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朋友之托我把這段感人的真實曆史放在我們同齡人或更年輕人的麵前,期待有一種叫做了解、理解、受觸動之類更加深入的感受。
朋友今天來信說:“我回來才發現昆明和雲南有那麽多攝影的題材,人文的和自然的,攝影活動也很活躍,真是人多熱氣旺啊。我最近常去拍鳥,認識了不少高手。國內退休早,人們還有精力做很多事。
美國有個朋友轉給我一個朋友的材料,在世界日報登過反響較大,作者得了癌症,大家想把他寫的這些東西傳播給更多的人讀,也算是對患者的一點安慰。”
她轉來的全文如下:
風雪青藏線
—— 記錄一段難忘而又真實的故事 ——
文,圖 / 習亞華
(由DUMARTINI 文字/圖片/資料編輯)
不是什麽事情都值得讓人回憶的,有些事情即使不去刻意回憶,也會因為它曾經輝煌過而令人難以忘懷。1976年初到1980年,我與清華大學畢業的150多名風華正茂的工農兵大學生一起,響應祖國的號召,到大西北參加青藏鐵路的勘測設計科研工作。為2006年建成通車的青藏鐵路獲得了最初的第一手實地勘測資料。奮鬥在青藏高原的5年,在我生命的旅程中留下了忘不掉曆史劃痕。青藏鐵路這條“天路”的建成,是人類鐵路建設史上前所未有的偉大壯舉。使青、藏兩地幾代人魂牽夢繞的青藏鐵路建設終於圓夢今朝。在這震撼世界的偉大壯舉的背後,當年一群風華正茂的工農兵大學生為這條“天路”的建成譜寫了一個不為人知,高尚無私奉獻的動人故事。
也許因為它太深刻,太不平凡,也許因為它獨一無二,展現那段被人遺忘的曆史就成了我心底的一個願望。我用這支握了30年的繪圖筆,去尋找那過去的時光,寫出一段平凡而曲折的經曆,寫出當年那群風華正茂的工農兵大學生們在青藏高原為新建青藏鐵路所經曆的艱辛、悲壯與蒼涼!寫出艱苦歲月裏的純真友誼、善良坦誠、高尚無私奉獻和情深似海。
豪情滿懷
1975年12月,清華園沸騰了!在得知國家需要一批大學畢業生緊急支援國家重點工程——青藏鐵路建設的消息後,75屆建工係暖22班12名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向校領導遞交了一份申請書,提出“笑迎高原暴風雪,定叫拉薩連北京”的響亮口號。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們青春似火,豪情滿懷,以天下為己任,以理想為目標。為國捐軀舍我其誰。在可以用大字報來表達心聲和感情的年代,火紅的大字報、決心書貼滿了寧靜的清華園。誓師大會在用庚子賠款建造的穹頂大禮堂召開,同學們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建工係暖22班代表鍾友元首先發言,這位老紅軍的後代因為過於激動聲音變得沙啞,結巴;有2-3個學生衝上講台,搶過話筒,大聲喊:“我們是當代大學生,黨和人民培養了我們,報效國家是我們的天職!我們堅決響應黨的號召,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衝上講台的學生越來越多,話筒被搶來搶去,群情激昂萬眾沸騰!一位女生力克群雄,死死握住話筒聲淚俱下的喊到:“我來自延安,是貧下中農的小米把我養大,我堅決要求回到農村,把所學的知識獻給人民!”會場一片混亂。我坐在台下,望著人們發瘋一樣衝上講台而目瞪口呆。我萬萬沒想到,一份普通的決心書,一個坦白的心願,一個平凡的舉動,居然在沉靜的清華園掀起軒然大波。大學生們決不是一時的衝動,學生們的熱情和為了祖國的建設而勇於獻身的精神是永遠值得後人景仰的!那份載入曆史的申請書上簽字的同學有:鍾友元,朱連祥,餘柏林、劉鵬、甘洋貴、習亞華、尹海蓮、韓成祥、盧淘金、陳宗林、劉英貴、張勇。共12個人。清華大學1975年到大西北去工作的總共有300人,西藏、青海、新疆各去50人,參加青藏鐵路建設的152名,共有8個係23個專業的學生。出發當天,我們胸帶大紅花,懷揣著一顆激動的心,滿腔的熱情奔赴青藏高原,開始兌現戰嚴寒,鬥風雪,為青藏鐵路的建設貢獻力量的諾言。一路上,我和我的同學們都沉浸在無比興奮當中!想一想即將踏上“西出陽關無故人”“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漫漫征程,沿著唐三藏西天取經之路,扛著標尺杆,騎著雪青馬,紅旗獵獵,風雪交加,青山踏遍……多麽的新鮮、多麽的壯觀、多麽的激動!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刺激,更讓人向往的嗎?
