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雲長得並不出眾,16歲的她卻已婷婷玉立,且似乎兼具了大家閨秀的矜持和小家碧玉的靈秀. 自從放棄了強項的文科,重點高中的生活就愈加沉悶壓抑;然而在班主任和父母眼中,她依舊算得上省心的好學生.
自修課上英文老師默默注視的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在她心中泛起了漣旖.每天放學的路上,他會從她身後悠閑地騎車跟上,按響清脆的車鈴.她也樂意跟他聊各種隨意的話題.曉雲的生活突然變得充實快樂起來...
高二的暑假對她更象一種煎熬,他告訴她正在準備TOFEL考試,並遞給她一本英文讀物,伴隨幾分失落她翻開扉頁,一張鋼筆書寫的字條飄然而落:Love what you think is worthy to love, do the things that you think is worthy to do,………try your best to reach the top of your career ,then enjoy your whole life...
開學後,班主任宣布了英文老師請假赴美簽證的消息,曉雲 內心一陣刺痛,淚水奪眶而出…回來那天,同學們興致勃勃分享他成功的喜悅,巧兒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強忍不讓淚水流出來.同行路上,沉默良久,曉雲輕輕地問道:我們還會再見嗎?望著她憂鬱的眼神,他猛然將她緊緊摟住!曉雲的心仿佛千年的冰川在瞬間融化…當她慢慢從恍惚中清醒,不由一個趔趄倒退了幾步,按住顫抖的雙唇,早已泣不成聲.此時此刻,她隻希望能聽他親口說一聲:我們一定能再相見……
同學們送行那天,曉雲獨自留在教室,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隻是默默為他祈禱,相信一定會有再見的一天，也許為了這一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曉雲在難言的痛苦中承受著高考的壓力,她無法抑製對往日的回憶,卻偶爾能從舊夢中吸取些許的動力. 過去朦朧的戀情與其說是一場夢,倒不如說更象一種希望,盡管這希望縹緲到會如一縷青煙隨風散盡…
一天課間操後,林曉雲在走廊碰到晉在和一群女生圍在一起看一封信,晉臉上浮現的笑容使她感到一絲寒意,曉雲很快知道那是他到美國後給全體同學的一封信,卻本能地繞道走開了.放學後,晉邀她去她家,一臉的神秘讓她無法繼續逃避.當晉說起自己在為英文老師餞行的那天,和英文老擁吻的細節,曉雲無法克製自己,大顆的淚珠滑落…
高考結束,晉以全省第三的成績考入名流院校; 曉雲卻發揮失常,上了離家比較遠的二流院校.選報專業的時候,她竟毫不遲疑地選了英文老師曾推薦的精細化工,盡管對此幾乎毫無興趣.
曉雲喜歡獨自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喜歡穿著和他分別時穿過的那件連衣裙,她會不經意地幻想他突然出現,卻又不由暗自嘲笑自己:畢竟如今早已是天各一方且失去了聯係.
在男女生比例嚴重失調的工科院校,曉雲身邊自然少不了眾多或明或暗的追求者,可她仿佛象一個躲在套子裏的人---更確切地說象一個躲在厚厚的貝殼裏忍受這沙粒刺痛的河蚌,直到有一天,逸飛突然拿這一封署名駿傑的信來到她身邊.
逸飛是高於她兩屆的建築係的班長,也是她高中的校友,得知逸飛是英文老師弟弟駿傑的高中班長,曉雲竟無端多了些親近感.駿傑通過逸飛轉交的來信讓她充滿了疑慮,他信中提到在幫英文老師批改試卷時曾對她充滿好奇,希望從附近城市的大學來見她.不知是愛屋及烏還是希望進一步解開心中的疑團,曉雲竟有見到駿傑的渴望.
