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陽台

有一個陽光燦爛的陽台,可以曬一曬封存已舊的故事。嚐一口新沏的碧螺春,眯起眼睛想一想那玫瑰花香的季節。
正文

誰是三十年來最美的東方女人(多圖)(ZT)

(2011-10-27 00:54:42) 下一個

 


今天,小編我看到了這篇文章“鞏俐:三十年來最美的東方女人”,不禁有點詫異。在東方,美女如雲,數不勝數。從綜合審美觀、素質表現、國際電影領域的地位和成就來講,鞏俐確實是東方女星中的大腕。但說她是最美的東方女人,我就不敢完全的認同了。在我的最美女影星相冊裏,還有其他美麗的,甚至更美麗的女人。

但是這篇博文,使我追憶了自己從小到大認識鞏俐的過程。她由最初的青澀演變和藝術之路的成長,為自己拓寬了一條廣闊的事業之路--與國際接軌。如若站在世界的舞台和國際人士的觀點來看,加之把一個女演員的演藝實力、國際影響力和角色的傳導魅力柔和在綜合評比中的話,那麽鞏俐是可以禁得起“三十年來最美的東方女人”這個稱號的。而小編也為把這個最美麗之稱號戴在了我們中國人頭上而自豪。


1988年夏末秋初,蘇州觀前街上的一家電影院門口,大紅棉襖、流海齊整、露點虎牙的鞏俐定格在《紅高粱》的大幅海報上,清冽得像一串剛剛摘下的紅辣椒,那是她最初進入公眾視線的樣子。 在此一年前,為選角“九兒”與鞏俐第一次見麵的張藝謀說:“她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很瘦、清秀、聰明、眼睛很有表達力。當時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衣服試鏡,與我想象中的《紅高粱》女主角對不上號。當時,我心目中的女主角應該是一位漂亮的女子,而且有一種強烈的情感。後來經過進一步接觸,我發現她的性格正是人物需要的。她在外表上很純,不張揚、不誇張,但內心和性格裏卻有一種潑辣可以表達出來,這樣在戲裏出現會更好。” 第一次當導演的張藝謀以攝影師的審美,“由外而內”地選擇了鞏俐。那一年,他37歲,她22歲。 這個“內”,鞏俐的朋友們解釋為倔、執拗、爆發力,鞏俐自己的解釋是:很中國、很北方。


也就這一對

資深電影人林旭東曾說,影視圈裏導演與女演員擦出事兒來的太多了,可真正能彼此激發出創造力的,也就這一對了。 從1988年的《代號“美洲豹”》,1989年的《古今大戰秦俑情》,1990年的《菊豆》、1991年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到1992年的《秋菊打官司》,兩個人的名字在銀幕上下緊緊相連。許多人至今記得《古今大戰秦俑情》裏頭戴鬥笠、一襲白紗的冬兒那令人心悸的回眸一笑,冬兒與蒙天放(張藝謀飾)的愛情戲簡直完美——戀愛中的創造力,不可低估。 綠頭巾、大襠褲,大象一樣在鏡頭前移動的秋菊讓鞏俐一氣拿下1992年的“金雞”、“百花”雙料影後,以及第49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鞏俐在2003年說:“我覺得比較滿意的是《秋菊打官司》,這部戲讓我的戲路一下子開了許多,視野也開闊了,那應該算是我演技上的第一個台階。” 中戲85級表演班同學田有良這樣說:“她是天生演戲的料,隻要一上表演課,到台上一比劃,實力就顯出來了。鞏俐的戲從來就是演得最棒的一個,同學都愛看,很容易被她帶進戲裏去。”劉冠軍則記得:“鞏俐連作群眾演員都充滿了激情。


1985年一同考入中戲表演班的同學,史可、賈宏聲、趙亮、劉冠軍、伍宇娟都很活躍,但“鞏俐是我們班同學中走得最遠的一個”。 鞏俐一路走向國際影壇,與“導演”(對張藝謀特定的稱呼)的感情也走向深濃。《滿城盡帶黃金甲》公映之前,有人翻出不少老照片:兩人於1990年在泳池旁拍攝的親密照片裏,張藝謀也會扮鬼臉;1992年春,張藝謀和鞏俐依偎在長城上,笑容燦爛。14年後,拍攝者張偉平交待背景:“當時42歲的張藝謀想讓27歲的鞏俐演一次女皇,他們在長城上許願。他要拍一個對自己的男人一往情深的女人,殘暴背後藏著痛徹心肺的柔情。