奔赴青藏高原
青藏鐵路是國家重點工程,全長2000公裏,雪山巍峨,河流縱橫,草原茫茫,湖泊遍布。這條雪域鐵脈東起青海省的西寧市,途經哈爾蓋、關角隧道、烏蘭、德令哈和察爾汗鹽湖,到達格爾木,這是一期工程,有800公裏。這一段已經由鐵道兵部隊施工。從格爾木往南偏西方向鐵路勘測線全長1200公裏,經過納赤台、昆侖山口、不凍泉、楚瑪爾河、五道梁、風火山、沱沱河、通天河、雁石坪,穿越世界鐵路最高點唐古拉山口,進入西藏自治區領地安多、那曲、當雄、羊八井,最後到達拉薩。青藏鐵路格拉段標高全部在海拔3000米以上,其中海拔高度4000米的地段有965公裏。青藏鐵路勘測設計工作由蘭州鐵路第一設計院承擔,科研任務由中國科學院西北科研所承擔。當時青藏鐵路一期工程,即從青海省會西寧到格爾木的800公裏勘測設計已經完成,鐵道兵開始施工。清華赴藏的同學被分配到鐵道部蘭州勘測設計院的各個勘測隊。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完成從格爾木向西出發1200公裏的鐵路沿線勘測設計工作。
從蘭州到西寧再到格爾木,一路上讓人興奮不已!浩浩蕩蕩的車隊緩緩的爬行在尚未解凍的青藏高原上,遠處的高山覆蓋著皚皚白雪,大草甸子上一群群犛牛悠閑地啃著草根,鉛灰的天空中盤旋著古老的蒼鷹。我們的車隊在日月山口停下來,山口的寒風呼嘯著,無情的蕩滌著一群初涉人生的年輕人。總隊長盛殿奎告訴我們,這裏就是曆史上有名的山口,傳說唐朝的文成公主西嫁藏王鬆讚幹布,走到這裏遙望東方向父皇告別,將一路隨身攜帶的鏡子毅然摔下山穀,頭也不回的西行而去。山風呼呼,寒氣襲人,群山無言的莊重,岩石原始的堅硬,我們佇立在日月山口,聆聽著古老而蒼涼的故事,眼中含著晶瑩的淚花。過了日月山、倒淌河,車隊沿著青海湖畔緩慢行進。青海湖是我國內陸最大的鹹水湖,湖麵碧波蕩漾,湛藍的湖水波光粼粼,向遠方望去海天相連一望無際。 茫茫無際的戈壁灘上,一眼望不到邊的察爾汗鹽湖就在離格爾木城約三十公裏的地方。含鹽量極高的湖水,經過億萬年的日照,湖水表層形成的結晶體,成了一個覆蓋著整個湖麵的鏡子般鹽蓋。站在鹽湖上四處望去,“地上不長草,天上沒飛鳥”。真不能想象怎麽可能在這鹽橋上鋪上鐵軌。可就是當年分配到西北鐵路科研所的部分同學在這荒涼的鹽湖上日日夜夜,盡職盡力完成多項研究項目。有趣的是在察爾汗鹽湖裏有一種像珍珠一樣晶瑩透明的鹽,大家都管它叫珍珠鹽。據說女人吃了這種鹽炒的菜會生男孩。分到西北所的13個女同學,星期天聚在一起用珍珠鹽炒菜聚餐,互相開著玩笑。後來她們陸陸續續地成了家,果然十三個女同學中竟有十二個生了男孩,不知是偶然還是必然!
