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記:
本文是 《 HIGH 過之後,優雅起來,世博開啟國民素質成人禮》初稿,
原題:《世博奇觀丟盡中國臉》
這篇稿子曆經七次修改,數次送審,最後出來的稿子已經與原文完全不同,所有批評世博會的內容悉數刪除。
初稿正文:
世博固然是一場盛會,但它隻是一個國家成長曆程中的一個節點,我們記錄這期間發生的尷尬,並不心懷惡意。
所謂的“文明”從來指的不是老百姓是不是隨地吐痰、大小便,而應是生活在其間的公民如 何自主地改造生活,如何生活得更加從容、克製、理性而有尊嚴。
探討文明現象,不代表我們用柏楊式的文章對國人“橫加”指責,我們更願意由此展開對一 個城市乃至一個國家治理方法論的探討。
直麵尷尬,心懷美好,改變隨時隨刻可以開始。
作者:陳鳴、(實習生)劉高陽
上海世博會,又一個屬於中國的時間。在展現城市文明的同時,這個橫跨浦江兩岸的巨大園區本身就是一個存在 184 天的微型城市。遊客將與現代場館共同構成這次展示。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然而,行走在這個臨時城市裏的遊客卻正在讓這個係統瀕臨崩潰。
失控的“熱情”
在經曆了最初的好奇之後,很多外國場館工作人員對中國的好感被衝刷殆盡。
兩個月前,阿娜斯塔西亞( Anastasia Yevets )對上海世博會充滿了期待,而如今,她的心情卻比上海連綿的梅雨更加糟糕。
這個來自白俄羅斯的姑娘和她的同事們正在目睹一場“災難”的發生——他們的場館越來越像一個動物園。中國遊客們在場館裏大聲喧嘩,接打電話,拿起相機對 著每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狂拍。“有時候,中國人一手猛拍著桌子,一邊對你喊著嘿!嘿!嘿!他們想喊我合影,卻讓我覺得自己像隻被圍觀的猩猩。”最令阿娜斯 塔西亞難以置信的是,幾天前,一位中國老太太甚至放任她的孫子在場館的正中央拉了一坨大便。
處於震驚和崩潰邊緣的並不僅僅是阿娜斯塔西亞。
在古巴館, Shela Borges Glez 見到了令她不解的一幕。一開始,她們在牆上劃出一小塊區域供遊客留言,但是,隻用了兩天不到的時候,漢字就像蝗蟲一般瘋狂地覆蓋了整個場館的牆壁。中國遊客的熱情程度顯然令這些加勒比海居民猝不及防,甚至連 Shela 的辦公室都不能幸免,在玻璃門上,中國人 寫滿了“ XX 到此一遊”和“ XX 我愛你”之類的字樣。在數次清理之後, Shela 和她的同事放棄了努力,每次擦完不久,中國人又將攻占他們的玻璃。他們隻 好貼出“禁止往牆上塗畫”的告示,以這樣的形式為自己一開始的錯誤決定埋單。
世博園裏發生的這一切,就同上海的雨季一樣,無休無止,令人心生厭倦。
埃及館的 Tahany 剛剛從開羅飛到上海來接替她同事的工作,那位好心的前任館長提醒她“一定要看好我們的石頭!”場館裏擺的雕像都是公元 1000 多年前的文物,其中包括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巨像”和“愛神柱”之類的珍品。
這些從開羅運送過來展品大部分沒有加裝防護罩,“因為在我們國家沒有人會去摸文物,因為那是一種犯罪行為”,但很快,埃及館的大部分工作人員不得不放棄原先安排的工作,他們每兩個人守著一處雕像,並拉上圍欄,阻止每一隻靠近的手掌。一個中方工作人員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埃及人迅速地學會的第一句漢語不是“你好”,而是“不要摸”,每天念咒般地重複上百遍。
在捷克館,遊客們一度像蘇聯紅軍攻占柏林德國國會大廈一樣紛紛爬上聖約翰·波穆克的青銅像,直到銅像被護欄圍了起來。在孟加拉館蓋章,一位黑人工作人員麵色冷竣,機器人一般地隻重複說一句話:“排隊,排隊,排隊,排隊……”。
在經曆了最初的好奇之後,很多外國場館工作人員對中國的好感被衝刷殆盡。