1990年冬天,張藝謀與妻子離婚。這段戀情遭到“全國報紙討伐”(張藝謀答《看電影》雜誌問),鞏俐也背負沉重的道德壓力。張藝謀的女兒張末回憶起這段往事,言辭冰冷:“爸爸和鞏俐在一起的日子,我還小,不太懂他們的事,也是因為鞏俐,才使我的童年少了一般孩子的樂趣,多了些滄桑。我至今也不清楚,像鞏俐這樣的大明星,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為何要對他惟一的女兒這樣仇視,扼殺我們父女接觸的一切機會呢?” 其實,類似的故事,在當時的中國遍地都是:人隨社會急劇變動,自我蘇醒,感情蘇醒,原先的鞋不合腳了,換新鞋,麻煩接踵而至。癡男怨女散落在街巷,隻因“名人無隱私”,鞏張戀成了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類似情侶遭遇情感困境的一個個案。 有一點值得注意,眾多討伐聲裏,鮮有“為了角色傍導演”的指責,這與今天娛樂圏類似緋聞產品有著本質區別。當然今天,人們不再有興趣從名人的婚變中醞釀一次道德倫理的激辯,而改為熱心消費它們。被廣泛傳播的情感關係,早已烙上了“商業”二字。 對於這樣一個一日三變、朝秦暮楚的演藝界,這兩個名字,相連得實在過於長久。結婚10年 九兒和冬兒時期的鞏俐是柔和而美的,到了第7部合作的《搖啊搖,搖到外婆橋》,觀眾隱隱看到鞏俐的臉龐越來越精致,也像刀削般愈發鋒利起來。她常常借適當的角色揮發一些戾氣、嘲諷和風塵感,演得很好,也讓人心驚。 1995年1月,張藝謀在拍完《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後,正式向媒體宣布與鞏俐分手。曾有好事者向媒體透露,與鞏俐分手後,張藝謀曾遠赴澳大利亞療傷,鞏俐也隱居了一段時間。 1996 年2月15日,鞏俐與長她11歲的香港英美煙草公司總裁黃和祥結婚,正式宣布婚後逐漸淡出娛樂圈。 她真做了。

報載,鞏俐婚後把家安在香港,把父母接到北京,隔一段時間,飛到北京看望父母。聖誕節和春節等重要節日,跟丈夫一起去新加坡看望公婆。婆婆身體不好,鞏俐端茶倒水,陪拉家常。每次去外地,還會記得給公婆帶當地的土特產。打折期間,她被香港狗仔隊看到與女友在太古廣場“血拚”,在試衣間忘記拉簾子。 這個在中戲有時與男生見麵用“打你幾下”來打招呼的北方女子,因其身材“有壓迫感”而令周傑倫有時不敢正視的北方女子,今天依然是一部分北方男人的美女標準:“高大豐滿,像鞏俐那樣”。 被命名為謀女郎的後來者一個一個嶄露頭角或曇花一現,鞏俐迎來的已是收獲季,她身穿旗袍,走在戛納電影節的紅地毯上;她的名字被一些外國人記住,但同時記住的是導演藝謀•張。

因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2000年春天,黃和祥離開了工作20多年的英美煙草公司,賦閑在家。而鞏俐一直處於半退休狀態,加上要支撐各自身後的大家庭,照顧雙方身體都不太好的母親,鞏俐與黃和祥第一次感受到經濟上的壓力。沉寂近5年的鞏俐決定複出影壇。消息一出,日程表排滿兩年。 “丈夫失業,家庭經濟危機,國際影後為了養家複出拍片”,這類小報消息,鞏俐看得淡,但重複三遍以上,人們也就記住了。