駿傑如期敲響了宿舍的門,這個略帶幾分斯文和稚氣的男孩和逸飛一起陪伴她渡過了幾天的歡樂時光,當她伴著輕柔的舞曲和駿傑徜徉於舞池中時,逸飛的笑容卻凝住了…
駿傑走後,曉雲如置身於夢裏:冥冥之中一切仿佛早已被安排好一般,她很快收到了駿傑的來信,她客套地回信,卻不敢馬上提起英文老師.沒等駿傑回信,竟意外收到了英文老師的來信,熟悉的筆跡,字裏行間依舊的兄長般的關愛.讓她竟想委屈地痛哭一場.那一夜,曉雲是枕著信和淚水入眠,睡得卻是那樣踏實和香甜…
駿傑之後的來信讓她感到如釋重負.如同迷途後在燈火瀾柵處後重新被喚醒繼續前行的勇氣,冥冥中有一種牽引力讓她就這樣一路走下去…
英文老師來信的語氣越來越難以琢磨,雖然她那樣渴望一個明確的表白,可如今這一切卻隻象在重溫一場舊夢了.
逸飛總是看似不經意地和她相遇,她也隻跟他簡單地寒喧.也曾從同宿舍的女生那裏得知他和另一個女生的故事,曉雲隻默默靜聽著,祝福著......
轉眼逸飛即將畢業,他已決定準備分回父母身邊.駿傑卻在聯係好上海一家公司後來信似乎想要得到她的建議.在信中,他竟有意無意地提到了他的嫂子…
曉雲再無法繼續壓抑自己的感情,她用一整天的時間,將一封十幾頁的信寄出,大約一個多月後,她盼來的回信上卻隻有潦草的幾行字跡,說最近正忙於畢業論文,希望她不要胡思亂想,安心學習,最後還提到了晉.
她終於象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盡管以前她曾無數次地設想這一天的到來. 起初可能是自欺欺人地編造幻想,最後當連這可憐的幻想都化為泡影之後,才仿佛真正意識到一切早已不複存在,而自己卻無力麵對這現實. 她燒掉了所有的書信,而那本小說,也在火光中化為灰燼.之後,竟有一種異樣的輕鬆.
畢業前夕逸飛更密切地和曉雲來往,經常以借東西的理由出現在巧兒宿舍門口.在他組織的聯歡會上,曉雲也被他拉著合唱了一曲,唱到”要知道我對你的感覺,不僅僅是眼睛裏的你”,逸飛眼中的一抹溫情幾乎要將她溶化,她忘記自己是怎樣走到台下,倚在逸飛溫暖的臂彎裏跳了一曲又一曲…
在逸飛的疑惑下,曉雲說出了埋在自己內心多年的感受,在閃爍的燈光下,隱隱約約看到逸飛眼角有和自己一樣閃爍的淚光.逸飛用寬厚的臂彎將她摟住.
大學生涯的後兩年,她努力彌補損失,瘋狂地進攻英文六級,參加考研補習.逸飛的書信多得都快成了宿舍女生的笑柄,偶爾會收到晉的來信.駿傑的信則悄悄地絕跡了.
畢業那年,她說服父母,想要去自己向往的城市闖蕩一番.考研期間她接到係裏的通知,說是一家企業看了她的簡曆有興趣麵談.曉雲便連夜趕往那個城市.
吉普裏走下一位穿了一身極樸素的深灰色中山裝,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曉雲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把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想象中的陳總聯係起來.她被他的高度自信和口若懸河深深吸引,也被他的創業熱情和對事業的執著所感染.
陳總是某理工大學權威教授門下的博士生, 兩年前親手籌辦了這個國家精細化工國家重點實驗室中試基地,希望借此實現高科技產業化的夢想,從全國招募的除了一些有些社會關係社會經驗豐富的國企的副總之外,大多都是剛畢業的研究生和本科生.陳總饒有興致地和她促膝侃侃而談,在這位頗具領袖氣質卻又風趣隨和的中年人的熱情感染下,她也有一絲異樣的興奮和感動,猶如在漫漫長夜有人不經意地拈亮了一盞明燈,覺得自己原本的熱情和自信在刹那間被點燃,對這家公司不由充滿了好奇和幻想.
返校的路上,曉雲一直思緒萬千,她沒料到自己第一次求職竟那麽順利,更沒想到陳總竟能看重自己,而最讓她詫異的是他怎麽可以如此準確地洞悉她的內心,讓她從雲裏霧裏中猛然想到了逸飛.是啊,必須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逸飛!而她又遲疑了,似乎這已經向自己暗示了些什麽…
她不能否認逸飛對自己的依戀,也確信逸飛是愛自己的,可總覺得這感情裏似乎有些許欠缺.曾經的感情傷痛讓曉雲習慣包裹起自己的心---包括對逸飛.使她難有勇氣釋放任何激情.而真正令她遲疑的是:沒有激情的愛戀稱得上愛情嗎?
