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總有一點老去的味道。
每當風吹過操場,我都能聽見落葉輕擦柏油路的聲音,像極了當年她說話的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清晰。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個午後。陽光斜斜地照在舊教學樓的玻璃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我在三樓的窗邊,看到她坐在石階上寫信。風把她的頭發吹到嘴邊,她輕輕拂開,卻沒有抬頭。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記住這一切。
不是記住她的樣子,而是記住那種被時間輕輕拂過的感覺。
後來我們都離開了那座城市。
我去了北方,她去了南方。通訊漸少,消息零散。偶爾在某個深夜,我會翻出那張她寫滿字的信紙,紙邊已經發黃,墨跡淡得像霧。
她在信裏寫道:
“我們都要學會告別。不是和人告別,而是和時間告別。”
我那時不懂。
直到多年後回到那條街,舊校門口的銀杏早已長得高大,連風也比那時更沉重。
我忽然明白,她說的“告別”不是結束,而是記憶被風帶走的瞬間。
回憶不是為了留住過去,而是為了告訴自己——
原來我們真的來過。
原來風吹過的地方,都有青春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