據說黃和祥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2003年《周漁的火車》釀出緋聞。3月,北京一家媒體率先爆出“鞏俐離婚,與孫紅雷拍拖”的消息,說鞏俐與男主角孫紅雷擦出火花。很快,全國很多報紙和網站都轉載了這一消息,傳言四起。 不久,鞏俐去巴黎拍攝化妝品的宣傳片,孫紅雷也在巴黎參加另一活動。香港某周刊爆料,說鞏俐與孫紅雷在巴黎秘密幽會,還說當地媒體拍到了兩人在海邊手牽手漫步的照片。 黃和祥一紙訴狀將這家周刊告上法庭,最終贏了官司。

2004年6月,新西蘭電影展上,作為嘉賓的鞏俐與黃和祥挽手出場,似乎回應了婚變謠傳。但也有媒體指出,黃和祥是百分百的生意人,受西方思想影響,應酬以商界朋友居多,夫婦二人其實各玩各的。 2004年10月,黃和祥應邀擔任亞信金融卓越基金會的區域總裁,負責該基金會在亞洲的全部工作。鞏俐在內地的亮相日見頻繁。


11年後的合作

1996年底,鞏俐與華裔導演王穎合作拍攝影片《中國盒子》。也有大公司有意簽約,希望將鞏俐打進好萊塢的市場,並且開出優厚條件,鞏俐的態度是:“合作可以,主要看片子本身,劇本有沒有意義,我要演最好的本子,演主角,不演配角,演一個東方好女孩,不能演一個大花瓶。”兩年內,她拍了《藝伎回憶錄》、《邁阿密風雲》等幾部英語片,雖然演技不俗,但國內觀眾不大習慣,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1998年鞏俐代言某品牌葡萄酒,廣告片在央視頻繁播出:鞏俐身著一襲白色旗袍款款走來,衝著鏡頭粲然一笑,這部廣告片是鞏俐幾經斟酌,指定由張藝謀執導完成的。據聯係人說,在拍片的兩個工作日裏,兩人言語不多,但非常默契。 2005年10月,張藝謀籌劃推出一部史詩巨片,邀請鞏俐出演。2005年12月28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的紀念中國電影誕生100周年大會上,鞏俐、張藝謀和幾百名不同時代的電影人聚集一堂,鞏俐回複張藝謀,她接受邀請,約定2006年2月開始新片的拍攝工作。於是人們聽到《黃金甲》時期兩人彼此欣賞的話語。譬如,張藝謀說:“11年來她演的片子我都看過……現在是她演戲最好的時候,她的速度和力量都讓我驚訝。” 無限的闡釋並不能簡化問題,我們也無法將命運這項變數塞給中國電影史。隻是,鞏俐的兩次流淚反複被人提起:2000年,兩人自分手後在戛納電影節第一次相見,記者提問“能否再合作”,張藝謀說,一個導演總是想跟最好的演員合作,而鞏俐是中國最好的女演員,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鞏俐淚如雨下。

2006年3月,《黃金甲》首場發布會上,張藝謀重提14年前長城許願的“女皇夢”,鞏俐又淚下。 “鞏俐重情義,是個非常大度的人,也就是這點成全了她。” 同學田有良說。而每一個與之有過聯係的人,都沒有說過她的不是。


鞏俐和她的角色們 她為中國銀幕貢獻出了稀有的無邪與邪惡、天真與成熟、倔強與溫順、性感與直拙完美結合的一係列令人難忘的形象 略帶一絲驚異和挑釁、一張姣好而無邪的麵孔從黑暗中漸漸顯影。接下來,是修長的手指、飽滿的青絲、圓潤的耳鬢、以及被人絞臉時不易察覺的疼痛……1987年,以這種中國電影史上從未有過的開場,《紅高粱》打開了年僅22歲的鞏俐漫長的銀幕演藝生涯。

20年中,她扮演過酒坊掌櫃的、女學生、姨太太、染坊老板娘、上海交際花、民國女畫家、聾啞兒童的漂亮媽媽、詩人的情人、陝北的懷孕婦女、戴黑手套的中國女人、日本藝伎、大毒梟的情婦等等;這些形象多數和張藝謀有關;盡管身份各異,年代不同,但這些形象的背後通常有一個永恒不變的元素,就是欲望、激情、毀滅以及它所造成的悲劇感。在1995年結束和張藝謀默契的合作後,她出現在陳凱歌、王穎、孫周、王家衛以及好萊塢導演的電影中,嚐試著不同的角色。一種家常的溫暖和平淡開始出現。這是不同的調子。

