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的一位波蘭朋友卡洛要回國繼續她的學業去了,又引出了我的一絲愁緒。
記得一年的冬天,風塵仆仆的她背著一個大行李站在我家的門前,來投奔她的和我同住的她的多年好友,還鮮鮮的立在眼前。她大一讀了三年了,還是通不過,家裏不滿,她就跑到英國來,想要打工賺些錢再回去讀。
我是卡洛一生中認識的第一個中國人,也是她來英國認識的第一個人。因為她的朋友,也是我的好友,當時非常忙,沒有什麽時間照料她。由於卡洛的英文實在說不好,我陪著她在英國冬天的寒風冷雨中奔波找工作,辦理NI,買日常用具。
我們可以說是共同走過困難時期的。那時我的憂鬱症正是很重的時候,她也患過憂鬱症所以她能理解我。憂鬱症上來的時候,她或者同住的朋友都會守在我旁邊,就算是不說話,也靜靜地在那裏陪著我。她睡在我家的沙發上,人非常的勤快,天天沒事就清潔整理。
後來她找到一份在咖啡店的工,要求是她得住在咖啡店老板的房子。我堅決地反對,因為那是不合法也不合情理的,她遲早會吃虧。但是她已作了決定。那個房子在這個市一個很不體麵的區域,通常租金是很便宜的,但是那個房間很小很小,租金卻很貴,每周從早上七點做到晚上六點,賺到的錢也僅夠付房租水電,分明就是被壓榨。後來,她和經理鬧矛盾,被趕出了店,還把她的東西從住處扔到街上。她又回到了我家。
再次見到卡洛,聽她講她的經曆,我倆都有些尷尬。因為她當初沒有聽我的勸解,我也因為經曆被我說中了而尷尬,也為她不平。她後來也在別處打工,隻是我沒有再給意見,她又搬走了。我們一直都保持很好的聯係,繼續像姐妹一樣。她我為數不多的女性朋友之一,我很確定地認為我們這一生都會是好朋友,好姐妹。
因為在我的憂鬱症期間,我的財務狀況被我弄得一塌糊塗,還去幾次歐洲旅行購物,發現我已經欠銀行太多太多錢。我自己實在拉不下臉向母親要錢還銀行,她已經幫我還過一次,還給我另一筆數目不小的放在定期的賬戶裏,可是這筆錢也從賬戶上消失了。雖然她不會說什麽,隻會寫張支票說,趕快還了,以後要有個計劃。
我就到了卡洛打了一年多工的賣三文治的一個小店打工。小店就在學校旁邊,我上下課都方便,離家也進。新老板特別的心眼兒好,在那裏的人也都很好。她是在這店做得最久的,老板剛接手,什麽都得問她,她自己認為自己就是這裏最有權威的。就在我開始做工的第一天,她就和我有了矛盾,在客人麵前,對著我大吼大叫,還說如果我再穿粉紅色的衣服她就炒我。我真的不知道做錯了什麽,跑進洗手間大哭。哭完了出來,我說我們應該談談,她卻說沒有什麽好談的,我以後注意就是了。我心想,也就是一個小店,也是為了還銀行,不然也不會打工,家人都不讚同我打工,特別是不用頭腦的工。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事實是這個情同姐妹的人為何如此對待我。
我們還少說話,早上我跟她說早安,她也不理,卻抱著另一個印度女孩甜心啊甜心的。我除了不解,也沒有當回事,或許,不是朋友了就不是朋友了。有天早上,她很大聲的和印度女孩聊天,我想她其實是說給我聽的,我也知道了她這樣對我的原因。就是她來投奔的那個好友,也是我的好友,一個波蘭男孩。男孩和她從小就認識都十七年了,她對他有超出友誼的感覺,也曾對我說過。但是男孩對她的感覺隻是好朋友。我和他認識一年,他卻對所有人說我和卡洛在他心裏的位置是平等的,還因赴我的約而推掉她的。她很嫉妒,也感到不平。女孩子嗬。上次男孩從波蘭回來,住在卡洛家,卻幾乎是來我家吃飯看戲的,像以前我們住在一起時,卡洛也被邀請,卻推托不來。
我既知道了原因,所以心裏也沒有對她產生惡意,還是把她當成我的好朋友,雖然她從來不主動和我說話,或者說話也是大呼小叫,還稱印度女孩是她最好朋友。印度女孩真的很好,對每個人都很好,八麵玲瓏,我也從心裏喜歡她。但是,她生病卻打電話給我要我為她替補;她住的地方很遠很遠,她不能來領工資,卻讓我去幫她領並送給她;印度女孩住的離她不遠,卻不請她來做這些。所以我想,在她心裏她是明白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會幫她做苦累差事的,心結隻是暫時的。
之後卡洛回了一次波蘭,還談了個男朋友。回來後,她對我的態度大變,恢複了以前的樣子。我很欣慰自己在被她‘壓迫’時沒有意氣用事與她反目成仇。我知道那隻是她的嫉妒心在做崇,她的心是很善良的。回來不到兩周,她就要回國繼續她的學業,加上她的男朋友的緣故,她在這裏也呆不住了。這幾天她每天都來我家,她從沒為她之前的行為道歉,可是從她的眼神裏我看到了愧疚,一切盡在擁抱中。
我祝福她回國後可以專心學業,也祝福她的愛情。我們波蘭相間的約定等待著我去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