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媽媽之四(圖)

(左一)

媽媽本來叫陳家寶，家中的寶貝，很中國特色的名字。但她卻自小崇洋，可能與湖州當時的基督教會方興未艾，她又在教會學校讀書有關。 洋人校長喜歡她的甜甜笑容，卻叫她 ” 槍炮 ”( 家寶的洋腔讀法 )。 媽媽後來改名為葭葆，就雅了許多，好象也出自這位洋校長的主意。

但媽媽 86 歲才有出洋機會 。

爸爸去世後大家把孝心全集中到媽媽一人身上，想方設法要讓她晚年更幸福。哥哥在加拿大生活穩定了就把媽媽請來作客，後來又幫她辦了移民。我曾去道瓦爾機場接媽媽 , 一道警衛線把接機者都攔在外邊，我就同警衛員大叔商量， 我說媽媽都快九十啦，讓我進去扶她一把吧。好容易恩準進入，我媽媽老遠看到我竟一路奔跑著向我靠近，還作歡呼雀躍狀，從而引起了警衛員大叔的注意。我當時的感覺就象撒了謊被人當麵識破一樣非常尷尬。--- 我又沒騙他， 實在是我媽媽身子太結實，看上去隻象六七十歲的人。出來時我特地跑到大叔麵前攀談了幾句，告訴他媽媽確實高齡八十有六，他隨即嘖嘖稱奇 。

如此高齡來訪， 當地基督教會常青團就視她為寶。有一年教會安排媽媽上台作見證。準備稿子那些天裏她緊張得坐臥不寧，實際上就看在九十高齡仍口齒清晰 , 精神矍爍 , 衣著得體，笑容燦爛的麵上，不管老太太說什麽大家都會拚命鼓掌的。見證時安排了粵語翻譯，那老人七十來歲模樣，認真地工作但好象不太聰明靈活。七纏八繞的把我媽媽急得臉都紅了。結果兩個老太在台上唱雙簧，搞得底下幾百個人笑聲一陣一陣的。那天是我錄的像，取出錄像作回放時全家總是看一次就笑一次。現在看來這段錄像就成了非常珍貴的紀念品 。

媽媽在加拿大期間遇上曆史上最嚴重的一次自然災害 ---- 冰雨之災 。一九九八年一月五日到一月十日，這兒一共下了一百多毫米的冰雨 ，使加拿大東部地區交通癱瘓 , 電力係統大部摧毀 , 造成幾十個億的損失。哥哥家是重災區 , 連續十幾天停電停水停暖氣 , 沒法子 , 孩子去了小姨家 , 媽媽就來到我們這兒 。我們家也停過電 , 但媽媽來後幾小時電力就恢複 , 所以沒遭罪。記得有一頓飯我們是用壁爐做的。公白在爐膛裏點上火架上木柴 , 爐鉤子吊著茶壺子 , 水很快就燒開了。然後沏好茶泡好麵條坐在客廳裏輪流吃飯 . 媽媽坐在沙發上織毛線 , 臉龐在爐火映照下紅彤彤 , 一臉平和的樣子 , 根本不象在躲災難 。

其實媽媽很喜歡這兒的平靜生活。我最後一次回上海時，媽媽還向我提出要求想再次出國 … 多麽希望媽媽身體能好起來 !

2005.09.29

（接國內電話媽媽最近情況有好轉，欣慰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