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靜得像水。一頁頁滑動手機,讀到一篇關於退休的文章。那位62歲的先生寫道:“我不是在計算數字,而是在等一個時刻,可以對自己說——我可以走了。”
他最終決定離開工作,是因為母親。他說:“她需要我時,我剛好在。”
看到這句話,我眼睛一下濕了。
不是因為那位作者說得多動情,而是因為我突然想起了我自己的母親。
她不再像從前那樣絮絮叨叨,而是學會了“體貼”地沉默。她怕打擾我,也怕我覺得她老了。她總說她一個人也挺好的,飯做得簡單一點,電視隨便看看就行,鄰居偶爾來坐坐,她說“挺熱鬧的”。可我知道,那種“挺好”,背後藏著多少落寞。
她一直念叨我小時候愛吃的那道湯——冬瓜排骨,加點陳皮,她說這樣“去濕氣”。那是她給我熬過最多次的一鍋湯。後來我長大了,離家越來越遠,她卻還是記得我的口味、作息、喜好,甚至連我出門會不會帶傘都替我記得。
我卻好像越來越記不得她需要什麽。
不是不愛,是太久沒有停下來好好愛。
我們總說要拚,要努力,要趁年輕多賺一點。但真正最愛我們的人,從來沒有要過我們的“成功”,隻盼著我們能慢下來,哪怕哪怕隻是一頓晚飯的時間。
我記得有一次回家太晚,她沒問一句“你怎麽才回來”,隻是走進廚房,重新熱了一碗湯,小心地端出來,說:“不急,慢慢喝。”
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有人一直在等你,無論你多晚。
如果可以,我真想早點安排好一切,早點把時間還給她。去陪她曬曬太陽,去菜市場幫她提菜,哪怕隻是坐在客廳聽她講舊事,哪怕她講的,我已經聽過十遍了。
我們都在奔赴人生的“遠方”,但有些“遠方”也許就是家裏那一盞燈,是廚房那一鍋還溫著的湯。
願我們都能在深夜的清醒中,想起那些無聲的愛,也願我們都來得及——在她需要我們時,剛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