“他們剛到上海的時候,看到那些宏偉奇特的展館,都是‘ Wow ’的驚歎,覺得中國人很了不起,而在見識了中國遊客之後,所有人都開始討厭中國人。” 和那 些麵對人山人海的中國不知所措的朋友們不同,阿娜斯塔西亞算是半個“中國通”,她有一個中文名字叫做“梅芳”。然而在學習漢語三年以後,她突然發現不知該如何向自己的朋友解釋這樣一個複雜的中國。
在梅芳的朋友裏,很少有人像她一樣遊曆過中國貧窮的鄉村和小城鎮,更不用提理解眼前這些操著各類不同口音的人做出種種“失禮”舉動的原因所在。“我經常告訴朋友們,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是這樣。”
但即使是梅芳,也很快失去了耐心,她的眼睛在無數次突如其來的閃光燈照射後開始幹澀脹痛,有一天因為製止遊客插隊,一個中國男子用地圖狠狠地拍打了梅芳的手臂,這次襲擊讓她委屈得哭了起來。在中國小孩在場館中央大便之後,白俄羅斯館終於用巨大的圍欄把中央的圓形場地圍了起來。
守不住的場館
作弊與反作弊,破壞與反破壞,偷盜與反偷盜,成了一場每日上演的拉鋸戰。
當“梅芳們”在場館裏焦頭爛額的時候,蔡雯俊和她的同伴們也在人潮中努力站穩。她來自華東政法大學,是世博文化中心的一名誌願者。很多時候她被調配到北門疏導人流,在這個出口,人群被分成兩隊,一隊通往六樓參觀,一隊則直接出館,兩個隊伍中間用隔離帶隔開。很多時候隔離帶和誌願者的引導被視若無睹,隻有在發現走錯了之後遊人才返過來要求誌願者讓他們原路進館。“他們既想不受控製地亂走,又絲毫不願承擔走錯的後果。”
連不明國情的外國工作人員也很快明白,“過度熱情”已經無法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除了不講禮貌和規則,更多千奇百怪的狀況從第一天開始,從場館的入口處,就層出不窮——一位法國館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最初的幾天他們像目睹奇跡一樣,看著那些從綠色通道坐輪椅進入的遊客一進館就紛紛站立起來行走。
破壞規則的好處顯然十分誘人——當別人還在排兩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的隊時,綠色通道上的人員卻可以在二十分鍾內進館,而且還能捎進一個“護理人員”。在 一些場館門外至今可以看到為數甚眾、真假莫辨的殘疾人排起長隊。
“有一次,一個有著強壯肱二頭肌的中年男子坐在輪椅上,很疼似的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臂,卻告訴我們他患的是小兒麻痹症。”一個在沙特館門口協助維持秩序的誌願者說。一些明顯已經接近 10 歲的孩子被父母安排坐進了嬰兒車,以此換取不排隊的特權。
在經曆了最初階段完全開放的姿態之後,很多場館開始小心調整收縮他們的策略。所有試圖由綠色通道進館的老人、孩子和殘疾人都被要求出示相關的證件,一些明顯有作弊行為的遊客被擋在通道之外。
但這隻能擋住一部分人,精明的遊客們依然能夠掏出各類紅綠繽紛的證件。有的家庭為了讓一家老少都能通過,在場館門口精心商量著如何分配手頭的老年人身份證、殘疾證和嬰兒車。這看起來像是一盤跳棋遊戲,任務就是一堆棋子搭上另一堆棋子的順風車,從而跳到場館的那一邊去。
即使作弊失敗,對大多數人來說也沒有什麽損失,“通常被戳穿了之後遊客們還一邊大罵工作人員,一邊離開,臉上不但沒有慚愧,反倒對我們有不通融辦事的鄙夷”,一位來自江西科技師範學院的工作人員憤怒地說。
進入場館內部之後,遊園狂歡才剛剛開始。在捷克館,一個名為“捷克明珠”的視覺裝置吸引了遊客圍觀,這個由 5 個巨大玻璃麵組成立體屏幕璀璨明亮,令觀眾仿佛觸手可及。開館之初就不斷地有遊客用腳磕打玻璃,他們隻是想知道屏幕到底是不是玻璃做的。於是一個專門的工作人員被派在此處專門製止人們的破壞行為。
在摩肩接踵的嘈雜環境裏,偷盜與反偷盜,也成了一場每日上演的拉鋸戰。
在泰國館的最後一個參觀環節是放映一部 3D 的電影,場館內的設施會隨著電影場景灑水和噴施香氣,顯然十分鍾的尖叫體驗令很多觀眾沉醉其中,於是,他們決定趁混亂把 3D 眼鏡捎回家去。
