人會有急事阿,比如開會/簽合同/探病/告別……
一飛機人都是這樣?比如說你自己?我沒什麽事,可是我被身不由己地裹著,搶著從行李艙取下行李,打仗似的疾步走下飛機(空姐更是掛著“送客”的麵具微笑催著你快走快走!!),快步衝出機場,跟人搶的士搶大巴的座位……
說到底,經過數百年的巨變,尤其是近代百年滄桑劇變,人心底還是不安全的,什麽都不可信不可靠,除了眼前看得到的利益和快樂——所以像環保這些要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情,基本上是口號——什麽叫口號,就是把我明白但我不想做或者我做不到的事情寫出來減輕負疚感。
貧窮的烏托邦可怕,繁榮的烏托邦也同樣可怕。
美國人說他們經曆了越戰就覺得是經曆很強的社會震蕩,搞不懂中國人經曆了那麽多大幅度的震蕩,心裏是如何調適的?!
沒有調適。中國人的話:活著。至於生活,我們把它理解為活著的書麵語言——老兄的兒子劉鴻儒曾經問:什麽是生活?據說老兄一時無言;鴻儒輕鬆地說:這都不知道?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天才兒童啊!(請參見《我家鴻儒遲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