逸飛對曉雲的想法表現出異常的冷淡.她理解他傳統的個性,又對他的過於保守感到鬱悶.逸飛也很納悶,一個女孩兒能與所愛的人相廝守,不是莫大的幸福嗎?然而麵對她的堅定和倔強,他屈服了.
曉雲先於逸飛去了公司.和身邊眾多的來自其它不同院校的畢業生一樣,對公司前景滿懷信心.她被分配到產品開發部做了主任,很快憑自己的工作表現和英文優勢贏得陳總的賞識,被提拔負責外事方麵的總經理助理.陳總在外事活動方麵的精明強幹為他在創業初期的籌集資金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並為這個新興的高科技企業贏得了聲望,而他在專業上的一絲不苟和敬業精神更使得企業內部充滿活力和凝聚力.
一次工作會議之後,陳總把曉雲留下詢問工作的事情,照例匯報了自己的想法,話題突然轉到了逸飛身上,他突然長歎苦笑道,倘若回到10年前,我會和他競爭…曉雲感到頭皮發麻,不覺低下頭...雙手卻被一把抓住…她驚恐地抽回,茫然又責怪地瞪他.他隻好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幾下就匆忙告辭了.
陳總依舊對她加倍地器重,公司也很快發展成一家頗有名氣的集團公司,她也常陪同陳總出席的各種會議和談判.逸飛卻在試探著商量結婚事宜.曉雲暗自祈禱,謹慎而戒備地和陳總保持著應有的距離…
一次大型的產品發布會上,陳總請來了包括自己導師在內的眾多化工專家,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前來助陣,公司包下了麵山背海風景宜人的五星級酒店招待四方賓客.幾天的忙碌讓她筋疲力盡,最後一天酒宴結束後,曉雲和其它幾位公司領導一樣,留在酒店準備第二天的觀光.剛迷迷糊糊睡著,朦朧中聽到鈴響,她下意識地抓起電話,竟是陳總的聲音.她心裏一陣慌張,似乎有些預感,隻好整理衣裝,打開房門.陳總身上的酒氣讓她想到他在酒會上喝了很多,她突然感到真摯狂熱的親吻,差點令她不能自持…然而理智猛然喚醒了她,她機敏地躍起,跳過沙發說道:對不起陳總,我有事得馬上回去.拎起包不顧一切奪門而出.手機鈴聲響起:我真的不是欺負你…巧兒沒等他說完就關了機.
第二天,她向公司告了病假,把自己關了一天.逸飛打了電話來看她,她隻好謊稱自己半夜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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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雲決定出去散散心,逃離般地回到家,父母對她的突然到來既驚又喜,父親得知她要南下聯係業務,建議巧兒按他所列的名單順便拜見一些親友.母親關切地問起和逸飛的事情,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先去了任F市地委書記的世伯那裏,世伯對她關愛有加,親自撥了幾通電話, 為她敲定了幾筆訂單.臨行前用流暢的毛體書法親筆題字祝福:”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辦好了去特區的手續和機票,應宇豪的邀請直接飛往S市見世伯的長子宇豪.宇豪以前在一家既有實權又有油水的衙門公司任職,因始終喜歡冒險,在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追隨局長一起下海去了S市,成為一家上市公司的小頭目.
一下飛機,宇豪早已在機場大廳等侯多時,看到身著白色風衣翩翩走來的曉雲隨即誇讚了一番.先隨他去了酒樓,直到半夜, 宇豪才開車把疲憊不堪的曉雲送至住所,她才得知他太太回了省城的家…
曉雲進了房間剛躺下,聽到敲門聲披了件衣服開了房門… 她本能地拉過床上的毛毯坐在床邊,宇豪談起自己最近事業上的不順心,講到太太對他下海的不理解,也講到自己內心的孤寂和彷徨…看到她不住地咳嗽,取笑她弱不禁風讓人心生愛憐,竟不覺坐到了身邊,她不由躲閃,宇豪卻把她摟在懷裏,她掙脫不了,就抓起東西向他砸去...他仍舊不肯罷休,任由她發瘋地打他,曉雲原本又氣又急,打累了,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股莫名的惱怒和怨恨湧上心頭,原本迷離的她感到一陣刺痛,當宇豪追出已經跑出房門準備連夜趕往機場的曉雲時,她看著他,隻想給他狠狠的一記.