泰國館的解說在每場電影結束時都會向遊客們懇求:“這個眼鏡在家裏看電視是不會 3D 效果的,我們的眼鏡已經越來越少,請您不要拿走。”但結果令人無奈, 泰國館館長 Saranpat Anumatrajkj 向南方周末記者抱怨,館內的 3D 眼鏡每天以 5% - 7% 的速度丟失,“每放一場電影大約會損失 10 個, 而我們每天大概會放 50 多場電影。”
在中國鐵路館, 3D 影院的 200 多個座位如今隻能坐 100 多人,原因是 3D 眼鏡被偷到隻剩這麽多了。
香港人似乎對 3D 眼鏡遺失的可能性有更充分的預判,他們直接在眼鏡上貼條形碼,在場館出門處設立安檢門,任何試圖帶眼鏡離開的人都會引起機器的尖銳叫聲。盡管如此,人們並沒有放棄努力,安檢門因此每日鳴叫不已。
比眼鏡更小的物品更適合被帶走,在波黑館,狹長走道上的液晶電視上的 8GU 盤被遊人盡數拔光,最後館方不得不把數據盒藏起來,通過 USB 線再連接到電視上。
也有人嚐試更有挑戰性的目標, 6 月 27 日下午,波黑館的兩名中國遊客從嚴密封閉的玻璃壁櫥裏成功地偷出幾件嵌有珠寶的首飾,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幸運的是另一位遊客在離館前及時地舉報了他們。
蓋章族的圍攻
“他們做的就是蓋章蓋章蓋章蓋章……”中國人自己打了起來。打鬥密集地持續了一兩天後就沒再發生,因為印章也被偷走了。
“世博會的主題曲應該是一片篤篤篤的敲章聲。”突尼斯館的 Anis Basti 調侃道。世博護照,這個起源於 1967 年蒙特利爾世博會的玩意兒從來沒像在中國這麽火爆過,這令他根本無法理解。
圍繞世博會賺錢的黃牛們開始提供蓋章服務,遊客隻要在門口等待,黃牛入館蓋章,最後收取一筆數十元的手續費。
場館有冷熱門之分,而在蓋章這一事情上,每個國家的場館終於實現了“平等”。在隻有 6 個房間的烏拉圭館,為應對蓋章的人流,其中一半房間被改成了蓋章專用房。在泰國館,銅、木、橡膠等各類材質的印章則被悉數敲壞。
中國遊客的狂熱在蓋章上終於全麵爆發。在丹麥館,遊客為爭奪印章而與工作人員發生衝突,這被拍成視頻傳到了網上。愛爾蘭館的印章被當場搶去,原因是工作人員拒絕為同一個人蓋數十本護照,於是遊客決定自己動手,最後愛爾蘭工作人員不得不報警。
拒絕這些長時間排隊的中國遊客的蓋章要求時常要冒一定風險。“死愛爾蘭鬼”、“死丹麥鬼”、“死法國佬”……各種口音的咒罵足以令人崩潰。
Shela 所在的古巴館幹脆將蓋章台移到場館外麵,並用鐵鏈將章子鏈了起來。更多場館把印章收了起來,不再提供蓋章服務。在白俄羅斯館,工作人員同樣掛出了紙牌,上麵直截了當地寫著“沒有章”。“他們做的就是蓋章蓋章蓋章蓋章,根本就不看我們的館”,一位挪威館的工作人員在麵對上海電視台的攝像機時忍不住痛哭。
泰國的 Saranpat 告訴記者,蓋章的人群不時地與工作人員發生衝突,最後他們幹脆把印章放在桌子上讓人們自己動手,導致的結果卻是更加混亂,中國人自己竟然也打了起來。打鬥密集地持續了兩三天後就沒再發生,因為印章也被偷走了。
Saranpat 很不理解,他們的場館設計用很多技術手段設計了逼真的互動體驗,依然有很多中國人進來隻是蓋個章,然後就匆匆尋找出口。
對這一點中國人看得更清楚,一位經常出入世博園的上海本地記者說:“其實世博會更像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遊樂園,人們來這裏玩耍,心態和旅遊沒有區別,那些代表現代科技走向的技術既沒人懂,更沒人看。”
而“蓋章”則不一樣,這在中國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有時候甚至是一種文化。有一次,白俄羅斯館要送一個平板小推車進園區,最後蓋了十多個章才獲得批準。 每一次填寫表格,都是疲於奔命地在樓上樓下四處尋找那些手握印章的人。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社會係統,所有人在找人辦事。在我們國家,一個章就足以通過所有審批。”梅芳無奈地說。
