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前塵往事(3)

一九九零年夏

情嫣的爸爸媽媽要回廣州了，情嫣求他們讓自己暑假再住老家。情嫣住在姑姑家，姑姑也和自己哥哥說，讓情嫣住一段日子吧，反正還可以和小璿表妹玩，另外還有兩個表哥呢。情嫣想留下來，好奇心讓她很想多跟叔公聊聊，她喜歡聽故事，何況還是真實然又遙遠的。情嫣姑姑家離叔公住的小屋不遠，情嫣會拉著小璿吃完早餐，把姑姑給叔公買的每天的青菜帶過去。推開小院的矮門，情嫣就能看見老人坐在大書桌上寫字：

"叔公，我們來了。"

叔公笑笑，招呼她們進去，小璿十三歲，她不是很喜歡到叔公這裡來，沒什麼玩的，情嫣讓她到院子裡一起幫摘菜，小璿倒是聽話。

叔公一日三餐都是稀粥或軟麵條，一些肉末魚肉，丟一點青菜，情嫣看他把媒爐移到院子裡生火，然後一個小鍋洗了一點米慢慢煮在上麵。情嫣小心翼翼得問：

"叔公，您打過真正的仗嗎?"

"打過，和日本人，那時我才從軍校畢業，都要帶點兵真打的。"

"你怕嗎?"

"怕啊，不過上了戰場就忘記怕了。"

"我爸爸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說您被俘後隻要寫過悔過書就可以被釋放呢，您為什麼不寫啊。"

叔公頓了一下，走到煤爐旁關了小了門，火苗頓時小了許多：

「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另外我的信仰是三民主義，不是共產主義，我在陸軍大學學過的校長的不成功變成仁，我無法悔過我的信仰。"

情嫣略微理解了點，值嗎? 她不敢問。

叔公又繼續說：

"得民心者得天下當時的社會有很多不好的現象。任何政黨再得到天下後如果沒有約束就一樣會走向衰退。包括現在的社會是一樣的"

"不過，我還是依舊是三民主義信仰者。"

"聽姑姑說，省裡有政協要您去，可以去廣州，為什麼待在這裡，而且姑姑說您現在的生活費很少。"

叔公看著情嫣幼稚的小臉，他想了想：

「這裡有我的親人，我少年離家，我現在隻想安度晚年，你大叔公會從香港每年回這裡，我們兄弟倆都一起過上半年，他也不讓我去什麼政協。"

提到自己的大哥，叔公有一種少年感。

情嫣沒見過自己的爺爺隻知道他經營著當地最大的綢布莊，在省城好幾家大的百貨公司都有過股份，情嫣問：

"我爺爺為什麼不去黃埔?"

「我們大姊不讓，大哥去了，大姊說家裡還是需要有一位男子。我們都很聽你大姑奶奶的話" 說到自己的大姊，叔公眼裡閃著光。

"你大姑奶奶很早就投入婦女解放活動，她自己裹了一半的腳自己拆了，後來她加入國民黨，一直在這裡做一些婦女工作，還在中學教書。我們家是大家族，可是我們的父親走的早，母親和大姊就要管整個家。畫很好，姐夫寫得一手好字。

叔公突然不說了，情嫣很想問牆上照片裡的女子，不過這天沒問出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