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

最近老媽盡和我說一些玄乎話.

什麽"有人會喜歡你"..."但你要克製住,否則以後會後悔的"..."否則還會影響學習"......

這樣的話,單從後麵兩句來說,已經不止聽過一遍了.

母親向來很擔心我談戀愛,從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告誡我,千萬不要早戀,不能耽誤學習,否則將來要後悔的.

我很"爭氣",確實沒有談過一場正正經經的戀愛,除了暗暗喜歡過誰以外,基本風平浪靜,沒給老師家長帶去這方麵的麻煩.

事實上,這樣的我,學習成績也不見得很好.甚至在中學裏還成為了學校頭疼的對象.

記得那時N多老師用和藹的語氣給我"找原因",分析各方麵因素,我平時循規蹈矩不幹壞事不談戀愛,實在不是典型案例.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我自己當然是不知道,至於老師們呢...也未必得知吧??

然後我說我比較笨,但是鬼都不相信.

我說我打不起精神,覺得生活無趣,依然無人相信.

周圍人看我,眼中所見的都是幸福,仿佛一條金光大道已在腳下,隻要按部就班踩下去,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可我邁不出那一步,硬生生像塊木頭般原地不動,傻傻地癡望著另一個方向.

那或許是虛幻的世界,那裏有讀懂我心靈的人存在.

我不能早戀,不能喜歡任何現實中真切的人,不能離開兩點一線的生活...但我的心還能神遊四方.

此後漸成習慣,不在意周圍的人怎樣,也不期待誰令我感動誰令我驕傲,我為了自己抽象的約定而生活.

於是眼神敏銳的校長說:"你最大的問題在於,心中沒有他人."

當時淚水就湧出來了,說不上對校長大人有多麽佩服,也不是為了給自己贖罪,當時隻是純粹的傷心,很任性的傷心,為自己也有進校長室的一天,甚至為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感到不可原諒......

其實我很奇怪他說的話,我覺得自己有為別人著想,上課也自願躲在最後一排,不影響別人學習,不影響老師的情緒,有時候還覺得,自己這麽無能的家夥會成為社會負擔,應該現在就去解決自己,也算為人口問題作出貢獻.......

這樣做...還不夠麽?!!16歲的我很想付諸行動,把自己從無盡的煩惱中排除出去.

...對,這就是極端脆弱,極端逃避的表現.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誰會真正愛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值得別人去愛.父母的"愛"更多化為一種要求,一種約束,令我負罪感倍增,無法看到自己的價值.有時常想,媽媽愛我,也許隻是因為我比較聰明,或者說,隻是想讓我去實現她的願望,一旦我做不到...一切愛都將轉變為憤怒與憎恨......

那時的我就是這麽苦惱的,什麽也說不清楚,又或者,說清楚了也什麽都做不到,改變不了任何狀況.

所以......那時的我連隻小狗都養不下去,因為種種理由還是將它送掉.這再一次打擊了我,覺得自己無能到極點.

至今還覺得自己很不負責任,非常對不起那隻小狗.

後來因為互相妥協,也因為在關鍵時刻一些好書好思想對我的啟迪,支持著我走過了那一段最黑暗的時光.

我要感謝一切,也不想責怪任何人,隻想把過去當作一種磨練,當作一次生命的考驗.

進入大學第一年情況也不容樂觀,遠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獨立不夠,懷舊心切,這些都讓我流了不少辛酸之淚.

其後找到了值得珍惜的好友,和她在一起雖有爭執,但畢竟在思想上旗鼓相當,倒也不會厭倦.

今年認識的人更多了,社交麵也相對廣闊,春節不再過得冷冷清清,而是美食連連,熱鬧非常.

更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竟然喜歡上一個人!

理由比較莫名其妙,聽了他的鋼琴演奏,從此一下子從"背景"上升到"焦點".

有一次和他一起為教會洗碗,他認真的辦事態度也令我開始佩服,不知不覺"敬仰"起來......

"看看你~~~就知道你這種性格的家夥藏不住心情."好友如此評價,我也無可辯駁.

其後出現了老媽的上述告誡.

正當我覺察到自己的心情時,告誡總能及時出現,老媽是全球通,我在國外的動向都被她"巧合"獲悉.

另一個"巧合"也相應而至,我不經意中得知,他有了女友,一個在國內等候他的性情內向溫柔學音樂的女孩.

......笑~~~~~~~~~

我笑啊~~~~~~巧合果然是不速之客,請不來就算了,來的時候又未必合乎時宜.

種種跡象都在向我證明這無意義的"喜歡"不過是感情中的鏡花水月,一吹即散,一廂情願就好比自找麻煩.

然而自己清楚,無論如何......我真的很高興,自己能喜歡一個人,真的,這是美麗的心情,哪怕隻是默默藏著,看著他微笑,也令我感到生命並不單調.

那鏡中之花,水中之月...不是人的夢麽?

遠遠看著,欣賞著,喜愛著,收獲的是點綴,是情緒,是心境,是短暫而美麗的啟示...我一樣要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