失去尊嚴的地方
一群筋疲力盡的排隊遊客終於情緒失控,他們在場外齊聲大喊“納粹!納粹!”,以致於德國館不得不向園方要來了更多的保安。
每一天發生的零星不快,並不足以阻止遊人的到來,相反,在開園初期遇冷之後,每天遊客數量都在節節攀升。每天遊覽人數已經從最初的每天 20 幾萬人上升到現 在的 45 萬人以上。
顧曉芳是江蘇一家國企的員工, 6 月初她被單位組織前往上海參觀世博。在人滿為患的沙特阿拉伯館,她看到很多散客因為長達 5 個小時的排隊時間而癱坐在地,這 個過程中大人們沒有機會上廁所,小孩子們開始隨地大小便,有的人開始打牌玩遊戲機,更多人無所事事。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了恐怖的春運。
悶熱潮濕的上海加劇了人們的煩躁。上個月德國媒體報道,一群筋疲力盡的排隊遊客終於情緒失控,他們在場外齊聲大喊“納粹!納粹!”,以致於德國館不得不向 園方要來了更多的保安。
顧曉芳認為網絡上把園區裏出現的種種不文明現象都歸結到遊客身上並不公平,在她看來,超長的排隊使人們失去了尊嚴。“園區可以修得很大,蛇形柵欄可以設置 得很彎很長,人們的耐心和體力卻是有限的。”
在誌願者蔡雯俊看來,很多時候園區和遊客需要共同改進,比如世博文化中心的 6 樓有幾家餐廳,前來就餐的人可以由餐廳人員帶領直接上樓,但是很多人並沒有途 徑可以訂餐。蔡雯俊和她的同伴做過嚐試,他們試了包括查號台在內的各種方法都沒有找到訂餐電話。“我們都聯係不上的話,遊客更不可能了,最後他們肯定就要 開始抱怨。”
來自上海第二工業大學的劉永生是該校誌願者在中國館的帶隊老師,她認為在排隊兩三個小時後人會極端疲憊,場館方在設置上可以更加人性化。她舉例子,在中國 館南廣場排隊的遊客通常比較長,平時盡量安排到傘亭處,如果遇到天氣炎熱的情況,就把隊伍再往裏放,一直排進手扶電梯,“讓遊客覺得畢竟是進館了,這樣就 可以很好地安撫他們的情緒。”
然而陸續增加的旅遊人數,無疑還將對園區公共服務構成持續挑戰。公共汽車站大部分時間人頭攢動,尤其是世博大道線上的乘客時常需要分流到過江線上,再從就近站點步行到達場館。
就在顧曉芳參觀世博園前後幾天,世博局發布的旅行社團隊入園預約情況信息顯示, 6 月 4 、 5 兩天的預約團隊數共達到 9152 個 , 預約遊客人數共達 35.35 萬人次。截止 5 月底,世博局票務中心提供的數據,已售出的 3771.2 萬張票中有接近三分之一是團體票,而其中大量是單位采購的“福利票”。到上海看世博 在很多地方更像是一項任務。一位在重慶工作的女士因為害怕擁擠的原因拒絕參加世博,而被所在工作單位罰款 1500 元。
中國成人禮
世博會不止是拍個照,蓋個章,不理解世博真正的含義,無以理解現代化
在園區的許多角落,遊客似乎正在讓世博會走向尷尬。在靠近美國館的吉野家,歐洲廣場附近的肯德基餐廳,在公交車站,不時可以看到衝突的人群。人們因為碰撞、排隊、踩腳而爆發了各類口角。
成年人們看起來興奮而富有激情,同時像小孩一樣易怒。他們中的很多人從周邊的江浙一帶趕來上海,心情迫不及待,然而從每天早上排兩小時隊進園開始,這一天的遊覽就注定是一個極費體力和耐心的工程。
陣雨不時地襲擊人群,在那些擁擠的隊伍裏,撐傘的人們互相把雨水滴到周圍人的身上,然後開始了互相指責。 6 月 27 日早晨 7 點鍾開始,南方周末記者體驗了一次兩個半小時排隊入園的經曆。遊客的爭吵從未停止。兩位來自香港的遊客在隊伍中為人勸架,他們對園方表示不解:“明知道每天隊伍都這麽長,上海最近又每天下雨,為什麽不多蓋一些遮雨棚?明知道每天好幾萬人等著入場,為什麽不把開館時間提前?”
精心建設對比走馬觀花,在世博園這個微型城市裏,人與城市的不匹配成了目前為止最大的尷尬。
在誌願者蔡雯俊看來,世博會讓很多人聚焦在一個空間裏,很多問題就會放大凸現出來,這並不是世博會的問題,而是人的素質問題。在大部分行色匆匆的遊客的理解裏,花 160 元人民幣進園就是享受服務的。在應聘上海世博誌願者時,蔡雯俊曾經懷揣著不錯的預期,“我們對遊客提供了幫助,他們應該會是感謝的態度,結果他們經常喊我們服務員!”