偶爾,人們會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記起那種不可遏製的激情,那種毀滅一切的欲望。 時間在她的身上靜靜流逝。在這個世界上,電影仍在不停地拍攝著。但懷舊是一種疾病,它需要新鮮的刺激來醫治。2006年底,人們在一部超級豪華的宮廷巨製裏發現了鞏俐。她被裹在重重裝束之中,在某個瞬間,她流下了眼淚;或許是毒藥的作用,人們發現,她的眼神不再有欲望,而是無盡的悲哀。如同1987年她被打開,此時,她似乎關閉了某種東西。 讓我們再次回到那個令人激動的開始吧,回到那片20年前的高粱地。陽光從她青春、美好的身體上方落下;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呼吸開始急促;風吹著大地,似乎永不停歇;撩人的嗩呐激越地響起,攝影機從一個高處俯拍下來,使她成為視覺中心……從高粱地裏出來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變得光彩奪目、熠熠生輝;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看到她坐在一群粗野的漢子中間,微笑著、好奇著;看到她端起一大碗高粱酒,認真地喝下去;看到她再次被強行抱起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摟在寬闊的男性肩膀上……在這部電影裏,我們已經很難分清哪個是她自己,哪個是故事中的角色。她和環境如此協調,不可分割。我們初次感受了她幽黑的杏眼、微張的櫻唇、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部、偶爾的歇斯底裏。她成功地用眼神點燃了一個青紗帳裏冒名打劫的盜賊的欲望,點燃了高大強壯的轎把式“我爺爺”的欲望,也點燃了羅漢大哥憂傷的背影。

1987年,僅用一部電影,她便讓整個世界為之驚豔,成為一種文化象征,一種視覺符號,同時也成為一座永不枯竭的礦藏。但這座礦藏在當時似乎隻有張藝謀知道。在當年的電影百花獎、金雞獎上,最佳女演員分別被授予了風頭正健的劉曉慶(《原野》)和潘虹(《井》),而男演員卻是張藝謀(《老井》)。這種奇妙的評價結果恰恰說明,鞏俐具有一種如此天然,如此妥帖地和電影融為一體的才能,以致人們無法認定她的非凡表現到底是來自她自己,還是來自這部電影傳奇的氛圍本身。人們習慣於接受演員突顯自己的演技,卻無法接受有效地隱藏它。然而,一邊是隱藏羞怯的自我,一邊卻是毫無戒備地打開、讓自己被動地接受、成為男性欲望的投射中心,在當時的中國,還沒有哪個女演員能夠達到如此天然去雕飾的高度。

鞏俐的處女作讓人久久難忘。 接下來,她主演了張藝謀的第二部電影《代號“美洲豹”》(1988)。影片本身毫無出眾之處,但鞏俐卻以平凡而簡單的女護士角色獲得了百花獎最佳女配角獎。這或許可以理解為是對上一年她在《紅高粱》中傑出表現的一種補償。 在出演了《一代妖後》 (1988)、《西太後》 (1989)、《古今大戰秦俑情》 (1989)等片之後,她迎來了《菊豆》(1990)。這一次,在古老徽州煙霧籠罩的大染坊環境中,她在李保田、李緯兩位卓越的對手配合下,將一位處在亂倫和欲望焦灼之中的江南女性演繹得飽滿而堅實。她的異常悲苦而決絕的表情,是中國電影中少見的。

最後,在毀滅一切的火光中,我們看到鞏俐的麵孔距離《紅高粱》中的單純而執拗已經太遠。 激情和激情的囚禁戲劇在《大紅燈籠高高掛》 (1991)中“頌蓮”的身上達到令人窒息的美。這是一個具有複雜內心戲劇張力的角色:從清純的女學生到充滿嫉妒心的四姨太,鞏俐以非凡的演技成功跨越了這種心理距離。她用緊閉的雙眼、堅挺的脊背、直白的語調修飾了女主人公內心的軟弱和無助,以及隱藏不住的欲望引發的惡。在這部影片中,她又一次將自己的身體徹底放鬆,甘願囚禁在喬家大院的青磚綠瓦之中。 就在這兩部電影接連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提名、鞏俐和張藝謀的名字在西方開始成為焦點之時,他們在自己的祖國卻遭到封殺。直到他們的另一部影片《秋菊打官司》(1992)獲得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和最佳女演員之後的1993年,國內觀眾才得以在大銀幕上一睹他們的風采。