從格爾木往西過了南山口,汽車開始爬坡,一直上到海拔3835米的野牛溝,再繼續爬到4788米的昆侖山埡口,往前走不遠就到了不凍泉。記得許多年前演過一部電影,叫“昆侖山上一棵草”,就是在不凍泉拍攝的。我見到了拍電影的那所房子,是用土坯壘的牆,光禿禿的隻剩下四壁。昆侖山上的那棵草早已被野黃羊叼走,連草根都肯光了。鐵路勘測十九隊的駐地不凍泉,在當地年平均氣溫零度以下,能夠流淌著清澈的地熱泉水,也是青藏高原上一道奇特的景觀。同學們上山後,先要搭帳篷,使他們上山後馬上能夠住進去,同學中身體最壯的要數周銀根,他的倒下讓我們領略了什麽是高原。由於初上高原來不及適應,勞動強度過大,使這個粗壯的漢子倒了下去,高原反映是頭暈、嘔吐,嚴重時會神智不清。當時隊醫尚未上山,也沒有特效的藥,他病倒了同學們十分焦急,不能蒸熟的饅頭和稀缺的米飯根本吃不進去,好在還有幾個罐頭,大家用湯勺一口一口喂到他的嘴裏,幾天才緩過勁兒來。在高原上一天裏你會經曆四個季節,早晨太陽出來時你會感到春的溫暖,中午你又會感到夏日裏驕陽似火,當雲層穿過你又會感到秋的涼意,當風雪飄來你又會置身於寒冷的冬季。上山幾個月,我們開始理解藏族人為什麽很少用水洗臉,缺水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高原日照強烈,洗後的臉太陽一曬,就會脫一層皮,我們每個人的臉都被強烈的陽光關照過,無論是男是女,愛美或不愛美。
狼打羊
過了五道梁,就到了沱沱河與通天河,這兩條河是長江黃河的發源地。且並不像人們所想像的那麽巍巍壯觀,那麽澎湃激揚。而是靜靜的匍匐在地麵,靜靜的流淌著,千曲百回,一望無際。按照地質學的說法,叫徑流式河流。這一流就是千百萬年。沱沱河海拔4557米,通天河海拔4602米。青藏鐵路沱沱河特大橋,全長653米。見證人無數,包括清華大學的學生:馬洪升、薛鳳亮、李殿榮、趙書閣、施兆敏、廖建新、施桂花、趙玉生、謝亞莉、王淑敏、韓桂茂等。
這一路段所有的地質資料、線路走向、石料場地等,都將由鐵路勘測十七隊完成。勘測十七隊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搭起了帳篷,圍成一個圈。那些地方常有野獸出沒,隨隊都帶著槍,晚上有人守夜值班。山上氣候變化無常,白天剛剛出太陽,到了夜晚又寒氣襲人,帳篷裏不生火取暖就睡不著覺。山上沒有吃的就去打獵,那時候漫山遍野的黃羊,野驢,大角羚羊,還有棕熊、狐狸、豺狼等。早上去幾十公裏外的線路踏勘,每人身上背一壺水,再拿個鍋盔和一大塊黃羊肉。青藏高原的黃羊生性好奇,見了汽車燈非但不躲,反而迎麵而上。樂得狩獵人手舞足蹈。可是有一次卻栽了跟鬥。那天出工,楊德全背著槍,想回來時打隻野味,改善一下夥食。看見前麵蹲著兩隻動物,以為是黃羊,就大搖大擺的端著槍,擺著一副日本鬼子進村的姿式衝了上去。眼看快到跟前,那兩隻動物也站了起來,相向而動。楊德全定睛一看,天嗬!是兩隻狼,正狼視眈眈的望著他!把個楊德全嚇得魂飛魄散,撒丫子扭頭就跑,速度之快趕上奧運會冠軍劉易斯了!遠處看熱鬧的人笑得前仰後合,都說本來以為“羊(楊)打狼,卻突然變成狼打羊了!”我那天在山上見到李殿榮和薛鳳亮,他倆剛剛出工回來,一打照麵嚇了我一跳!李殿榮的臉龐塗滿了紫藥水。我開玩笑的說:“咳!怎麽回事?唱戲呐。”“你知道啥?這裏海拔有4700米,紫外線太強,把臉都灼傷了。沒有藥,隻好塗些紫藥水了!” 李殿榮一臉的無奈。我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站在一旁的薛鳳亮瞪著我,粗聲粗氣的說:“笑什麽笑!就知道幸災樂禍。你在這多呆幾天,跟我們天天出工,我保證你以後找不著對象!”他那塗滿羊血的臉上隻有兩隻眼睛在滴溜溜地轉。他一憤怒,把我打啞了!我可不願冒嫁不出去的風險,看來保護臉皮還真有點重要呢!站在長江黃河源頭感慨萬千!