在集中逛了幾個熱門場館之後,顧曉芳和幾位單位同事便放棄了繼續參觀,“說實話,都是看個熱鬧,什麽高新科技真的看不懂。”他們圍坐到高架步行橋下一邊打牌一邊抱怨這裏一點都不比普通遊樂園好玩。
“四十年前的日本大阪世博會參觀者突破 6000 萬人,日本一半的國民參加並見證了那場盛會,其成功的舉辦被公認為是日本國家現代化到來的標誌。而上海世博會的價值正被低估,一個本來應該是全民科技的盛會正在成為一個的隻是養眼的景點。”一家上海媒體評論說。
6 月 26 日傍晚,梅芳坐在白俄羅斯館的角落裏,這份工作已經讓她精疲力盡。她開始懷念在北京的生活,她回憶起北京奧運會時候的愉快經曆,“所有事情流程順暢,每個工作人員會講英語,沒有觀眾會襲擊你……”
有時候她也在沮喪中表達了理解:“我知道你們有過三十年的封閉,人們的價值觀被推翻並重建,就像蘇聯時候的我們一樣。”這似乎正是她理解中國人行為的機緣所在,麵對她那圈已經厭煩中國的朋友,她說:“如果隻到了上海和北京,那你就沒有真正到過中國,更多的地方不發達。這裏有壞人也有好人,有時候他們隻是因為還不富裕。”
這一天傍晚,在雨水和排隊雙重考驗下,遊客們已經筋疲力盡,人群東倒西歪地坐在路邊的草地上。一場盛大的花車遊行讓他們重新興奮起來。那是一場連綿細雨之後的移動演出,遠處是吹奏著西洋樂曲的銅管樂團。近處的一輛花車上京劇演員們京韻婉轉,圍攏而來的遊客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雨後的陽光下,演員們水袖揮舞,華裝閃亮,那樣的場景宛若盛唐。
本文原為《南方周末》本期世博專稿,原文已被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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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改後正式發表的版本
《HIGH過之後 優雅起來 世博開啟國民素質“成人禮”》
從世博園開園之初,上海本地媒體對遊客的不文明現象就屢有批評。《解放日報》報道“遊客在世博園出口搶出租車,裝病裝殘疾騙同情”;《新民晚報》也以“網民總結遊客不文明行為”為題報道了世博園內部分遊客有違文明禮儀的行為。世博開幕以來,針對遊客不文明行為的批評與建議多次見諸報端,並在網絡上引發激烈爭議和討論。來自官方與民間的聲音都在反複表達一個觀點:國人在世博園內,應該也可以表現得更加得體與優雅一些。
開園的最初幾天,個別參觀者就展現出了狡黠的“智慧”。5月31日的《新民晚報》報道:關於“騙租輪椅相當於拿到VIP票”的話題在某論壇一推出,許多網民就跟帖列舉自己的見聞來指責這種不文明行為。在成功進入場館之後,在網絡上被稱為“蓋章族”的行動才正式開始。參觀者對蓋章執著而癡迷,他們掏出數十甚至上百本世博護照要求蓋章。世博護照這個起源於1967年蒙特利爾世博會的玩意兒,從來沒像在中國這麽火爆過。在隻有6個房間的烏拉圭館,為應對蓋章的人流,其中一半房間被改成了蓋章專用房。在孟加拉館蓋章,館員疲憊地重複一句話:“排隊,排隊,排隊……”
談及世博開幕初期的遊客不文明現象,世博局中國總代表助理徐波說,“用俞正聲書記的話說就是一片狼狽”。他認為,世博日程表過半之際,也正是探討世博精神遺產之時,而“第一個遺產,就是文明的提高”。
在經曆了最初的好奇之後,很多外國場館工作人員正在認識一個更加真實和複雜的中國。
幾個月前,阿娜斯塔西亞(Anastasia Yevets)對上海世博會充滿了期待,而隨後,她的心情卻似乎被上海連綿的梅雨打了折扣。
這個來自白俄羅斯的漂亮姑娘和她的世博會同事們在突如其來的窘境麵前越來越左支右絀——總有一些遊客在場館裏大聲喧嘩,拿起相機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開閃光燈。
“他們剛到上海的時候,看到這個夜晚如水晶般的美麗城市,看到那些宏偉奇特的展館,都是‘Wow’的驚歎,但在世博園裏意想不到的遭遇之後,很多人的看法會複雜很多。”和那些麵對人山人海的中國不知所措的朋友們不同,阿娜斯塔西亞算是半個“中國通”,她有一個中文名字叫做“梅芳”。然而在學習漢語三年以後,她突然發現不知該如何向自己的朋友解釋這樣一個複雜的中國。
她的朋友們無法理解這樣的情景:源源不斷地從各個城市和鄉村到達的中國遊客們從大巴上魚貫而下,急急忙忙地奔赴每一個場館,他們的眼神裏帶著羞澀和驚奇,他們掏出手機向家裏的親友大聲宣稱自己又到了另一個國家,像小孩一般興奮,有時候又顯得脾氣火爆。
外國館員們很少有人像梅芳一樣遊曆過中國欠發達的鄉村和小城鎮,更不用提理解眼前這些操著各種不同口音的人做出種種“失禮”舉動的原因。“我經常告訴朋友們,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是這樣。”
