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鼎山的防空洞
防空洞中的t塗鴉。
正文
前段時間，寫了一部短篇愛情小說。
這也是我一次寫真正意義上的小說。其實說起來很搞笑，那本來是打算發在腦筋急轉的一道題目，隻不過寫起來時，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素材，於是幹脆就改成小說了。
我在故事中埋了一伏筆，就是男主角兒在龍鼎山的防空洞中寫了一句話。而直到故事結束，我也沒有說明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其實我隻是想叫看過這篇文章的人，可以自己想出答案來，這樣的話，對我寫的不怎麽樣的文字，可以留下一些印象。
貼子一開始時分別發在品茶小軒和海外原創，分五次發完的。後來又把完全版發在了原創和走廊。帖子發完以後的一段時間裏，我收到了很多的悄悄話，可惜，不是和我討論作品本身，而是問我關於傻根兒寫在防空洞中那句話含義的。後來問的人實在太多，隻好把答案發出來了。如果是發在腦壇的題目，我想很快就會有人寫出答案的。
不過，我還是很幸運的和一位女孩子討論了關於愛情的一些問題。嗬嗬，是我找她的。她在我的答案下麵，寫了並非如是而已的謎底。她認為，這樣的作品不值得她去感動。結局無非是兩個人之一不幸死去，留下一些傷感。而且，她認為，葉子從頭到尾也沒喜歡過傻根兒。她認為，我的故事隻不過是我聽葉子講述以後，再自己整理的。我聽到的不過是葉子對我說的話，而並不是她真正的感受。
可惜，有件事情她和很多人一樣誤會了。那隻不過是一部小說，雖然部分情節是真的，但畢竟隻是一部小說。
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葉子，也沒有傻根兒那樣的兄弟。整篇作品其實絕大部分都是虛構的，包括文中的“我”。不過，有兩件事情是真實的。一個是龍鼎山的防空洞，那個確實是存在的，我小時候也很喜歡那裏，就在我們家老房子旁邊。還有一個就是，的確曾經有一個男孩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女朋友，被壞人殺死了。隻不過，當時他遇到的是真正的流氓。
說來也巧，這個男孩兒是我媽媽好友的兒子，住的離我們家也不遠，而且和我在同一座城市念的大學。我喜歡去的防空洞他一定也去過，他遇害的那個公園，我也經常去。
我和那個女孩討論了很多東西，我的主要目的其實還是想告訴她，我寫的葉子，是愛傻根兒的。我告訴她，其實葉子從最初開始的就根本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樣，是什麽如是而已的愛情。傻根兒在葉子最傷心的時候出現了---在偌大的食堂裏，人們聚焦在前男友和他女朋友身上，多麽幸福多麽感人呀，沒人會在這時去關心葉子的，於是她隻好躲在角落裏偷偷的哭，宛如被世界遺忘了---然而，傻根兒出現了。
這時的葉子也許沒有完全愛上傻根兒，但起碼，有感動，外加一些別的什麽東西。這東西一直存在於兩人交往的過程中，並且葉子從一開始的未曾在意，到意識到它的存在但又不願承認，以至於最後她終於承認，就一直存在著。其實我想寫的，就是這樣一些別的什麽東西，是什麽呢？？很遺憾，我也沒辦法用語言完美的定義，於是，給自己想個一詞：並非如是而已。
這裏又遇到了一個麻煩，既然寫“並非如是而已”，那麽何謂如是而已呢？？這也是我在寫的過程中一直在想的東西。如果說，一開始的想法是想寫一個給人印象深刻的智力題目，那麽，“如是而已”的存在，則是我把題目變為小說的一個原因。
韓愈《師說》中的有個名句：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查了查書，書中把這句話翻譯成白話，就是：知道道理有先有後，技能學業各有專門研究，如此而已。 所以，如是而已的解釋就是：如此而已。當然，對於我來說，如此而已還有點文縐縐，我的解釋是：也就這麽回事兒。
其實，第一次真正接觸“如是而已”還是在大學裏看武俠小說的時候。那個時期最迷的是溫瑞安。在寫名捕追命少年時代的故事時，曾有這樣的故事：追命離家多年，重返家鄉後，得知初戀的女孩已化作白骨，在女孩的墓前，他寫下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原文中說，追命寫到這裏寫不下去了，他要寫的是“如是而已”。當時我對溫大俠那個崇拜呀，這麽了不起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後來才知道，他也是抄來的，失望了不少。
如是而已的一個最經典的例子，大概就是圍城了。錢老先生精辟的論斷，不知被人們引用了多少回。不過我這個人學理工的，什麽事情就喜歡較真兒。總覺得錢老先生說錯了什麽？？後來想明白了：論證過程沒錯，但是前提錯了。你把婚姻呀事業呀，比喻成圍城，這本身是不對的。這個比喻沒考慮到人的智慧。其實，進城出城，你多來幾次，你就知道自己呆在哪兒比較舒服了。還有一點，圍城，好像很難解釋愛情。
出國後曾經學過一年佛，開始是因為想寫玄幻武俠，想積累點素材，沒想持續多長時間。後來，是社團裏的一個mm在拜佛的時候，向我展現了她那雪白的玉頸，害的我動了凡心，於是開始認真學佛，希望可以討得她的歡心。不過，後來是真的學進去的，因為佛家對人性的參悟，遠遠超過了我接觸過的任何哲學（其實隻接觸過老馬的）。不過，佛家也很難解釋清楚人類的愛情。包括我問他們，傻根兒這樣的事情用佛家的理論如何解釋，結果說了半天，他們也沒給我一個說法。
和我討論並非如是而已的那個女孩，出生在80以後。我接觸過很多80以後的女孩，都對我說過很類似的話：也就那麽回事兒。愛情也罷，婚姻也罷，甚至人生。這些好像沒經曆過什麽的小丫頭們，卻往往表現得好象即將入定的老僧。難道，愛情真的就如是而已嗎？？那樣的話，那個為了救自己女朋友而死的男孩又算什麽呢？？畢竟我們不是那隻25英尺高的大猩猩，可以單手和三隻霸王龍對戰還不落下風。甚至對手換成三個醉鬼，敢保證能打贏的又有幾個？？。
那個男孩保護女朋友所用的方法，在我看來，很遜，沒有金剛那麽精彩、痛快。但是，他所詮釋的東西，我覺得很了不起。如果，葉子和他第一個男朋友之間叫做愛情的話，那麽，那個男孩所詮釋的東西，也就是我想寫的東西，是超過愛情的，是我們不願承認並且忽略掉的東西。
什麽是“並非如是而已”，其實說簡單了，就是在每個所謂的愛情之中，並不是簡簡單單就那麽一回事兒的東西。成長帶給我們太多的固執，使我們不願去承認它的存在，而原因，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如果把一切都看成“如是而已”，我們就會給自己很多理由，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去付出真實的情感，可以輕易的放棄追求多年的夢想，甚至，可以輕描淡寫的理解自己帶給別人的傷害。的確，當我們把一切都看成“如是而已”，確實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免於受到生活的傷害，但是很遺憾的，與此相對，我們也會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本來應該成為珍貴記憶的，並非如是而已東西。
其實愛情也罷，事業也罷，人生也罷，絕對不是一句簡單的“如是而已”而可以概括的。這大概也是我想通過故事來講給大家，也是講給我自己聽得吧。
最後關於那句話的答案：把那句話寫成拚音，就會知道了。
順便再說一句，“並非如是而已”隻是對葉子而言的，對傻根兒，沒有這樣的問題。他的愛，從開始到最後都很純粹。破解了那句話，就會明白的。
你的故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