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舊事話百年 (128) 走狗烹的時刻到了
「新中國」進入第七年,地主富農已經被消滅,反革命份子已經被鎮壓,資產階級熬不過「五反」的都已自殺,熬過來的俯首帖耳,不敢亂說亂動,剩下的就是毛澤東心頭大患的知識分子和民主黨派。
知識分子經過批《武訓傳》、批胡適、批俞平伯、批胡風,及高等院校調整,已經深知北風淩厲,隻有自作多情還陶醉在「參政議政」美夢中的「民主黨派」,仍不知天高地厚。要沒有斯大林的指令,中國「民主黨派」早在「解放」初就被推出午門,哪來什麼「膽肝相照、長期共存」?
中共是個唯意識形態政黨,統一戰線隻是為奪取政權而採取的權宜策略,兵不厭詐。毛澤東對知識分子、民主黨派偏見之深、仇視之深,他認定民主黨派和受過西式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都是腐朽沒落的資產階級,是共產黨的死敵。1949年1月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毛說:
資產階級是一定會挑釁的,這些人骨子裡看不起從農村出來的共產黨……等他們秧歌扭完了,花樣出完了再說。」(《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的發言》)「拿槍的敵人打倒以後,不拿槍的敵人成為我們的主要危險。民主黨派看不起我們,認為我們文化低,懷疑我們的建設能力,對此我們不要妄自菲薄,……現在是我們請客,不是他們。(《中共七屆二次會議報告》,轉引自楊奎鬆《「中間地帶」的革命》)
中共對起用民主黨派是很不情願的,早在建政之前,毛澤東就致電斯大林:「中國革命勝利之後,……建立一黨執政的政權,這樣會大大鞏固中國革命。」這不符合斯大林的全球戰略布局,1949年1月派蘇共政治局委員米高揚秘密前往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轉達斯大林指示:「中共應該聯合中國的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組成全國革命民主政府,……不要疏遠民族資產階級,不要沒收工商業資產階級的財產,應鼓勵他們開展國內外貿易和生產。」中共被迫接受斯大林的指令,七屆二中全會作出決定,用十五年時間和資產階級和平共處。劉少奇天津講話提出「傷害資本家等於在土改中傷害中農」,就是在這背景下產生的,對此毛澤東內心強烈抗拒。(楊奎鬆《建國前後中共對資產階級政策的演變》《近代史研究》2006年第二期)
斯大林希望中共能和民主黨派達成真實的聯合執政,利用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力量發展現代經濟。此舉一是不希望中共過分刺激西方,二是蘇聯自己片麵發展重工業和軍火工業,嚴重缺乏輕工業,當年上海作爲東方第一大都市,資本家和西方的密切交往,正是整個蘇聯集團亟需的一個窗口。
但毛澤東確實比斯大林高明得多,當年斯大林滅了俄國的資本家,也滅了俄國幼嫩的資本主義工商業,毛澤東卻把中國資本家收拾得服服貼貼,敲鑼打鼓自己去共了產。
公私合營之後,工商業恢復正常,國家經濟開始穩步發展。到五十年代中期,「民主黨派」的歷史使命業已完成,狡兔盡走狗烹的時刻到了。
中文來自俄文的例子極為罕見,最多的是來自日本,如這個 “知識份子”。
“知識份子” (intellectuel)一詞誕生於19世紀末法國,首次出現在1898年的法國德雷福斯事件。當年 “老虎總理” 克雷孟梭在他主編的《震旦報》發表左拉就德雷福斯案件致總統的公開信,信中第一次用到 “intellectual” 這個詞,從此 “知識份子” 是指社會良知的文化人群體。
中文 “知識份子” 一詞來自日本人對法文的翻譯,二十世紀初大量日本人在翻譯西方書籍時創造的新詞,中國直接搬過來卻不考慮它的原意,這就是中國人對新思想的基本態度,所以毛澤東會說出:“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條,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 自詡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領袖,對馬克思主義其實是個白癡。
https://en.wikipedia.org/wiki/Intelligentsia
中共很多政治術語都是俄國來的,“知識分子”這個詞亦然。
所以中國其實沒有真正意義的知識分子,隻不過是儒家士人,儒家的理想是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穿了就是“學爾優則仕”,做官而已,現在更簡單,入黨做官,不需要十年寒窗了,所以這官也越來越賤。