“他們看起來很像是一些需要做行為矯正的問題兒童。”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同濟大學文化批評研究所教授朱大可說。他認為中國遊客在公共空間的行為方式出現了偏差,“必須承認這是教養缺失的結果”。
在世博園裏最初的混亂之後,民眾與媒體的反省正當其時。所有的人都逐漸意識到這樣一點:當來自世界各國的最新文明成果於世博園內進行展示,國人在這大約3平方公裏區域之內的言行表現也同時成為了展示的一部分。就像一位網友所說:“你在自家陽台上發瘋也沒人注意,但你在世博園裏吐口痰,隔天就可能出現在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論壇上,引起一場論戰。”
徐波是世博會中國政府總代表助理,同時是《世博禮儀》一書的作者,他同樣認為,對這一類不文明行為,既不能以偏概全,更不應該回避,“世博園不是城市的飛地,生活中禮儀的欠缺都會反映到園區裏來”。
白俄羅斯館員梅芳則將世博與奧運會相比,她回憶起北京奧運會時候的愉快經曆,“所有事情流程順暢,每個工作人員會講英語,沒有觀眾會打擾你……”這是一種奇特的體驗,在北京奧運會時,整個國家被有序地組織起來向全世界展示,中國的文明、有趣和詩意之處都被窮盡和盡力表達;而在世博會,當整個世界攜手前來向中國展示人類文明的最新成果,卻與國人的種種不可預料的行為不期而遇。中國人已經能夠以一個整體漂亮地組織一次盛會,但可能還須學習如何以不同的個體優雅地參與一次盛會。
國民素質訓練:從排隊做起
在漢諾威世博會,遊客們甚至把排隊玩成了遊戲。他們先是排成了Ω形,後來又排成@形
顧曉芳是江蘇一家國企的員工,6月初她被單位組織前往上海參觀世博,她認為把園區裏出現的種種不文明現象都歸結到遊客身上並不公平。在她的體驗裏,超長的排隊很容易使人們失去耐心。
在人滿為患的沙特阿拉伯館,她看到一些散客因為長達5個小時的排隊時間而癱坐在地,這個過程中有的人打牌玩遊戲機,更多人開始抱怨。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了春運。
人們看起來興奮而富有激情,同時像小孩一樣易怒。他們中的很多人心情迫不及待,然而從每天早上排兩小時隊進園開始,這一天的遊覽就注定是一個極費體力和耐心的浩大工程。
一位世博局官員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介紹,人流量巨大是園區最大的挑戰,“每天幾十萬的參觀者,問題總是會有的,這需要園方、館方和參觀者三方共同溝通和提高。比如排隊,安裝硬隔離設施,這是秩序管理的基礎,但有的展館一開始不願意安裝,因為誰都沒有切身體驗過數萬人排隊進館的壓力。”
劉永生是來自上海第二工業大學的誌願者帶隊老師。她也認為場館方在設置上可以考慮得更全麵。她舉例子,在中國館南廣場的遊客隊伍通常比較長,平時盡量安排到傘亭處,如果遇到天氣炎熱的情況,就把隊伍再往裏放,一直排進手扶電梯,“讓遊客覺得畢竟是進館了,這樣就可以很好地安撫他們的情緒。”
在曆史上,1893年的芝加哥世博會,閉幕前最後一天人數達到了最高峰的71.4萬人,在李普曼的回憶錄裏,那時候的美國被描述成一個“罪惡、腐敗和欺騙橫行”的時代,但是,排隊都不曾成為問題。
吳鈞是上海廣播電視台電視新聞中心的世博紀錄片導演,為了準備世博會的工作,他翻閱過大量的世博文獻和紀錄片,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在一些世博會上,排隊成了一種藝術。2000年漢諾威世博會的時候,荷蘭館是最熱門場館,四千多德國人排成了一個Ω形,他們充分地利用了草地。後來發現也排不下了,人們就排成了一個@形。“從秩序上來說,@是一個最不堪一擊的隊形,但他們卻做到了。”
“在日本,參觀的民眾邁著小碎步,引導員旗子一揮,他們緊隨其後,五六十萬人一聲不吭,全場隻有木屐敲擊地麵的聲音,這就是40年前的大阪世博會。”
但是起初的時候,日本人實際上也並不習慣於排隊。
1970年的日本和今天的中國極為相似。大阪世博會期間,當地大街小巷上貼滿了政府勸告公民“不要隨地大小便”的標語。日本館的宣傳總監川西太士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介紹:日本人真正形成自覺排隊習慣是在大阪世博會之後的時代。
日本館館長江原規由認為,中國正在經曆從解決衣食問題,到解決“住行”需求的階段。“衣食是自己可以解決的事情,而住行則要與外界接觸,尤其是‘行’,現在人們要開車了,要擴大活動的半徑,和社會的接觸麵就更廣了,行為模式與個人就會有不同。”
對於在日本館裏發生的一切,他更願意看到進步的一麵,他說:“今天我們館裏的工作人員在打掃地麵時,一位排隊的中國遊客主動把空瓶子遞給他,後來很多人都主動地幫忙遞空瓶子。這看起來是一個很小的動作,但卻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梅芳對自己所見到的一切也表達了某種程度的理解:“我經常對朋友們說,如果隻到了上海和北京,那你就沒有真正到過中國,更多的地方不發達。這裏有許多可愛的人,但也有個別人不討人喜歡,有時候他們缺乏應有的教育,可能一切隻是因為還不富裕。”
