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和董先生基本上每天都要出去,等到第三天,他們早早回來,和名箐,名康說明了回鄉的路線。
錢先生帶了一張很舊的地圖上麵標著一些地名,名康看著說:這些紅點的地方怎麽都在河邊?
錢先生笑道:名康好眼力,我們這幾天和商隊的鏢局問過,陸路實在不適合有小孩子們,所以盡量選水路。我們先從惠陽淡水沿著淡水河朝北入西枝江,我們也打聽了,日本人和偽軍管控的很多是陸路,水路因為主要給各個地方的貿易,又比較漫長,所以不可能層層設卡,我們在西枝江的新庵村附近下船,從新庵村再走一段山路到新鄉休整。這裏離海豐很近。可以考慮從新鄉繼續陸路到西南鎮上船沿陸河到揭西轉榕江直接到揭陽,或者走陸路到陸豐一直陸路
名箐聽到榕江蠻親切,她脫口而出:榕江吧,那裏我們都熟悉。
董先生點頭:我們也這麽想,錢先生會在新鄉直接去海豐,我會繼續跟著你們去揭陽,再轉去汕頭。
名康說:我也想去汕頭看看,家裏店鋪不知道如何。
董先生問道:有人打理嗎? 名康說有, 阿姐的幹妹妹和妹夫。
錢先生說道:從惠陽淡水入西枝江大概有100裏水路,我們到新庵村又有400到500裏水路,走幾天還得再看看,估計要換船。從新庵村道新鄉又有100裏的山路,新鄉道西南鎮大概又有200裏路程,不過會是平路多一點。陸河一段大概需要100多裏,在轉道榕江到揭陽100多裏,這段還好,日軍沒有部署。
名箐說:走一步看一步,能10天到就很不錯了,何況戰亂時期。
啟程的那一天,董老太太多少有點難過,這一家子好相處,孩子也很招人喜歡,尤其那個小姑娘還幫著打掃堂屋的衛生,她會拿著一個小布條把堂屋的太師椅和雕花的大方桌的空格處拉來拉去,清亮的嗓音帶著笑告訴老人家:我爹地說過,椅子縫裏還有這些雕花縫裏最髒,我們小孩子手小,幹起來容易。 名嵋在旁邊笑了起來:你就聽你爹地的,他就是讓你幹活,眼裏要有活。 家文抬起頭得意得說:這個活是最輕的. 我就當玩了。姨姨,我就是在擦椅縫學會的麻將。
名嵋摸著家文的頭:聽說了。
爹地有時候還讓我在旁邊看他打呢,幫他出主意。 家文樂道。
名箐走過來說道:你爹地就是這點不好,玩麻將上癮。
離開的時候,董母塞了一堆食物說路上吃。
名箐很驚訝的是他們那三輛車也加滿了汽油,不過她不想過多詢問,這是名箐一貫的特點她不會去求證很多事情,隻是自我判斷,通過不同身邊的信息在大腦裏做出判斷然後賦予行動力。隻是在和平時期她能很好抓住商機和契機,對自我的提高和家庭的付出達到一定經濟能力,但是在戰時,她又能怎麽樣? 她一直以為人應善先行,即使遇到什麽事情,首先做到泰然處之。
一路上名箐看到肩挑的,騎自行車運貨的絡繹不絕。名箐問在前麵開車的董先生:
怎麽這麽熱鬧?
董先生回道:
日軍控製了廣九鐵路,珠江口也是日軍占領,這樣惠州這邊成了內地和香港交通的樞紐,河運是通往各個廣東地區還有其他省份的交通方式。而且你會主意到,沿著河道,有客棧,攤檔,日間喧鬧擁擠,夜間燈火通明。不知道嫂夫人聽說過有一個於鎮,光餐飲店就有上百家,我們說月有九於。有時候那裏交易牛就可能三百多頭,食鹽千石。
名箐好奇道:那日軍不切斷這條交通線?
董先生笑了笑:時而會有飛機轟炸,但是飛機要在廣州和汕頭那邊起飛降落,也是大炮打蚊子的行為。這邊從香港進口的棉紗,布匹,膠鞋,石油產品還有汽車零件,輪胎,西藥和一些機器,出口到香港那邊三鳥,糧食,礦產品,桐油,土紙還有中藥材。這些運到粵東那邊,日軍的士兵吃飯穿衣不需要嗎?所以日軍也不大敢去粵東山區,物資配不齊整,現在國共合作,國軍主戰場,共軍遊擊隊,東江抗日縱隊也是接受國軍番號是第四戰區,都是活躍在粵東和香港一帶的。(備注:東江縱隊也叫廣東人民抗日東江縱隊,在1943年發表宣言由中共領導,1946年重慶談判達成協議,東江縱隊撤到山東編入中國解放軍兩廣縱隊。)
名箐回到:我一直知道在廣東還是國共合作的比較多,我一直以為東江縱隊是中共遊擊隊。
董先生繼續說道:是民間自發的兩隻隊伍,國軍提供槍支彈炮所以歸屬國軍番號。所以日軍也不大敢在深山戰場開戰,你們回揭陽那邊是能相對安全,現在日軍還沒有占領。你看這條水路,即使日軍偶爾轟炸,飛機一走,照常運輸,照常做生意,最近一個月沒有被轟炸,日軍應該是加強對香港的進攻。
名箐舒口氣:但願這次回鄉順利,就當帶孩子坐坐船看看兩岸風景,走走山路,看看粵東風景,之前我也去過幾個山區的小村子那裏風景很美。
董先生回頭看看名箐:放心吧,這個時期應該還好,今年確實是抗戰最艱難的,我本打算留在惠陽,但是這次父親的商隊就跟著來看看,他老人家年紀大了,需要我的。
名箐笑笑:他們最希望你成家生子。
董先生不好意思:兵荒馬亂,這也是奢侈。
車子開到渡口,董家安排了一個鏢局跟著,有帆船三隻還有小汽艇輔助。
孩子們很興奮,名箐喊道:一切行動聽指揮啊
米一調皮道:大姑不如說,一切行動聽莊名箐。
家文瞥了米一一眼:就你嘴最多.
米一溫柔看向家文:我聽家文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