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與科學為何漸行漸遠,我們該如何修複?
在現代社會的治理舞台上,政治權力的掌握往往並不依賴於個人的知識儲備、專業能力或理性判斷。相反,忠誠、順從以及對領袖意誌的堅定執行,才是政治體係中最被看重的特質。這種現象在世界各國皆有體現,程度不同而已。
科學界的價值觀則大相徑庭。科學依賴於懷疑精神、證據積累與同行評議,強調不斷質疑自我與他人的觀點,力求在複雜多變的現實中接近真理。科學的進步來自群體智慧的碰撞,而非統一思想的集結。
這種製度性差異也反映在人才選拔的標準上。政治體製常常獎勵那些“聽話”的人,而非有獨立見解和批判性思維的人。因此,許多有識之士、工程師、科學家、甚至有遠見的企業家,往往在公共治理體係中處於邊緣化地位。相反,那些專擅權謀、擅長構建“效忠網絡”的政治操盤手則能屢屢高升。
為何這種嚴重的結構性脫節能持續存在?它是否源自人類的社會本能?還是製度設計本身就獎勵了服從而非理性?
演化心理學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釋。早期人類社會依賴部落協作維生,團體統一意誌往往意味著更高的生存概率。在這種壓力下,人類演化出了對“權威”高度敏感的社會心理機製,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領袖效應”。研究表明,大腦對權威信息和群體認同有天然的獎賞反饋,這種機製在政治傳播中被廣泛利用。
然而,現代社會的複雜性遠非原始部落所能比擬。管理金融係統、製定科技政策、規劃城市發展,都需要高度專業化和理性分析的支持,而非簡單的口號和動員。因此,當政治係統仍沿用以“忠誠”為核心的選人用人機製時,權力與能力的背離便不可避免地出現。
如何打破這一困局?答案並不簡單,但可以從三個方向展開:
一、製度改革:將知識與能力納入政治選拔標準。設立獨立的公共事務考核體係,吸納各領域專家參與決策機製,強化實證數據在政策製定中的權重。例如,類似於新加坡公務員製度中的“能力導向”與績效考核機製,值得借鑒。
二、文化更新:重新塑造公眾對政治人物的期待。媒體與教育應更多強調科學素養、批判性思維與公共責任,而非“魅力”、“人設”或“忠誠度”。當社會的輿論重心從“誰最聽話”轉向“誰最有遠見、誰最有能力解決問題”時,政治生態也會隨之改變。
三、科技助力: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與透明化平台,打破信息不對稱,提升政策執行與評估的效率。技術可以協助治理,也可以成為反腐工具和能力評估的輔助係統,從而在結構上倒逼“德才兼備”的人才脫穎而出。
當然,這樣的轉變不會一蹴而就。政治作為一種權力遊戲,自有其自我維護機製。在缺乏外力幹預的情況下,很少有既得利益者願意主動推動改變。正因如此,變革的希望反而寄托在普通公民、學術界與技術社區的協力推動上。
從長遠看,一個更加理性、公正、開放的政治生態,才是推動人類社會持續進步的基石。在這場係統性變革中,我們需要的不隻是製度創新,更需要一場深刻的文明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