文明的契機:中國“成人禮”
“一群中國人頭上頂著毛巾,甚至連排隊都不是很熟練,但是他們在那裏看了世博會,和世界接上了頭”
在誌願者蔡雯俊看來,世博會讓很多人聚集在一個空間裏,很多問題就會放大凸顯出來,這並不是世博會的問題,而是人的素質問題。
在國際展覽局名譽主席吳建民看來,人們的舉止失禮有很複雜的曆史原因。1965年,當時26歲的吳建民從團中央回到了外交部,翻譯室的政工幹部找剛來的青年們訓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是大老粗!”,“那是一段以大老粗為榮的時代。”
吳建民直言不諱,在世博會籌備期間,他最擔心的就是公民的素質問題。
一個生動的例子發生在2003年秋天。當時上海舉行世博論壇,請各國人士前來為上海世博獻計獻策,嘉賓們住在老錦江飯店,需要步行到馬路對麵的花園飯店參加會議。時任國際展覽局主席的諾蓋斯和名譽主席菲利普森過馬路十分緊張,緊緊地拉住吳建民,“這些人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他們都在感慨,過中國的馬路要有非凡的勇氣。”
而到了這次,當吳建民作為評委走在世博園裏的時候,看到汽車開始禮讓行人了,“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麵對存在的種種問題,一位世博官員也表達了他的樂觀看法:“世博會是一個文化交流的平台,多元文化交流的方式必定是多元的。比如有的遊客進世博園,他並不看展館,而是到每個國家館的餐廳去吃飯,比如喝德國啤酒,吃泰國菜。這些場館希望通過飲食來展現國家的文化。那麽吃東西這個時候,吃東西也是一種不錯的文化交流方式。”
在參觀世博會1974年舉辦地斯波坎時,那裏的老人告訴吳鈞,以前的居民隨時把垃圾扔進河裏,正是從世博會開始,政府設計了怪獸形態的垃圾桶,鼓勵人們丟垃圾到怪獸的嘴裏,他們響應了政府的號召。“這個帶給我的震撼很大,它告訴我們一個族群一個國家的覺醒過程,他們可以改變,我們為什麽不可以從2010年開始做好這些事呢?”
當過多年外交官的徐波把上海世博看作是一次公共外交,同時也是一個“世界公民速成班”:“我們需要思考世博會的精神遺產是什麽,否則6個月轟轟烈烈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這次世博會未來在曆史上的意義,將由它所達到的精神高度來決定。”
在集中逛了幾個熱門場館之後,顧曉芳和幾位單位同事便放棄了繼續參觀,他們圍坐到高架步行橋下,一邊打牌一邊抱怨這裏一點都不比普通遊樂園好玩。
世博園區內,那些播放4D電影的場館大部分成了熱門場館,直觀而逼真的感受令許多參觀者更加享受。而位於浦西,最能展示“城市使生活更美好”世博理念的最佳城市實踐區卻遭到了冷遇。
國際展覽局名譽主席吳建民提醒國人,世博不隻是一個遊覽項目,“世博應該是大家圍繞一個理念展開想象”。
“世博會不是嘉年華,不能high完就完了。世博的精神遺產是什麽呢?我們要參與到世界進步的進程裏麵去,推動人類文明進步,使世界更好一些。所以我們探討文明禮儀的問題,其實是探討發展方式的問題、與世界如何相處的問題。”吳建民總結道。
吳鈞認為討論排隊、扔垃圾,隻是對文明最初步的討論。“世博會從來就是一個各國展示國家治理,以及政權和公民如何互動的一個活動。當我們在最佳城市實踐區看到馬德裏的廉租屋,看到一個政府如何考慮弱勢群體,看到很多環保綠色節能低碳,這些技術首先用在一個普通的辦公樓,用在廉租屋,這不是一個秀不是宣傳,這才是文明的力量。”
在國家富裕起來之後,文明素質將成為比物質財富更可貴的民族資源,國民的文明行為也極有可能點滴地改造這個古老的國家。上海世博會正是提升國人公共空間倫理的重要契機。可能多年以後,當人們回首2010年的上海,除了一次盛會的回憶,還會發現這更是一次偉大交流的開始。“30年50年後,等我們再描述上海世博會這個事件的時候,我們會說,一群中國人頭上頂著毛巾,甚至連排隊都不是很熟練,但是他們在那裏看了世博會,和世界接上了頭,這就夠了。”吳鈞說。
這不僅僅是一場展示盛世圖景的盛會,更重要的是一次與世界文明和公共規則接軌的契機。隻有從這個層麵來考察世博會,它才能與1851年倫敦、1853年紐約和1889年巴黎世博會一樣被視為曆史成就,其深刻與偉大亦因此並無二致。
(作者:陳鳴)
作者: 南方周末記者 陳鳴 來源:南方周末
【南方周末】本文網址:http://nf.nfdaily.cn/nfzm/content/2010-09/02/content_15496830.htm
神奇就神在新的走太快,舊的都還在(更甚)
你的ID照片裏秋景真漂亮
看到這麽多新老朋友 問個好!!