這一年,鞏俐簡直令人眼花繚亂:人們似乎難以將菊豆、頌蓮這兩位被欲望折磨的封建時代女性,和一位大腹便便的陝西孕婦聯係在一起。後者呈現出令人親切的鄉土氣息,在遲緩的動作中,自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倔強勁兒。鞏俐為了表演這個角色,將自己和周圍真實的人群融為一體,邁動緩慢的步伐,眼神柔和而堅定;當她在街頭左顧右盼、終於找到那位不懂事的小姑子時,她的焦急的淚水讓我們感動。這一年,中國的“金雞”、“百花”兩大電影節一股腦兒將最佳女主角給了鞏俐。憑借這個和自己距離很遠的角色,鞏俐開始改變人們認為她隻憑清純和性感兼有的自身資質演出的偏見,樹立起“性格演員”的地位。自此之後,在國際上被稱為“全球最美的東方女人”的鞏俐,也徹底征服了中國觀眾。他們把最好的讚美送給她,這其中,似乎也投射了他們自己長期受壓抑的內心情感。

這一年,鞏俐28歲,已經演了十幾部電影的她似乎從最初憑著超常的本能演戲,漸漸開始學會打磨她的人物。她為中國銀幕貢獻出了稀有的無邪與邪惡、天真與成熟、倔強與溫順、性感與直拙完美結合的一係列令人難忘的形象。她能將小家碧玉演得雍容華貴,也能將貴婦千金演得樸素親切。她常常是無情的,任是無情也動人;她又往往過於多情了,靜時嫣然百媚,動時春燕出穀。她對命運有清醒的認識,往往主動自投羅網,以此作為對命運的反抗;當她和周圍的環境一起毀滅時,那種令人動容的激情和悲劇感使人肅然起敬。 這期間,她的演藝生涯達到高峰,除了和張藝謀合作之外,她接連出演了《夢醒時分》(1992)、《唐伯虎點秋香》(1993)以及陳凱歌的《霸王別姬》(1993)等影片。在《霸王別姬》中,她第一次獲得了漫長的時間感:將一位跨越諸多時代鴻溝的坎坷女性演繹得真實、動人,這一次,悲劇感不是來自她自身的欲望和壓抑,而是外部的曆史。

值得一提的是,鞏俐將來自張藝謀電影的特有的世俗感性、風塵和執拗,直接帶入了陳凱歌超凡卓絕的曆史敘事之中。這種塵世感在張藝謀惟一的曆史敘事電影《活著》(1994)中得到延續,一種洗滌了欲望塵埃、堅忍不拔、吃苦耐勞的勞動女性形象首次在鞏俐的演繹生涯中出現,其掙紮、卑微、平凡的命運賦予她一種特有的光輝,令人回味綿長。 在人們的預期中,她和張藝謀的合作似乎永遠不會終止。在張藝謀的電影中,鞏俐不斷地被開發出新的奇跡,不斷地以新的形象出現在張藝謀締造的傳奇故事中;而後者也需要她愈來愈成熟老練的感性來呈現豐富的中國故事。他們彼此需要,互相映襯。這是中國電影的福氣。