千姿百態風火山
青藏鐵路的難度屬世界之最,在全長1200公裏的路段上有550公裏屬於多年凍土地段。凍土,是一種特殊的土類,由於凍土中含有冰,因而它是一種對溫度極為敏感且性質不穩定的土體。每年夏天,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地開始融化,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地開始融化,工程結構變 形,汽車走在公路上像走在橡膠皮上,彈性很大,起伏不平,路麵到處翻漿,坑坑窪窪。在凍土上修鐵路,其難度可想而知。這是個世界難題。
青藏高原氣候惡劣,植被稀疏,日溫差可以在30度以上。風火山位於青藏線的最高地段,海拔4907米,這裏因為地勢相對比較平坦。中國科學院高原凍土研究所常年駐紮在這裏,為解決這個世界難題而努力著。我的同學鍾友元、甘洋貴、賈建華、匡正昌、劉隆進、陳鋒、陳紅領、王亞雄等也加入了這個研究團隊,積累了大量凍土觀測數據。風火山上氧氣稀薄,紫外線極強,人們走幾步路都氣喘籲籲的。這裏常年吃不上新鮮蔬菜,土豆白菜桌上常客,偶爾吃一次西瓜,西瓜皮還舍不得扔,把外邊那層硬皮削了,涼拌西瓜皮,下酒的好菜。如果沒有頑強的意誌,堅韌勇氣和信念和無私奉獻,很難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中堅持工作生活1800天。承受如此的甘苦與艱辛。
神秘的可可西裏
可可西裏是青藏高原聞名的無人區。一望無垠的戈壁灘,茫茫蒼蒼,群山疊嶂,荒涼無度。在青藏線格拉段1200公裏的鐵路勘測線上,勘測二十隊負責沱沱河兩岸100公裏東西2個方案的勘測設計任務。20隊的同學有蘇明、鄭樹檀、莫明廣、陳有為、何玉琴、金瑞芬、邢誌泉、趙基等。勘測二十隊大本營設在沱沱河畔唐古拉山公社旁。可可西裏浩瀚無垠,看不到人影,卻是天然動物王國。沿途隻見成群結隊的黃羊、野驢、野兔,野犛牛。每天迎著朝陽送走晚霞,同學們步行在荒涼的可可西裏戈壁灘上。兩個饅頭一塊柞菜,外帶一壺水就是全部的午餐。有一次我們完成東線勘測方案往回撤時,遇到了青藏高原特有的暴風雪。漫天大雪紛紛揚揚飄飄蕩蕩,一連下了數天,好一片皚皚白雪,晶瑩剔透令人心醉。帳篷外積滿了厚厚的冰雪。糧食快吃光了,路也斷了,怎麽辦?總不能活活被困死在這兒吧?早上有人出去撒尿,發現雪地上有一串腳印。“嗨!快來看,這是什麽東西?”“該不是狼吧?!”“不象,好象是蹄子印嘛!狼是爪子,不一樣的。”“那是黃羊??太好了!有吃的啦!!”一片歡呼聲!大家連忙從床底下拖出從沒用過的七九步槍,飛快地擦拭起來,滿臉興奮,抗起步槍就出發,走了將近20公裏,遠遠發現一群獵物,大家屏住呼吸,端起槍,輕輕靠上前扣動扳機。“砰!砰!”“啊!打中了!”興奮不已的我們衝鋒在前,以極快的速度向獵物奔去。跑到跟前一看,大家都驚呆了:隻是開了兩槍,怎麽倒下4頭野驢?仔細一看,原來一槍穿過兩頭驢!好槍法!可是馬上誰也不吭氣了,原來倒下的一頭野驢已經懷孕,它悲哀地圓睜雙眼,怒視著殘酷的人類!那一瞬間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慄。我們一邊感慨,一邊抬起獵物回家。不管怎樣人類畢竟也要生存呀! 4頭野驢肉終於挽救了我們30多人的生命。可是我們仍舊被困在沒有人煙的可可西裏戈壁灘上,等待著救援。聽說過那句話嗎?“天當房,地當床,月亮當燈,勘測郎;”“遠看像逃難的,近看像討飯的,仔細一看是搞勘探的!”青臧高原我的愛,我可愛的第二故鄉。盡管我已匆匆離你而去,然而我留在你胸前的腳印,我撒在你心上的汗水,我流在你臉龐的熱淚,卻永遠的刻在了我生命的曆程中。永遠發光,永不磨滅!