麵對這位在公司裏四麵威風在家裏對妻女畢恭畢敬的曾經令她敬佩的男人,聯想他失態窘迫甚至尷尬無賴,巧兒感到可悲又可笑.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周圍的一切.雖然他們似乎並無惡意.她覺得宇豪和陳總身上有很多驚人的共同點,甚至自己多少能夠諒解.可作為一個憧憬外麵世界卻又涉世未深的女孩兒,真的還能夠象從前那樣有足夠勇氣獨自打拚自己夢想的未來嗎?
逸飛接到她從機場打來的電話就說你自己先打車回去,晚上下班後我去找你.她等到很晚沒有逸飛的消息就在附近的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剛進門,聽到電話聲,電話裏傳來宇豪的聲音,懇求她原諒自己的冒失,她掛斷電話,內心卻感到無比茫然.逸飛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熟睡了.他就這樣坐在一邊望著曉雲,等曉雲從夢中驚醒,看到逸飛背對燈光竟然就這樣默默擁著自己坐著,竟然想要哭…逸飛擁吻了她就輕輕關燈想要出去,她突然抓住他說,今天留下來陪我好嗎?逸飛老實地依偎在她身邊,目光清純如流水.她自然地把頭靠在他懷中,聽到他劇烈而有節奏的心跳,覺得自己仿佛一葉輕舟駛入 ……
清晨醒來,逸飛已經去上班,在她枕邊留了個字條,桌上是她愛吃的水果蛋糕.看著逸飛工整又有些俏皮的筆跡,又一次潸然淚下.
當曉雲把幾份業務合同連辭職報告遞交陳總的時候,陳總沉默良久,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其實我也料想過這種結局,我很難過;要知道我沒有惡意,一直很欣賞你,以為能夠得到你的諒解,可惜…曉雲低聲說,我無法做到那末瀟灑…臨走前他說,無論將來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望著他誠摯的目光,她似乎得到了一絲安慰,同時感到得異樣地輕鬆.
她很快又在一家合資企業找了份工作,同樣得到了外企公司老總的信任和重用,隻是對於周圍的人情世故卻變得異常敏感,極其小心地回避一切......
婚期已近,曉雲卻一天天變得不安…她隱約感到在逸飛的目光裏再也折射不出自己的清純,也依然時時被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所折磨,陳總依舊會在某個時刻突然打電話給她,宇豪也會以各種節日的名義給她寄來禮物和卡片…對於這些,她仍舊心懷善意地默默接受,也知道自己無法徹底拒絕的原因,也似乎越來越能理解和認同他們的感受,幻想把這些關係視乎友情,卻總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煩躁不安燥...看著逸飛默默地準備婚禮,她覺得自己很累,很愧…
公司突然決定年底參加一次國際性的展覽,地點在LA.曉雲以國際業務部經理的身份被派前往.收到通知的當天,她撥通了駿傑的電話.駿傑玩世不恭地和她打趣閑聊,她卻一心希望從駿傑那到得知英文老師的電話號碼.
她小心翼翼地撥了號,電話輕響兩聲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曉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過去,英文老師猶如一片風幹的落葉已匿藏於遙遠的記憶中,然而此時此刻,頃刻間前的記憶從記憶中猛然回到現實,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她輕叫了一聲,他也微頓了片刻,脫口喊出她的名字!她的嗓音一時哽噎說不出話來.他卻故作輕鬆地打趣,轉眼六年過去,曉雲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害羞的女孩子…她不知他都說了些什麽,匆匆留了自己的號碼和聯絡方式就掛斷了電話.
平靜的心又一次掀起了狂瀾!事隔多年,他依舊是沒有忘記她的,而她深藏的記憶竟也在瞬間變得無比清晰而真實,那段曾刻意封存的情感竟也頃刻如融化的冰山在心底開始滾滾流淌….