人們樂於看到這種神話般的想象成為永久的現實。 然後,1995年到了。此時,她30歲。一個盡人皆知的結局結束在《搖啊搖,搖到外婆橋》(1995)這部電影當中。作為一種在痛苦中合作的產物,這部電影中的角色呈現出奇異的扭曲和變形,就如片中倒掛著的少年所看到的花花世界,在嫵媚妖嬈風光豔麗的外表下,一個上海灘過氣交際花的令人哀婉的內心在隨波蕩漾的搖籃曲中變得異常真實和痛楚。 神話被打破。此後他們各奔前程。鞏俐開始了試圖全麵掙脫張藝謀角色公式的努力,同時也掙脫和張藝謀電影的一切聯係。但人們仍然忘不了她在張藝謀電影裏糾纏、掙紮的欲望符號。1996年,陳凱歌將這一符號發揮到了一個極端:鞏俐扮演的女主角如意,如同“陰影裏一朵豔麗的鮮花”(陳凱歌語),性格獨特而複雜,癡情任性敢愛敢恨,幾近病態的愛欲糾纏……這一切,就像一個時代結束前的末世征兆。 而鞏俐的新時代已經開始。

她出現在《中國盒子》(1997)中,和張曼玉同台表演。這是兩個華人女明星的令人枯燥的對話;她出現在《荊軻刺秦王》(1999)中,作為一位古代美人,她的痛苦被架空,變成陳凱歌抽象的人性象征;她出現在孫周的《漂亮媽媽》(1999)和《周漁的火車》中,一種過於嘈雜的現實水一樣洗去她的光輝,她變得婆婆媽媽、普通家常和令人感動;她變得主動、大膽、激情;但不再壓抑和分裂的鞏俐,在過於真實的角色中像浮出水麵的魚一樣不能呼吸。 她也出現在好萊塢電影《藝伎回憶錄》(2005)裏。在西方人隔膜的東方想象中,她的形象再次被抽空;她出現在王家衛的《2046》(2004)中,這一短暫的角色以一襲黑衣和一唇淩亂的吻,使人驀然憶起消失已久的、令人懷念的、被欲望折磨的一係列痛苦形象……在《邁阿密風雲》(2006)中,她不再是一個拘謹、內斂、含蓄的東方女性,她變得放蕩、大膽,令人陌生。

與此同時,她的演技不斷地被讚美;她不斷獲得主動性;她成為一位令人尊敬的成熟的國際女明星,光彩照人,謙遜優雅。但我們仍然忘不了那個天真、俊俏的九兒,忘不了火焰中絕望的菊豆,忘不了大宅院中陰鬱的頌蓮,忘不了步履蹣跚的秋菊,忘不了樸素堅強的家珍,忘不了一邊唱歌一邊流淚的小金寶……從《紅高粱》開始,我們已經習慣了她呈現出的失去自我的瞬間:微張的嘴唇、淺淺的呼吸、迷醉的雙眼……而這時,她往往已被男人強行抱了起來,放倒在諸如“高粱地、染坊”這樣的奇觀地帶。在張藝謀的電影裏,她的身體自己發言,充滿活力;她永遠是一個視覺中心,周圍充斥著諸如“酒鬼、亂倫者、性變態者”等極富生命力的田野男人,那些平日不近女色的中國男子漢用一種迷狂占滿這個形象,這樣,她最美的時候,便是欲望四射的時候。而離開了男性目光,她的形象開始動蕩、搖擺;她開始失去純真無邪、勇敢堅定和樸素動人;她開始在電影中迷茫而無助。 這樣,她來到了《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是一個被機械時間急速催促的世界。在這裏,鞏俐沒有能力伸張自己的時間感。她被包裹得密不透風,以至於不能動彈;此片人山人海,以至於不見“人”影,我在此不忍談論她的悲傷和絕望。 2006年,鞏俐主演的3部電影在全球公映——好萊塢的《藝伎回憶錄》和《邁阿密風雲》,張藝謀的大片《滿城盡帶黃金甲》。

她主演的另一部好萊塢影片《沉默的羔羊》前傳《少年漢尼拔》,也即將與觀眾見麵。

10多年前,鞏俐第一次在柏林電影節上亮相,穿著露出乳溝的旗袍站在紅地毯上,自信地麵對閃成一片的鎂光燈時,西方媒體發出驚歎:“這個中國女人的三圍竟然和瑪麗蓮·夢露一樣!而且,她比夢露深刻!” 然而,鞏俐卻決不僅僅止於性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光芒不但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褪色,相反,更加奪目,更加灼人。因為,正如張藝謀所說:“她比那時候成熟多了,十多年啦,閱曆、人生都在內心深處有很厚的鋪墊,已經收放自如。一般人是很難做到的。

