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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裏的一天晚上,生產隊長召集大家在隔壁會計室讀報開會,我突然感到全身發冷體力不支特別難受,於是同CZ使個眼神偷偷溜回屋裏睡下:年輕嘛,誰沒個頭疼腦熱的?睡一覺明天準會好起來的!
誰知就此一睡不起。噁心頭痛,高燒不退,象是患感冒的症狀。同伴們白天上工去了,我就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一陣,睡一陣。晚上大夥兒收工來家,忙著挑水做飯,都十分詫異為什麽我睡了一天卻依然精神萎靡。
婦女隊長聽程珠說了我的情況。特地做了一大碗炸丸子粉條湯送過來慰問,我隻是嚐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沒關係,小Z和JJ她們正餓著哪,那麽美味的東西大家分而食之吧,很快一碗病號飯入了她們之肚。
第二天情況更糟。滴水不進昏睡不起,生產隊衛生員過來看了看,當即捋起我衣袖推入一大支生理鹽水劑希望幫我退燒,並關照程珠打電話去把大隊長找來---她發現情況有點嚴重了。
到二月五日我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幸好大隊長來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上海來的知青,沒等來得及寒喧一番便直接走到我的床邊。 蒙著腦袋的被子讓他掀開了,朦朧間見有個戴眼鏡穿棉布大衣的漢子看我一眼喚了我一聲,但我回答的聲音太輕,奄奄一息的樣子大概嚇著他了。
隨即聽到大隊長發指示:“叫救護車。立即送相山(市)!”
兩名老鄉抬我上了板車,墊好蓋好以後一直拉到大隊部,救護車已經在那兒等著了。那麽我得的是啥病?根據全身皮膚特別是眼珠開始發黃的症狀來看,醫護人員初步估計我得了急性傳染性肝炎。
我對這一天呆在我身邊的所有人永遠心存感激之情!忘不了如此愛護知青的大隊長和衛生員,忘不了關心我照顧我的鄉親和知青夥伴,你們的善良和同情使一個病中倍感脆弱苦惱的人領受到溫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同病魔鬥爭。不過有一個問題總不敢拿上台麵來問,至今是個懸念: 救護車開四十裏地送病人,大隊為我花了多少錢?
必須寫一寫最使我難忘的人程珠朋友。她那天跟著板車跑好幾裏路來到大隊部,聽說隊裏需要安排一人陪同前往,不管我得的是什麽病,二話沒說,毫不猶豫就跳上了救護車,然後在遠離生產隊四十裏外的相山市,人生地不熟地照顧一個傳染病人,一呆就是半個月。
什麽是真正的朋友?她在你最需要的時刻出現,不計得失,不圖回報,用無私的熱忱,撫慰你病中特別脆弱特別悲哀的心情,她總是熱情洋溢笑意盈盈,讓你忘記離鄉背井和想念家人的憂傷。這樣的朋友你一生中能遇到幾回?
不過那確是一段比較艱苦的住院經曆。這所醫院還在建造中,路邊一片荒地上的一棟小樓而已,醫療條件也很差。醫院既無圍牆,又無室內廁所,走廊和所有病房的門24小時洞開,任何人都可以隨意出入。每到半夜從惡夢中驚醒,總以為已有壞人推門進來了,那種孤苦無依的感受真是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