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 iPhone 發布了,全球用戶討論的焦點是 eSIM 與 Apple Intelligence。而在中國市場,人們拿到的依舊是閹割版。消費者付出同樣的代價,卻得到一個被人為削弱的產品。有人說這隻是消費體驗的差異,但實際上,它是一種製度的宣告:你不可以自由通信,你不可以自由對比,你不可以自由接觸世界。
有人喜歡拿當年的 WiFi 來做類比。但 WiFi 的遲滯與今天的情形根本不同。當年政府力推 WAPI 標準,至少還能歸入技術路線之爭。雖荒唐,卻還能解釋為一種產業競爭。今天的 eSIM 呢?沒有競爭標準,沒有研發障礙,卻依舊拒絕開放。原因並不在技術,而在監管者的恐懼:恐懼用戶能夠直接選擇海外運營商,恐懼一個難以控製的入口。於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所有人都用不了。
人工智能領域的做法更能揭示這一邏輯。ChatGPT 出現後,全世界都把它視為新的時代入口。中國政府自己也承認,AI 是新的產業機遇,是未來的戰略製高點。但結果卻是:禁止公民使用,禁止開放平台進入,甚至把 iPhone 上的 Apple Intelligence 整體閹割。國內雖有 DeepSeek 之類的替代品,但無論在技術能力還是信息開放程度上,都與全球潮流相距甚遠。所謂擁有 AI,其實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安慰。真正觸及自由的信息渠道與思維方式的部分,已經被預先清理。
這種邏輯,並不是偶發的,而是貫穿全局的。防火長城就是最大的象征。它不僅阻斷了社交與娛樂,更切斷了學術與技術的基本命脈。Google Scholar 是全球學術研究最核心的工具,中國研究者卻無法正常使用。沒有它,文獻回顧與前沿追蹤隻能通過狹窄而遲緩的渠道完成,學術研究天然落後半拍。GitHub 是全球開源協作的中心,現代軟件開發幾乎無法繞開它,而中國的開發者卻常常被不穩定的訪問折磨。一個科研與技術共同體,如果與這些平台脫節,就等於主動放棄了與世界同步的可能性。
星鏈的被禁止,則是另一種極端形式。它能夠提供獨立於傳統電信體係的全球互聯,本可以讓偏遠地區獲得平等的接入機會。但在中國,它被定義為安全風險。所謂風險,不過是一個:它繞過了現有的控製體係。於是寧可讓社會在信息鴻溝中停滯,也要阻斷任何可能的自由入口。
通訊軟件的普遍封禁,使這種斷裂進一步加深。WhatsApp、Telegram、Line、Messenger……這些在國際社會已成日常的工具,在中國都無法使用。結果不僅是個人之間溝通的困難,更是對外貿易和國際合作的直接損害。許多企業不得不依賴笨拙的替代方案,在效率與信任中不斷喪失競爭力。政府口口聲聲要擴大開放,但連最基本的溝通渠道都被掐斷,這種自相矛盾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封閉。
尤為諷刺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在經濟下行的背景下。房地產泡沫破裂,債務危機積累,人口銳減,產業升級失敗。在這樣的困境中,本應把握 AI 時代的機遇,作為挽救經濟的最後籌碼。連政府自己都承認,這是新的時代。然而它的實際選擇,卻是在廢墟上加築高牆,在危機中疊加封鎖。
這讓人想起清朝。那個自以為天朝上國的王朝,錯過了工業革命,直到西方的炮艦轟開國門,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後一個時代。今天的共產黨,與之有何區別?清朝的閉關,是愚昧與自滿;今天的封鎖,卻是清醒而主動。他們知道 AI 是新的工業革命,卻寧願讓十四億人缺席。他們害怕的不是技術落後,而是自由本身。
買殘缺的設備,算小事;用殘缺的網絡,算小事。真正的問題在於,一個國家正在被困在鐵屋子裏。信息被剪裁,溝通被斷裂,思想被壓縮。社會正在失去比較的機會,正在失去與世界同步的可能。清朝錯過了蒸汽機,被人用機關槍追逐。等今天錯過 AI,等待的,又會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