鞏俐目前處於一個演員的巔峰期,是一個演員一生最好的時期。” 早年,鞏俐是張藝謀作品的一張王牌。 早年,他們也是生活中的伴侶。他們的戀情可以稱得上離經叛道。最為人熟知的一段故事是,鞏俐給病中的張藝謀削蘋果,當著他妻子的麵。那時,她22歲。哪怕為人所指,她也不在乎。這也是張藝謀這麽多年來,惟一甘心授人以柄的一段感情,是他婚姻結束後惟一承認的一段感情。電影《古今大戰秦俑情》也許可以作為那段感情的最好注釋,張藝謀在片中出演了一個生生世世為愛守候的人,這個並不英俊的陝西漢子因為深情而平添了許多魅力。 他們把生命中最好的8年給了彼此,也成就了彼此在事業上的巔峰。 若幹年後,回首往事,鞏俐說,“他是我的青春期教育。很多東西都是他給我的,那是後來才領悟的。他的平和低調,他的刻苦,包括他從不張揚的野心。人總是要付出代價才能明白一些道理……但是我還是很感激遇見了他。”

《滿城盡帶黃金甲》第一次新聞發布會上,張藝謀說,“10年來,我一直夢想著讓鞏俐演女皇,這次終於實現了。”鞏俐輕輕別過了頭,眼裏有淚。

張藝謀的搭檔、製片人張偉平透露,經曆了這麽多年的磨練,鞏俐對劇本的理解成熟了許多。而在《紅高粱》時期,鞏俐是非常倚賴張藝謀的,“對劇本不過問,很少研究劇本,很省心。但現在她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會讓你吃驚。” 11年後再次合作,鞏俐在西方也不得不一再對好奇的媒體回答這個問題,“張藝謀最愛的是電影,這就是我們能夠合作的原因。”對於兩人以往的無間合作,她也表示了懷念:“我不是經常想那個時候,但我確實懷念那個時候:那是真正的合作,真正的創造性過程,那時我們不必擔心票房。現在不可能回去了,你不可能隻為電影做電影,現在我們再也不可能拍《秋菊打官司》了。” 提起當年前的分手,鞏俐說自己“從沒受過感情方麵的傷害”。 對外界的眾說紛紜,鞏俐毫不在意,“我現在更有自信了。我覺得生活才剛剛開始。別人怎麽想我才不介意,我的角色都由我自己決定,任何人都無法影響。我希望大家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鞏俐,不再是‘謀女郎’。” 時間是最好的藝術家,甚至比張藝謀還厲害,它已經將鞏俐塑造得如此成熟,如此自信,這份成熟,這份自信,也許是今天鞏俐身上最魅力的地方。她說,現在的自己對許多事情都可以放得下,“20歲的時候固執強求,後來知道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自己能掌控的。30歲的時候慢慢發現了生命中真正重要的往往是最簡單的東西。到了40歲,生活自己會運行了。可以喘一口氣,靜下心來,找回真正的自己。40歲像一艘順風順水的船,可以高速行進。而且,40歲,可以更放得開了,在電影裏,比如演壞人,比如演情色戲。那是因為真正豁達了的緣故,沒有虛偽的顧慮。對我來說,40歲比20歲還好兩倍呢!”

40歲的鞏俐說自己是個很會生活的人,“就是過日子,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家裏,隨意地睡覺,吃飯,和自己的家人相處,和自己相處,讀自己喜歡的書,看一些電影,按照自己的內心節奏過生活。然後你就會發現自己休養生息,積聚能量。我很喜歡讀一些傳記,不一定是名人的,反而都是普通人的。一個普通的士兵,一個在小鎮子過了一生的女人,一些真實的細微的描寫,我覺得對我有幫助。”

這個出生在東北,生長在山東的女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北方的秋天,透著一股子清爽,說話的語氣及笑聲,都沒有絲毫矯情。 盡管早年的張藝謀電影被一部分國人認為是以披露祖國的醜陋向西方獻媚,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一點越來越明確,自1980年代以來,鞏俐是中國向世界輸出的最美麗的形象。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