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來的路(90)同誌加兄弟

我走來的路(90)同誌加兄弟

我的時代，戰爭始終是主題，少年時代是韓戰，青年時代是越戰。

越南戰爭是我從二十到三十五歲最重大的國際事件，我們看到的國際新聞天天戰火遍野，阮文追烈士，《南方來信》，毛主席的人民戰爭理論戰無不勝，亞非拉人民聯合起來，打倒美帝！越戰美軍和韓戰美軍一樣，野蠻殘暴，愚昧膽小，「越南南方解放陣線」人民軍節節勝利。

 

文革時所有文學書全部被禁，隻有此類低級讀物。（筆者購於新疆保存至今）

在大陸隻知其名，來到香港後馬上去看的名片《戰爭啟示錄》（Apocalypse Now）、《獵鹿者》（The Deer Hunter）等，那種壓抑、殘忍、殺戮，對剛離開階級鬥爭戰場的我是那麼貼近，感同身受。熱帶雨林，沼澤茅棚，混合了紅旗、AK47、汗臭、血腥、野蠻，構成我視覺記憶的越南。

今天終於去越南看看，庫爾茲上校的窩點沒有了，茂密雨林裡混濁的河流還在流淌，越共的竹樓也沒有了，西貢陰暗的陋巷是否還有骯髒的酒吧和賭場，還有人在玩俄羅斯輪盤賭？

前總統府空空蕩蕩，舊時的遺蹟都掃得乾乾淨淨，隻能在腦中搜索電影裡看過的越共坦克開進來士兵把紅旗插上樓頂的景象。越共基地古芝地道﹐除了芭蕉密林中一輛被擊毀的美軍坦克﹐略留一縷時代滄桑﹐完全洗淨了戰爭硝煙。頭頓曾是美軍休整銷金之地﹐如今隻剩海濱的零星酒吧﹐不知何處還遺有西貢小姐的餘香。

  密林水巷 (筆者攝)

越南旅遊資源貧乏﹐胡誌明市——當地人更願意稱西貢，最令人驚訝的，是到處陷入電單車的滾滾洪流。我們像當年來中國的西方遊客一樣﹐好奇又驚奇﹐目瞪口呆。鋪天蓋地﹑五彩繽紛﹑無窮無盡的電單車洪流﹐世界各車廠﹑各牌子的電單車都匯集在這裡。絡繹不絕﹐幾乎每輛車都載上一家大小﹐多至四五人合騎一輛﹐叫人驚嘆，真是名副其實的電單車王國！

   西貢街頭 (筆者攝)

進戰爭博物館前導遊關照，千萬不要問為什麼看不到中共的幫助，叢林裡的高炮部隊，胡誌明小道的解放牌運輸車隊，「同誌加兄弟」，牢不可破的戰鬥友誼，越南人可從沒聽說過。

老大中華帝國，蹣跚走上改革之路三十多年，患得患失，走兩步退一步；貪得無厭，走一步退兩步。越南同誌輕裝上陣，迎頭趕來，超越中國迫在眉睫，也許再過幾年，越南的電單車王國也會無情地成為歷史陳跡﹐這確實有點可惜﹐但時代畢竟要前進。

「同誌加兄弟」，一個歷史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