情深似海
我在鐵八隊有許多同學和朋友,薑芝、武利亞、張渝生、孟蘇琴、宮燕生、崗金巨、張愛民、倪平、楊銀川, 還有李世儒,孫德永等。青藏線的終點站——拉薩火車站就設在羅布令卡附近。到拉薩要經過一座長630米的特大橋,橫跨拉薩河。我和薑芝還有其他人去測量拉薩河的河床地形構造,當時的條件很簡陋,劃船到河裏,按照設計圖上的河床斷麵,等距離的測量河水的深度,再把測量數據標在圖紙上,反複多次加權平均找出最佳點。拉薩河水流很急,我們坐的是牛皮筏子。4張牛皮縫在一起,中間用木棍捆成十字撐起來,趁牛皮沒幹時趕緊繃上去,等牛皮一幹自然就繃緊了。牛皮筏子裏可以裝4個人,筏子有1米多深,人站進去欄杆到腰間。當地人都用它當渡船,因為不會翻。青藏線的地質情況是最複雜的。地質工程師孫德永責無旁貸的肩負起了這個重任,我的同學武利亞盡管不是學地質專業的,但是她成了地質技術員,常常是早上出去背包空空,晚上回來背包就沉甸甸的扛不動了,裏麵全是石頭!都知道鐵軌上定要鋪道渣,即一定規格的道渣石,所以找到可以開采的礦床很重要。武利亞整天在野外瘋跑。最先學會騎馬的是她,在昆侖山下的納赤台被洪水衝走,又奇跡般得救的是她,沿著牛皮索爬過拉薩河的還是她。而孫德永的性格恰好和武利亞相反,他是學鐵路工程的,當時擔任八隊隊長,為人穩重,默默無聞。他們倆的結合有著一段動人的故事。農民家庭出身的孫德永家有妻子和兩個孩子,那年秋天妻子帶著孩子到青藏鐵路工地探親。本來就身體不好的妻子一到青藏高原就病倒了,孫德永急得團團轉,隊上許多人悉心照顧,孩子沒啥事,妻子卻不幸在工地去世了。武利亞十分同情他,她身上散發的女性特有的溫柔、同情、耐心,以及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性格,感動了困境中的孫德永。孫德永逐漸發現他的生活中已經離不開武利亞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自己有兩個孩子,家庭拖累那麽大,人家武利亞還是個大姑娘。如果讓武利亞跟了他,這不是太委屈人家了嗎?眼見著日益消瘦的孫德永,武利亞的心中忐忑不安,天長日久的相處她明白了孫德永的心思。但這件事情對武利亞太難了!!她心裏很喜歡孫德永,也知道孫德永已經離不開她。可麵對外界輿論,有多少人能夠理解?有幾個人能夠認同?!武利亞陷入了難以自拔的痛苦之中!她獨自一人徘徊在空曠荒涼的戈壁灘,她仰問蒼天:誰來告訴我?怎麽辦?!好心善良的支部書記李世儒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找武利亞談了很久,最後,武利亞哭了,哭得很傷心。勇敢的武利亞做出了勇敢的選擇,勇敢麵對世俗的偏見,勇敢麵對同學的誤解,勇敢接受生活的挑戰。她終於答應了這門親事,勇敢地牽起孫德永的手,共同走向生活,走向未來。……
青春無悔
