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獨行
(2006-02-13 19:12:52)
下一個
沒有結局
隨人群走出劇場,
心還在蕩漾。
暴熱了一天,
雨後的夜晚,
空氣散發著芳香。
前方人流裏,
一對曾熟識的夫妻,
手拉著手。
愛感染著我,
激情在萌動,
久違了花前月下。
他掏出手機,
無聊地撥打著,
我提醒:
太遲了,
十點半多了;
他繼續著,
我等待著,
渴望著-----
溫馨的情感,
牽牽我的手,
至少靠我近點。
終於,
他放回手機,
兩天前的 message bank,
他隨便地說。
愛的欲火燃燒著我,
我應該再多一些
耐心和溫柔;
萬不該
一把將他拉住,
也許
力氣大了點,
態度硬了點,
也許……
他突然暴怒,
旁若無人,
在街上,
大喊大叫。
我由解釋變成反擊,
舌戰在繼續,
夜不再寧靜,
象兩隻狗在狂咬。
他站住了,
注視著我,
冷漠地
一字一板地:
“就這麽樣了,
要怎麽辦!”
我麵對著他,
讀懂了,
漂泊了二十年,
育了一雙兒女,
在它鄉異國,
卻有今天。
我的心在顫抖。
他猛地轉身,
瘋狂地
甩掉我;
高跟鞋的我
艱難地追著,
“我沒帶錢,
沒辦法回家!”
我解釋著。
他已接近了停車,
又突然折向另一方,
因為我緊隨其後。
“沒帶一分錢,
給我點錢!”
我哀求著。
“打的,
回家再付”
他說。
我們的距離
在拉大,
他的背影,
可望而不可即。
絕望中,
我放棄了追趕。
巡視四周,
人已稀少,
擔心的我,
再次望著他。
他冷笑著,
鑽進了汽車。
發動機的啟動,
堅硬了我的心。
他上了路,
搖下車窗,
遠遠地問我,
“上不上?”
“不上!”
我的聲音,
劃破夜空。
是的,
不能上,
我領教過,
盛怒之下,
高速公路上,
拿生命開玩笑,
變線,
急刹車,
橫衝直闖。
他的車開走了。
我停下來,
環顧左右,
我在哪裏?
該怎麽辦?
不分東西南北的我,
發起愁來。
管它呢,
向的士揮手。
孤獨的我,
站在街頭,
不斷地揮手,
卻沒有一輛停下來。
怎麽回事?
在國外
還沒打過的。
汽車的疏稀,
提醒著我,
深夜即將來臨。
雙手抱肩,
可憐兮兮。
一輛汽車慢下來了,
我彎下腰,
喔!不,
他們認識他,
不能讓他們知道
發生了什麽。
我立刻揮揮手,
假裝在等人。
汽車駛遠了,
後悔卻留下來,
機會錯過了。
city的夜,
燈火通明;
我卻有些害怕,
因為不常去,
因為平生第一次,
夜半獨行。
不能錯過機會,
不能錯過機會,
我心裏默念著……
終於
有車開過來了,
慢下來了,
車窗搖下了,
一個半熟的麵孔,
曾在哪兒見過。
鑽進汽車,
編著謊言,
怎麽與丈夫走散,
並且隻求搭一段,
到她家附近——
我熟悉的地段。
她說
先送男友。
汽車啟動了,
天下起了雨,
我開始流淚了,
雨擊打著車窗,
也擊打著我的心。
謝了她,
假裝很熟識,
快步地走著;
她的車轉彎了,
我停下來,
又問自己,
在哪裏?
惱人的東南西北。
管它呢,
向前走,
完了,
獨街,
退回來,
左轉,
路怎麽這樣長。
雨後深夜裏,
小街上,
有人比沒人更怕,
偶爾有人,
便會心驚肉跳,
是洋人還是亞洲人?
手上的鑽石,
怎麽這樣突出?
我象個幽靈,
獨行在昏暗的深夜裏……
前方
一片空蕩蕩停車場,
我有些猶豫,
電影裏那些恐怖鏡頭,
浮現在眼前,
該不該穿過去?
怨恨,
我開始怨恨他。
怨恨使我幸災樂禍,
今夜若是三長兩短,
便是對他的報複。
對,
是要報複他。
渺小的我,
連續穿過
迷宮一樣的停車場。
終於
前方停車場,
有幾輛車,
的士站也不遠了。
噢,
看見了,
還有人在等車,
安全使我愉快起來。
站台上,
想起了他,
又禁不住淚流滿麵。
他在哪?
到家沒有?
開沒開飛車?
我不在,
他不會的。
他是否後悔?
是不是開始惦記我……
的士駛進了我們的街,
心跳在加快,
燈是否在為我亮著?
門是否在為我留著?
就象每次我為他。
白色的大門裏,
一片漆黑,
他的車,
他回來了,
卻忘了為我點燈。
推開側門,
院裏靜悄悄,
狗和鴨子
都這麽冷漠。
急奔到門口,
門反鎖著,
沒有留門。
繞到窗前,
喊他的名字,
敲著睡房的窗……
終於
他開了門,
又轉身進了睡房;
我衝進去,
拿了錢,
又衝出去;
他卻在我背後,
哢嚓一下,
把睡房門反鎖。
付了司機,
不急著碰那扇反鎖的門,
吃點東西,
洗個澡,
拖延著時間,
如果要吵,
就讓它,
遲點,再遲點。
輕輕地擰動門把,
開了,
我的心敞亮了。
他卻攆我到女兒房去,
我堅持著,
不能影響孩子們。
我看了一下表,
已是半夜一點多。
我埋怨他,
不該不留門;
他卻說:
“難道你一輩子不會來
我們也給你留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