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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狗的樂趣之一,還在於從一些簡單的道理思考人生相關的東西。
養狗和培養小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狗的性情或多或少會反映其主人的特點,孩子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會帶著父母的色彩。不過,小孩的生活環境比小狗複雜很多,所以主人對小狗的影響遠遠大於父母對孩子的影響。
狗通常在一歲左右成熟,所以要將一個小狗培養到自己希望的模式,也就是短短幾個月的努力。澳洲的寵物狗們通常在兩三個月時都會由主人帶著參加一個為期5周,每周一堂的培訓課。課程的內容很多,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服從(或順從,obedience) 。
狗 必須要服從主人,這是毫無疑問的。這種服從,不僅僅是讓狗在行為上的按照要求做,而且要讓它們內心的服從成為本能。很多狗在行為上通過了服從訓練,但內心 並不服氣,終有一天反抗起來的時候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後果。因此,訓練不能隻用利誘或打罵,而是心理訓練,或稱“洗腦”。
洗腦的方法很多,中心目的就一個:讓狗明白,人是主人,狗們是低一等的仆從。訓狗員無數次用到“階級”(rank)和“統治”(dominance)這兩個詞,強調:
--首先確定自己家庭成員的“統治秩序”,譬如女主人是狗的司令官,男主人是副司令官,小孩也要按順序排下來,營長、連長、排長什麽的。便於狗明白:要先聽誰的,即使身邊隻有最後一個人,它還是有人指揮的。
--吃飯時,主人要先吃,吃飽了才給狗吃,無論你內心多想趕快給它吃飽了好打發走;
--散步時,不能讓狗帶著主人走,為了提醒它們誰是主人,可以使勁地拉著繩子往它們想去的相反方向走,反複幾次;
--當它們過度興奮時,故意冷落忽視它們,好像完全看不見一樣,直到他們表現正常。
--教他們“趴下”。陌生的狗們之間常會用打架的方式分出高低,這是它們的天性,但主人要教會他們看到更大更猛的狗要主動趴下,顯示承認對方的實力以保護自己不受苦。
強調等級!這是培訓狗服從主人的中心思想。用這些方式訓練出來的狗,溫順、服從,而且經常會主動向主人示好。“隨時隨地取悅主人”,這不就是好寵物的標準之一嗎?可是,如果將以上的培訓方法用於人類,結果會是怎樣?
中國人從來就不缺等級觀念,“領導和部下”,“首長和司機”,“客人和服務員”,“君臣父子”,“夫妻綱常”。。。我們已經習慣了不看“規章製度”,而看那個“關鍵人物”。
內 心階級觀念強大的人,無論到達哪個位置,也不可能有尊嚴。譬如一個領導把自己的奴仆放到的一個重要位置,那個奴仆所做的,不過就是用等級方式培養更多的奴 仆。內心有奴性的人(或狗),依靠外界的東西譬如權、錢給自己自信,以為自己成為了統治者,但當失去這些之後,便又恢複了奴性。
怎麽找回失去的尊嚴?從狗界看人間,也可找到蛛絲馬跡。
昨天我貼出養狗偶得(2)後,畫家漢至-也是兩條大藏獒的主人-建議我說,不能定時遛狗,養成習慣後尤其是大型狗會很危險。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因為當狗意識到每天定時散步成為他們的權利時,一旦這個權利被損害,他們將用自己的反抗來表達不滿,如果是大型狗發威,恐怕吃虧的是我們人類。
其實,漢至的一句話就點出了人狗之間必須遵行的規則:上必須統治下。為了維持這個統治,就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們也有每天散步的權利。狗為了達到自己的散步等目的,唯有努力討好主人,好好表現。
我的鄰居每天早晚定時帶她的狗散步。她告訴我,狗喜歡有規律的生活,作為主人,要時時提醒自己為狗著想,努力遵守這一個規則。可見,讓狗有尊嚴地生活,是主人對自己行為約束的結果,讓狗的願望獨立於主人的懶惰或私心。
反觀人類,要想讓民眾有尊嚴地生活,首先要有規章製度去保障民眾應有的權利,其次就是統治階級的自律。
而個人想讓自己有尊嚴地生活,首先要不依附於任何獨立的個體,就是自己的技術、思想或情感在另一個環境也可以生存;其次是自己放棄等級觀念,不以物質的東西評判他人,也不以他人的觀念評判自己,因為,我們很難看清那些錦緞或素衣後麵包裹著的靈魂。
茫茫世間,都是生命。人類統治動物界不過是地球曆史的極短瞬間。我以養狗經驗看生活,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以狗喻人,或許狗狗還會因此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