當年一起奮鬥在青藏高原的152個同學中,有幾個同學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每當想起他們的音容笑貌常使我熱淚盈眶。2006年4月30日,恰逢清華大學95周年校慶,我和幾位同學向母校贈送了集體所著的《風雪青藏線》一書。並在慶祝會上做了激動人心的發言。其中一段話是這樣說的:“尊敬的老師、學長和同學們,當你坐在火車上欣賞高原的風景,眼前掠過巍巍昆侖雄偉的山脈,當你佇足神秘的可可西裏,當你瞭望著長江黃河的源頭,當你越過海拔5000m的唐古拉山埡口,請不要忘記,那裏有我們——你的親密的校友的足跡、汗水和青春!我們非常認真的努力過,奮鬥過,我們以滿腔的熱情,真誠的信仰,全身心撲向蒼涼荒蕪冷峻的青藏高原。當汗水和淚水流在一起,當愛情和友誼交相輝映,當生命在這裏奏響華彩的樂章,我親愛的朋友,還有什麽比“理解”更加值得我們珍惜?我們用默默無聞的工作創造出無懈可擊的成績,來證明我們難以抹煞的存在。我們沒有辜負老師的辛勤培養,為母校爭得了榮譽!為人民創造了幸福!青山可以作證。鐵路可以作證。尊敬的老師、學長和同學們,請有時間讀一讀這本書吧,你會得到感動,你會看見曆史,你會體驗生命的可貴!你會收獲人世間的溫暖!你會感到無比的欣慰,因為老師們的心願由我們把它變成了現實!因為清華大學的英名將永遠輝煌的鐫刻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永遠銘刻在人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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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補充的材料:
作者習亞華, 高級工程師和高級經濟師。畢業於清華大學建工係供熱與通風專業,曾於 1975-1980 年參加青藏鐵路工程的勘測設計工作。青藏鐵路工程暫停後,轉戰於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昆明勘測設計研究院。參加了魯布革、漫灣、天生橋一級、小灣、糯紮渡等大型水電站的科研設計工作,所主持的科研項目 4 次獲得省部級科技進步獎。
“ 風雪青藏線 ” 一稿介紹了當年一群風華正茂的清華大學畢業生為青藏鐵路的建成所譜寫一個不為人知,高尚無私奉獻的動人故事。作者是赴藏隊伍中的一員,這段相當不平凡的經曆是作者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曆程。終生受益!永生難忘。將這段經曆展示給大家,是作者心底的一個願望。作者喜愛文學,曾出版散文集《山那邊有一道彩虹》和《風雪青藏線》以及製作光盤《重返青藏線》。其中《風雪青藏線》已被清華大學圖書館永久收藏 。
(此圖另加。源自清華校友網)
作者 退休後仍然工作在建設水電站的第一線。目前服務於雲南凱瑞科工貿有限公司和德宏凱瑞大盈江水電開發有限公司,任職副總經理。
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後,作者以多年奮戰在青藏高原的頑強的意誌和堅韌不拔的勇氣與癌症抗爭。令人敬佩。
為習亞華等清華校友重返青藏線而作
趙寶生(精儀係 1969 屆)
清華三百士,崢嶸歲月稠。
西北築天路,高歌會蘭州。
荒原遺足印,古渡探中流。
夢織青藏線,路通寧白頭。
功成人離別,情思係晚秋。
網呼四海應,邀約故地遊。
重聚平生快,開懷醉方休。
名利付談笑,淡定對恩仇。
嬉罵一如昨,放肆言無憂。
天老人未老,童心向高丘。
