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米糜 第二十章 回港篇(下)

訂婚宴當天，名箐大早起床，吃了莊母特地準備的早餐，有裸粉加雞蛋，一碗米酒。莊母說穿那麽薄的衣服米酒暖身。仁雅，名嵋還有二妹名月，愛秋也過來了，仁雅說大姐你以前都是替我們操辦，今天你就放心我們幫你打扮。名箐的禮服是薄荷綠真絲紗，因為是早春，她自己把領口做成豎領，名嵋把銀色項鏈戴在領子外麵，銀鏈是顆顆小星星組成。禮服上身收身，下擺也是幾層紗疊在一起，不同的是每層紗的長度不一，最裏麵的是魚尾邊。禮服的袖口是喇叭袖。莊母從自己房間走出來，手上拿著毛茸茸的東西，她走到名箐麵前，把毛茸茸的東西披上名箐的肩頭說道：

"才早春，又在半山上，我怕你冷，讓愛秋找了狐狸皮毛的材料縫了這坎肩，愛秋還專門按你禮服的顏色去找人染了綠色。"

名箐感動，隻有母親能想到如何讓兒女舒服，她說道："還是阿姆心細，我今天肯定用得著。"

西關那邊的陳少爺可沒這麽被溫柔對待，陳敘使勁把發膠沾在陳述頭上，用梳子拉扯定型，陳述叫著："輕點。"

陳敘埋怨著："讓你把頭發剪短，你還非要留半長發，我聽說名箐以前是短發，和你好了後估計也不敢頭發比你短。"

陳敘折騰完弟弟的頭發，看著床上名箐幫陳述準備的禮服，笑倒了：

"你們家太太這是怕白色有點素，非幫你加了銀色帶，你說你穿上去會不會如馬戲團的。"

陳述說："還沒穿上身呢，你弟弟我也不算難看，我感覺會象冰山上的王子。"

陳敘哈哈哈大笑："真不要臉。"

別說陳述穿上後，王子當然不會是，但是銀帶西服的腰部和領子處，在袖子外線處鑲了一些銀色的星星，不是很大。

陳述先去莊家東山的小樓接了名箐，當名箐一身綠色出現在自己麵前，陳述仿若看到春天的仙子。名箐把手上一個毛茸茸的白色圍巾遞給陳述，這是阿姆怕我們冷縫製給你的，我的坎肩，仁雅幫我拿著呢。

到了訂婚現場，因為不限賓客的服裝，大家隨便穿衣，果真陳母穿了馬褲長靴，她逼著陳父也是馬褲長靴，陳敘更是浮誇，一身中世紀歐風長裙，頭上插了羽毛，陳敘先生燕尾服，頭上也被沾了羽毛，兩個小孩被保姆帶著，都是類似打扮。名箐低聲對陳述說：

"你確定那是你家人?"

莊家的人都穿了潮繡或者抽紗的衣服，貝灣出品，行動的招牌。

薄荷綠的大棚，幾張很長的白色桌子，擺著鮮花，賓客陸陸續續來了，也有少數穿著軍服的人，想必是名義和智遠的好友。西洋樂隊也奏起了西洋樂，愛秋的父親被邀請主持訂婚儀式，在正午12點，儀式開始。

天很好，藍天白雲，青草地上，名箐和陳述站在陽光下，張先生先介紹了一下兩位新人，提到今天的訂婚等同於結婚，因為兩個年輕人之後不會舉行婚禮，響應國民政府的婚禮簡化的提倡。微風吹來，名箐的紗袖飄起，有女賓客喊好美。

名箐和陳述又各自說了幾句，感恩大家的賞光來祝福他們，莊家的人把貝灣的睡衣禮物發到來賓手上，眾人驚喜，陳家也送了洋煙洋酒，大夥更是笑開了花。

中午餐點是大家落席，是西餐，一道道的，吃吃喝喝，到最後甜點。等賓客吃完，大餐桌就被撤走，換了小圓桌和椅子，賓客被告知晚餐會是一些中式餐點，大家自助。空出的場地，張父讓一對新人在大家麵前翩翩起舞，陳述沒想到名箐的舞跳的很好，自己有被帶領的感覺。愛秋拉著名義也跳起來，不少年輕人都紛紛在場地中央歡快得蹦噠著。

不知不覺，天漸漸黑起來，自助餐也開始了，名箐覺得有點冷，仁雅把坎肩給她，她問母親是不是累了，吃完晚餐讓母親提前回去吧，仁雅說你放心，母親在圖書館大廳休息呢。陳述也把圍巾圍上，他看著名箐的坎肩說道："你穿著這坎肩象哈皮狗，不過是可愛的意思。"名箐看著圍著白色狐狸皮圍巾的陳述說："你像白極熊。"

這時候服務生把花燈點起，立刻就有賓客驚呼，太漂亮了。大家喝著酒聊著天，有些上年紀的賓客也開始祝福新人後離開，最後留下年輕人跳著舞喝著酒，直到燈滅了。

陳述摟著名箐說道："這會是我一輩子最最快樂的一天。"

名箐點點頭："很美好。"

名箐隨陳述住到了陳家。後麵幾天四麵八方過來的家人也陸續離開，名箐感覺到心痛，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和家人在一起的溫馨總是被別離撕碎，痛苦蔓延過快樂，好像人生都是如此。

尤其是莊母，許先生還有仁雅名康回汕頭，名箐第一次在他們麵前哭了，可能幸福的人會比較脆弱，也可能身邊有了肩膀，就容易將傷感吐出來。莊母抱著女兒說，不哭啊，也沒多遠，暑假回來看看我們就好。

名箐和陳述也在三天後帶著名仁離開廣州回港。名仁回寄宿學校，還有幾個月就要參加港大入學考，名箐和陳述回到情屬樓，兩人把從家裏帶來的大包吃的煮了煮吃就倒頭睡覺，再過兩天陳述要回宿舍，名箐也要去學校選最後一學期的課，她計劃的兩年深修也在半年後結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