中國人真的是多啊,排隊 排長隊是大問題。好多人就是因為這就不想去了。可惜
看到你的ID圖片就想:你我喜歡同一類意境呢~
真應該說,謝謝理解,理解萬歲。
在國內天天聽到世博的報道,隻是從來沒有這方麵的,宣傳的是中國人看世博的“熱情”。就奇怪,每個館要排2~3小時的隊,圖什麽呢?給主辦國露臉?做到了!
是啊那種大太陽底下的排隊我也很沒耐心.
我朋友有一張照片,進了館裏麵還要排長隊密密麻麻的,更讓人喪氣啊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1010&postID=31778
曉薇,那就讓我們再耐心些..
提倡國內旅遊很好的,在農村在邊遠地區,支持鼓勵當地的中老年人出來走走看看,象建國初期那樣 作為一項目標?
和你同時打字呢,你好貓~
去了三次啊,我姐姐也去了三次.
她說到的負麵東西也不太多,就是怕排隊
確實不高.放一塊兒看就被集中放大了,是不是這意思..~~
參觀人數是硬指標,容易實現
人的素質是軟目標,需要長期培養
要看社會價值觀念提倡什麽,這個很重要的...
掌權人聽到了嗎
嗯 慢慢來吧!
問好mm
排隊確實挺沒勁的。尤其是烈日炎炎下。好多問題都是由排隊過長衍生。。
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負麵新聞的。
我老友剛發的四進世博園,來看看她的體會。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1010&postID=31778
世博也就剩這兩天了
慢慢來吧!
而這些混亂也不難預見。1百個人裏麵有一個不規矩的,那麽那一天就有3000~5000個不規矩的參觀者。這個比例高嗎?
“他們做的就是蓋章蓋章蓋章蓋章……”中國人自己打了起來。打鬥密集地持續了一兩天後就沒再發生,因為印章也被偷走了。----- 笑壞了。
我最最沒耐心做的事就是排隊,還要在大熱天裏。 所以聽說要排七小時進一個館,是徹徹底底地讓我放棄了。大熱天+排大隊,好心情也會變壞的。
中國可能真是人太多了,平時很多事已經把國人的耐心都磨沒了。 還有些事是習慣問題,自己都沒意識到。需要一麵鏡子。
丟人。
原來五弟在日本呆過很多年,乖不得歌唱得好!))
我也覺得素質這兩個字包涵太多方麵的個人修養。很不明顯~提高全民的素質,那就更難,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靠幾代人?
耐心,要耐心,嗬嗬。。
我聽人說好多參觀者是一生都沒出過遠門的農村人~(這樣還好理解對吧)最醜的是城裏人自以為占了便宜那種。((
實際上,很多層麵上,我們已經趕上了,可全民素質,還要走很長的路,,,
石mm,我是邊笑邊看完第一稿的,這些真實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國人的俗氣的門檻精之類,我想作者是恨鐵不成鋼,也並無惡意,但這樣的內容怎麽可能上得了大報紙?和諧掉是肯定的下場。。
修改過後,還能看出原稿的模樣嗎?
怕排隊(他腿不好)我家LD自己堅決了。
但就是沒想到坐輪椅進去。啊呀。。。
不知還要多少年,中國人的素質才能和國際接軌。
丟人啊!
現在真沒辦法理解這些所作所為了,我原想回去湊這個熱鬧的,被我家LD堅決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