在飛機騰空的轟鳴中她不由閉上了眼睛…仿佛正跨越時空去和舊時光接軌, “這些年我們都有太多的變遷,相信不變的都是美好”,她在最近給英文老師的一份郵件裏曾這樣寫道. “人無法選擇命運,卻可以改變命運”---這是英文老師回給她的E郵中令她難忘的一句話.為了這句話,她曾徹夜難眠.也許他在暗示她這是一次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的契機;也正是為了這句話,她最終鼓足勇氣放棄了和逸飛既定的婚禮.逸飛沒有去為她送行,甚至拒絕接她的電話.陳總卻前來為曉雲餞行,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已是整整八年的分別!在中斷了書信往來的六年裏,她曾經癡迷的少女夢似乎已隨焚燒的書信一起隨風而逝.然而此刻,她卻不得不再一次設想是命運在她人生和事業的交叉口給了她暗示和指引…親友們都為她放棄和逸飛的婚禮感到惋惜,曉雲卻覺得這是長久讓自己內心得以平衡的選擇.逸飛的愛是那樣平實而質樸,然而對於經曆了這一段艱難的心路裏程的她來說,這份愛卻猶如雪地裏的柴火,雖然溫暖而明豔,竟無法停止自己對聖誕晚宴的幻想!雖然這幻想隨時會隨最後一根火柴的熄滅而徹底消失,她也隨時會被自己幻想所淹沒…也許正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注定她失去了逸飛,失去本應屬於她的寧靜生活,但她卻更相信自己的離去會使逸飛找到更適合他的幸福!這樣的想法也使她多少減輕了欠疚感,可她卻隱隱感到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會有機會消除逸飛對她的不解和誤會…
當曉雲走出機艙正四下張望,突然聽到耳邊熟悉而清脆的聲音,仿佛從夢中突然被喚醒.眼前這個已透著幾許滄桑卻越發成熟剛勁的男人曾在她無數的夢中一次次地呼喚卻又總在醒來的時候讓她隻想努力忘記;而今他竟滿麵春風地微笑著站在曉雲的身邊!她按捺不住興奮不自覺地想要上前擁抱,突然看到旁邊站這一個4歲模樣的男孩正呆望著自己,心頭猛地一跳,很快回過神來,不由俯下身來笑看著他,故作鎮靜地說:你兒子啊?好可愛!心裏卻起了風浪…
雖然在最近的書信往來中英文老師曾朦朧提起過自己的家人,也提到自己正和朋友新近開了家貿易公司,可曉雲仍舊無法正視這個現實,直到車子駛入一棟兩層樓房…
飯後,師母哄著兒子入睡後就準備去值班,曉雲才知道她是個護士.她為曉雲安排好房間就告辭了.曉雲一夜未眠,她極力迫使自己,卻無法阻止自己對未來的胡思亂想.她似乎已經從過去的經曆中學會堅強地應對,也逐漸懂得巧妙地保護自己,不傷害所有愛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眼前的現實讓她醒悟一切其實都已是過眼煙雲,自己幻想多年的戀情也在她真正走近後終於變成粉碎.師母的溫柔賢惠和孩子的乖巧可愛迫使她麵對現實.雖然他們都挽留她租住他們的房間,她卻已決心要盡快搬出去,哪怕隻是一間小小的地下室.無論如何,這就是新生活的起點.!
默默在聽完了她如泣如訴的陳述, 英文老師認真地講起自己過去對她的懷戀, 也講到多年來通過駿傑對她生活的關注,他抓住她的手說道:曉雲,你已經成熟了很多,希望你理解,男人往往要肩負更多的現實壓力....雖然我始終無法對你承諾過什麽,我目前卻隻能祝福你快樂…
望著他那雙依舊烏黑深邃的雙眼,曉雲不覺流下了眼淚.這就是自己期盼多年的答案?此刻的她在努力抑製那種懸暈的感覺後卻感到難言的痛苦後的安寧,在她看來,又有什麽比得上這靈魂深處寂靜安寧的一刻呢?
離開的時候,她將自己唯一珍藏的字條放在了英文老師的辦公桌上,依舊是那清晰熟悉的筆跡:Love what you think is worthy to love, do the things that you think is worthy to do,………try your best to reach the top of your career , then enjoy your whole life.
班機飛往紐約起飛的一瞬間,曉雲感到從未有過的從容和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