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長恨歌 2005-10-7
(2006-02-08 02:16:25)
下一個
昨天長恨歌上映,上完課就跑去看了。本來打算在看電影之前,把書看一遍的,懶,沒看。一直喜歡sammi,她好她壞,都會喜歡下去。梁家輝,從黑金開始,就喜歡了。也不知道是欣賞他的演技多些,還是愛那個故事多些。
看宣傳,說的是琦瑤和她一生中的三個男人,而梁家輝扮演的是自始至終守護她的那一個。我知道胡軍是第一個,看演出表,理所當然以為吳彥祖第二,梁家輝是最後一個。看到後半段,才知道,一直守護的,從來都沒有排上輪到。
琦瑤是普通上海人家的女孩子,十幾歲的年齡,隻懂和好朋友麗莉使使小性子,吵架和好。和麗莉一起去片場看熱鬧,遇到了“專門給女明星拍照片”的陳某人。那羞怯,不安又故作鎮定的模樣,也掩飾不了她的清麗單純。那初初的相遇,注定了陳某人的一生。
陳某人是“知道些選美的內幕的”,他幫著琦瑤參謀了白色的婚紗,在眾多鎮奇鬥妍的花朵中,期待著脫穎而出。旁的人找記者拍照做宣傳,陳某人隻是按兵不動。聽說人家有後台,一根金條買一朵玫瑰,他隻說不要理。那時候,以他一個成熟男人的成就和地位,他是配得起琦瑤的。那時候,我以為他是按兵不動,不動聲色,一早已經做了安排,買下所有的玫瑰,要把桂冠獻給他一生的愛人的。不是麽?他是“專門給女明星拍照片”的啊,他是“知道些選美的內幕”,“有些朋友的”啊。
“最有權勢”的李主任登場了。胡軍從蕭峰開始,到意氣風發的李主任,隨便往那兒一擺,就是不容忽視的男人氣勢。高高在上的李主任,看到一臉學生相的琦瑤,在眾多嬌豔的名嬡之間,一身的白,是不是象叢林中的小鹿?小鹿又怎樣?獅子老虎又如何?生命的卑賤高貴還入不了李主任的眼。“不是太素了麽?”輕佻隨意的一句話,過了也就過了,有什麽大不了?偏偏是大不了。讓人攛掇著參加了選美比賽,眼瞅著人家大把的宣傳,耳聽著人家厲害的靠山,自己沒底氣,隻能說什麽“隻管用心比賽就好”。可,自視美人胚子,心高氣傲的,一口氣如何咽得下。又憑白遭人奚落,琦瑤放下淑女的行為準則,伶牙俐齒回一句“隻有扔玫瑰花的人才有資格評判我好不好看”。
如果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的後果,琦瑤還會不會吐這一句話?是要虛榮的贏取比賽,之後做情婦,被遺棄?還是就忍了,甘心被淹沒在無名之中?對於十六歲的女孩子,這樣的問題太難了吧,所以幸好她不知道後果,她全憑本能衝動,一句話得罪了權貴,也引起了人家摘下花朵的興趣,決定了自己命運的走向。
得了選美冠軍,李主任那邊就“送了話來”。舅媽帶著青梅竹馬的表弟來興師問罪,也不得要領,憤然離去。琦瑤悔了麽?她隻是拿起舅媽那半支帶著口紅印子的香煙,吸一口,對著鏡子說“再見”。
李主任手握權勢,任意采摘花朵的同時,也表現了一定程度的憐香惜玉。可惜那是個錯亂的年代,萬物為芻狗,居上位者對其下的人表示體恤關懷,隻因為他們是上位者而已。必要的時候,下位者亦是芻狗。
琦瑤似乎非常缺乏愛,非常渴望愛,所以她的一生都在追逐愛情,甚至於類似於愛情的情感。對於依靠權勢強占她的李主任,琦瑤也懷著單純的忠貞來愛他,等他。
麗莉和陳某人來探望琦瑤,看到琦瑤在李主任的身邊,溫婉的笑。陳某人知道,或者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黨派之爭,李主任僥幸逃過一劫,躲在破旅館裏當過街老鼠。琦瑤守著他們的家,等人來查,聽人說閑話。麗莉舉家遷往香港,陳某人留了下來。琦瑤有事,他便不能走。
琦瑤聽說李主任死了,用頭撞牆,發瘋,不可理喻,趴在地上哭鬧。陳某人跪在一旁,“是他讓我騙你的”,“事情過了,他會回來的”。那表情,艾艾的。誰讓他愛上她?誰求他為她留下?誰叫他騙她又不忍繼續騙她?沒有人。心中再怎麽苦,怎麽痛,都是自找。從開始就錯過,不能抱著她說“從今以後”,隻能跪在一旁,表情艾艾的。愛人的人,注定那麽卑微。
解放了,琦瑤把房子捐給國家,遇到了康明勳,遊手好閑,樣貌好的上海小開。多少的上海小開,都在乘祖蔭,跳舞喝酒玩女人的生活裏,平平穩穩的度過一生。可是新中國了,這樣的上海小開活不下去。粘兩撇胡子的吳彥祖,輕薄好色沒擔當的模樣,還是讓琦瑤陷落了。
麗莉從香港回來,在陳某人家聚會。陳某人已娶妻,過平淡日子。琦瑤正和明勳熱戀。麗莉說“琦瑤,你要謝我”。謝什麽,琦瑤不解,仍是舉起一杯酒。麗莉接過酒,問明勳,“你知道琦瑤是什麽人麽?”“你們在一起,不容易,你要好好對琦瑤”,話盡,舉杯而飲。