勘測女工
5000米·唐古拉山
二總隊19隊的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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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 青藏高原素有“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極”之稱,是我國的“江河源”。
在青藏高原這種原始、獨特、脆弱、敏感的地理生態環境中修建的青藏鐵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線路最長的高原鐵路,翻越唐古拉山的鐵路最高點海拔5072米,經過海拔4000米以上地段960公裏,連續多年凍土區550公裏以上。
看到作者說-------
“聽說過那句話嗎?天當房,地當床,月亮當燈,勘測郎;遠看像逃難的,近看像討飯的,仔細一看是搞勘探的!
青臧高原我的愛,我可愛的第二故鄉。盡管我已匆匆離你而去,然而我留在你胸前的腳印,我撒在你心上的汗水,我流在你臉龐的熱淚,卻永遠的刻在了我生命的曆程中。永遠發光,永不磨滅!”
永遠佩服這些為了一腔熱情和抱負,奉獻自己,拋棄個人私利的人們!向你們致敬!!
但是,我的感受也同時如此之複雜。
他們在青藏高原上留下汗水和熱淚的那五個艱苦的年頭,在北京發生過許多天翻地覆的重大政治事件。
對學子們來說,最大的變化是發生在77年秋,當鄧小平決定重新恢複高考。。。。社會曾經思賢如渴!據我所知,在他們同學中有很多喜歡讀書的成績好的決定繼續入學,通過考研,80年代畢業後成為國家重要部門的科技人才。還有很多出了國的。
爾東你好!
確實是,想到現在台上做官的同時代那些人的腐敗,他們是早忘了曾經的同學們了!
謝謝你的關愛和支持!倚天mm
夏圓
石假裝
聊聊看
青銅騎士
紫氣東升
人來茶香
黃陂南路
freshview
京燕花園
sar
各位 新老朋友,看到大家的熱烈反響還是很感動的,暖心!
有理想的人生是美的,肯奉獻的人是美的,但願後代人也不忘他們~~
感觸:同樣是美麗鮮豔充滿清純能量的青春年華裏,不同時代的人所提倡的和追逐的價值就是那麽不同。
感謝分享!
問好杜馬姐姐,很好的分享,您經曆過很多,現在想想苦和累也是生命的財富了。
including a friend who works in gongzitin... you know what i mean.
不謝,應該的~~
太好了,謝謝你的好主意,幫著傳播一下。。。。
也謝謝你!!
謝謝支持!!
非常感謝阿鬆的支持!
今天收到朋友在國內的來信,要求我用這個平台幫著傳播一下。
這位作者身體不好還這麽熱情洋溢,確實值得學習的~~~
是,回想起來那時已經是極左派的最後階段了但恐怕一代人幾代人早都習慣在同樣思維中生活,受影響好多年 這是毫無疑問。。。。我本人70年代初選擇下放安徽淮北(當時完全可以留在上海的。。。),就此告別家鄉親人。還有親戚好友幾位,讀書都忒好的,結果都去了大西北,新疆農墾兵團。。我們做抉擇的時候很少為個人的利益前途想然後真的吃了很多苦結果還不埋怨,從現在我的體會看,當時的那種宣傳教育真的很殘忍。
沒關係,你的出發點是好的!
問好!有關心的人會去點開看的。。。
謝謝杜姐分享,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