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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加坡遇到的幾個出租車司機

(2009-11-05 21:16:24) 下一個
   來島國數年,乘出租車無數。常見的車型都已經體驗過,寬敞者如奔馳,局促者如現代。不過趕路而已,大多舒適得體。讓人印象深刻的司機也有幾個。大部分司機安安靜靜,客客氣氣。可是確實有些仁兄仁姐使我不能忘懷。現在記下來,免得將來忘了。過客匆匆,一麵之緣。隻論那一刻的言行,無關司機本人品格,無關國族社會。
1.維新派的後代
    那時來新加坡不久,還住在Clementi Avenue 2。有一次淩晨起來趕往機場準備回家,心情大好。遇上這位出租車大姐之後,心情更加高漲。事情是這樣的,我和老婆在後座嘀咕點事情,司機大姐聽出來我們來自中國。話匣子就打開來了。
    到機場的路上,我們聽了一個傳奇故事。話說當年百日維新失敗,保守勢力反撲。大姐的祖上其時在東北為高官,乃維新積極分子。這下可遭了殃了,舉家係獄,人頭滾滾。全家隻有一個小女孩逃出生天,隨康有為一支流亡海外,後來落腳新加坡。這位司機大姐就是這家人的苗裔。當年出逃的小女孩是因為躲在家中的狗舍才躲過一劫,家中的老黃狗為她挨了一刀。也難說當時搜索狗舍的兵丁有沒有閉上一隻眼睛。大姐講起這段往事,南洋國語中夾雜著刻意的卷舌音。我聽到這段往事,想象出一個猙獰的夜。後來說到當年的小女孩變成了老太君,言傳身教,不忘中國文化。這位司機大姐就自誇書法了得,當司機大姐年幼時曾經在一次書法展覽上吸引了一位老先生的注意,問過身世,老先生熱淚滿麵。 
    說著說著,機場到了。大姐說得投入,我和老婆聽得投入。大姐幾乎要不收我們的車錢,那哪兒行。車錢是要付地。趕上了清晨的航班,一路回家都在想這個故事。 如果能夠再次相遇,我倒想請她喝茶聊天,再聽聽她們這一家人的故事。會牽連到孫中山和民國嗎?她們是怎樣度過殖民時代和日據時代的?新加坡建國時她們家又如何了?還有後來的左派運動,經濟起飛等等。想了解的事情太多了。我很後悔沒有留下她的聯絡電話。現在隻記得大姐的一個背影,卷頭發,戴眼鏡。

2.“如果我們象中國一樣大” 
    時值馬國選舉,各路政客紛紛出演,以威脅切斷新加坡水供為榮。新馬兩地的人民淵源深長,新馬兩地內內外外的政治恩怨與別處一樣異彩紛呈。不過水供問題則是新馬兩國特有的節目。新加坡的淡水供應仰賴馬來西亞,馬國的先生大人們時不時以此拿捏新加坡。新國一麵談判,一麵自己想辦法,其中一招就是循環淡水,謂之“新生水”,馬國嘲之 “馬桶水”。這些都是題外話,這裏要說的是一位司機的憤憤之情。
     也是坐出租車去機場,也是司機大哥聽出了我的中國口音。 “如果我們象中國一樣大,如果我們有長江黃河,誰怕它什麽**西亞”。。。也憤憤,也無奈。司機大哥的中文也很南洋,他那一刻的心頭之痛,我理解。 說著說著情緒來了。“在新加坡不要擔心找不到路,叫個Taxi一定送你回到家。沒有錢沒關係,有多少付多少,沒有也沒問題。我們是有人情味的”。我願意相信,可是不願真的試一下。不過在另外的一次,我把手機拉在出租車上了。打電話,司機接起,說正在搭客,稍後送回來真的給我送到樓下,連幾個蘋果也不肯收下。

3. “對不起”
        好像去往機場的出租車故事特別多,這裏又有一個。這時候我已經住在Admiralty了。還是早晨起來趕飛機,車開的極慢極猶豫。終於磨磨蹭蹭開到Sembawang,司機終於坦誠不認識路。在新加坡開出租車不認識去機場的路!啥也別說了,趕快換車。多少年過去了,我始終忘不了那個惶恐的抱歉。 後來想想,可能是趁天色早出來混混的無牌司機吧。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4. 其他
        一位印度司機勸我多生小孩,因為“上帝讓他來到世間,必然會養大他。不要擔心錢不夠用”。各位教教我如何回應這個問題。
        一位司機不聲不響,直到我發現他和一群人與總理的合照,原來是年度最佳服務獎的得主。
        一位司機的亡妻原來是我的老鄉,司機很懷念昆明的過橋米線。每年還去昆明探望亡妻的家人。他指著身上的襯衫說是螺螄灣買的。(螺螄灣是昆明的服裝批發市場。) 
        出租車,匆匆一麵,相忘江湖。滿有意思的。

補:
      又一位司機,談到華人的宗教,說起老一輩華人多有信道教者。事易時移,年輕人多信洋教,老人顧慮身後事不得妥善照顧,也就歸順了洋教,請牧師來家中請走了原來的道教神。文化宗教的進退,看來大有名堂。言談中多有詼諧語,例如,“有人信佛教,有人信道教,。。。,有人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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