麗莉是不是預見到了部分的未來?她和陳某人,都知琦瑤太深。她說過“琦瑤,女人嘛,還是要多為自己打算的”。所以她喜歡陳某人,她追求過。所以她追不到,她放棄了,在香港從新來過,一樣好好生活,兒子也有了。但是,可是,明知琦瑤這樣的性子,有可能會遭至不幸,也還是期盼她能幸福的。畢竟是那麽小那麽小的時候,就認得,就相知,就一起成長的朋友啊。
琦瑤有愛人如此,有朋友如此,何其滿足。“這美麗的香格裏拉,這可愛的香格裏拉,我深深的愛上了它,愛上了它”。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時代的開始。
男人承諾了,男人哭了,男人走了,剩下琦瑤和名義上別人的孩子,薇薇。走的是深愛的男人,肚子裏孩子的爸爸。幫著牽線搭橋,討價還價落狠話,給孩子一個名分的,是當年上門來理論的舅媽。
琦瑤說“薇薇多乖。要是媽還在,看到外孫女,送個小金鐲,也是親戚走動。可惜外婆沒了,這麽乖的孩子,出生也是冷冷清清。”
琦瑤說“這點錢,就靠你了。”男人聽著,覺得得到了救贖,撇下妻兒安心的走。
陳某人的妻子看不下去,終於離婚。對於陳某人而言,可能沒什麽區別吧。他的心,自始至終,何曾改變?下放,認識了老克,後來琦瑤的第三個男人。
十年之後,陳某人回到上海,和琦瑤見麵。多少年前,陳某人在這裏等十六歲的琦瑤。隻見伊人坐下,對著侍者,矜持有禮,“一杯咖啡,一客奶油蛋糕”。拿著小勺,講究到過分的小口吃著。那是個奢華考究,紙醉金迷的時代,是個逝去的時代。當時過境遷,他們再次相遇,侍者粗暴的把一杯咖啡丟到桌上,哐當一聲,兩人都嚇了一跳,也知往事不可追。
淡淡說著可有可無的事,半生的朋友,懂得比說的多。陳某人聽著琦瑤說“你老了”,心中是何感想?可是聽出了感謝的意思?可是聽出了婉拒的意思?那麽多年的愛戀啊,為什麽結不出果實?
和愛人生的女兒,那樣花心思才得出生的孩子,在悉心的照料中長大成人,隻懂處處和琦瑤作對,不聽話。琦瑤安了電話,女兒隻當她多餘。琦瑤希望和女兒女婿同住,被拒絕無數次,隻得說“這樣的話,我以後也不再說”。琦瑤說“去燙個頭發吧”,女兒說“我覺得自己這樣很好”。處處是不如意,琦瑤還是讓日子過下去,打扮自己,跳舞,和染頭發。
女兒要和女婿遠走,琦瑤阻攔不得,隻說走得好。女兒拐彎抹角,最後撕破臉來,說她是“高官的情婦”,逼她出錢。琦瑤拿出錢來,抱著痛哭的女兒說“不哭,女人隻要丈夫痛,就什麽都比媽媽強”。薇薇哭得更狠,“他對我不好,我活得很痛苦。”那麽,竟是連這個也不如意的。人,哪裏抗得過命?
琦瑤遇到了來上海灘闖江湖的老克,合夥做起了黑市買賣。那男人,如一頭獸,粗鄙,莽撞,有生氣。而琦瑤,是喝自己煮的少糖咖啡,教年輕人跳著舊上海優雅舞步的精明女人。這樣的相遇,從開始就是格格不入。
看到琦瑤瞞著陳某人,和老克做生意,和老克交往,大概可以看到陳某人在琦瑤心中的地位了。為什麽很多次有機會,琦瑤都不選擇陳某人呢?在最初的最初,琦瑤參選上海小姐的時候,原來陳某人的按兵不動,不動聲色,不是不想動,是,沒,有,能,力,動!他是“專門給女明星拍照片”的,他是“知道些選美的內幕”,“有些朋友的”,但是,也僅止於此。他不是權貴,幫不了琦瑤奪冠,出現了李主任,他對她的愛就不值一提。他是一見鍾情愛上了琦瑤並守護她一生的,他是和她同一背景,懂品她的咖啡和優雅的,但是,這些,不是琦瑤要的。在愛人麵前,顯露的謙卑,從某個角度看,被當作了懦弱和不夠聰明。
唯一的一次,陳某人衝琦瑤發脾氣,“你作踐你自己,我管不著。你不要作踐我的照片。”那被稱之為“我的照片”的,是陳某人驚豔於十六歲的琦瑤,而拍下的照片。照片裏的琦瑤,還不曾被世俗打擾。
又一次的,琦瑤繞過陳某人,選擇了老克。每一次,都對錯誤的選擇,那樣勇敢執著。老克不是位居高官而有氣度的李主任,不是懦弱多情的小開明勳,他隻是赤手空拳闖天下,蠻橫的,富有侵略性,卻不懂自製的一隻獸。所以,這一次的錯誤選擇,琦瑤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李主任的公寓,帶琦瑤開始了對愛情的追逐。不想,生命的終結,也是在這裏。
陳某人看著琦瑤掙脫的一顆紐扣,沒有語言。見證了愛人一生,從盛放,到隕落,沒有一次,為他執著過。
書名和片名都是“長恨歌”,英文翻譯“everlasting reget”,講一個女人一生的故事。不是不悲哀的,隻是人死塵埃都落定,何至於“長恨”呢。不如大家都安息,錯的對的,愛的追逐的,執著的辜負的,都讓風吹了去。下一次再相遇,不執著,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